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他……好看嗎?

第23章 他……好看嗎?

這傘, 不知道是什麽材質制成的,竟然擋住了這樣的驟雨。

那劈頭蓋頂砸下來的雨點,全都被阻斷在黑色的大傘外。

就連帶着刺骨寒意的冷風, 也被這傘攔截在了外面。

而撐傘之人, 站在這把奇特的黑傘下,便似乎與這疾風暴雨的世界隔絕開來。

那張精致得不似真人的面孔上,沒有一絲半點的表情, 只有着不為任何外物所動的冷靜與淡漠。

這人……

會如此從容地出現在這樣的暴雨天,一定不是人族吧?

冉溪怔愣了兩秒,忙道:“謝謝啊!”

“謝謝您的傘。”

“不過,我得往外跑了——這裏地勢太低,我怕水淹過來。”

撐傘之人,開口了:“不必。”

冉溪擡手抹掉臉上的雨滴, 道:“您是海族吧?”

“我是人族——如果被水淹了, 我會沒法呼吸的。”

“所以, 我真的得走了。”

“謝謝您。”

“還有,您雖然是海族, 但這裏太冷了, 您也快回家吧。”

說完,冉溪就要朝外沖去。

“不必。”那人, 又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

語氣仍是淡淡的, 沒什麽起伏。

冉溪皺皺眉頭, 心說這人身為海族, 大概是真的理解不了, 人族與海族在生理結構上存在巨大差異。人族在面臨暴雨洪水時, 是沒有辦法保持淡定從容的。

不過現下時間緊迫, 他也不打算再多解釋什麽了。

他浸在已經沒至大腿的積水裏, 艱難地邁了出去。

“回來。”那人站在身後,語調平淡,卻帶着難以抗拒的氣勢。

冉溪腳下一滞,心道這位海族沒事吧?非要讓人等在這裏幹嘛?

冉溪不打算再回應這人了。

按照這個積水的速度,留在原地,才是最不安全的。

不料,冉溪頭上的那把黑傘,居然追着他跟了過來,再次為他擋住了雨遮住了風。

冉溪這下有些吃驚了。

一開始,這人撐着傘過來,冉溪只當是一位路過的海族,看到有人被雨澆了順手相助而已。

但現在,自己都明确說了不會等在這裏了,這人……為什麽一邊讓自己回去,一邊又要追着給自己撐傘?

這來歷不明的海族,該不會……在打什麽奇怪的主意吧?

不過自己看上去也不像一個值得搶劫的對象啊。

冉溪不禁再次回頭,錯愕地看着這人。

白茫茫的雨汽裏,暗沉沉的天光下,這人的眼眸,似乎微微閃動了一瞬。

“最佳離開時間,是十分鐘之前。”這人冷靜地陳述着,“現在的最優選擇,是原地等待救援。”

“等待救援?”冉溪睜大了眼睛。

這麽突如其來的暴雨,這麽短的時間,這個并不發達的內陸城市,能組織什麽樣的救援?

冉溪其實不太信。

然而撐傘人的聲音很篤定:“會有船。”

……船?

在這個不靠海不靠河,連天然湖泊都沒有的小城市,在市區的街道上,會有船?

冉溪看向對方的眼裏,再次出現了懷疑。

這人手裏穩穩撐着傘,和冉溪對視的雙眸裏,是無可置疑的确定。

冉溪張了張嘴,沒能說出什麽來,腳往外挪了挪。

此時積水已快到腰部了。

他不太敢百分百相信這位海族的話。

畢竟和他的常識相去甚遠。

但,為什麽這位海族的語氣,眼神,讓人會産生一種“他絕不可能在說謊”的感覺?

這是錯覺嗎?

然而,無論是不是錯覺,此時冉溪站在幾乎齊腰深的水裏,要再往外沖,已經是非常困難了。

冉溪攥緊背包帶,心說事已至此,只能賭一把,看看這海族說的救援,到底會不會來了。

撐在冉溪頭上的那把黑色大傘,又向冉溪這邊,微微傾斜了一點。

但這傾斜的角度太小,冉溪根本毫無察覺。

他咬着牙,沉默而不安地看着外面連成一片的雨柱。

恰在此時,橘黃色的光線刺破了雨霧,照向了冉溪。

與之相伴的,是被擴音器放大了的呼喚聲:“這裏是防汛工作組!被雨困住的市民,請上船!”

一聲聲呼喊之下,一艘水母狀的小型氣泡船,出現在了十米開外的街道上。

?!

