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第 30 章

一個小時後,曾春見拿着相機回家給小狗和梁雨辰拍了許多照片。

當日黃昏時分,盤子衣帽粘雪推門而入,提了一壺油放在門口供桌上,走近烤火。

“嘶哈……凍死我了,今年咋這麽冷啊。”盤子搓手跺腳地道。

曾春見坐在火爐邊烤糍粑,小狗趴梁雨辰膝上睡覺,梁雨辰靠在曾春見肩上打瞌睡。

曾春見:“你媽和我媽呢?”

盤子哈着氣說:“你媽在街上接到你表舅電話,說是你外婆感冒了,坐我媽的摩托車去你外婆家了,叫我回來跟你說,這幾天我就在你家吃飯了哈……我剛在街上看見你表舅了,他那個小表弟發燒了,他舅表舅媽帶他去醫院輸液呢,要過幾天才來接他。”

梁雨辰睜開眼,眼神悲戚。

曾春見摸摸他的額頭,說:“不高興了?”

話音未落,梁雨辰抱着半邊臉,低着頭背過身去了。

盤子上前去扳他的臉,看見梁雨辰滿面淚痕。笑着說:“哎呀,這麽大個男生哭啥子哦。”

曾春見瞪了盤子一眼,盤子眼珠一轉改口:“春見,初二晚上咱們搭夥偷白菜,去不去?以前咱倆就沒偷成功過,每次都差點被抓到,這次就在這附近,等他睡着了再去”——畢邊習俗,寓意招百財。

曾春見:“辰辰要去嗎?”

梁雨辰轉身,抓住曾春見的手,雙眼閃亮:“帶我去嗎?去去去!”

盤子故意說道:“哎呀,帶你去不方便偷啊。”

梁雨辰委屈巴巴地看着曾春見,曾春見心軟,摸了摸他的頭,說:“我背辰辰,你背背簍去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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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子:“可以,就這樣說定了。”

——

夜裏,曾春見背着裹成粽子的梁雨辰走在菜地裏,盤子背竹簍打着手電筒走在後面,小狗随其後。

曾春見:“辰辰你冷不冷,冷了和我說。”

梁雨辰抱着曾春見的胳膊:“不冷……那一棵最好,割那個。”

盤子拿着鐮刀割了不少白菜裝竹簍,正割得歡呢,忽然一道刺目白光掃了過來。

梁雨辰連忙抓住曾春見的肩膀:“有人看見了,快躲起來!

三人趕緊藏在一棵樹後面。

李書屏拿着手電筒,與白景言一前一後走過來。“這裏怎麽有一條狗……啊,我最怕村裏的狗了,又野又兇。”白景言彎着腰說。

李書屏:“不怕,這小狗牙都還沒長齊呢。”半蹲下身想抱那條小狗,小狗嗚嗚叫着跑到曾春見身旁。

白景言打着手電筒,順着小狗望過去,笑出聲來:“你們仨躲那幹什麽呢?”

盤子把鐮刀別在褲腰上,拍拍手上的泥巴:“我們沒幹啥,就在這裏玩泥巴。”

白景言:“大晚上在地裏玩泥巴?想蒙混過關,你們是來偷李老師種的白菜吧。”

梁雨辰:“我們是從那邊過來的……”

李書屏:“一顆罰款五十塊錢,過來我檢查檢查偷了幾顆?”

盤子連忙擋住身後的背簍:“老師,我們真沒偷。”

李書屏:“我都看見了,你們剛剛就在這裏割的。”

盤子将做賊心虛退後,李書屏走過去裝模作樣數了數。

李書屏:“六棵,一共三百塊,回家去請大人來。”

盤子低着頭說:“老師,等我長大了還你。”

白景言笑出聲:“李老師吓唬你們玩呢,我們也是來偷白菜的!”

忽然,又一道刺眼的白光掃過,五人驚了一跳,不約而同地藏了起來。

來的是個戴軍帽挑扁擔的大爺,衣着邋遢,東瞅西瞅瞅才彎下身割白菜。

大爺麻利地割完後,轉身離去,消失在黑夜裏。

白景言:“是個流浪漢,不知道從哪來的,沒見過。”

盤子低聲說:“喂喂,曾春見,那個人的背影好像你爸,就你房間相框裏那個。”

曾春見踩他一腳:“滾你大爺,我爸早死了,再說我爸才不會偷白菜。”

盤子:“我曉得你爸是被河水淹的,去鐵匠廟上香回來路上。”

李書屏看了一眼曾春見的後背,走過去扶着他的肩膀:“曾春見,你表弟睡着了,我幫你抱下來休息休息吧,這樣撅着他難受。”

曾春見也有些累了,點頭應允了。

把梁雨辰放下來之後,李書屏代他抱了一會兒。曾春見怕梁雨辰醒來會哭,一直守在旁邊看着。

白景言在一旁看了,笑着打趣他倆,說:“你倆倒是挺會帶娃的。一動不動蹲那跟青蛙似的。”

“等以後李老師有娃了,我放假了,閑着沒事的話也可以幫老師帶。”曾春見笑着拿手去戳梁雨辰的臉,被李書屏拍開了。

盤子冷不丁說:“李老師還沒結婚呢,哪來的娃!”

