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最後一擊
最後一擊
但如果我能預知接下來在浴室會發生的事,我一定會在剛才選擇直接睡過去。
冒着熱氣的淋浴間像是為時逾精心準備的釋放空間,蓮蓬頭上灑出的熱水澆在我們身上,模糊了視線,卻反而會增加他的興趣。
說好洗澡,轉而又黏糊到一塊,也怪我自己不争氣,就是經不住他撩撥。
這一次他讓我面朝着浴室的玻璃,讓我看着自己滿臉潮紅,眼神失焦,這時候他再擡起我的下巴一遍遍問我:“晚晚,你是誰的。”
“告訴我,你是誰的。”
我下意識地回着:“你.......你的。”
他很滿意,更加用力,又追問:“我是誰。”
“時逾。”
他從背後吻上我的唇,好看的眉眼染了欲,霸道到不像話:“乖,要叫老公。”
我張開嘴,接受着他的長舌和津液,說不出話。
下一秒,“啪”的一聲,我清楚感受到他的指尖拍打我的皮膚,我嘶了聲,渾身戰栗。
他又問:“我是誰。”
“老......公。”
他帶着我重新回到浴室,把我壓在牆上,讓熱水澆到我們身上,雙手分別夾起我的雙腿,将我微微托起,毫無征兆的騰空讓我下意識纏住他的腰。
“真乖,”他垂下眼簾輕笑着。
他将我整個人往上擡,再由着我自然墜落,起起伏伏的失重感襲來。
偏偏還要使壞,愈發磨人。
還問我:“寶寶,為什麽臉紅了?”
“因為熱,”我點頭。
“我不喜歡這個回答,”他又不動了。
這一刻,我的腦子不夠用,只能求他:“那該怎麽說,你教我。”
他得逞了,貼着我的耳廓,一字一句清楚地傳到我耳膜:“你要說,老公我喜歡.......”
後面幾個字不堪入耳,我咬着唇,說不出口,太丢臉了,只敢在他耳邊小聲嘟囔。
“勉強及格,下次沒這麽容易過關。”
那之後,時逾會帶着我嘗試各種玩法,小道具也經常出現。
我從一開始的嚴重抵制,到後來逐漸被同化,只要不過分,其他的就由着他。
他也确實沒騙我,總是能讓我一次次解鎖新的自我。
只是偶爾我會在他的身上看到深深淺淺的淤青,追問他是怎麽弄的,他只說是在奶茶店打工時候抗箱子蹭到的,次次都在回避。
我猜到事情不簡單,關系到他的安全,我不想聽之任之。
我怕他遇到麻煩,怕他被人欺負,更怕他惹上危險的人。
于是從來不争吵的我們,在這件事上吵了好幾次,也冷戰了好幾次,但時逾依舊硬挺着什麽都不說。
這場冷戰持續了一周,他打的電話,發的消息我統統不回,我執拗地認為以他在乎我程度,最終會因為我軟化下來同意一起面對,一起解決。
但最終不是我高估了他對我的感情,而是我低估了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一周後,我依舊沒有回他的消息,他還是照三餐得找我。
結束了一天的課我準備換個心情去校外解決中飯,剛走出校門口,邊上嗖的蹿出個黑影将我一下推倒在地,我被慣性帶着摔到地上,手和膝蓋蹭到粗粝的水泥地面立時劃開幾道血口子,手肘也撞疼了。
等我回頭,只見一個男人手裏揣着銀晃晃的水果刀朝我逼近,嘴裏還罵罵咧咧的:“說,他們母子躲哪兒去了,你不說我就刮花你的臉。”
“他以為自己躲起來了我就沒轍了,我還能找到你。”
我憑着記憶想起在時逾家看到的合照,想起男人是時逾的父親,瞬間明白了時逾身上那些傷的來源,也猜到了他不願意告訴我的原因。
耳邊傳來尖叫聲,呼救聲,場面極其混亂,我很害怕,不斷往後縮,卻還殘留着一絲意識去抓散落在手邊的書本,一本接着一本朝他丢過去。
原文書很厚,接連砸在他身上,他雖來得及躲閃,但也不得不伸手擋幾下。
幸虧就在學校門口,保安聞訊過來三兩下就制住了男人,有個保安還被他劃傷了。
沒多久警察也來了,男人被拷上,簡單和我核實情況後,警察們又安撫了我幾句,我也冷靜應答,警察們看我沒事,就帶着男人走了,男人上警車之前還在回頭不斷咒罵,恐吓我。
我表面上雲淡風輕,但也是驚魂未定,室友們從食堂跑過來找我,堅持要打給時逾,被我攔下了。
我嘴上說着沒事,試着活動了筋骨,原以為只是手肘撞到了,沒想到根本站不起來,疼到五官變形,室友們當即叫了車送我去醫院。
她們陪着我挂號,拍片看診,我有一肚子感激的話此刻卻一句都說不出,我的心好亂,因為這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我的整顆心都還挂在時逾身上。
醫生診斷後判定是骨折,需要住院,這一下瞞不住輔導員,只能請了病假。
我不想讓時逾擔心,回了他的消息,只說冷靜幾天,也跟室友串通好了不要透露我住院的事。
我以為自己只要緩兩天就能好,沒想到幾天後出現在病房的是我的爸媽。
我好像已經很久沒見過他們,幾乎快不認出他們,他們都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滄桑到讓我心疼。
他們看到我也紅了眼眶,媽媽先沖過來抱住了我,她從來不哭的,這一次卻抱着我哭了很久。
溫情脈脈只存在于重逢的前一個小時,他們沒有說這段時間公司遇到的事,我也覺得就算問了也幫不上。
但沒想到他們已經知道了我跟時逾的事,媽媽又恢複了往日裏的嚴肅模樣,一本正經道:“晚晚,很抱歉我跟你爸爸這幾年一直都在忙公司的事,我們不是不想來看你,而是被限制了出行和消費根本來不了,幸好暫時沒有波及到你。現在事情終于緩和一些了,你出國的錢爸爸媽媽也湊到了,你不用擔心接下來需要轉專業的事了,安心備考,還剩下半年的時間,好好考,抓緊這次機會。”
“我們也知道你跟那個姓時的男孩的事了,我們不在你身邊,沒辦法替你把關,媽媽也有責任,也沒資格怪你,但現在你自己看看,跟他在一起你後都經歷了些什麽,這次你都進醫院了,那下次呢。”
我猜到她會這麽說,也猜到這件事一出,我跟時逾在一起得到父母的認可一定是更難了。
我偏過頭,自動屏蔽她的那些話。
媽媽抓過我的手,再度淚目:“晚晚,聽話好麽,別讓爸爸媽媽再擔心失望了,我們廢了多大力氣才讓你到上海來讀書.......”