竟然,真的有船?

冉溪愣了幾秒,慌忙側頭看着旁邊撐傘的人,驚喜交集之下,眼睛格外的亮:

“有船!真的有船!”

“謝謝你!謝謝你!”

那人垂頭看着冉溪笑意明快的臉,嘴唇輕輕一動,像是想要說什麽。

但他最終只是胳膊往前一送,将傘柄遞了過來:“拿好。”

诶?

冉溪下意識伸手接住傘柄,還沒來得及說話,那人又道:“去吧,回家。”

說罷,這人沒再多說一個字,回身奔向了漫天雨水中。

冉溪這才回過神,大聲喊道:“诶?!等等,您的傘!等等!”

可短短幾秒,這颀長身影便已消失在層層雨幕裏。

冉溪手裏攥着那冰涼的傘柄,心說這是哪裏來的海族?怎麽會如此好心?

自己一開始,還在擔心這人是不是來歷不明的騙子。

一想到這裏,冉溪多少有些羞慚。

然而現下他也沒有太多時間來思考這個問題,更不可能追着這人跑開。

他轉過身,對着氣泡船揮動着胳膊:“這裏!這裏!”

*

這艘小型氣泡船裏,除了冉溪以外,還有三名人族。

他們同冉溪境遇相仿,都是外出時不慎被雨困住,再被氣泡船撈了起來。

很快,氣泡船将他們送到了防汛安置處。

安置處位于一座大樓裏,燈火通明,開着暖氣,備着毛毯,還有一溜的小餅幹和熱飲。

對于渾身濕透了的冉溪來說,這個安置處無異于是天堂般的存在了。

不過他沒顧上去喝熱水。

抓着工作人員遞過來的毛毯,冉溪先找到固定電話給小何撥了過去。

電話倒是能接通,可是小何遲遲沒有接起來。

就在冉溪心裏七上八下不知道家裏是不是出事了的時候,小何終于接了電話。

這小河貍,聽上去聲音困困的,像是從睡夢中剛被吵起來。

果然,小何說他剛剛是睡着了。

他說鎮子也下雨了,雨勢不大,就是特別催眠,自己從下雨就開始睡,一直睡到了現在。

而小弋也是一直乖乖躺在床上,看上去睡得很香。

冉溪這才松了口氣。

他卸下登山包,裹着毛毯,喝了兩口熱茶,人總算緩過來些,面上也恢複了些血色。

他再次謝過身旁的工作人員,帶着敬意地感嘆着:“你們想得太周到了。”

從泡泡船趕來的速度、安置處的設施、工作人員的效率來看,這顯然不是倉促之間的決策,而是早有準備。

一位穿着熒光背心的混血工作人員嘆道:“沒辦法,我們這裏夏天時不時就會有一場這種規模的暴雨,還毫無預兆,沒法預警。”

“這種程度的降雨,什麽排水設施都不管用了,地勢低的地方一定會被淹的。”

“如果是海族,那都不用擔心。但如果是你們這樣落在外面的人族,就只能用船把你們撈起來,要不就會出事的。”

冉溪不住點頭:“是,還好有船。”

這時,另一位人族工作人員又拿了一碟餅幹給冉溪:“其實,也就是這幾年,我們才有了這樣的應對機制。”

穿着熒光背心的工作人員道:“是啊,要不是有裴上将的支持,也不會有這套機制了。”

冉溪一驚:“裴……裴上将?”

怎麽這件事,還會和裴以粼有關系?

看着一臉驚奇的冉溪,工作人員便為他解釋起來。

原來,大概在四年前,裴上将路過一座內陸城市時,正好經歷了暴雨,看到了對暴雨束手無策的人族,還聽說了人族在暴雨裏失蹤的消息。

自那以後,在裴上将的提議和推動下,才有了這樣一套在暴雨天組織營救人族的機制。

至于維護這套機制運作的費用,都出自裴上将個人的慈善基金——聽說,上将自己沒什麽嗜好,皇室給他的獎賞,都被放進了慈善基金裏。

聽到這裏,冉溪驚嘆不已:“這麽厲害的事,我……我從來沒有聽說過?”

為了配合“上将先生的崇拜者”這個人設,自己可是費了不少工夫來研究裴以粼的各種事跡,但從沒在任何報道裏見到這條消息啊。

工作人員笑道:“你估計是常住海底城的吧?”

