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清晨的陽光從窗外照進來。
辦公室一片敞亮。
易闵嘴巴張成O型,瞬間感覺慕遠的人設——崩塌了。
說好的單身主義者不近女色呢?
慕遠明顯感覺易闵的眼神裏藏着一行字“兄弟你也太能裝了”。
他掃了易闵一眼。
易闵居然還開始安慰他:“沒事兒,這也正常,畢竟嫂子那腿……”
慕遠語氣裏含了警告:“易闵——”
易闵立刻閉口不言,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慕遠伸出手:“手機。”
易闵:“?”
老老實實解鎖後把手機遞過去。
慕遠打開微信,找到聯系人那欄,直接把許諾諾删除了。
易闵試圖阻止:“不是你怎麽……”
算了算了。
易闵把剩下的話吞進肚子。
删就删吧,回頭再偷偷加回來。
他的小心思很快被慕遠識破。
慕遠冷聲:“你敢加回來試試?”
易闵:“……”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冬天。
許諾諾跟慕遠的關系卻也一直沒有再進一步。
好像是缺一個契機。
許諾諾洗完澡躺在床上想了想,在三人群裏給慕遠發微信。
Dr.Xu:【@Mu老公,明天的約會能一起出門嗎?】
連續幾個月的約會,都是各自去約會場所。
也是時候蹭車了。
想了想,她又補上句。
Dr.Xu:【這樣比較省錢呢。】
幾分鐘後。
趙随:【太太,先生說可以。】
還是不肯跟她,正常對話。
小傲嬌。
許諾諾又被萌到了。
兩人就隔了一堵牆,她能想象他也躺在那裏,看見她的消息不屑地彎了下嘴角,不耐煩地跟趙随去了個電話:“跟她說可以。”
第二天一早下了小雪。
許諾諾先拿了垃圾袋下樓扔掉,站在樓下等慕遠。
慕遠在主卧的窗前恰好看到她。
她外頭套了件棕色大衣,栗色卷發垂到半腰,又細又長的腿上穿了條白色的褲子,顯得越發苗條。
慕遠站着看了會兒,看她頭上有了幾片落雪,才起身下樓。
許諾諾擡頭望着飄雪的天空,伸手去接雪花。
耳邊突然隐約傳來幾聲細弱嘶啞貓叫聲。
她蹙眉,順着聲音在小區綠化帶裏找,在冬青的角落裏看到一只小橘貓,才兩三個月大的樣子。
周圍是黃綠色的嘔吐物。
小橘貓看到她,叫聲突然變大,想掙紮着起來,卻趴在原地一動不動。
許諾諾試探地伸手去摸小橘貓的耳朵,很燙。
小橘貓扭了下頭,試圖咬她,堪堪被她躲過。
“是貓瘟。”
身後忽然傳來了熟悉而低沉的聲音。
慕遠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的。
許諾諾輕輕點了下頭。
想起來看慕遠小時候的照片時,他養過一只英短,能知道這是貓瘟也正常。
她沒想太多,脫掉外套,借着外套去抱小橘貓。
慕遠伸手攔住她。
“已經中後期,很難救活了。”
他聲音是啞的。
如果救治就需要投入感情,一旦投入感情還沒救回來……
不過是徒增難過。
許諾諾在一剎那明白了什麽。
但此時不是侃侃而談的時候,她說:“還有希望,我不想放棄。”
慕遠看了她片刻:“車裏有圍巾,我去拿。”
許諾諾用圍巾裹住半大的小貓抱起來上車。
慕遠吩咐:“去寵物醫院。”
小家夥被毛巾緊緊包裹着,發出一聲聲慘叫,許諾諾伸手去輕輕撫摸它腦袋,一下下的。
慕遠目光落在小橘貓身上,跟司機說:“開快點兒。”
終于到了寵物醫院,檢測的結果很快出來,确定是貓瘟。
醫生問:“住院還是不住?”
許諾諾:“不住,我每天帶它來治療。”
醫生點頭,開始給小橘貓輸液。
許諾諾去食品區挑了幾個處方罐頭,這時候需要給小貓補充營養。
慕遠不遠不近地跟在她身後,看着她忙碌的身影。
耳邊又回蕩起她剛才那句話。
“還有希望,我不想放棄。”
是啊,就算是有一絲一毫的希望,她也不想放棄。
那一刻,她的眼裏似乎有光。
等她買完罐頭和純淨水,又跑去貓咪輸液的地方,蹲下來打開罐頭,用手捏起一點罐頭裏的碎肉,放在小貓嘴邊。
他聽見她的聲音:“小可愛,乖,吃一點病很快就好啦。”
貓咪“喵”了兩聲,只吃了兩小口就再也吃不下。
許諾諾又拿着針管抽了純淨水,往小貓嘴裏送了一點。
渾然不覺她灰色的大衣已經落到地上。
輸液的四個小時裏,她不時就喂小橘貓吃點東西,喝點水,反正一直沒閑着。
但也總共只喂掉四分之一個罐頭。
醫生說,如果能吃東西,活下來的概率會很高。
高爾夫球的約會自然被取消。
許諾諾抱着小貓回到家,找出個紙箱子,把圍巾墊在裏頭,在旁邊照顧它。
到夜裏十二點的時候,慕遠還能聽到外頭的動靜。
他推門而出。
許諾諾坐在毛毯上,頭枕着胳膊睡在沙發上,鬧鐘忽然響了。
她連忙關掉鬧鐘爬起來,又去給小貓喂水喂罐頭。
“橘子乖,再吃一口。”
喂完小貓,她隔着衣服用力捋了下胳膊。
慕遠走過去:“還不睡?”
