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7章
從舞室出來，許端要去旁邊的菜場買菜，想了想對賀遠山道：“哥哥，我要去買菜，你要不在舞室門口再坐一會兒，我買好了就過來找你。”
“我跟你一起去吧。”賀遠山坐的已經夠久了，不想再坐了，何況也沒有去過菜場，順便去逛逛。
但他沒想到是，菜場是這樣嘈雜淩亂的環境，地上近乎随處可見的爛菜葉，還有塑料袋，賀遠山跟在許端的身後，腳步頓了頓，心裏有點猶豫。
許端回過身看向他，他有些勉強地笑了笑，跟着一塊進去。
進去就聽見大喇叭放着的叫賣聲音，大媽讨價還價的聲音，雞鴨的叫聲，甚至還有殺魚的潑水聲，味道也很難聞。
“哥哥，你有什麽想吃的嗎？”許端一邊看着旁邊的菜攤子，一邊問賀遠山。
“你看着買吧。”賀遠山應聲，心思都放在腳下，避免踩到什麽垃圾。
彼時他們正好路過粉面攤，許端看見餃子：“我們晚上包餃子吃吧？”
“好。”
“哥哥想吃什麽餡的？”許端開口問。
“我也不知道。”賀遠山應聲。
“要不都包一點吧？”
“嗯，好。”
賀遠山有些心不在焉地跟在許端身後。
許端在一個攤位前停下：“姜阿姨！”
“端端來啦！今兒買點什麽！”那個阿姨看見很熱情地打招呼，過了一會兒才看見賀遠山，“這個是？”
“這是我哥哥。”許端看了一眼身後的賀遠山，眼裏的笑意藏不住。
他們說的是方言，但是賀遠山好像略微聽懂了，之後他們說的話賀遠山就聽不懂了，他也沒再聽，他就看着許端微微俯身去挑攤子上的菜，他的表情很認真，光影昏暗，他認真的樣子，讓賀遠山莫名想到了他跳舞的時候。
許端挑了好一會兒，賀遠山卻并沒有覺得難等，反而有一瞬間心都沉下來了，周圍的環境好像也并沒有那麽糟糕。
“好了，多少錢？”許端挑好菜。
“32.5。”姜阿姨一邊裝袋子，一邊開口道，“你給我30就好了。”
“好，謝謝阿姨。”許端接過袋子，笑着應聲。
“走吧，哥哥。”
“好。”
從菜市場出來，彼時天色已經有些暗了，天邊的晚霞橙紅帶着淡淡的紫色，落日隐了一半在遠處山頭，他們坐的是鄉村的客車，等的是最後一班，站裏沒幾個人，賀遠山坐在長凳上，有些無聊地看着天邊的晚霞。
許端坐在賀遠山旁邊，手上拎着菜，無意間瞥見賀遠山的鞋帶散了，賀遠山左腳還包着石膏，看着不太方便系的樣子，許端猶豫了一會兒，把手上的袋子放在長凳上，站起身。
賀遠山看見許端站起身，以為是車來了，也想站起身，還沒站起身，就看見許端蹲在自己的面前，反應過來他在幹什麽，賀遠山下意識地往後挪了挪腳：“沒事，我自己來吧。”
他往後挪的時候，許端正拉着他的鞋帶頭，聲音脆脆的：“哥哥。”
他接下去的話沒再說，賀遠山也沒再往後挪。
許端蹲在他面前，整個人瘦瘦小小的，頭發在落日的餘晖照耀下看着毛絨絨的，賀遠山的心，在某個瞬間也軟了一下。
“好了！”許端給賀遠山系好。
賀遠山瞥了一眼，蝴蝶結，系得很規整。
“車來了！哥哥！”許端拎起長凳上的東西，看見遠處的車，扭頭跟賀遠山道。
回到家裏，許端在廚房裏忙，其實賀遠山沒來之前他一個人幾乎都是随便吃點的，賀遠山來了之後他才這樣幾乎每一餐都燒。
賀遠山感覺看許端做飯也挺有意思的，于是坐在旁邊看着，許端弄好餃子餡兒之後就坐在竈臺旁邊包。
賀遠山見許端一個人，餃子皮倒是不少，就把凳子搬過去坐在許端身邊：“這怎麽包的？”
“蘸一圈水，捏緊口子就行了。”許端一邊包一邊說。
賀遠山拿起一張餃子皮，照着許端剛剛教的包了一個。
有點醜。
賀遠山又包了好幾個，還是有點醜，一下就有點失去耐心了，許端看得也有些着急。
賀遠山再拿了一張餃子皮，舀了一勺餡兒，準備再包，沒想到餡兒放多了，有點包不進去，捏了兩下，有點着急，還沒反應過來，手背一陣溫熱，許端的手覆在他的手上，輕輕的擦/碰了一下，許端反應過來動作頓了頓接着從賀遠山手上把餃子拿過來：“這樣補一下就好了。”
許端包好，把餃子放到案板上。