“這件事本來就和海底城沒什麽關系,裴上将又拒絕了所有的報道和采訪,你們海底城的居民肯定就不知道了。”

“就算在我們內陸城市,也從來不會大張旗鼓地宣傳這件事,我們工作人員也是被問到了才會說。”

冉溪坐在凳子上,手裏捧着水杯,心裏開始止不住地陣陣翻騰。

這不是他第一次知道裴以粼做出了什麽樣的善舉。

救援孤兒,災後重建,捐助學校……

雖然裴以粼從不主動宣傳,但冉溪還是從一些報道的字裏行間,挖出了這樣的信息。

可事實上,不管冉溪掌握了多少信息,對外聲稱自己如何崇敬上将先生,他對于這位氣運之子,并沒有什麽……真真切切發自內心的情感。

他對裴以粼的“情感”,是那種隔了一個世界的敬佩,是站在玻璃櫥窗外仰望裏面畫像時的贊嘆,是從歷史課本裏讀到傳奇人物時的啧啧稱奇。

說到底,裴以粼只是這個世界的氣運之子,一位給自己帶來了任務的人物。

但今天……

冉溪的手緊緊抱着水杯,感受着熱水傳來的暖意。

今天,如果不是裴以粼推行的這套措施,自己又怎麽可能坐在這裏,安安全全暖暖和和,等着工作人員把自己送回家呢?

只可惜,這位氣運之子已經……

冉溪垂下頭,無聲地嘆了口氣。

這時,一位頭發花白的人族阿姨出聲招呼冉溪道:“小夥子?歇好了就來做個登記啊,登記了我們才好按地方送你們回家。”

冉溪連忙應聲,收起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跑過去開始登記自己的姓名住址電話……

阿姨看到冉溪填的地址,好奇道:“海角鎮?海角鎮幼兒園?——啊,是那個很偏僻,很荒涼,都沒什麽人居住的小鎮嗎?”

“這個鎮子,居然還有幼兒園?”

提到這個,冉溪頓時就來了精神。

他帶着幾分自豪地應着:“有啊。現在是所真真正正的幼兒園,有好幾個學生了呢。”

聽到這回答,阿姨往上推推老花鏡,饒有興趣地看着這位眉目清秀斯文禮貌的人族,開始問東問西,冉溪也就很有禮貌地一一作答。

不知不覺間,好幾個工作人員都坐了過來,聽冉溪講“幼崽趣事”聽得津津有味。

見大家都圍了過來,冉溪說着說着,話題一轉,掏出手機打開微博:“其實,現在的海角鎮,雖然位置偏遠了些,但環境真的很好,而且也在慢慢重建呢——”

“來,看我們海角鎮的微博——”

“這裏,是前段時間才修好的房子,是不是很好看?”

“這個這個,是海角鎮的海灘,看到這些小螃蟹了嗎?”

他的手指從屏幕上一下下劃過,展示着他日常拍下來的海景,日落,沙灘……

海角鎮那清新自然的景色,也确實引起了人們的興趣。

“咦,真的不錯哎。”

“等等,冉老師,這就是你剛剛說過的,你們自己種地那個菜園嗎?”

“哇塞,這個黃瓜,看着怎麽這麽水靈?!”

提到這個菜園,冉溪發自內心地驕傲起來:“對,這就是我和小朋友一起種的菜園。”

“不騙你們,海角鎮的環境特別好,種出來的菜長得都特別好!”

頭發花白的人族阿姨看着冉溪的照片,再次推了推自己的老花鏡:“喲……這個菜,長這麽快這麽好,是用了特殊的種子吧?”

這位阿姨早些年自己也是在陽臺上種過菜的,大概知道正常蔬菜是什麽樣的成長速度。

不過,她之前也隐隐約約聽說過,如果是精神力催化過的特殊種子,那就是長勢遠超正常了。

冉溪聽到阿姨的問話,搖搖頭:“就集市買的普通種子。應該是因為海角鎮的土壤和氣候特殊吧。”

阿姨心說或許是這年輕人買到了特殊種子也不知道?或者是這年輕人有什麽特殊的種地技巧不願意分享出來?

不過不管是什麽原因,阿姨都覺得沒必要再細問了,因此只笑了笑,繼續看着照片。

看到這位阿姨對海角鎮的蔬菜有些興趣,冉溪趕緊趁熱打鐵道:“要是大家願意來海角鎮看看海,那一定要來嘗嘗這些最新鮮的蔬菜——真的,又便宜又新鮮,比超市裏的有機蔬菜好吃多了。”

如果能為小鎮吸引到游客,再讓游客在鎮子上買些蔬菜,海角鎮【知名度】一定會提升的!

