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別讓我再看到你
別讓我再看到你
琴酒似乎早料到會這樣,在她松手的那刻調整了身體,避免了屁股掉地的慘劇,只是這麽一來難免扯到傷口。
他陰沉地看着三代川千鶴。
後者眼睛瞪大,先是一副震驚過頭的樣子,然後臉一陣紅一陣白,最後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敲手心,“有沒有可能,是他的雙胞胎?”
不可能吧?
赤井秀一是世良真純的大哥,但是連妹妹本人都不知道大哥還活着,他騙自己也就算了,還能連……不不,考慮到他那卧底的身份,對方會因為擔心連累家人而選擇隐瞞再正常不過。
“那頭獵犬沒有死亡,你很高興吧?”
琴酒大哥說這句話的臉色很陰沉,三代川千鶴很有經驗地順毛撸了幾把,“沒有沒有,不敢高興。”
誰不知道大哥超讨厭赤井秀一啊,當年他還是萊伊的時候,大哥就不喜歡他,叛逃之後就更別說了。
三代川千鶴才不是笨蛋,在這種時候還去觸大哥的黴頭。
至于到底有沒有高興,其實她也說不好。
嚴格來說,她應該算是又被赤井秀一騙了一次,但是對方這次又實實在在并非專門針對她,她只不過是恰好被騙到的人之一。
得知他沒有死,她确實是感覺到了一絲欣慰。他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能活着當然很好。
再然後就是尴尬。
她默默把脖子上的戒指項鏈拽下來揣兜裏,打定主意不管赤井秀一這輩子是死是活都不要再跟他見面了。
想想她以前說的那些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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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太羞恥了啊!
幸好這些事赤井秀一不知道。
要是有人敢告訴他,她就親手送這個人上三途川。
琴酒看到金發女人臉上閃過一道冷漠的殺意,“他是死是活都與我無關,不過他最好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他莫名感到幾分愉悅。
據琴酒所說,兩人現在的那處住所已不再安全。但是他身上的傷口必須要再好好處理一下,三代川千鶴忽然想到一個地方。
“交給我吧。”
她再度無視了琴酒大哥冷得掉渣的目光,将他打橫抱起。
她用瞳孔掃開了房門,“太好了,幸好這個還能用。”
沒錯,她帶琴酒去的地方正是她曾經讓蘇格蘭和波本幫她弄出來的別墅——的地下室。
“當年沒派上用場的地方沒想到現在用上了。”她感慨道。
琴酒看了看地下室那些奇怪的手铐、圓形的大床、床上方明顯可下降的牢籠一般的設置、床的對面用玻璃圍出的廁所……嘴角一抽。
他用目光詢問“這都什麽東西?”
三代川千鶴哈哈一笑,“小玩具啦,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琴酒在沙發上坐下,三代川千鶴到上面将醫療包翻出來。很長時間無人過來,這裏的東西都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灰塵。
三代川千鶴反而松了口氣。如果沒有灰塵,她反倒不敢和大哥在此久留了。
路過那些被裝飾得像公主城堡一樣華麗漂亮的房間,她難免生出幾分悵惘。
這種情緒應該是被稱作是悵惘吧。
總之心髒很難受。
三代川千鶴将琴酒腹部随意裹起來的繃帶拆開,男人的皮膚比一般人要白一些,和她的那種健康的白又不一樣,但是雖然皮膚的顏色不健康,他的身體卻很強健。
平時穿着修身顯瘦的黑色風衣看不太出來,其實下面的身體腹肌結實、溝壑分明,非常誘人。
橫貫其上的可怖傷口更添幾分淩虐的美感。
三代川千鶴對痛覺不敏銳,所以下手也有些沒輕沒重的,琴酒蹙了蹙眉。
安靜的地下室只有兩人的呼吸聲。
他忽然說:“你想回去的話,可以回去。不會再有人追殺你了。”
三代川千鶴一愣,才明白他是在說自己可以回去德國那邊。
琴酒看了看她的表情,垂下眼眸,冷冷地說:“想回到那個FBI身邊也随你。”
一進到這裏他就意識到了,這是她曾經為那個男人準備的地方。
說着不想再見,結果第一個想到的地方卻是這裏嗎?
他有些想笑,最後卻只是冷硬地扯動嘴角。
“那大哥你會和我一起走嗎?”三代川千鶴問他,“你會和我一起去德國嗎?”
對方大概沒想到她會這麽問,怔住了。她将繃帶一圈圈從他裸.露的腹部繞過。
這不是她第一次這麽給他處理傷口。
連兩人之間的距離剩多少時對方會繃緊身體她都一清二楚。
雖然大哥和萊伊相看兩生厭,但不得不說,他們兩個人不但長相氣質像,就連這方面的小習慣也很類似。
琴酒忽然俯身掐住了她的下巴。她原本半跪在他面前給他上藥,被這個動作一帶,朝前撲了半步,兩膝軟下。
“你在透過我看誰?”琴酒額角青筋鼓起,咬着牙問。
這家夥就這麽喜歡吃代餐?