兩個人包，包的很快，沒一會兒就包好了，天色也漸漸暗下來，賀遠山坐在旁邊看着許端把餃子一個一個下下去，過了好一會兒，鍋裏咕嚕咕嚕地冒着熱氣，許端掀開鍋蓋，白騰騰的熱氣冒出來，餃子都浮起來了。
他平時一個人在的時候，只有過節或者過年的時候才會自己包餃子，賀遠山在，多了一個人，倒是比年節還多些生氣。
許端将餃子盛好，順便喊了一聲賀遠山：“哥哥，好了。”
“嗯，好。”賀遠山應聲，走到許端身邊，接過碗。
“小心燙。”許端叮囑了一句。
“哥哥。”
“嗯。”
“你要是覺得無聊的話，下午跟我一塊去縣城吧，圖書館裏的書很多，你也可以挑一挑。”許端一邊吃着餃子一邊開口道，舀起來的時候瞥了一眼，恰好就是剛剛賀遠山包破的破了那個。
“好啊。”賀遠山應聲，雖然在圖書館也是看書，但到底換了個環境，也沒那麽無趣。
——
翌日傍晚，許端從舞室出來，就看見賀遠山坐在門口小賣部冰櫃的旁邊的藤椅上，手上拿着一支小布丁，像是剛拆開不久，才吃了一個尖尖，嘴角還有一點白白的雪糕漬。
“許端。”賀遠山看見許端從舞室出來，叫了許端一聲。
許端走到賀遠山身邊，賀遠山伸手指了指冰櫃：“你也拿一支吧。”
許端到冰櫃旁邊挑了一支一模一樣的，準備去付錢，老板找錢的時候，許端點了一下，有些奇怪道：“老板，你這錢，是不是找錯了？”
“沒錯，我的這個沒付錢。”賀遠山笑了笑，接着抿了一口。
許端走到賀遠山身邊坐下，拆開手裏的冰棍，一塊吃起來，抿了一口，想起什麽，扭頭看向賀遠山。
賀遠山對上許端的眼睛，有些不解，接着就看見許端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右臉。
“我臉上有東西嗎？”賀遠山反問。
許端沒應聲，只點了點頭。
賀遠山的身上映着香樟的樹影，斑駁陸離的光圈打在他身上、臉上，偶有微風拂過，樹影一晃一晃的，許端的心不知道為什麽，也跟着那樹影一晃一晃的。
他對賀遠山是有好感的，他一直都知道，所以對于那種時常跳脫出來的微妙的情感，也統統将它歸于好感那一類。
兩個人吃完冰棍，照舊買了菜回去做。
連着好幾天，許端一從舞室出來就看見賀遠山坐在小賣部的藤椅上，手上拿着各種各樣的零食。
有時候是辣條，有時候毛毛蟲Q.Q糖，有時候是南京板鴨。
許端發現大概是跟賀遠山有些熟了，他也沒之前那麽拘着了，某天他拿着一包拆開的“無花果”跟許端吐槽，這不就是蘿蔔條嗎，許端看賀遠山的樣子，突然覺得有點可愛，因為賀遠山說那話的時候，看着挺一本正經的。
兩個人就這樣，一直到賀遠山把石膏拆了。
賀遠山把石膏卸了第一天穿鞋還有點不習慣，走路還有點拘着，也沒有和許端一塊到縣城，而是留在家裏。
許端回到家的時候，賀遠山在堂裏的搖椅上躺着睡着了，風扇開着，賀遠山手上還抓着一把蒲扇。
賀遠山聽見動靜，睜開眼睛，就看見黑黢黢的木頭天花板，剛醒來，還有點懵，扭頭看過去，就看見許端站在旁邊：“回來了。”
“嗯。”
許端應聲，拿着東西往廚房走：“哥哥你要是困的話，就去樓上睡一會吧，晚飯好了，我叫你。”
賀遠山擡手看了一眼表，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着的，原本只是想躺在躺椅上休息一下，沒想到一下就睡了這麽久。
“晚上吃什麽？”
“莴筍和辣椒炒肉。”
跟賀遠山在一起這麽久，許端已經差不多知道賀遠山喜歡吃什麽，不喜歡吃什麽了，所以，他現在一般都挑賀遠山喜歡的燒。
許端正切着菜，突然想起什麽，扭頭跟賀遠山道：“哥哥，明天鎮上趕集，要不要一起去看看，順便買一些東西。”
“趕集？”賀遠山有些疑惑地反問了一下。
“就是……類似于所有小攤販聚集在一起，然後我們村鎮裏的人去買東西，很熱鬧的。”許端見賀遠山疑惑，開口解釋道。
“我知道，我只是不知道，原來這裏會有。”賀遠山應聲，他的話沒有任何別的意思，就是單純的解釋一下。
許端拿着刀的手頓了頓，接着笑着道：“那明天我帶哥哥一起去逛逛吧。”
“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