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李穗穗04

李穗穗04

熊梓淇媽媽接茬笑:“哎呀,麻煩死了,老師,老師你說句話,要怎麽處理,我們在這兒吵吵沒有意思。”

衆家長都扭頭看老師,李穗穗在顧憫身後低着頭,顧憫感覺自己出了幻覺,不知道為什麽聽見李穗穗竊笑。

瘋了?都讓架到這審判臺上,就差一會兒判決她是個小女巫一把火燒了,還笑得出來?

顧憫傾向于認為是自己耳背,把哭聽成了笑。

鵬鵬媽媽還沒來得及譏諷顧憫,這時候哪裏肯放過,對着班主任笑:“老師,都說家校合作,光是您在這兒操心也不行呀,一個班的學生多辛苦呀,個別人管不過來……還得家長負責呀,上高中,正是要好好管教的時候。就是男孩也得老老實實學習,何況是女孩兒家,不想着學習,家長也有責任呀,是不是這個家庭氛圍不好?您給說說,我回去怎麽給我們鵬鵬營造一個良好的學習氛圍呀?”

顧憫簡直要笑了,不過思來想去也是能理解。

一群男孩圍着一個禍水,禍水就是李穗穗。

可要是他們不躁動,李穗穗也掀不起什麽波浪。

當然這麽想肯定不對,但顧憫現在鐵了心要護短,無論如何就要當這個惡人,把道理踩在腳底板,臉上挂着客套,看看班主任,就當沒聽見。

熊梓淇媽媽又說:“人家班主任還沒說話呢,老師,老師您說。”

班主任被一拱,終于開了嗓:“各位家長,我呢,得先給各位道個歉。能發生這種事,我是有責任的,今天找各位來,我也是想解決這件事。大禹治水也是有疏有堵,教育小孩總是要講方法。”

顧憫知道班主任老師是比較負責的,今天也不是标榜自己,就是氣急了索性把家長全叫過來解決——畢竟假裝不知道這也不是事兒,青春期的孩子們都是一點就着,不知道什麽時候把學校炸了,當長輩的都是防患于未然。

李穗穗這事兒喲,顧憫心裏頭痛。要是單鵬鵬媽媽一個來,或是那被灑了水的男孩家長來,顧憫都認了,低頭聽苦主譏諷,說什麽都行,她願意彎腰。

可是現在就是一群人圍着,意思是所有錯誤全是李穗穗的,她心裏逆反,就低不下這個頭,無論如何也要說個一二三四。

她小時候就是這樣的人。方盈年替她用鐵餅砸了校長,給校長一張饅頭臉砸成了芝麻餅子。辦公室裏,顧憫低着頭給校長道歉可以,可是當着全校師生的面要方盈年道歉,她不幹。就是執拗勁兒忽然上來,她忽然領會到李穗穗那股勁兒是深刻在基因裏的,她們顧家全是反骨仔,姐姐妹妹們都帶着點兒悖逆本性。

班主任簡要地交代了一下事情的前提,最後說:“今天我就想弄清楚一件事,就是各位家長對孩子早戀的看法。畢竟明年就要高考,我個人是希望孩子們都能把精力用在學習上。但是呢,青春期的感情,大家都知道,控制不住。我是想,讓這份愛情啊,要是能這麽說的話,就讓家長們監督,都是好孩子,要是李穗穗說選定熊梓淇,那麽熊梓淇也選定李穗穗,兩方家長都同意,那麽其他家長都做做孩子的心理工作,把這個感情放下啊。然後李穗穗同學也別再找別的人了,要麽和一個人交往,不要當海王了啊!”

這次就看向了李穗穗。

其餘幾個男生不說話,熊梓淇媽媽忽然說:“行,那就定了啊,就是我倆家的事情是吧?然後窗玻璃啊水龍頭什麽的,一會兒我去賠了錢,把孩子帶回去反省一段時間對吧?”