阿姨翻完照片,感嘆道:“這些蔬菜是挺不錯。可是啊,海角鎮到底還是遠了點兒……”

她想了下,又問道:“小冉老師,你們這菜地裏的菜,除了賣給鎮上的蔬菜店,有沒有想過也賣到市裏來啊?”

冉溪有些遺憾地搖搖頭:“現在還不太可行……”

之前已經嘗試過了。如果只是擺攤賣到城裏,那對于提升知名度根本沒用。

聽到冉溪的說法,這位阿姨搖了搖頭:“那就可惜了。就算蔬菜再好吃,如果只為了買一兜子蔬菜跑那麽遠……有點太費事了。”

另一位海族大叔則是笑着搖搖頭,說自己其實更愛吃肉食,對蔬菜的興趣并沒有那麽大,如果只是看看海景吹吹風,沒必要跑那麽遠。

另一位大叔也道:“這景色是不錯——不過,我們旁邊的星沙鎮,景色也挺好,鎮上還有住宿的,到城裏也有快速直達車。”

聽見大家或直白或委婉的拒絕,冉溪在心底嘆了口氣。

他心裏很清楚,現在的海角鎮,和其他濱海小鎮相比,沒有任何能吸引外地游客的地方。

交通不便,沒有旅店,沒有飯店。

誠然鎮上的蔬菜是不錯,可絕大部分的海族或者海族混血,對蔬菜的興趣都不大。

剩下的人族,雖然會對蔬菜有些興趣,但就如那位阿姨所說,僅僅為了兩根黃瓜一棵白菜,來回跑上兩個小時,未免太奢侈了。

就算周末有點空暇時間,在家寫寫字練練畫,或者躺平睡一覺,不是更好?

不過冉溪并沒有就此放棄。

他繼續笑着道:“啊,我們鎮子現在發展挺快的,将來肯定還有別的特産——叔叔阿姨,要不關注一下我們小鎮的微博吧?小鎮有什麽新消息,都會在上面更新的!”

“要是想到小鎮來看看海,只要@一下這個號,就會有人和你們對接的!”

對于這些叔叔阿姨來說,順手關注個微博不過是舉手之勞,根本不費事。

更何況,這個微博上發的圖片還算是賞心悅目,關注了也挺養眼的。

就這樣,海角鎮的微博號,又多了幾個粉。

系統也同時提示冉溪,小鎮的【知名度】确實有所提升,只不過提升的量,是少到可以忽略不計的程度。

換句話說,不管是熱情的口頭宣傳,還是讓其他人關注海角鎮的微博號,對于提高知名度的作用都微乎其微。

聽到系統的提示,冉溪也沒氣餒。

總之,先讓人關注上,再慢慢挖掘一下,看看海角鎮有沒有什麽其他能吸引人的特點。

這件事,本來也就不是一蹴而就的,着急不得。

又和叔叔阿姨們熱情地讨論了一番種地和照顧幼崽的細節,外面的雨總算停了。

待積水退了些,冉溪和其他幾位人族坐上了送他們回程的專車。

和泡泡船一樣,這趟專車也是不收費的,直接将冉溪送回了海角鎮。

傍晚十點,冉溪終于站在幼兒園門外,掏出了鑰匙。

還沒來得及把鑰匙插丨入鎖孔呢,“咣啷”一聲,大門就從裏面被拉開了。

小人魚,連鼻頭都有些發紅的小人魚,癟着個嘴,一手拉着門,一手叉着腰,正仰頭瞪着自己。

看着小人魚紅紅的眼圈,冉溪心軟得不行,蹲下來把這小家夥往懷裏摟了一下:“我回了,回來了。”

“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別哭別哭,我沒事的,我很好。”

小人魚的腦袋埋在冉溪的肩窩上,小小地抽了下鼻子,又迅速擡起頭,從冉溪的懷抱裏掙脫出來,快速搖頭,還揮着胳膊比劃着:我才沒有哭!

冉溪:“……哦,嗯,是,沒哭沒哭。”

小人魚繼續比劃:你,餓不餓?

冉溪搖搖頭:“不餓,我在城裏吃了餅幹——你一定餓了吧?我留了些飯菜,還有些點心,你吃了嗎?”

