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樂改車行和它的名字一樣，裏面都是一些改裝過的車，最多的就是功能各異的房車。
沈妤妤是在幾天前刷微博的時候無意間看到這家車行的，她看中了其中一輛改裝過的房車。
“您說的應該就是這輛吧。”
車行老板滿臉堆笑得把沈妤妤和一大家子人帶到了一輛中型房車前，他一邊打開房車的車門一邊娓娓道來地介紹道：“我們家改造的這款房車啊一直都是最受歡迎的，當初改造就是為了方便那些不好租店鋪的生意人做生意用。兩扇車門能一起打開、很方便大型物件搬上拿下的。”
“您再看看這個窗口，車子原本的窗子是小的，我們行裏人為把它擴大了一半，還有一個可升降的臺子，這個臺子是可以支到車子外面去的，很牢固很牢固站兩個人都不會塌。做生意嘛我知道的，肯定是需要展示臺和收銀臺，別家的房車都沒有這個功能的對吧。”
老板邀功似的看着沈妤妤，但是沈妤妤一直都是同一個表情，眼神淡淡的也看不出來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于是老板心裏一緊，轉頭去看姜絮英夫妻倆和老爺子的表情。
結果這三人的表情更加古怪，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這驚恐的眼神是什麽意思，他們行裏改造的車是有什麽恐怖的地方嗎？
正想着姜絮英再也忍不住，她拉着沈妤妤走到了一邊。
“妤妤，媽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想給我還有你爸更好的條件，但是這個車完全沒有必要啊。”姜絮英唠叨着：“擺攤有個攤子就不錯了，這麽大一輛車給我們也是浪費。這次你就聽媽的，咱們不買。”
她想拉着沈妤妤走，卻沒拉動。
沈妤妤回頭看了眼一臉局促的老板，壓着聲音對姜絮英道：“媽，這件事我有自己的考量。”
擺地攤為什麽掙錢，不就是因為投入的成本少嗎，有一輛小推車有一點做生意的頭腦就能掙錢。有些人甚至連小推車都不用，但是低成本的生意得到的回報也是有局限性的。
如果單純只是做一輛推車的生意她自己或是姜絮英一個人也可以，又何必把沈丘良拉進來？她想要的是延長“小生意”的時間，擴大“小生意”的規模。
擁有一輛改造的房車後，做買賣就會方便很多，最直觀的就是擺攤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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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她家裏的那兩輛推車是要人推着的，她本來就在市區還好一些，沈家其他人住的這麽遠，要想找個人流量大一點消費水平高一點的夜市，估計推車白天推出去晚上才能到。連找個做生意的地方都難更別說是自由地更換擺攤地點。
其次是食材容量的局限性，推車再上檔次能放的東西也是有限的，她之前就只能在家把飯做完再推出去賣。
但是如果擁有一輛房車的話事情就完全不一樣了，這個房車裏面的空間完全足夠被當成一個小廚房，能放得下小推車不說，還能把各種各樣的食材放進去。
到時候姜絮英他們能一邊做一邊賣，這還愁掙不到錢？就連顧客吃不上飯要等明天的怨言都能少一些。
當然還有一點姜絮英說對了，沈妤妤确實是想要給他們更好的條件。
畢竟擺攤不像有固定的店鋪，擺攤受到的限制太多了，風吹日曬還辛苦，房車最本質的就是當房子用的，不僅遮風擋雨、累了還能讓人休息。
姜絮英兩人出門的時候完全能把老爺子一起帶上，老爺子腿腳雖然不好，稍微幫點包包子或者收錢的小忙還是可以的，再不濟在車上睡覺都比一個人在家強。