“這幾個孩子都得回家反省一周,我一會兒簽單子,然後咱們線上交流啊,網課還是得上的,針對回家的教育工作我們稍後再談。就确定一下兩位小同學的意見,就……确定是你倆處對象了是吧?”

熊梓淇媽媽越過顧憫,把視線灑在李穗穗身上。

顧憫也回頭說:“你覺得呢?熊梓淇同學是不是能暫時當你的真愛呢?”

這話是很小聲的,盡可能不讓鵬鵬媽媽聽見。

李穗穗糾結了片刻,忽然小聲說:“我誰也不喜歡。”

這次,連熊梓淇媽媽都變了臉,撓了撓臉頰,欲言又止,最後一攤手,朝顧憫涼涼一笑。

鵬鵬聽見了,立即說:“你就是吊着我們!你就是渣——”

“我早就和你分了,是你死纏爛打!”李穗穗對鵬鵬很有意見,拽着顧憫的衣角,從她身後探出來罵他。

顧憫只感覺有一條哈士奇從自己身後蹿出去,那股慣性拽得她險些摔出去,然而她還是穩了穩,在李穗穗張牙舞抓把這些人都惹毛之前,拽住李穗穗的衣領子,轉過頭說:“我知道了,這樣,今天的事情我們有很大責任,我把穗穗帶回家冷靜思考反省一段時間,之後回學校,一定能給各位一個滿意的答案。”

然後顧憫笑笑,像個只會微笑的機器人一樣,任憑別的家長說什麽,她也只是一意孤行地帶走了李穗穗。

居家反省一周。

李穗穗出了校門,感覺太陽暖融融照在臉上,像貓的尾巴撫過面頰,有一股輕柔的風,像是某種幻覺。

她以為她二姨要黑着臉把她罵一頓,沒想到帶她去了單位,把剩下的事情做完,接着去了菜市場。她二姨似乎心情頗好,壓根兒沒有被她的事情影響,還能一如往常地讨價還價,語氣也沒有忿忿,笑盈盈的,看向她的眼神也沒有橫折彎鈎帶着刃,和風細雨,李穗穗老覺得天色要變。

她已經這麽覺得了很長時間,自打知道她二姨更年期發作得格外瘋,連方姨也招架不住,她就感覺自己是暴露在雨中的小貓,随時要被顧憫情緒的大雨淹沒。

可是顧憫這段時間好像是成了仙,看開了似的,一點兒也沒生氣。

李穗穗抱着書包沒說話,她平時壓根兒不帶書包,這次因為回家反省,班主任還交代了各種事,顧憫看着她收拾書。

因為她的緣故,回去比較晚,路上還接到方盈年的電話,說顧憫既然還沒到家,就帶瓶香油回來。

剛進家,顧憫回身換鞋,接過李穗穗的書包:“自己把你那事兒跟你方姨說說。”

這話聽着刻薄,可顧憫實在是很溫和地笑着,李穗穗嘀嘀咕咕,把校服上衣一挂,靠在廚房門口。方盈年正在洗香菜,一邊洗一邊聞手指頭,李穗穗直皺眉頭:“又涼拌香菜花生米呀。”

“香菜明目的喲。”方盈年絮絮叨叨,回頭看李穗穗,眼珠子一轉,猜出一二,倒也沒說話,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招呼李穗穗過來搭把手。

“今天是您做飯啊!”李穗穗苦着臉,可是也輪不上她挑挑揀揀,看案板上的菜,方盈年切得整整齊齊,西紅柿切塊,青紅椒切塊,洋蔥切絲,胡蘿蔔,土豆切絲,就連芹菜段也小心地切了絲,顏色勻稱地堆在盤子裏,被方盈年點上一抹香菜。