小人魚搖搖頭:我不餓。

可他的肚子,偏偏在這時咕咕了起來。

小人魚一臉倔強:……我剛才不餓。現在有一點點餓。

這時,小何從屋子裏沖了出來,手裏還抓着個鍋鏟,嗖一下變成一只小河貍撲過來抱住冉溪:“阿溪!你終于回來了阿溪!”

冉溪拍了拍河貍的小爪子:“嗯嗯我回來了。”

“你做什麽呢,怎麽還拿着個鍋鏟?”

河貍用小爪子擦着眼淚:“我,我在熱飯呢!”

“可是為什麽熱個飯這麽難!為什麽菜放進鍋裏點上火就會變成黑炭啊!”

冉溪:“……不是還有不用加熱的點心嗎?怎麽不吃那個?”

河貍涕淚橫流:“你發完消息說上車了以後,小弋就一定要我把飯菜都熱上,等你回來一起吃。”

要等我一起吃?

冉溪看了眼“剛才不餓,現在才有一點點餓”的小人魚。

小人魚像沒聽見一樣,兩手交抱在胸前,擡頭看着雨後的月亮。

冉溪忍住笑,起身道:“好了我來吧。”

“你別把廚房給燒了。”

冉溪将黑炭一樣的烤魚丢進廚餘垃圾桶,重新刷上香料烤了一條魚,再用帶回來的五花肉,迅速做了一大鍋的花菜肉片。

花菜用水焯過再迅速過涼水,既去掉了生澀感,又讓菜杆變得翠綠誘人。五花肉片被煸炒得焦黃油亮,爆出來的油脂都完美地包裹住了花菜。

擺上桌的花菜肉片,花菜外脆裏嫩,肉香濃郁;肉片不柴不膩,香辣适口。裏面碧綠的青椒,嫩黃的姜絲,潔白的蒜片,鮮亮的小米辣,讓簡簡單單一道菜的色彩和風味都有了層次。

冉溪原以為,小人魚聞到這香味,會吃得歡暢無比一臉滿足。

沒想到,小家夥居然沒着急動筷子,而是看着自己,大眼睛裏亮晶晶的,像是有什麽話要問。

冉溪坐到桌前,對小人魚道:“怎麽啦?”

結果小人魚搖搖頭,認真比劃着:你餓了,你快吃。

說罷,小人魚自己端起飯碗,又看向了冉溪,像是在說:你看,我都要吃了,你快吃。

冉溪笑了一下,拿起筷子端着碗,對小人魚示意道:好,我吃。

其實他自己也真的有些餓了。

畢竟餅幹沒那麽頂餓,而且又忙活了這麽大半天。

看到冉溪夾了一筷子花菜和肉片到碗裏,小人魚露出些許安心的神色,這才肯動筷大吃起來。

這頓飯,一人一魚一河貍都吃得異常滿足。

不但小人魚吃得歡暢無比,就連小何,在吃了大半條烤魚以後,也壯着膽子夾起一片肉放進嘴裏,然後一邊瘋狂喝水一邊拼命刨飯,頭上冒着大顆大顆的汗珠,還不忘再夾一筷子肉放到米飯裏,龇牙咧嘴地拌着米飯吃了下去。

一鍋米飯,一大盆肉片,一整條烤魚,被風卷殘雲般地消滅了。

照例是小何去洗碗。

冉溪正要催小人魚去洗澡刷牙,卻看見小人魚仰起臉,眼裏全都是:我有話要說。

接着,這小家夥用手認真比劃起來:大雨,有沒有遇到危險?

說到這個,想起被水淹到胸部時的緊張感,冉溪下意識打了個冷顫。

但他不願訴苦,也不想讓這小家夥為自己後怕,只微笑着道:“确實沒見過這麽大的雨。但還好,沒什麽危險。”

畢竟自己都安全回來了。

小人魚的眉眼稍稍舒展了些。

不過,他又想起了什麽似的,繼續睜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冉溪,像是在等着冉溪往下說。

冉溪想了下,又道:“躲雨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好心人呢。”

小人魚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些。

不知道為何,冉溪總覺得,小人魚看着自己的那張小小面孔上,似乎有些期待,還有些……緊張?

這小家夥抿着嘴唇,手指在空中比劃幾下,卻始終比劃不清楚,最後還是在冉溪的手心用拼音慢慢寫着:這個好心人,長得好不好看?

作者有話說:

評論前排會有紅包掉落~

以及明晚依然是晚上12點更新,依然是萬字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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