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的便宜父母親大人(一)
我的便宜父母親大人(一)
那一刻,這個男人呆了,他從來沒有見過那麽美的面孔。他的美,美得驚世駭俗,美到簡直天人共憤,他的美,柔弱中帶着堅強,帶着無限的生命力,讓人不忍心去摧毀,卻又想看到他哭,那雙眼睛如此美好,如此純粹,如此幹淨,沒有沾染世間任何雜質,讓人有種不應該弄髒的沖動。這是他此時此刻內心最真實的感覺。
這個男人也确實毅然決然地轉身朝外,但只是走了幾步,卻始終不願跨出那道門去。這樣的美,如果不屬于他,就會屬于別人,他不甘心,于是他複又回來,眼睛中的占有欲是那麽刺目,那麽傷人。
呂府,
“你着人立刻趕至铚縣,重新接收賭坊生意。”呂巽與陳管事說道。
“大哥,大哥,”人未至聲先至,這主仆倆當即停止正在說的話,進來的是呂安,“容成公子哪裏去了?”呂安一大早就去客房看望好友,房間卻是空的,府裏找了一遍也沒見到人。
“下去吧。”呂巽打發走陳管事,才慢慢地轉過身來,慢條斯理地對呂安道,“他有手有腳,當然是走了。”
“你胡說,他受那麽重的傷,你又一心想為難他,他怎麽可能走出呂府?你到底把他帶到哪裏去了?”
呂巽像看傻子般看着呂安,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道:“你說呢?”
呂安看着兄長眼神中透露的危險和那愉悅的笑容,似乎隐約中猜到了什麽,然後瞳孔慢慢放大——
刺史府,
“你走開!”看着中年男人一步步靠近,我胡亂地掙紮,居然左腿上的布條松動被我掙開了,我毫不猶豫,想給他來個窩心腳,但這貨好像是個練家子,動作穩準狠地雙手抱住了我的腳踝。我不由吃痛,把腳往回拉,抽到一半,我猛一蜷腿,這次成功踢到了他,卻搭上了一只靴子,潔白光滑的絲襪也從腳上拖落,掉在地上。看到我光滑如玉的腳踝,他更來勁了,把靴子往後一扔,像只餓狗一樣朝我撲來。
“住手!”
當我急得眼淚都要出來時,一個清晰的女聲出現在門口,她目睹了脫靴一幕,但這不是重點,
“連翹,你怎麽來了?”那是一個看上去年僅三十三頂多三十四歲的清麗美婦,身材保養得也很好。是這男人年輕時候的初戀,只可惜父母之命,男人娶了別家女兒,而她心高氣傲亦不肯委身做個小妾,與她人共享心愛的男人,更不願随便找個男人共度餘生,竟終身未嫁人。而這男子也從此不再對女人動心,偏愛上了男風,“快出去出去,別耽誤老子的好事。”
“她是你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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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出去,女,女兒!”男人看着美婦,指着床上的人,道:“這明明是個男的。”
“你可記得十八年前?”
“記得,怎麽了?”
“我們的女兒左小腿下方外側,有一心形的胎記。”
“我記得。”男子随着女子的描述陷入回憶當中,“你還說這是我們倆心肝寶貝的印記,将來即使失散了,也能憑此找回。”
“沒想到,我一語成箴,竟真得母女分離。”
“說這些還有什麽用。”
美婦走到我左側蹲下,我不知道她想幹什麽,雖然抵觸,但也沒拿腳踢她。她掀起我的褲管,注視着我小腿以下的地方,眼睛發熱,“你看。”
男子似乎也認真起來,走到她身後,蹲下,注視着我褲管下的那個疤痕,一個心形的疤痕,我記得,那是我22歲時,過馬路時被一輛無牌照無駕駛證的黑出租車給撞的,當時左腿三處骨折,那裏重度擦傷,被刮去了一塊皮,後來又發炎,好了之後,就留下了難看的疤痕。看來法力能讓我青春永駐,能讓我恢複成18歲的樣子,卻難以消除代表着重大事件的疤痕。這個疤痕帶着一段不幸的記憶結實地烙印在我的身上,恐怕這輩子也難去掉了。
“不可能,我們生的明明是個女兒。”
“去把劉媽叫來。”美婦看着男人要求道。
“趙四,去把劉媽叫來,快去。”家丁趙四小跑着去找劉媽了,男人看着美婦,不解地問道:“叫奶娘過來做什麽?”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老爺,容成小姐,叫我過來有什麽事嗎?”
‘容成’?我沒聽錯吧!美婦在劉媽近前耳語了幾句,便拉着男人出去了,并且把門關了起來,留劉媽和我在屋裏。劉媽慢慢向我靠近,我不知道她想幹什麽,心裏面直打鼓。
門外,男人在發問,“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跟劉媽說了什麽?不能讓我知道?”
“稍安毋躁。”美婦也很擔心,萬一弄錯,那就是空歡喜一場。
大約半刻鐘的時間,門開了,劉媽從裏面走了出來,“禀告老爺,裏面的不是個小公子,是位,姑娘。”
“聽到了吧!”美婦怒瞪着美目,“看看你都幹了些什麽!”