“炒菜我不太把得住火候,你給我幫幫忙,這個魚片是什麽時候放…… ”方盈年把手機推過去,李穗穗掃了一眼,就大概明白了。

番茄龍利魚,涼拌蔬菜絲,青椒肉絲,攤了幾張煎餅,齊齊整整地上桌。

這次比上次有模有樣更多,味道也鹹淡正好。

顧憫還在房間打電話,一時半會兒沒出來,方盈年擦擦手:“我就說你聰明,看一眼就知道怎麽做了,诶呦,我上次弄得……我是很用心了,但腦子跟不上,忙不過來…… ”

李穗穗心事重重,醞釀了一下,坐在桌子旁邊撐着臉:“方姨,二姨讓我跟您說我今天是怎麽讓學校攆回來的。”

“東窗事發了吧?海王不好當喲!”方盈年說着風涼話,抹幹淨水槽,又洗了一遍手,洗完愣了愣,把毛巾搭在一邊,出來去卧室找顧憫。

李穗穗嘆氣:“我本來是選定熊梓淇的……但老師說,就選定他的時候,我忽然覺得很沒趣。”

方盈年腳步停下了:“怎麽?發現不是真愛了?還是說感覺缺少再發現別人的機會了?”

“真愛,應該就是,不怕別人說吧?就是我心裏應該是認定了,就好像我認定我方姨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一樣,對吧?”李穗穗要在方盈年這裏突破,甜言蜜語就冒出來,人打算像長毛猴子似的把胳膊卷在方盈年脖子上。

方盈年诶呦一聲:“你二姨出來打你。”

“她也不罵我,她是不是覺得我就是……賤得慌?可我真是這麽想的,您看我媽——她不就是明确知道自己找到真愛了麽,然後和我爸離了婚…… ”

方盈年還沒說話,顧憫就從房間裏出來,洗了洗手,抛下一句:

“你還好意思說你媽?”

李穗穗懊惱低頭,知道她媽媽顧憐把顧憫氣得不輕。

“我知道你腦子裏一堆歪理邪說,我想教你……想反駁,可是,我又只是你二姨,你又是年輕人,懂得很多東西。我不想跟個老古板似的告訴你,這不對,那不對,你媽為此跟我鬧起來。

“我想告訴你為什麽……可是我又不知道怎麽教你,能把我心裏想的東西一點兒誤解,一點兒傲慢也沒有地托付給你,我想解決你心裏的疑惑,但我還沒想清楚。”

顧憫把這番話當做吃飯的開場白,看見一桌子菜,順口一誇:“今天手藝精進不少呀。”

方盈年也坐下了:“是穗穗幫忙,她一向聰明,比我腦子好使多了。”

顧憫白她一眼:“你就誇她,誇得有主見,管不了,你看我現在怎麽管?她媽媽就夠讓我操心的了,她又比她媽還精,我說兩句,她能繞着彎說一百句——”

“有主見還不是好事呀?多少人活了一把歲數了都跟軟泥怪似的,沒根脊梁。”方盈年卷煎餅,顧憫掠過了什麽軟泥怪之類的內容,哼了一聲,但也沒生氣,看看李穗穗。

李穗穗知道顧憫在這裏給她搭坡,搭了一道又一道,她順着坡出溜下來:“二姨,我知道,全世界沒有您這樣的了,就是到了五十歲,還知道反思自己,之前批評我媽,我覺得批評得對,可我媽不高興,您還反思自己……您就是太好了,別人家的姨姨姑姑們大過年來拜年都讨人嫌呢!”

“別恭維我。我罵顧憐還是要罵的,我是她姐,是半個媽。”顧憫沒好氣。

“二姨,我真的想弄清楚。我想喜歡一個人,就像您和方姨這樣,就是到了五十歲,也能知道彼此就是唯一。”

方盈年忽然說:“不是的,我認識你二姨的時候,沒有想過五十歲的事。”

顧憫夾了一筷子青椒肉絲放進餅裏卷了卷,補充:“就是活到現在,她可能也不想五十一歲的事。”

沒想到方盈年卻很認真地往她的煎餅裏抹了半勺子牛肉醬:“不是的,我是說,我十五歲的時候,沒有想過五十歲的事情。但是我到了五十歲,我卻想,接下來要是活到六十歲,七十歲,八十歲,我也想要和你一塊兒過。”

李穗穗說:“您的意思是,我年紀太小了,還不應該想未來的事嗎?”