簡單把自己的想法和姜絮英說了說後，姜絮英原本堅定的表情終于開始動搖。
好像…有輛交通工具确實要方便一點？
見狀沈妤妤趕緊把她給拉了回去。
老板立馬迎過去，“沈小姐是有哪裏不滿意嗎？我們車行是最願意聽意見的了，您有什麽建議一定要跟我們說，我們很樂意改進的。”
沈妤妤微微颔首，不疏不近地問道：“還有別的功能嗎？”
“那肯定有。”老板殷切道：“你看這些個按鈕，都是我們後續改裝安上的。紅色的這個是為了預防下雨天沒傘的，按一下這個車頂就會有撐起一個大棚，剛好能擋住做生意這個窗口上面的雨，棚下面躲十個人都不成問題；藍色的這個是燈，紅的白的你想要什麽顏色都有，燈效還能随意切換，調個蹦迪霓虹燈都沒問題；還有這個紫色的按鈕，這個是保留了房車原有的安全裝置，一旦出現安全隐患房車裏面會立馬斷電，消防系統等也會随之打開……”
沈家一大家子都津津有味地聽着老板介紹，越聽他們越覺得自己見識淺了，沒想到居然真的有人能把一輛房車改成一個多功能小店。
比起車行外那輛一看就價格不菲的保姆車，姜絮英和沈丘良更喜歡眼前的這一輛。
他們甚至開始想象到時候能夠開着這輛車到處做生意掙錢。
車行老板明顯是個心很細的人，他最後介紹的一點才是讓沈家人最為心動的，那就是房車的腳踏板是升降的。
為了搬重物方便，階梯狀的上車鐵板進行了改良，多了塊平整的鋼板，能斜放也能平鋪，這在極大程度上方便了老爺子這樣的殘障人士。
車內窗口的位置也很合理，老爺子能輕松夠到支板上的東西，将手伸出窗外也不成問題。
見姜絮英幾人都挺滿意，沈妤妤問了車子的價格。
一看有戲，老板的嘴角都快裂到耳朵後了。
“我們平時再賣都是十二萬的。”老板說：“但是我和沈小姐有緣分，我看大哥大姐也是好相與的，這樣吧給你們打個九五折，十一萬四怎麽樣？”
沈妤妤還沒說話，姜絮英就一把将她拉到了身後。
“貴了，你看這車邊上還有一點劃痕，是二手車改造的吧。”說話向來溫吞的姜絮英難得有了氣勢，“十一萬四我們是不買的，不值當。”
看着眼前比自己還要嬌小一些的姜絮英擺出一副要讨價還價的模樣，沈妤妤有些想笑，心裏又有些暖。
她是不太會讨價還價的，但她的師父師娘會。
在她還年幼的時候并不是每天都待在宮裏的，幾乎每年師父師母都會帶她出去一兩次，有時候是在近些的集市，有時候則是去乘坐馬車都要半個多月的城池。
一路上年幼的沈妤妤總會遇到一些感興趣的木偶糖人，師父師母便會給她買。當然也不能随便買，他們的錢大部分還要留着買一些稀罕食材。于是兩人便讨價還價，最厲害的一次師娘把十文銀子的東西愣是還到了四文，老板把那支木簪子遞過來的時候白眼都差點翻不回來。
此時的姜絮英身上，又多了幾分師母的影子。
即便沈妤妤一直提醒自己，師母是師母、姜絮英是姜絮英，但當看到她們相似的身影和面容的時候她就忍不住将她們聯想在一起。
總歸有一點不會變，她們都是母親。
“哎喲我的大姐喲，平時我們連打折都不打的，這裏每輛車子都是我行裏員工辛辛苦苦改造，我們就掙點辛苦錢的。”
老板還想動之以情，結果一看姜絮英的表情，哦喲，完全不為所動，甚至眼神中還有一絲早已看透的睿智。
老板那叫一個挫敗，只能退一步，“這樣吧大姐，我再讓一步，十一萬正好抹個零，夠爽快吧？要我說買這輛車真的不吃虧的，這麽大空間這麽多功能的車，除了我們樂改車行別的地方都沒有了。”
姜絮英還是沒說話，左臉寫着不信，右臉寫着你胡扯。
老板頓時就沒了脾氣。
他們做改造車的，近幾年來真是越來越沒有生意了。A市是個超一線城市，有錢人連眼神都懶得給他們車行一個，沒錢的人則不會花十來萬塊錢買輛那麽大的車。
今年大半年過去他們改造的這款房車也才賣出去三輛，要不是有其他品牌汽車賣的還算可以，他們車行直接改名算了。
沒法，老板只能再妥協一點，“大姐你說什麽價格嘛。”
姜絮英伸出一根手指，“十萬。”
“什麽？！”老板鬼叫起來，“十萬？大姐喲，十萬都快不夠我回本了，我還有行裏這麽多員工要養。都是誠心做買賣的，大姐你別為難我。”