許諾諾“嗯”了聲,“它吃的太少,我得隔兩個小時喂它一次。”
慕遠微微蹙眉。
許諾諾忽地撕了聲,挽起袖子,伸手撓了撓胳膊。
白嫩的胳膊上起了一片通紅的丘狀疹子,連綿起伏。
慕遠握住她手腕:“怎麽回事?”
感覺到他大拇指觸碰到手腕上的紋身,許諾諾微頓了下,說:“沒事,普通過敏。”
慕遠了然:“你對貓毛過敏?”他試圖拉她起來,“我帶你去醫院。”
“不用。”許諾諾不甚在意,“吃顆抗組胺藥就好,等橘子好利索送走它就沒事了。”
她起身跑去卧室,很快拿了藥和水杯出來。
慕遠很自然地把水杯接過來,接完水又遞給她。
許諾諾笑容帶着點兒倦意:“謝謝老公。”
聲音裏難得透着點兒乖巧。
橘子自從回來後一直不太安寧,不停叫喚,這會兒終于安靜下來,縮成一團在紙盒裏睡着了。
許諾諾壓低聲音,難掩欣喜:“它睡着啦。”
慕遠嘴角微揚,下巴朝次卧方向揚了揚:“你去睡,晚上我來照顧它。”
許諾諾眨了下眼:“你?”
慕遠:“不行?”
許諾諾雙手背在身後,仰頭看他。
一雙眼似是能将他看穿。
慕遠解釋:“明天我有點事,只能你帶它去醫院,所以你得睡好。”
許諾諾重重地點頭:“不用解釋,老公心疼我,我都知道。”
慕遠:“……”
許諾諾想了想:“那我4點來接你的班。”
慕遠:“不用。”
照顧了小橘子一天,許諾諾很快就睡着了。
淩晨四點,鬧鐘響起,許諾諾瞬間從床上爬起來。
她穿着冬天的小熊睡衣,白晃晃的腳穿着雙涼拖鞋跑出來:“小橘子沒事兒吧?”
小橘子還蜷縮在紙箱一角睡覺。
很安穩的樣子。
她舒了口氣。
“信不過我?”慕遠低沉的聲音就在她耳根子底下。
許諾諾不覺渾身一震。
慕遠半靠在沙發上,一條腿半彎着,另外一條腿直直地伸展在地板上。
他目光深邃,眼尾微微上挑,襯衫扣子開了兩顆,活脫脫一個妖孽。
他睫毛微微一挑,似是有些不滿。
“不是。”許諾諾心跳慢了幾拍,“我就是擔心。”
慕遠臉上透出些倦意,聲音清冷:“有我在,擔心什麽?”
許諾諾突然不知道該怎麽回應。
慕遠也突然覺得剛才的話有歧義,他轉開話題:“小東西三點那會兒醒了,吃了點兒東西又睡着了。”
許諾諾點頭:“那你快去睡吧。”
慕遠卻坐着沒動。
他伸出左手,小心翼翼地在小橘子上方約十公分的位置停頓了一會兒,像是在呵護一件珍寶。
但不知道為什麽,許諾諾卻覺得他這個動作,讓人難過。
片刻後,慕遠突然開口:“其實我小時候養過一只英短,但後來沒了。”
“就是得了貓瘟沒的。”
“我一共跟它相處了14天兩個小時。”
他聲音無波無瀾,像是在說一件極為平常的事。
許諾諾慢慢地蹲下來,伸出指尖去觸碰他的手。
慕遠目光虛無,緩了片刻才意識到他說了什麽。
小橘子讓他想起了CoCo。
伸舌頭的樣子,吃東西的樣子,睡覺的樣子。
他心底的柔軟忽然被喚醒。
許諾諾微涼的手指纏住他的。
十指交纏。
他看她。
她什麽都沒說,只是稍稍用力,緊握他的手,似乎想給他力量。
他忽然害怕。
害怕小橘子最後也會活不下來。
害怕許諾諾說“沒事的,都過去了”。
CoCo死的時候,所有的人都跟他說沒事的,都會過去的。
沒人知道,他心底的那道傷疤一直都在。
許諾諾一直都沒說話,只是安靜地跟他坐在地毯上,陪着他。
天似乎有些亮了。
微弱的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漏進來。
再散開,打在她側臉上。
慕遠微低了頭。
她雙眼像是一汪泉水般清澈。
唇像是櫻桃,讓人想咬一口。
他忽然好像沒那麽害怕了。
慕遠回握住她的手。
察覺到他的動作,許諾諾擡眸。
慕遠左手慢慢觸碰到她的臉頰。
目光逐漸變得炙熱。
他身體忽地向前,朝她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