我承認,我的爸媽不容易,他們為了我确實付出很多,管教嚴格也不過是怕我叛逆出格,到時候在社會上吃苦。
但我注定是匹野馬,底子難馴,道理我懂,但不願意屈服,特別是面對和時逾的感情。
之後的幾天,我爸媽軟硬兼施,所有謀劃都用遍了,也沒能從我嘴裏讨到一句願意和時逾分開的承諾。
但他們還是尊重我,對我用不了強,于是掉轉頭去說服時逾。
于是幾天後,打着石膏吊着腿,蓬頭垢面的我終于見到了時逾,我好想他,但卻非常不希望和他在這個病房相遇,不想看到他因為我更加痛苦。
我猜到我爸媽會怎麽說服他,怎麽針對他,但我相信他不會放棄。
事實是他也确實不會,他安安靜靜坐在病床邊默默流淚,卻依舊對我擠出笑容。
我伸手去撫他的臉,想要撫平他眉間的川字,他反而抓着我的手貼緊他的臉頰。
我說:“這又不是拍苦情劇,我又沒得絕症。”
他幹涸的嗓子裏扯出幾絲輕咳,嗓音很啞,不怎麽好聽:“別胡說。”
“你會跟我分開麽?”我問他。
“不會,我不會。”他吻我的手背。
我點點頭:“那好,你信我麽?”
這次換他點頭。
我坐起來,湊在他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說着:“和我爸媽對峙沒結果的,就算我能抗,你也會很為難,我們暫時轉地下怎麽樣,也挺刺激的。”
他眨了眨眼,小聲回:“我也這麽覺得,等我賺錢,等我處理了我爸媽的事,等我找到工作,再面對你爸媽。”
我拼命點頭,他緊緊抱着我,我相信以我們的默契,轉地下也不會很難。
只是我沒想到,我爸媽也已經算計到了這一步,他們是商人啊,還能不知道以退為進,後發制人麽?
等我出院後,他們開始常住上海,我和時逾見面變得異常困難。
我背着他們偷偷改了出國志願,改選了留在國內讀4+0的會展專業。
但半年後,我卻依舊收到了利茲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和一份簽證申請和機票。
時逾和他媽媽雖然搬了出來,但想離婚卻難上加難,他爸爸堅決不離,證據不足,法庭不判,三次上訴結局都讓人痛心,錢也快花光了,而他爸爸在庭上還裝得悲情又可憐,反複道歉認錯,他們母子想脫離苦海更加舉步維艱。
他們搬了好幾次的家,終究逃不過他爸爸的騷擾。
就在這樣困頓的局面下,我爸找我談話,給出了一條建議,他說:“我有關系很鐵的專打離婚官司的律師朋友,那個男孩的忙我可以幫,再拖下去他們的痛苦會加劇,而且我記得他媽媽的身體也不好。”
“條件呢?”我知道他的套路。
“條件就是你必須出國,并且到出國前你都不能跟他聯系,手機上交。”我爸斬釘截鐵。
“好,”我二話不說就答應,出國就出國,只是異國而已,我不信和時逾會因為這點距離就分開,大不了等我到國外再聯系他,偷偷回來也不是不可能。
“好,記住你的承諾。”爸爸說完這句話,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我在他眼底看到了無盡的悲傷。
那時候我還意識不到,這一句承諾對我而言意味着什麽,直到我跳下飛機,踩在英國的土地上,買了張臨時電話卡,想着給爸媽報平安之後就聯系時逾,可媽媽的電話卻怎麽都打不通了。
我上了學校統一的接駁車,隔了一個小時又打了幾遍依舊不通。
我想可能是時差的原因,準備第二天再打,于是用附贈的流量刷着微博,直到看到一條熱搜:某知名上市企業董事長在幾日前跳樓自殺。
我不敢往下滑,但潛意識逼着我去看。
于是我看到了我爸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