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雲胡震是認真想要一個答案的。

其實到了他現在這個位置,很多時候菜品的味道已經沒有那麽重要,重要的是這道菜是誰做的。

他受到很多人的追捧,大多時候确實自傲,不過對于自己精心烹饪出來的時候他也是認真的。

土雞難免腥味重些,要想祛腥保鮮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光是用來當湯底的雞湯就經過好幾次的反複炖煮,浮沫和油星都要撇去。文思豆腐一直是他店裏的招牌菜,味鮮豆腐嫩引不少食客喜歡,因此在嘗試過幾次稍微精進了一點以後他便沒再浪費時間。

沈妤妤是第一個沒管他的顏面直接指出來菜肴問題的人,所以他急急地想要一個答案。

【什麽情況啊?我以為沈妤妤就是随便說說…】

【好刺激,沈妤妤看起來比這位雲老還要厲害!】

【別開玩笑了,雲老這是給沈妤妤面子而已,你又沒有吃過怎麽知道是不是真的差了點?其他人不也什麽都沒說。】

【今天聽過最好笑的笑話就是雲胡震給面子,剛才你們不是都說他剛嗎,現在怎麽都換了個說法。】

【…能不能好好看,準廚師真的很想知道怎麽提高鮮味!】

沈妤妤沒有馬上說話,雲胡震心中有些急,便又再次和她搭話:“沈小友,剛才是我說話沖動了一點,你也別跟我這個老頭子計較。我做菜确實是不喜歡放一些亂七八糟的調料,你也知道保持食物的原汁原味是咱們在追求的東西,所以你有什麽見解不妨跟我說說,咱們也算是交流一下心得。”

這話聽起來沒什麽,細品卻是好的壞的全被他給說去了。

他沒能傳授給沈妤妤,卻把需要沈妤妤教做為交流,這樣沈妤妤要是說了改善方法他便是賺到,要是不說她便是小氣,反正不管怎麽樣他都不吃虧,還落得一個不恥下問的好名聲。

沈妤妤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嘴角翹了翹。

以前對這樣的同行沈妤妤肯定是不管的,但是現在情況大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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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在正是缺名氣和人脈的時候,雖說雲胡震不是頂頂厲害,卻也是在廚師這個圈子裏有些影響力的,沈妤妤不想這麽快就與他交惡。

想了想她才反問:“你之前試過在文思豆腐裏加入菌菇類嗎?把木耳換成菌菇。”

“這怎麽行?”雲胡震想都沒想說:“祖上傳下來的食譜企是能說改就改的。”尤其還是這種名菜,食材稍微有點出入就可能被認為是不正宗。

雲胡震就從來沒想過這個,即便菌菇确實是能夠提鮮的,火鍋就喜歡用菌菇做湯底。

沈妤妤看着他,笑笑:“我以為菜肴最重要的是味。當然不把木耳換掉也可以,菌菇加入雞湯一起炖,鮮味不會少,只是現在湯底已經成了,想試菜也得等下次。”

聞言,雲胡震的表情有了一點細微的變化。

很顯然他是真的急切地想知道沈妤妤的方法能不能奏效,來回糾結了半分鐘他總算下定決心,“我姑且先試試。”

說完他也不耽擱,從新鮮時蔬裏找到一朵杏鮑菇就開始切絲,杏鮑菇硬實,很難切得像豆腐那般細,但是讓它看不出原樣還是可以的。

雲胡震照剛才那樣舀了勺雞湯,先下杏鮑菇絲文火慢炖一會,接着才放入其他。

十來分鐘以後他盛出第一碗給沈妤妤,然後自己舀了兩勺,剩下的則分別裝在兩只小碗裏遞給了身邊其他嘉賓。

“還請你們嘗嘗,品鑒一下與剛才那碗的區別。”雲胡震被沈妤妤磨平了一些棱角,說起話來客氣了不少。

雲韶等人又趕緊接過碗。

這碗新的文思豆腐與剛才那碗并沒有太大的差別,也就多了幾根杏鮑菇絲。

誰都不覺得杏鮑菇能有這麽強的效果。

但是事實證明,有些簡單到會被人忽視的食材,就是能夠在一道菜品中起到調和增強的效果的,正所謂一加一也可能大于二。

切成絲的杏鮑菇不管是嚼勁還是味道都和其他時候不同,喝一口味蕾甚至不能辨別出舌尖上的是杏鮑菇還是木耳,又或者是蔥絲。雞湯依舊鮮美,很難描述具體多了什麽,但好像就是更讓人留戀了一點。

雲韶往身邊幾人臉上看了一圈,問:“怎麽樣?”

