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失去異能的病弱重力使

失去異能的病弱重力使

千鳥說完這句話，手上一用力，黑色的竊聽器在他手裏破碎。

他靠在牆上，擡起頭看着沒有一顆星星的黑夜，那一直克制的疼痛終于在此刻展露。

他的身體在不斷警告，好像每一塊骨頭都被小錘一點點敲碎那般痛苦。

甚至生理性的淚水不停落下，但那雙眼睛卻無比平靜，像是已經習慣，又像是對此并不在意。

只是在看了好一會，他才搖搖晃晃站起身，掏出溜前揣在身上的紙巾，一點點把臉上的淚水擦幹淨。

在剛好擦完時，千鳥聽到一陣轟隆聲越來越近，最近停在他的面前。

兩雙一模一樣的雙眸對視，中原中也有些煩躁摸了摸帽子，随後無奈嘆氣：“上車。”

千鳥沉默一瞬，異常聽話坐上了中原中也的機車。

這輛機車通體鮮紅，張揚的模樣倒是和中原中也很配。

中原中也在啓動前頓了一瞬，随口自然說：“抓緊我吧，小心被甩飛出去。”

千鳥低着頭輕輕眨眼，按理來說，中原中也是不會對他說這句話的，畢竟[控制重力]的異能還是能夠讓他在摩機車上坐的穩當的。

而他這樣說，明顯也是知道了，知道……千鳥根本沒有異能力這件事。

他沉默着沒有說話，還是擡起手抓住中原中也的衣服，畢竟他這具身體也确實受不了別的刺激。

中原中也很明顯是在照顧車上的病人，車速都慢了許多，完全沒有以前仗着異能騎着車穿梭在子彈群裏的模樣。

他帶着千鳥來到初來時的那處住所，下車時看到千鳥的臉色，沒忍住開口：“我說啊，身體都這樣了就好好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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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中原中也降低速度，吹了寒風的千鳥還是感到腦袋一陣陣疼痛。

在聽到中原中也的話時，他無聲輕笑，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

千鳥簡單洗漱了一下，換了身衣服就走到客廳，意料之中看着早已經在等候的中原中也。

注意到他面前放着兩杯牛奶，知道中原中也習慣睡前小酌的千鳥明白他在照顧自己。

他自然拿起其中一杯溫熱的牛奶，坐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首先開口詢問：“你是怎麽知道的？”他沒有異能這件事。

中原中也明白他的意思，在家裏的他沒有穿的工作那樣，放下柔軟的赭發，穿着睡衣懶洋洋靠在沙發上。

“知道你是個許願機，也沒見你平時使用異能，多觀察就知道。”中原中也随口說。

最重要的是荒霸圖給予他的警告，如果是同類的話當然不會這樣。體內沒有荒霸吐，自然沒有關于重力的異能。

千鳥像是忘了自己溜出來的目的那般，只是看着手裏的牛奶發呆，沒有繼續說話的意思。

中原中也像是不耐煩般，一口喝完牛奶，蹙着眉對着千鳥說：“你這家夥怎麽扭扭捏捏的，有什麽說出來我們一起解決啊。”

“如果你的理由能夠說服我，我可以親手殺了你。”中原中也話語一轉，語氣沉沉說道。

對面的人這才像是反應過來一般擡起頭，明明是同一個人，但中原中也卻莫名覺得難過。

就像雙生子之間的感應般，不知道同位是不是也有這種奇異的感覺。

這個自己似乎一直都在悲傷，就像是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那雙湛藍雙眸平靜的海面下藏着的痛苦。

“我有時候覺得，經歷還真是神奇，就算我們前半生一樣，但現在也是完全不同的。”千鳥歪着頭含笑說着。

就比如他，已經不可能像中原中也那樣肆意張揚戰鬥，也不會再騎上對他來說有負擔的機車。

……哪怕他以前也是很喜歡騎機車的。

“我們本來就是不同的。”中原中也沒有猶豫說，他把千鳥看作獨立的另一個人，而不只是中原中也的同位體。

千鳥沒有反駁，看着中原中也的模樣竟然流露出幾分懷念，這是他快要遺忘記憶中過去自己的模樣。

中原中也沒注意到這只是一瞬的情緒，對着他擡擡下巴示意千鳥繼續說，他微微眯眼，聲音低沉：“不要沉默啊，我不不認為你是會逃避的性格。”

千鳥放下手裏的牛奶，他看着大有自己不說今晚就不睡模樣的中原中也，放松身體靠在柔軟的沙發上。

“我殺了所有人，包括你親近的那些異能者，毀滅了世界，這算是原因嗎？”千鳥聲音平靜，像是在講別人的事一樣。

中原中也放下杯子的動作一頓，那雙銳利的湛藍雙眸直直盯着千鳥，想要找出他說謊的痕跡。

但是……沒有，不管是直覺還是本身的能力都告訴他是真的。

千鳥看似一副冷靜模樣，實際上心裏不斷跟222念叨：[中原中也要是上來揍我怎麽辦，我現在可跑不動啊。]