曾春見橫他一眼,說:“以後總會有的。”

盤子又說:“萬一李老師和白姐姐不想生娃呢。”

曾春見無語了,撿起一坨泥巴扔了過去。

“哈哈……我開玩笑的……”盤子跳起來說。

臨走時,曾春見從李書屏的手裏接過梁雨辰攔腰抱着:“謝謝老師,我們先回去了。”

盤子:“哎哎,等我下,我還沒偷夠呢……”

白景言:“可別再偷了,再偷全都被你們偷完了,給人家留一點過年吧……”

盤子嘿嘿地笑:“可惜了,這家白菜種的最好。”

李書屏、白景言目送三人遠去,白景言彎腰拔了一棵小白菜。

白景言嘆氣:“可惜了,昨天我特意來踩點的呢,好的全都被他們割完了。”

李書屏:“我明天上街給你買兩棵。”

白景言:“不要,買的沒有偷的好吃。”

這時,又一道白光照了過來。

白景言:“有人來了,快跑。”

白景言拉着李書屏的手跑出菜地,奔向小路。

……

同樣的場景,不同的時間。李書屏握着白景言的手追着那名少年跑了一段路,回首時不知身在何處,周圍全是茂密參天的松樹林,似在一處山坡上,遠遠還能聞到幾聲狗叫。

白景言:“要不我們原路返回吧?”

李書屏:“那邊有手電筒的光。”

兩人穿過密林走過去,只看見一只手電筒躺在地上,上面纏着一根銀色的項鏈。

白景言:“不見了,應該是回去了吧,這地方遠天拔地的,連條像樣的路都沒有,不像是可以住人的地方。”

李書屏點頭撿起來,摸着那條帶着血漬的項鏈和,鏈條上穿的玉石,說:“這東西,怎麽這麽眼熟,我好像在哪見過……”

白景言看了一眼,說:“等下,這不是曾春見的那個助理脖子上戴的嗎?”

李書屏搖頭說:“不,不一樣,她那個是水滴狀的,中間嵌了一顆紅豆,這是一個純天然的玉石,價值不菲。”

白景言拿在手裏看了看,說:“這麽說,我倒是又想起一個人來,我之前在咖啡廳喝茶,看見一個男的,他也戴了這樣一個項鏈。”

李書屏:“男的?”

白景言:“嗯,他問我,你現在為啥在酒店當服務員,又問我你以前是不是故裏中學的英語老師?”

李書屏:“叫什麽名字?”

白景言搖頭:“我問了他他沒說,很奇怪,問了就走,我當時還以為他是想找你約稿子呢。”

李書屏想了想,忽然說:“我想起來了,那孩子好像是曾春見的表弟梁雨羲。”

白景言:“嗯,還有那條狗,脖子上挂着紅帶子,以前常跟着曾春見上學,就是看着沒那麽大。”

李書屏:“我知道,那條狗特別聰明。”

……

白景言捧着一本《追風筝的人》站在教室窗外,偷偷注視着教室內。

靠窗的位置坐着曾春見,陽光刺目,他假借貼窗戶紙的名義貼了一張紙,寫着:“李老師近日公務繁忙,尊駕改日再來。

李書屏:“one,複數ones,盤子,你再把這兩個單詞讀三遍,其他同學看下一題……”

“旺旺……”教室裏忽然冒出了其他聲音。

李書屏耳朵靈敏,說:“誰把狗帶進來了?”

衆學生:“沒有啊,老師聽錯了吧……”

李書屏糾正盤子:“one,不是玩。”

盤子:“one……”聲音裏夾着犬吠聲。

李書屏拿着卷子走過去,沒有看見狗,表情疑惑地回到講臺。

同學們擠眉弄眼,偷偷将小狗轉移到靠後排的位置。

李書屏:“就在教室裏,不要以為我沒聽見,現在我讀一遍,你們誰也不許開口,one……”

小狗忽又從盤子座位旁邊轉出來,跑到前排蹲坐看着李書屏叫了一聲。

李書屏:“李潘,你站起來!”

盤子擡手敬禮,中氣十足:“報告老師,學生已經站起來了!”

李書屏抿着唇微笑:“好好讀,不是玩是one,不是玩愛死,是ones,讀快一點。”

盤子搖頭晃腦繼續讀的空擋。李書屏揪着小狗的脖子走到門邊,碰巧看見校長推開門,連忙将狗藏在門背後。

全班安靜如雞,校長低頭翻看點名冊:“二十一個,都到齊了吧!”

李書屏:“有三個沒來,居瓊、居鑫兩兄弟沒來,昨晚下暴雨,居家寨那邊山路比較窄,又挨着大河邊很危險,可能下午才來。”

校長:“楊桃呢?”

李書屏:“她身體不好,可能又生病了吧,昨天下午我看她臉色不太好。”

小狗:“汪……”

校長:“嗯?咋有狗叫?”說着低頭看了一眼教室,說,“不要帶狗到教室來哈,被我逮着了一悶棍打死!”

李書屏:“不會,我們班的學生都比較乖的。”

校長點點頭,帶上門走出去,教室裏随之發出陣陣笑聲。

盤子:“哦喲老師牛批,還好校長沒看見,瞧他那肥頭大耳的模樣,就是愛吃狗肉吃出來的。”

曾春見:“老師原來也喜歡狗。”

李書屏拿起一塊半新不舊的濕抹布擦黑板:“下次不許再帶進來,另外,李潘,你離楊桃家近,中午你去她家,叫她來上課,快中考了,不要再曠課。”

下課鈴聲響,李書屏走出教室,白景言裝作若無其事走過。

“李老師好,我來還書。”白景言神态緊張且腼腆地迎上去。

李書屏看到白景言,低聲說:“叫我的名字就好。”

白景言:“名字?”

李書屏:“李書屏。”

白景言低頭:“哦……李書屏老師你好,我來還書。”

李書屏接過書放在教材底下,與她擦肩而過去往隔壁班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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