說着,推門進到屋內,眼中的慈愛和愧疚幾乎要溢出來,“姑娘,你別怕,你只須告訴我,你是哪年哪月生人,我就讓他們立馬放了你,而且還送你回家,好不好?”
“送就不必了,你先把布條給我解開,我就告訴你。”
美婦很聽話,但解了一半停了下來,道:“你說了再解。”
“戊辰年庚申月己未日”
話音落,一直站在門外的男人此時腦中如遭雷擊,他踉跄後退了兩步,不知該如何面對那張單純可人的小臉兒,尤其是那雙憤怒又略顯慌亂的大眼睛,此時此刻應該是不想見到這樣一個父親吧。回想剛才發生的事,他不敢去叫她一聲女兒,更不敢踏進這扇門去。正懊惱不知何去何從時,呂巽來了,一臉壞壞地笑,“怎麽樣?大人,這等絕好的貨色,還算滿意吧。”
男人叉着腰點了點頭。呂巽喜出望外,打蛇随棍上,“那大人答應在下的事,可別忘了。”
“你過來。”
“嗳,大人。”
“再近些。”
“嗳!”呂巽伸長了腦袋,以為上級要表揚他。
“啪!”
“大人,您怎麽打人啊!”
“啪!”還沒說完,另一邊臉也結結實實地挨了一巴掌,力道之大,差點被掀翻在地,頓時眼冒金星。
“滾——”男人作獅子吼,吓得呂巽驚惶失措,連滾帶爬逃出去了。
聽到外面男人猛地這一嗓子,美婦趕緊把我抱在懷裏,忙安慰,“沒事沒事了,有娘在,不會讓你再被人欺負了。”
這也太誇張了吧,請原諒我一時無法接受這種狗血橋段,我明明就是穿越過來的,莫名其妙從半道上崩出一對爹娘要認我,何況這個爹,還是以這種方式跟我打招呼,換誰能接受啊?而且還是個私生女。也不看看這可是古代,私生子和私生女都是見不得光的,不僅要受世人白眼,而且下場都很凄慘,不是被光明正大有名份的兄弟姐妹殺死,就是淪為乞丐凍死餓死。我堂堂女娲大神的轉世之身,不是爹不疼娘不愛,就是私生女,能不能有個正常點有愛點的設定啊!啊?
天道,你是不是想趁我病,要我命啊?
別太過分啊!
現在的情況,可不是我求着你讓我複活的,是你需要我,是天道需要我的存在,需要一個活生生的女娲娘娘,你要搞清楚。
中午,我從這個男人的房間換到下人臨時打理出的一個小院閨樓。
“來,女兒,吃這個!”美婦為我夾菜部菜,我看着碗碟裏一摞高的葷菜,還沒吃就已經沒有胃口,她見我不吃,忙關心地問,“是不是肚子疼?”
我忙點了點頭,但我的擔心不在這裏,“我”欲言又止,想說出口的話有些難為情,我低下了頭。
“是有什麽心事嗎?有什麽不能跟娘說的?”
“我,我的血褲還在呂府。”我低着頭,沒底氣地說道。
美婦一愣,然後朝後喚道:“劉媽。”
“在。”自從美婦證明我的身世後,那個男人便将這個奶娘派過來親自照顧我。
“你去,”然後招呼示意她把耳朵伸過來,與之耳語了幾句,便把人打發出去了。
“好了,放心,已經吩咐劉媽去取了。估計能趕得上。如果呂府的丫環提前收拾那間屋子發現了,也沒關系,大不了公布你是女兒身喽!”
“不行”,我皺眉道,我一點也不想做女人,在這個時代,做女人毫無樂趣可言,我還要憑借‘容成純’這個身份在凡間混一段日子呢!肚子由于我情緒不定,又開始像針紮着般刺痛絞痛,我的臉色再次不好。
“女兒,別着急,有你爹在呢,就算姓呂的知道了你是女兒身,量他們也不敢公布出去的。”
幸運的是,未時四刻,劉媽回來時拿來我想要的東西,是一個包裹,裏面是我的血褲。原來劉媽去的時候,呂府負責打掃房間的丫環都還不知道那間客房的客人已經被她們家主當做禮物送人了,所以根本就還沒有開始打掃。那個呂巽看到劉媽,雖然不知來意,但卻不敢輕易得罪,便引着她到了昨晚我睡的那間房,她讓其他人在外等着,她自己親自翻找,找到後細心地疊起來用一方淨帕包好,塞進了寬大的袖桶,便堂而皇之地走出去了。
“這下放心了吧。”
“我可以走了嗎?”
美婦一愣,眼神似有受傷,既而強笑道:“你這幾天身子不好,休養幾日,我便放你走,好不好?”
“好吧。”我知道,讓一個與愛女久別重逢的母親放手,是過分了。她沒有主動說當初和她的女兒是怎麽分開的,我也不會主動去問,因為我好像還沒有真正入戲,或者說我根本就不想陪她演這出戲。私生女與母親相認的狗血橋段,注定都是悲劇的結局,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怎樣剪不斷理也亂的荒誕事,我才不要被卷入這些煩心事當中拔不出來呢。
晚上,好好洗了個澡後,我安安穩穩地睡了一覺。這床真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