他這麽一叫，姜絮英還真有些不确定。
這和菜市場買菜可不一樣，她沒接觸過車，根本不知道一輛車的價格應該在多少，聽到老板這番話她第一反應就是糟了，壓過頭了。
可這花的是沈妤妤的錢，十一萬不是十一塊，能省下個一萬都能減輕點她心裏拖累女兒的罪惡感。
她也就在這方面有可能幫上點忙了。
姜絮英強裝出堅定的樣子，拉上沈妤妤的手就要走，“妤……丫頭咱們走，十一萬買這麽輛車，不值。”
她們倆人一動，沈家其他人當然是跟着要走。
老板有些想嘔血，卻又怕真黃了這單生意，只能招着爾康手把這對母女叫回來。
“別走啊大姐，就算真的買賣不成咱們還有情義在不是？這樣吧您再讓我考慮考慮、和行裏其他合作商再商量商量，畢竟這車本身就沒多少錢了……”
姜絮英也算是個人精，一下子就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
按照生意人說話的路子，十萬這個價他們也不虧，就是掙得稍微少點老板不甘心，想再迂回一下擡擡價呢。
姜絮英怎麽可能給他這個機會？
她當即擡手，做出一副寬宏又無所謂的樣子，“老板，我也不難為你，不好賣就不賣了，你也說了買賣不成情義在、給我們介紹這麽久你也辛苦了。”寒暄完她又拍拍沈妤妤的手，用很輕卻能讓老板聽到的聲音繼續道：“丫頭走，咱們再去別的車行看看。”
聽她的語氣，就好像後面還有更好、性價比更高的改造車在等着她。
老板：“……別啊。”
這他還能怎麽辦？
掙錢少也比一分都掙不到好啊。
他只能是苦着臉把這家人給叫了回來。
當然了，這苦臉的一半也是裝出來的，以這個價格賣出去一輛車，只能說是雙方都有占到一點便宜，也算是雙贏了。
十幾分鐘後，沈妤妤付了款，交易成功。
當沈家人拿着車子的各種證和合同站在車行門口的時候，心還是仿佛飄在半空，怎麽也落不到實處。
誰都沒想到就是出來這麽一趟，家裏就有車了。
作為在場唯一一個有駕照的人，沈丘良駕駛着房車慢悠悠地從車行裏出來。
擋風玻璃後那張純樸的臉上還有掩蓋不住的激動笑意。
沈璟一和沈星述好奇心重，兩人推着老爺子興高采烈地上了房車，姜絮英則是跟着沈妤妤坐上保姆車。
離開車行的路上她欲言又止了好幾次，卻始終說不出合适的話。感謝的話要是說得太多，倒是顯得沈妤妤和他們不是一家人似的，可要是不說——
“一家人客套話就不用多說了。”在她又一次開口想說話時，沈妤妤當即截過話頭，“這輛車不是免費給你們買的，它算是投資。”
姜絮英一愣，有些沒明白過來。
沈妤妤又道：“擺攤的這個計劃裏我出錢你們出力，以後也是一樣，食材食譜我都會準備好，利潤我要收大頭。”
舒旻有些意外地瞥了沈妤妤一眼。
她還以為沈妤妤是無償給這個貧窮的家庭幫助，沒想到是她低估了，沈妤妤的規劃比她想象中的清晰多了。
姜絮英并沒有覺得不妥，她一本正經地和沈妤妤談道：“媽知道你花錢的地方多，你放心，掙到的錢我們都給你留着，家裏花錢的地方少用不了多少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沈妤妤有些無奈，都不知道該說姜絮英慈愛還是愚蠢好。
“等生意正式做起來我不收成本錢，到時候的收益你拿一成，爸拿一成，爺爺拿一成。那三成怎麽分配随你們，剩下的七成歸我，您覺得怎麽樣？”
怎麽樣？
姜絮英再笨都該知道沈妤妤開出的條件有多誘人了。
不需要投入成本就說明他們去做生意沒有任何風險，有風險也是沈妤妤擔着，而掙到錢以後他們還能白分三成。
他們需要付出什麽，不過是在他們自己眼中最不值得一提的勞動力罷了。
姜絮英立刻明白沈妤妤要做生意的重要原因是為他們老沈家找活路。她想拒絕這三成的好意，沈妤妤卻當機立斷做下決定。
“你覺得這個分成比例沒問題的話我就讓舒姐幫忙拟合同了，簽了合同我們雙方都放心些。”
