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太子爺
太子爺
傍晚夜色微涼,偶有清風拂過,吹得窗上的風鈴作響,房間內,燭光顯得微暗,白楚靠在塌上,一手撐着頭,微眯着眼。
一個人影悄然進入房間,随即跪拜在地上,喚了一聲:“主上。”
白楚睜眼看看他,不鹹不淡的問:“說。”
“小人得到消息,朝中大臣不滿皇上荒廢後宮許久,因此準備早朝時連奏上書,百官聯手懇請皇上選妃。”風旋低着頭道。
“難得老頭們頭一次這麽團結。”白楚擡了擡眼簾,低笑了一聲,風旋卻是背後發涼,垂在兩側的手輕微顫抖。
首輔大人一笑,定要有人遭殃。
這是朝中流轉許久的一句話。
風旋退下後,白楚望着燭燈,突然一甩袖子,燭光滅,他揉了揉鼻梁,選妃?想都別想。
顧時殷是被吓醒的,他猛地起身,才發現自己後背都在冒汗,身上似乎還存留着被火灼燒的疼痛,他的臉色略微有點白,夢裏的他死了,死于大火之中,就在這個宮殿。
前世,他就是這麽死的……
“陛下。”承允見他起身,趕緊上前。
顧時殷看着他,一時沒回過神來,他的手指下意識抓緊被褥,指尖緊繃到泛白,承允,承允也是白楚身邊的人。
“什麽時辰了?”
“卯時。”承允有問必答。
顧時殷沒再說話,承允召來婢女服飾顧時殷梳洗着裝,顧時殷本不想讓別人幫忙,畢竟作為一個現代人,他有手有腳,又不是不能幹?結果看到那繁瑣的衣服時,他放棄掙紮了,任由婢女們忙活。
太和殿內早已站滿了各路朝中大臣,穿着官服,滿殿寂靜。
當顧時殷站在偏殿旁時,看到這黑壓壓的人群頓時有點慌,他從來沒有面對這麽多人,等會兒幾十只眼睛都在目視他,想想都瘆得慌。
對于他來說,這些都是道行幾千年的老狐貍,他鬥不過啊。
縱使他再怎麽不情願,他也只能硬着頭皮上,待顧時殷入殿,坐到龍椅上時。
滿朝文武百官齊齊跪拜:“臣等拜見皇上,皇上安。”
“免禮。”顧時殷清清冷冷的開口,說完他才發現滿朝之中有一人站立,并未下跪。
白楚和他的目光對上後,道:“皇上安。”
??
他為什麽不跪?誰給他的膽子?想到一半,顧時殷這才想起不讓白楚下跪的人是自己。
顧時殷微眯起眼,因為昨天晚上的夢還有前世的記憶,他對白楚有着一些道不明的情緒,說恨算不上,埋怨也不準确,好像看到白楚還有一絲歡喜……去你媽的歡喜。
衆臣在臺下,面面相觑,眼睜睜的看着皇上的臉色變了又變。
“皇上,臣有要事要奏。”左将軍出列拱了拱手:“近年以來,邊境屢次遭到北國入侵,雖我朝人才輩出,抵禦得住,但這并非長久之計,持久戰耗人力物力,兩國關系也不見好轉,自古以來,兩國關系好轉的一個重要方式便是和親,因此臣覺得,陛下不該荒廢後宮。”
“臣附議,自古,國不可無後。”
“臣附議,皇上需為皇室血脈做打算,皇上已登基多年,卻無一子嗣,此乃我國憂心之事。”
越來越多的大臣附議,內容不外乎都是希望顧時殷立後,選妃。
首輔白楚從始至終都面無表情,不說話,只是靜站着,首輔黨的大臣見他不動,縱使內心再怎麽希望皇上擴招後宮,也愣是沒有一個人敢出來附議。
顧時殷看着面前黑壓壓下跪的一群人,覺得有些好笑,前世這個時候衆百官似乎也是這樣,啓奏上書讓他選妃立後。
但是前世,他并沒有立後成功,選妃更是別想了,因為什麽呢?因為首輔大人權傾朝野,憑一己之力直接廢了後宮,和顧時殷荒廢後宮不同,荒廢只是荒廢,白楚是直接廢除,導致顧時殷前世一個女人都沒碰過。
白楚斷了他的桃花路,斷得徹徹底底。
對于這個斷了自己桃花的人,顧時殷今天就想反着來,白楚越不想讓他做的事,他偏要做,俗稱:打擊報複!
“愛卿們都希望朕立後選妃,朕也覺得國不可一日無後。”顧時殷道,聽語氣倒像是贊同。
衆臣大喜,齊齊跪拜:“臣等懇請陛下立後選妃!”
白楚神色未變,只是周身的低氣壓冷得離他近的大臣渾身一顫。
“首輔大人有何意見?”顧時殷問這話時勾了勾唇,眼裏帶着笑意,一貫清冷的聲音裏都藏了些情緒。
“臣并無意見。”白楚不鹹不淡的道。
前世他既然能廢除顧時殷的後宮,現在也照樣能。
顧時殷有一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前世他記得當百官提議選妃立後的時候,白楚也是像現在這般毫無反應,可是後來直接端了他的後宮。
顧時殷道:“朕無子嗣,衆愛卿言之有理,立後選妃的事就交由你們操辦吧。”
選妃之事敲定,大臣們也無事要奏,便退了朝。
回到君卿殿,顧時殷脫下龍袍,換了另一件衣服。
他心裏有點怕白楚生氣,怎麽說他們……也是那種關系,兩情相悅應該稱不上,一廂情願倒是真的,前世的他喜歡白楚,喜歡到江山拱手讓人,還一把火把自己弄死了。
越想越郁悶。前世面對這件事他是怎麽做的來着?他好像回絕了大臣的上奏,又打了一個幌子繼續把後宮荒着,荒到白楚把他的後宮廢除了。
現在呢?現在他上趕着立後選妃,答應得那叫一個快。
“九一,這麽?”他想了想問。
【在。】
冰冰冷冷一個字,顧時殷頓時沒了說話的興趣,但是有些事情還是要問清楚。
“前世的事可以改變嗎?”他問。
因果循環,蝴蝶效應,關于選妃這件事,他已經做得和前世不一樣了,今後發生的事都有可能和前世脫軌。
【可以。】
【出了什麽事都是你自己擔着。】
言下之意就是,随便你怎麽作死,反正死的都是你。
顧時殷:“……”
怎麽辦?他想去找白楚說清楚。
他還沒去找白楚,白楚就自己來了,首輔大人沒有穿官服,一身玄衣,襯得臉色越加冰冷,桃花眼內的情緒看不清,他的懷中抱着一只貓,白貓懶懶的趴着,粉紅的舌尖還在舔爪子。
“臣見過皇上。”
很好,說是拜見,腰都不帶彎一下的,顧時殷問:“你找我何事?”
“選妃之事。”
顧時殷:“……”
算賬的來了,心虛是怎麽回事?
“你說。”顧時殷呼了口氣道。
“臣沒什麽好說的,陛下既然要選那便選吧,立後選妃和臣沒什麽關系,臣也不負責操辦。”白楚淡聲道。
顧時殷硬着頭皮點頭:“嗯。”
白楚微眯了一下眼,修長的手指摸了摸白貓的頭,然後喚了一聲:“來人。”
一個侍衛上前。
白楚把懷裏的貓扔給他:“帶太子爺下去。”
侍衛抱着貓走了,顧時殷一時沒回過神來,他愣了一下問:“那只貓……叫太子爺?”
管一只貓叫太子爺,貓都成他兒子了,貓兒子?
取名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