[應該沒事吧，畢竟中原中也很有禮貌的，不會把你打死的。]222露出傻白甜笑容嘿嘿笑道。

……不會打死嗎？！這已經很嚴重了好不好，就在千鳥越發警惕時，一直沉默的中原中也動了。

他“啪”的一聲把玻璃杯放在桌子上，杯子完好無恙，桌子卻裂了幾條縫。

中原中也看着對面被吓一跳，不自覺瞪大眼睛的人，揚起熟悉的肆意笑容。

“你還真是比太宰那家夥還要變扭啊。”中原中也微擡着頭，用磁性調侃的語氣說。

聽到這話的千鳥瞬間坐直身，聲音都下意識放大反駁道：“哈？不要拿我和那條青花魚比！”

中原中也歪着頭看他，赭色頭發劃過脖頸，給他添了幾分柔和，他再次開口：“雖然感覺你沒有說謊，但是我不相信，就算有，那也絕對是為了更重要的未來。”

他一句話把千鳥堵住，抿起唇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麽，哪怕是他都沒想到中原中也竟然一點也不帶懷疑的。

“你可是中原中也，不論是怎樣的中原中也都不會毫無意義去做那件事。”中原中也聲音篤定，沒有什麽自誇的意味，只是單純執着的這樣認為。

還真是過分耀眼了啊，千鳥沉默，這個中原中也才是所謂的[神明]吧。

“你，”千鳥說了個字，不由自主笑出聲，是輕松愉悅的笑容，“哈哈哈哈，你真是有些可愛。”

天真到可愛，他可沒有說謊啊。如果經歷了他所經歷的，還會露出這樣的笑容嗎？千鳥有些惡劣的想着，但只是一閃而過，畢竟自己所做的，也是為了不讓其他中原中也遭受這些。

“喂，什麽惡心的形容。”中原中也不爽嚷嚷，眼裏卻也閃過絲笑意。

他繼續開口，好不容易抓住這個中也，他絕對要把想知道的問完才行：“如果只是這樣的理由，我可不能接受。”

然後中原中也就看着對面的人臉色一白，虛弱倒在沙發上，還擡起手捂捂額頭，聲音像是要斷氣般：“哎呀，突然感覺很不舒服，是不是要死了呢。”

中原中也：……混蛋，你剛才還挺有精神的啊。

他當然不會真的做出什麽逼他說的行為，畢竟他很明白，要是自己不想說，那就真的不會說，哪怕是另一個自己也是。

“算了，早點休息吧。”中原中也擺擺手，反正他總有一天會知道的。

剛才還虛弱躺着的人優雅站起身，對着中原中也點頭道：“你也早點休息。”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麽，開口問：“中島敦還在被懸賞嗎？”

中原中也搖頭，随口回答：“自從那一天後，弗朗西斯就花錢在橫濱買了個官，懸賞是撤了，他和他的組織不知道待在橫濱還想幹什麽。”

“這樣啊，對了，你聽說過，天空賭場嗎？”千鳥笑容溫和，像是家常聊天随口提起一樣。

中原中也奇怪看了他一眼，也沒有隐瞞的意思：“盤旋在天空之上的賭場，最近幾年挺火的，更多的我不了解，A那個家夥知道的比較多。”

他上下看了千鳥一眼，問道：“你喜歡賭博？”

千鳥搖搖頭，語氣無辜：“我的身體可經不起大喜大悲，只是對賭場的經理挺感興趣的。”

中原中也記下了這一點，正要開口再說什麽的時候，千鳥已經轉身離開。

他也起身準備去休息，看到桌子上的牛奶一頓，剛才那個人是不是一口沒喝啊。

想起太宰那家夥說這個人的身體情況不容樂觀，難道是到了連進食都困難的地步嗎？

千鳥躺在床上，又開始看天花板，他無聊時就這樣幹，畢竟以前在那張小小的病床上也做不了什麽。

他的胃已經開始發出抗議，但是卻怎麽也沒有進食的意願，甚至想到食物就犯惡心。

啊，這具身體的虛弱buff好像确實有厭食症這一項來着，但已經痊愈了才對，為什麽會突然複發。

那雙幹淨澄澈的湛藍雙眸，慢慢攀爬上猩紅的血絲，屬于[書]的意識在慢慢占據上風，想要掙脫封印去盡情實現願望。

快要到時間了，雙眸無神的赭發青年慢悠悠想着，卻沒有一點緊張感，還有幾分異常的釋然。

那些人以為他身體不好是因為戰鬥和失去異能的原因。他的每一處疼痛，每一個病症都是[書]一點點侵蝕的痕跡。

每當新的病症出現，就代表[書]又一次戰勝了他。每當這時他會無比真真實意識到，自己真的沒有那麽無堅不摧。

在旁人不知道的時候，他其實已經輸了很多次。只是他不甘心就這樣倒下而已。

從剛才就一直沒有眨眼的千鳥，眼角滑落一滴清淚，不知是生理性的淚水，還是屬于中原中也的痛苦。

他殺不了自己，也不可能讓[書]殺了自己，看來他想死還挺不容易的。

千鳥苦中作樂想着，盯着一片空白的天花板。

如果這些人還不采取措施的話，他或許也只能再次使用那個青花魚的計劃。

哪怕世界會因此毀滅，哪怕手上會再次沾染親近之人鮮血。

……為了所有人更美好的未來，這些都沒有關系的。

他如同曾經無數次一樣勸慰着自己，紅色的血絲似乎纏繞住他，一點一點地縮緊……

無法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