“我不知道,我是說,那個年代,就是有一天快樂日子,就珍惜一天,珍惜着珍惜着,就舍不得了,覺得以前太苦了……以後想彌補回來。”方盈年露出少女時期才有的認真篤定的表情,一擡手,又往顧憫煎餅上抹了一勺牛肉醬。

“我還沒吃呢,鹹不鹹啊這!”顧憫挑剔着用筷子蘸了點醬放進嘴裏抿了抿。

方盈年如夢初醒,扭過頭:“哦你已經抹了啊……哎呀我顧着跟穗穗說人生道理呢。我是想跟她說呀,人呢,不能太貪心了。穗穗,有一年……有幾個……女同學,不知道從哪裏聽來了我和你二姨的事……她們剪掉我的辮子,扒開我的外衣,把我推進男廁所……”

顧憫忽然頓住了,擡起頭,她從沒有聽方盈年說過這件事。

“我很害怕。我是很怕事的人,後來我去找你二姨的時候,我心裏說,反正我們都是要嫁人的。不如就一刀兩斷吧,我真是很怕人再來找我的事。”

說着很悲傷的內容,方盈年臉上卻有了很明媚的笑,連吃東西都香了不少。

“我心裏想了很長時間,我說我得說清楚,我要跟她顧憫老死不相往來……”

顧憫咳嗽了一聲,李穗穗眨眨眼。

“我們在百貨大樓門前見面,你二姨那天穿了一條綠裙子,人群裏就她最靓,人們都看她,她就站在馬路牙子上吃雪糕,吃兩口,雪糕化了,她就從底下舔,然後吃完一根,把雪糕棍咬得跟狗啃……不是,咬得很厲害,”方盈年及時找補,避免顧憫盯她,又看一眼很認真聽故事的李穗穗,笑眯眯,“我偷看了很長一段時間,鼓起勇氣走過去決定和她分開。”

李穗穗眨眨眼:“然後,您被我二姨的魅力吸引,就決定……”

“不是,我走過去之前,忽然想起,我的頭發被剪得很難看,”方盈年追憶起來,“我覺得你二姨好好看,而我連好看的頭發都沒了……我就躲在旁邊哭了好一會兒。哭着哭着,我忽然想,我已經被剪掉了頭發,她們已經看不起我了,我已經承受了這種痛苦……不能再承受失去她的痛苦。我不會為了讨好那些人,讓自己難受的。”

顧憫拿着筷子慢條斯理地吃起了菜。

末了,方盈年笑笑:“我不知道什麽真愛假愛的,我也不是為了談戀愛才找上顧憫。你要問我的經驗,我要說,我是花了很久很久才知道如果我有真愛這個人的話,那她是顧憫。而不是我說我要一個真愛,然後把真愛兩個字像衣服一樣硬給顧憫套上……這對她也是不公平的。我不知道這樣說,有沒有表達明白我的意思。”

在晚輩面前說關于愛的話題,對方盈年來說也是挑戰。即便她學會了厚顏無恥跳脫神經,骨子裏還是羞赧寡言的女人,說完了自己的事,有些惴惴不安地看李穗穗。

她希望自己能讓李穗穗明白,至少她二姨和她方姨,是真心實意地想在真愛的話題上幫助她,而不是長輩為了高考讓她收心在這裏自我感動。

李穗穗眨了眨眼:“要是一輩子都找不到真愛怎麽辦?”

