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跟之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樣。
沒有刻意的勾引，也沒有刻意的戰争。
世界仿佛在這一刻定格。
只有心跳聲還在。
整個房間裏彌漫着暧昧的氣息。
許諾諾不由自主地緩緩閉上了雙眼。
他俯身停在她唇邊。
呼吸可聞。
竹風鈴忽地發出輕微的聲響，窗外的寒風帶着冷意吹進來。
慕遠驟然清醒，停下動作。
他遲遲沒動靜，許諾諾睜開雙眼。
四目相對。
如此之近的距離。
她的手還握着他的。
慕遠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有些尴尬地別過頭。
放開她的手，起身。
“我去睡一會兒。”
“嗯。”
許諾諾微低了頭，平複呼吸聲。
等慕遠進房好一會兒，她還在回味剛才那個場景和他當時那個無法用語言概括的眼神。
似乎帶着點灼熱。
又好像帶着點克制。
是對她有感覺了吧。
但他終究還是沒吻上來。
她擡手輕輕摸了摸唇角，嘴角不由自主浮起一絲笑意，擡手輕輕摸了摸小橘子腦袋：“你本事不小呀，小家夥。”
慕遠躺在床上望着空白天花板上的吊燈，卻無法進入睡眠。
明明已經又累又困，腦海裏思緒卻異常活躍。
他剛才做了什麽？
他竟然差點吻了許諾諾。
要是那個竹風鈴不響，他可能真的會吻下去。
但是這種事，怎麽能發生在他身上？
他從來沒有對一個女生産生過這樣的沖動。
閉着眼。
畫面是許諾諾那雙水靈靈的眼睛。
眼裏透着一股少有的嬌羞，又帶着點兒期盼。
他有點理不清對許諾諾的感情了。
但同時心底又并不排斥這種親近，甚至還暗暗有些期待。
活躍的腦細胞撞到八點，反正也睡不着，慕遠幹脆起身。
一出門，就撞見了許諾諾。
她恰好回頭。
寬大的睡衣松松垮垮的，頭發随意挽起，有一縷沒上去蕩在耳邊。
經歷了剛才的事，慕遠的神色有點不自在。
可能因為沒睡好，黑眼圈也有點重。
許諾諾問：“你沒睡着麽？”
慕遠頓了下，淡聲：“嗯。”
許諾諾似有所感，很大方地問：“因為剛才的事兒？”
慕遠此刻并不想跟她讨論這件事。
他沒再回應，往外走：“我去上班了。”
怕他因為這件事不自在，反而影響兩人的相處，許諾諾追着他走了兩步，很擔心的樣子：“其實剛才沒什麽，你那就是一種應激反應的表現。”
慕遠：“？”
許諾諾很貼心：“CoCo的死給你的心理造成了創傷，你又在剛才的場景下想起了這件事，所以做出了這個應激反應。”
“很正常。”
“你不要往心理去。”
她像是刻意安撫他，連理由都給她安排的明明白白。
慕遠停住腳步，回頭。
“還有這種應激反應？”
他低聲。
許諾諾一頓，肯定點頭：“對，每個人的應激反應都不太一樣，你可能比較特別。”
慕遠忍住那句“你可真能扯”，出門了。
這件事在兩人中間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
誰也沒再提起。
小橘子也是慕遠跟許諾諾一起在夜裏輪流照顧。
第四天清晨的時候，小橘子狀态好了很多，不僅一次吃完了大半份罐頭，還用貓爪子向前一揮，跟許諾諾玩耍起來。
慕遠睡了幾個小時出來，就看到許諾諾伸手在跟小橘子玩耍。
小橘子一雙琥珀色的貓眼好奇又純淨，伸出一只小爪子試探性地去勾許諾諾的手，樂此不疲。
不久前連動彈都費勁的小貓，在兩人的悉心照顧下熬了過來。
燈是亮着的。
眼前的氣氛透着一種說不出的安寧。
慕遠忽然覺得感動。
這世上又多了條小生命。
感動之餘，心頭又泛酸。
當年他太小，醫療條件沒有現在好，他也不懂原來生病的貓需要這麽照顧。
如果當年他做的再好一點，也許CoCo也能活下來，現在還陪着他。
感性的情緒浮上來，慕遠微閉了眼，抑制住所有的情緒。
不能再想。
他挪動了下腳步。
許諾諾餘光看見他身影，愉悅地喊他：“老公，你看小橘子，跳起來了！”
小橘子三番四次被許諾諾戲耍，似乎氣不過，突然跳起來勾許諾諾的手指。
慕遠沉聲：“小心！”
許諾諾被他聲音一吓，失去注意力，手沒及時收回來，被小橘子的爪子撓了一下。
鮮紅的血珠頓時滲出來。