“我跟你說過,那個男人還活着,再敢把我當成他,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出來。”
三代川千鶴:“……”
她只是一不小心想到了萊伊一下下,大哥居然敏銳到這都能察覺?
“我沒有……”她小聲辯解了一句,将自己的下巴從大哥手裏解救出來,“我知道組織已經不行了,你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茍延殘喘。大哥,和我一起離開吧,我們一起到德國去,我已經在那裏有了自己的産業,我們可以開始新的生活。”
琴酒默然地看着她。
事到如今,她還是這麽笨蛋又天真。
她是公安的保護證人,他可不是。有他在身邊,她就別想安寧。不過他并不在意她到底安不安寧。
背叛了組織的人還想要安寧,簡直可笑。
“這種話你跟幾個人說過?”他面無表情地反問。他冷笑了一聲,“三代川千鶴——”
“你真是永遠也長不大。因為自己害怕寂寞,所以要不管不顧把別人拉下水,至于那個別人是誰,你并不在意。”
三代川千鶴歪着腦袋想了想,忽然一敲手心,“好像是這樣哦,大哥你真了解我!”
琴酒:“……我在罵你。”
“欸?不是在幫忙分析我的性格嗎?”
琴酒:“……”
“所以大哥你到底願不願意跟我一起走嘛?”
三代川千鶴發現琴酒确實說得很對,她是個很怕寂寞的人。所以在被公安安排去往國外之前,她才會不管不顧先後對景光和沖矢先生發出邀請。
可惜最後都被拒絕了。
在德國的那些日子,雖然有小弟們的陪伴,她依然會覺得好像在過一種網速不好的日子。
雖然距離七歲以前一個人被關在地下室,每天能夠接觸的人只有爸爸媽媽的日子已經非常遠了,但是偶爾睡着的時候,她依然會回到那段時光。
夢到自己坐在實驗床上,溫柔的媽媽手拿筆記本詢問她:“千鶴,感覺怎麽樣?”
她連忙回答:“媽媽,不要擔心,我沒事哦。”
媽媽瞥她一眼,“我問什麽,你答什麽。乖孩子不可以撒謊。”
“頭痛嗎?”
“……有一點。”
媽媽按了她身上某個地方,她驚叫了一聲,“好疼!”
媽媽點點頭,在筆記本上寫下什麽。
三代川千鶴小心翼翼問她:“媽媽,我們什麽時候去游樂園啊?”
媽媽沒有停筆,“你乖乖陪我做完這個實驗,我就帶你去。”
後來,爸爸媽媽果然信守承諾帶她去了她只在故事書上看過的游樂園。
那是他們愛她的證明。
如果不是愛她,爸爸媽媽怎麽會在活着的時候一直陪伴在她身邊,讓她在地下室的日子不至于那麽寂寞?
愛就是陪伴。
書上也是這麽說的。
在爸爸媽媽死後,陪伴她的就成了琴酒。再後來,又變成雪莉、萊伊他們。
似乎是占了較早的出場順序的緣故,三代川千鶴對琴酒有種執念。
好像只要他願意跟她走,這些混亂的現實就會回到那個時候。
琴酒背對着她在沙發上躺下:“……滾遠點,別讓我看見你。”
好嘛,又生氣了。
三代川千鶴乖乖地住了嘴,不過并沒有放棄這個計劃,之後的幾天,她逮着機會就向大哥賣安利,把琴酒煩得不得不悄悄戴耳塞,被她發現後又是一頓鬧騰。
三代川千鶴厲聲:“這是對我的不信任!”
琴酒:“……”
這他媽又關信不信任什麽事。
終于有一天,他忍無可忍地把三代川千鶴給铐上了。這些手铐是三代川千鶴為萊伊專門準備的,強度很可觀,哪怕是她也很難徒手弄開,更可況,她手腕被铐,都找不到發力點。
不過——
“大哥,你是笨蛋嗎?你铐着我的手,我的嘴巴也還是能動啊。”
琴酒近乎有些氣急敗壞地給她灌下加了安眠藥的水,耳根子終于清淨了。
金發女人躺在床上熟睡了,柔軟的被衾擁着她,像是一個溫柔的懷抱,于是她嘴角也露出隐隐的笑容。
銀發男人伸手将她額頭淩亂的鬓發撥開。
真安靜啊,這樣多好。
他凝望着她。
因為知道對方聽不到,他難得有心情多說兩句。
“我和你不一樣,即便殺了所有人……我也不可能得到自由。但你馬上就要得到了……”
他的目光代替唇瓣吻過她的眉眼。
“別讓我再看到你了。”
他的嗓音溫柔到不可思議,假如還有熟識的人在附近,一定會驚疑這樣的聲音竟能由他發出。
但好在此刻只有他們二人。
說完這句話,他拉開床頭的抽屜,從裏面取出三代川千鶴之前一直戴在脖子上的戒指項鏈,繼而放下床上的籠子,看着籠子将床和那上面的女人一起罩住後,轉身離開了地下室。
有了這個東西,足夠将那個男人引去他想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