第22章 章
第 22 章
李書屏沉默了,之後好幾個星期沒和她說一句話。每次接完電話就低頭寫紙條遞到她眼前:
中秋,你媽叫你回家。
國慶,你媽打電話叫你回家。
元旦,你媽叫你回家……
白景言看完就扔進垃圾桶,從來沒當回事。但有時候看到他站在桌子旁熱心地教新入學參加社團的學弟學妹們練毛筆字,言笑晏晏,她還是忍不住嫉妒。
從入社到現在,李書屏從未教她練過字。
于是嫉妒心作祟的她,打算接下來的幾個周末都不去活動室練字。
去一個誰也找不到地方,她幼稚地想。
反正沒有誰是真的擔心她,反正誰都有自己的生活,她去哪了也不會有人在乎吧。
到了周末,她起了個大早,趁舍友們還在熟睡之時,簡單地收拾了一套換洗的衣物,背着旅行包離開了宿舍。
她先去植物園吸了一上午的氧,中午去世界之窗看了大半天的風景,黃昏時坐公交去橘子洲頭看煙花。
到了晚上九點,意猶未盡地回到早已訂好的青年旅社住宿。
一夜好夢,被窩裏開機聯了網,準備去下一個計劃好的景點時,扣扣消息接連不斷地響了起來。
點開一看,全是李書迸發的信息:
你今天不來書畫社練字嗎?
Advertisement
你不在宿舍,是出去玩了嗎?
你現在在哪?
你不接你媽的電話,不接輔導員的電話,我的電話也不接嗎?
到底是怎麽了?生病了嗎?還是有誰欺負你了?
你媽媽很擔心你,你回個電話好不好?
你回信息好不好,讓我知道你在哪,我也好放心。
白景言,我快瘋了,你媽找我,輔導員找我,老師和你們系的同學都找我,問我你去哪了,可我根本不知道你去哪了。
所有人都認為我們很熟,可我們根本不熟好嗎,你不要害我!
你這樣無緣無故地玩失蹤,你很開心是嗎?
天黑了,你再不回來,我就報警了。
說報警是吓唬你的,我不會真的報警,我知道你不會真的玩消失……
我跟輔導員說你出去玩了,擔保你明天就會回來。你只是想逃避你媽對嗎?我看得出來你很不喜歡你媽,很不想回家……
……
白景言,天亮了,你再不回來,你就是在折磨我!
你要玩消失就永遠玩消失,不要讓我再看你,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白景言,我現在學校門口,看着過往的車輛,我好想死!
白景言看到新發的這條信息,吓了一跳,抖着手急急忙忙發了一條信息過去:“我在XX青年旅社,我現在就回學校。
過了半分鐘,李書屏回複了信息:
差點,差點我就死了,你看着辦吧,你折磨了我一天一夜。
白景言眼中微酸,濕熱一片,回道:“我請你吃飯。”
李書屏:“我現在沒胃口,你快回來吧。”
白景言:“我請你吃水果,梨子蘋果香蕉葡萄自己選一個。”
李書屏:“你現在什麽也不想吃,想吃你,你信嗎?”
白景言:“瑟瑟發抖。”
李書屏:“快點回來!”
白景言:“收到,遵命!”
匆忙坐公交車回學校的白景言,還沒下車,就在路邊看到了頂着兩個黑眼圈左顧右盼的李書屏。
公交車站離學校還有五分鐘的路程。白景言下了車,默默走到焦急等待的李書屏身邊。
“玩夠了?”李書屏瞪了她一眼,兩手揣在兜裏,問得漫不經心,聲音裏透着隐忍的怒氣。
白景言不敢看李書屏的眼睛,低着頭跟在他身後,心想他說的吃人可能是真的。
“去哪了?”快走到校門口時,會吃人的李書屏忽然停下腳步,回身質問他。
白景言看着他緊蹙的眉眼,老實交代了一通,事無巨細到幾點出的校門,幾點到的景點,幾點睡的覺,幾點起的床。
會吃人的李書屏輕哼一聲,又問:“一個人去的?”
白景言點頭:“嗯。”
會吃人的李書屏:“一個人跑那麽遠,好玩嗎?”
白景言又點頭:“還可以,比在書畫社開心。”
會吃人的李書屏露出了想吃人的目光:“什麽意思?”
白景言抓住旅行包肩帶,嘻嘻一笑:“說錯了,在書畫社也挺開心的!”
會吃人的李書屏:“你不開心就不要勉強,也不要像現在這樣折磨我,趁早退社好嗎?”