姜絮英鼻頭酸酸的，她用粗糙的手指拭了拭眼角，輕應了聲，“好，媽都聽你的。”
從始至終舒旻都沒有細問沈妤妤的打算，只是從他們一家人交流的只言片語中知道她想做餐飲。
雖然擔心沈妤妤的精力會被瓜分到別的地方，但了解到沈家的情況後她怎麽能阻止呢？要是沈妤妤真一點都沒管沈家人，那她才要擔心自己帶的藝人以後是不是會翻車呢。
沈丘良開着房車回了沈家所在的老城區，沈妤妤則是帶着姜絮英回了趟蓮清公寓。她把自己的兩輛小推車和那個大火腿當寶貝一樣地拉到了樓下。
JH火腿的老板最近賺了一大筆錢，第一個月就給她寄了兩條大火腿過來，兩條半的火腿放在銀色推車上幾乎能把整個臺面蓋住。
除了火腿以外，沈妤妤還兌換了三十多斤的豬肉，正好明天早上能讓姜絮英他們出攤去賣包子。
看到快要把銀色推車壓垮的一大堆東西，舒旻才是真的确定沈妤妤不是玩玩而已，她甚至連賣包子要用到的塑料袋都準備了好幾箱子。
銀車上貼着兩張二維碼，一張是沈妤妤微信的二維碼，另一張是支付寶二維碼。
看到二維碼上熟悉的頭像，舒旻在心中暗笑沈妤妤的精明。
然而姜絮英的注意力卻不在這上面，得知那大火腿光一條價格就上千後，她伸出去想摸摸質地的手都吓得縮回來了。
“這麽貴？妤妤，媽的手藝你知道的，連你的一點都比不上，會不會……”
“不會，我會教你。”沈妤妤說着遞給她一個手機，“咱們先從簡單的開始，你揉面包包子的手藝并不比我差，包子餡我上次已經和你說過了，按照我的配件方來；至于焖飯手機相冊裏有個視頻，裏面有從火候到鹽量各種的介紹，回家以後你可以先試試，味道可以讓沈璟一嘗，他知道我做的焖飯是什麽味。”
姜絮英還是有些慌，不過做了這麽多年飯她也不是什麽都不會，既然沈妤妤說她能學會那她就相信自己能學會。
至于女兒說的讓沈璟一嘗味道，除了記住這句話以外她根本沒精力去想兒子是什麽時候吃到了這頓飯。
正因如此她很久以後才知道，兒子女兒居然暗度陳倉了好幾次！
把一堆寶貝小心地放上車後，一行人再次浩浩蕩蕩地返回沈家，連舒旻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有耐心陪着沈妤妤折騰這麽久。
舒旻這邊各種問題迎刃而解，劉亞楠那邊卻是雞飛狗跳求爺爺告奶奶。
“王總，我聽說蕭晴晴扭到腳了？她明天肯定沒辦法出席紅毯節了，您不覺得這機會放在她身上也是浪費嗎？”
劉亞楠圍在王勤身邊，殷切地吹着耳邊風，“要我說現在還有機會換，我們雅芙要什麽有什麽，還有之前代言過的品牌方連禮服都給她準備好了，要是她能頂替蕭晴晴走這次紅毯……”
王勤懶懶地閉着眼睛，只是從鼻子裏淡淡地哼了一聲。
見他這樣，劉亞楠一咬牙道：“王總，我前兩天拿到一瓶法國上好的葡萄酒，什麽時候我們有機會小酌一杯，也讨論讨論現在藝人的發現問題。”
聽到葡萄酒，王勤終于懶洋洋地睜開了他眯着的眼睛。他為數不多的愛好裏品酒算得上一樣，不得不說劉亞楠确實還挺了解他的。
他對劉亞楠勾了勾手指，在他觍着臉湊過來時裝腔作勢道：“名字呢我已經報上去給主辦方了，你要是想讓朱雅芙去就自己去聯系人，能不能替換成功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換個名字需要什麽本事，要的不過就是些馬內罷了。
見他松口，劉亞楠松了口氣，許諾明天紅毯結束就把葡萄酒雙手奉上。
離開安欽集團的時候劉亞楠迫不及待地給朱雅芙打了個電話。
電話那頭的朱雅芙激動地小聲尖叫，“劉哥你太厲害了！”
“那是。”劉亞楠得意地咧着嘴，“現在知道跟我有多好了吧？”
朱雅芙嗯嗯着，說了一籮筐的甜言蜜語把劉亞楠哄的五迷三道的。
幸虧電話看不到臉。
要不然劉亞楠就會看到一張帶着嫌棄與厭惡的嬌俏的臉……
房車類似流動餐車，就是要更大功能更多一點（還有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