“我真的很不明白……為什麽一定要找到真愛,你是迪士尼公主嗎?”顧憫忽然插嘴,她感覺方盈年快要落下淚來,急忙用話兜住。

“我想要有嘛……不可以嗎?哦,方姨說了,帶着目的去找真愛就是個悖論……那我只能孤單一輩子了。”

李穗穗似乎很難過。

顧憫話到嘴邊,最後看看一桌子菜,笑了:“你的人生路就好像你今天和你方姨做的這桌菜……你追尋的是一盤青椒肉絲,但是這桌飯上還有魚,還有蔬菜,還有主食。但是單吃青椒肉絲,我可能就不允許。所以,為了這盤青椒肉絲,你得切西紅柿,你得煎餅,你得炒別的菜,在這個過程中你才能炒肉絲……而且,在你學會炒肉絲之前,你可能先學會了切別的,在做青椒肉絲之前,你可能先學會了炒青椒……你可以說你只是為了青椒肉絲,但追尋它過程中的那些菜,對你來說,都是有意義的。”

李穗穗抿着唇,似乎是思索了好一會兒。

方盈年卻笑得厲害:“人家是心靈雞湯,你這是心靈肉絲。”

顧憫在桌子下面捉了她的手拍了拍。

李穗穗眨眨眼,肩膀忽然垮下來:“我怎麽這麽聰明。”

方盈年:“啊?”

“我聽懂了……但是我不想懂……啊啊啊我好煩啊!二姨!我想擁有那種偶像劇一樣超級浪漫的甜蜜劇情嘛!哪怕看起來傻逼聽起來好笑……我的青春怎麽一點兒彎路也不走啊!好無聊!”

顧憫愣了愣,這就超出了她的知識範圍,她愣愣地求助愛人方盈年,方盈年也表示愛莫能助。

眼神一對,兩位中年人感覺此時此刻說什麽話都不合适,默契地低頭夾菜卷餅。

直到過了好幾分鐘,方盈年才顫巍巍地指了指門外:“那……那你要不要……試試……離家……離家出走?”

李穗穗站起來:“好!”

“晚上打電話回來啊。”顧憫說。

李穗穗跌回座位:“二姨!”

然後她自己都氣笑了:“二姨!我這次是我不好!可我想任性!我就是想任性!等你們休息,陪我出去玩好不好?”

“我不答應。”顧憫說。

李穗穗低頭閉嘴了,乖乖吃飯,只吃青椒不吃肉絲。

“你不是要任性嗎?起來大呼小叫罵我老太婆然後說不去玩就離家出走,快點,這怎麽叫任性?”顧憫開她的玩笑,李穗穗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條件反射以為她二姨真的嚴令禁止她搞事。

啞了好一會兒,李穗穗感覺自己的叛逆期提前結束了,她的任性一直在她這兩位姨的包容下顯得軟趴趴的……而生氣的是,她雖然是不講理的顧憐的女兒,卻是講理的顧憫教育出來的……她就是太講理了啊!

方盈年已經笑得喘不過氣了,仰在椅子上不停地把笑聲抛出來,提醒李穗穗她今天搞事情有多失敗。

雖然生氣自己的青春提前結束了,但她還是挺高興的。

“今天我要任性一點,明天我要十二點鐘才起床。我要自暴自棄。”

“知道了,”顧憫連頭也沒擡,“明天吃飯的時候我在門口探監,穗穗啊吃飯吧,別再生氣了,你這麽生氣有必要嘛?太叛逆了…… 唉,這孩子呀!”

她故意用電視劇裏長輩的口吻,說得李穗穗臉紅:“這麽一聽,電視劇裏說的話都不太像人話。”

“收拾碗筷,我倆出去散步了。”顧憫擦擦嘴起來,沖方盈年招招手,立即招來方盈年湊近。

李穗穗懊惱趴在桌子上:“再見,兩位美麗優雅溫柔的女士。”

“再見,我們懂事又有主見的李穗穗,”方盈年牽着顧憫的手走了,回過頭說,“回去學習吧,碗筷放着我回來收拾。”

“我收拾我收拾。”李穗穗立即站起來表現,以免她正在回頭的二姨把她說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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