白景言不笑了,盯着李書屏不發一語。
不過是一句随口而出的話,但她當了真。
她想,這是他在趕她走,想吃某個人大抵是想要那個人消失的意思吧。是她給他添麻煩了,她走是應該的。
在社團群裏申請了一句退社。沒等群主回複,白景言就退了群,連同所有添加的社員删了個一幹二淨,包括副社長李書屏。
恍然如夢初醒的白景言,相思病愈,回到了圖書館,全副身心轉向了碼字。
林蔭道盡頭的路燈也不過是一盞路燈,她走過時不會再停留。池塘裏的睡蓮開了又謝,謝了又開,她經過時也不會再駐留片刻。
雖然只是一周的時間,但她覺得好像過了一年。
周末到了,白景言背着旅行包出校游玩。還沒走出校門,就在門口看到了李書屏,他正在和一個比他年齡大不了多少的男人在說話。
男人長得很英俊,看起來很關心李書屏,從錢包裏拿出很多現金,但都被李書屏拒絕了。
男人很生氣,揚手狠狠地打了李書屏一巴掌。
白景言被吓住了,本能地想逃避,卻被李書屏忽然走上來拽住了手,拽着她跟那個男人說:“我現在過得很好,不用你擔心……”
男人看了白景言一眼,冷笑:“随便拉一個女同學過來,你覺得我會信。”
李書屏紅着眼看着白景言:“你不信自己問她。”
男人目光伶俐地盯着白景言:“同學,你真的喜歡他嗎?”
白景言明顯感覺握住自己的手很緊張,像是在等待重要的決斷一樣。
“一個星期前還很喜歡的,不過現在紅杏出牆移情別戀了。”白景言很誠實地說完,試圖抽回自己的手,她不想與李書屏有任何的糾葛。
男人笑了,嘲諷地笑,看着李書屏說:“看吧,我就說你這樣的性格,根本不會有人喜歡你,你爸媽當初不要你,也是有原因的……”
李書屏的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讪讪地松開了白景言的手。
男人見他哭了,忽然意識到這句話有多傷人,便不再說什麽。
白景言看着李書屏木木地轉身,往學校跑去,只覺得自己就是一把傷人的刀,不僅傷了李書屏也傷了自己。
知道自己犯了錯的白景言重新加回了李書屏的摳摳號,通過之後第一句就是:“對不起,我是豬。”
李書屏隔了很久才回複:“開水燒好了,自己跳進去吧。”
白景言立即發了一個跳水的表情包過去。
李書屏:“我現在不只想吃了你,我想撕了你!”
白景言:“【星星眼】任君采撷。”
李書屏:“【一巴掌拍過去】你給我等着!
已經回到宿舍的白景言以為這句話只是開玩笑,誰知道很快有外出的舍友回來了,告訴她:“樓下有個男生找你。”
白景言一臉蒙逼甚至有點害怕:“誰?誰找我?”
舍友:“不知道,問他是誰,他說他是你男朋友!臉色很兇很生氣,說你紅杏出牆,要找你算賬,你不出去他就天天在宿舍樓下堵你。”
白景言有些被吓住了,不敢出宿舍,托舍友傳話道:“跟他說我很抱歉,紅杏出牆是說着玩的。”
舍友跑腿回來後,回複:“他要你自己出去說。”說完又一臉羨慕嫉妒恨地叮囑白景言,“找了個長得這麽溫柔好看的男朋友,你居然紅杏出牆,人家不生氣才怪。是我我想打死你,你不喜歡可以介紹給我呀,肥水不流外人田哎懂不懂!”
白景言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地走了出去,結果宿舍門口根本沒人。
白景言發扣扣消息問道:“人呢?”
李書屏:“跑了。”
白景言:“幹嘛跑了?你害羞啊?”
李書屏:“沒有。”
白景言:“申明一:我不是你女朋友。”
李書屏:“哦。”
白景言:“申明二:你也不是我男朋友。”
李書屏:“哦。”
白景言:“幫我去圖書館借五本書。”
李書屏:“書名?”
白景言:“《吶喊》《彷徨》《狂人日記》《斷舍離》《散戲》。”
李書屏:“一張借書卡只能借三本。”
白景言:“那就《彷徨》《斷舍離》《散戲》。”
李書屏:“不要《狂人日記》了嗎?”
白景言:“我看了想吃人!”
李書屏:“【驚吓】你好兇!”
白景言:“沒你兇!”
李書屏:“我平時不兇的,今天被你氣的。”
白景言:“我啥時候氣你了?”
李書屏:“校門口……”
白景言:“……”
李書屏:“我讓你退社也只是說說而已,你怎麽真的退了?”
白景言:“沒人教我練字,不好玩。”
李書屏:“你練字是為了好玩?”
白景言:“對。”
李書屏:“我教你。”
白景言:“不去。”
李書屏:“圖書館五樓,教你。”
白景言看到這幾個字,驚喜交加,一激動差點從床上掉下來。
“白景言,笑啥呢,別晃床,我在看鬼片呢!”下鋪的舍友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