慕遠走過去攥住她手腕，眉頭緊皺：“你有沒有常識？用手跟貓玩？”
許諾諾咬唇，無辜又委屈：“那要不是你聲音太大，我不會被撓到的。”
慕遠掃她一眼。
許諾諾頓時：“老公你說的對。”
慕遠扯着她手腕來到浴室，打開水龍頭。
被貓抓傷之後要用肥皂水沖洗十五分鐘。
受傷的是右手食指。
傷口不算深，但很長。
冰涼的水沖刷開肌膚，痛意浮上心頭。
許諾諾沒忍住嘶了聲。
慕遠瞥她一眼，淡聲：“忍着。”
許諾諾很乖巧：“喔。”
慕遠的側臉的弧度很立體。
似乎從每個角度來看，他都是完美的。
注意力偏移後，傷口似乎也沒那麽疼。
從沒見過他這面，認真又耐心。
十五分鐘，漫長又短暫。
沖洗過後，慕遠拿來酒精替她傷口消毒包紮好，看了眼她的小熊睡衣：“去換衣服，要去醫院打針。”
小橘子是野貓，打狂犬疫苗是有必要的。
許諾諾點頭，換好衣服出來。
慕遠也出來了。
他穿着一身灰色大衣，敞開排扣，行走之間衣擺蕩起，玉樹臨風的感覺。
許諾諾有點被迷住了。
慕遠看她有點呆的樣子，忽然覺得好笑。
他用氣音發出聲笑：“走吧。”
剛上車，慕遠接了個電話。
離得近，許諾諾聽見了易闵的聲音。
“等會兒那個會上要說的事兒我再跟你碰一下。”
慕遠語氣随意：“早上的會我不參加了，你替我去吧。”
易闵有點意外：“怎麽突然就不參加了？出什麽事兒了？”
慕遠看了一眼旁邊的許諾諾，說：“陪你嫂子去趟醫院。”
易闵“喲”了聲，聲音聽出一絲幸災樂禍，“不是有了吧？這麽快？”
許諾諾：“……”
慕遠懶得理他，直接挂了電話。
車裏空氣安靜了一陣兒。
許諾諾有點尴尬地問：“剛才的話，你不用解釋一下嗎？”
慕遠揉了揉眉骨：“他有點毛病，你越解釋他越嗨。”
許諾諾想了想，好像是這樣。
算了，她也不理了。
連續一禮拜徹夜照顧小橘子，白天還得上班，身體耗損有點大。
許諾諾把手平放在腿上，頭靠在椅子上正準備休息，手機忽地響了。
她劃開微信。
她跟易闵周櫻的三人群。
暮春三月的櫻花：【@Dr.Xu易闵說你有了！！！】
暮春三月的櫻花：【@小易你的巫術已經如此登峰造極了嗎！！！】
暮春三月的櫻花：【啊，我不是八卦，我是在想該送小侄子個什麽禮物。】
小易：【@暮春三月的櫻花你裝什麽，無語子。】
慕遠随意看了一眼，就看見了群裏易闵的頭像。
視線往上拉，看清了聊天內容。
他出聲：“不是讓你删了他？”
當初删人的時候，許諾諾答應的很是痛快。
還賣乖。
跟易闵炫耀“我老公不許我們當微信好友，我很聽話的。”
慕遠只想收拾他倆一下，也沒打算真讓他倆永遠不聯系。
但看這樣子，她才乖了幾天？
許諾諾很無辜：“删了呀，這是群。”
慕遠目光深深看着她，身體也往她這邊靠了靠：“糊弄誰呢？嗯？”
聲音就在她耳邊。
一條胳膊撐在她身後的座背上。
像是要找她算賬。
許諾諾心裏本來有無數的理由，但此刻忽然間全都說不出來了。
她停頓片刻，伸出食指尖指向自己：“我，糊弄我自己。”
慕遠：“……”
車子正好行駛到一處不太平整的路面，忽然颠簸。
許諾諾身形往前晃了下，指尖剛好戳到鼻梁。
十指連心。
尖銳的刺痛感瞬間傳來，又滲出點兒血跡，讓她忍不住叫出聲來。
慕遠伸手穩住她肩膀：“你老實點，手別亂動。”
又吩咐司機，“慢點兒開。”
那段路終于過去，指尖的痛楚也慢慢過去，許諾諾舒了口氣。
慕遠拿出來張酒精棉片，抓住她傷口，替她輕輕擦拭。
酒精遇到傷口，傳來刺激的疼痛。
許諾諾不敢看，也不敢出聲，轉過頭咬緊牙關，好一會兒，慕遠才結束動作，放開她的手。
她長舒了口氣，等那陣刺痛感過去，偷偷看了眼慕遠。
——他還挺會照顧人的。
手機微信又亮了。
易闵一直在催她“老實交代”。
慕遠餘光掃過去，說：“別搭理他。”
“那不行”許諾諾很認真，“有關我的清白，我必須回應。”
慕遠挑了挑眉——“清白”？
一口一句要跟他睡的人，會在乎這兩個字？
許諾諾對着聊天頁面思考了片刻，伸出細長的手指打字。
她右手食指傷了，微翹起來，用中指代替。
慢慢悠悠打了一行字：【不是有了，是要生了。】
正在一旁觀看的慕遠：“……”
暮春三月的櫻花：【……】
小易：【……】
許諾諾：論怼人我沒輸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