大家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答,倒是蔣歡歡先露出了有點尴尬的表情:“我好像沒吃出什麽太大的區別,雲老剛才做的好像要更純粹一點。”

沈妤妤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你說的純粹是什麽純粹,食材更少?”

蔣歡歡怎麽知道到底是什麽純粹,可她就是從心理上讨厭沈妤妤提建議過的這碗。

于是她有些無奈地一笑,“妤妤,我也不是專業的,美食專家能說的那些我說不出來,我只是說一下我的真實想法而已。我覺得雲老做的第一份更好吃一些。”

沈妤妤收回視線,光明正大地“嗤”了一聲。

蔣歡歡:“……”

【蔣歡歡好杠啊,不會說話要不還是別說了。】

【現在綜藝都要一言堂了嗎,有不同意見都不行?】

【總覺得沈妤妤就是有點裝。】

【哈哈哈哈麻煩樓上那些說沈妤妤的人都仔細看看雲胡震的表現吧[擦亮眼睛]】

經過提醒,觀衆總算想起确實是雲胡震最為專業,這才都轉移了視線。

只見雲胡震給自己盛出來的那兩勺文思豆腐已經吃完,他沒好意思去找嘉賓要,只是認認真真地将鍋底殘留的一些重新挖成一勺。

好一會的認真品嘗以後,他才再次看向沈妤妤。

一雙淩厲了許久的眼神變得激動又亮堂,“神了!”

觀衆and嘉賓們:“???”真這麽神?

雲胡震哪裏管其他人是什麽表情,他只管熱切地看着沈妤妤說:“沈小友是怎麽想到用杏鮑菇這樣的食材來調鮮的?”

沈妤妤不喜不悲的神情,慢條斯理地放下勺子:“多試就會有不少新的發現。”

這話聽起來有一些裝逼的意思,誰料雲胡震不僅不覺得被冒犯反而雙手一拍認同道:“你說得對,我原先以為杏鮑菇和豆腐這樣的完全不同屬性的食材不能放在一起,但是沒想到真的試過以後才發現對口感并沒有什麽特別的影響,反而是湯料裏的鮮味被突出了些。”

沈妤妤嗯了聲,“不放木耳還能更好些,木耳吸味。”

雲胡震笑着打起哈哈:“不影響不影響,真看不出來沈小友還有這樣的本事,你這是自學還是師承有人?”

“我有師父。”

雲胡震眼睛更亮:“請問你的師父是?”

沈妤妤眸光稍淡:“他已經不在世了。”

雲胡震:“…抱歉。”他的神色有些黯淡下來,也不知道是因為覺得冒犯到了沈妤妤還是因為提到了她的傷心事。

見沈妤妤不願再在這件事上多說,雲胡震趕忙道:“先不說這些,這次還要多謝沈小友賜教。時間還早,我們再去試試別的菜品?”

雲胡震還想再和沈妤妤有些探讨,不過沈妤妤只是淡淡地搖了搖頭,“外面還需要幫忙,我先去打打下手。”

說着她就拉着還在懵逼中的高可梨朝着後廚外面走了出去。

【沈妤妤真的絕了,看出來她心裏還有怨氣,但是居然這麽顧全大局,有方法她是真往外說啊。】

【士別幾個月,眼睛都刮瞎了我都沒明白沈妤妤怎麽會有這麽大的變化。】

【能不能多給沈妤妤派幾個攝像師啊?我現在很想看她。】

【誰爽了我不說,妤姐牛逼!】

看到彈幕和雲胡震悻悻的表情,這可差點把劉敏生給急死了。

“好不容易雲老對咱們得态度有了這麽大的轉變,她怎麽說走就走?”

劉敏生不高興地嘟嘟囔囔,“剛才咱們被嫌棄地像個什麽似的,要不是妤妤在這裏這場子還真不一定能找回來,你說她在多待會多好?這二十多分鐘咱們綜藝的播放量都過三千萬了。”

編劇已經開始想這一期到時候剪輯出來該給沈妤妤放一個什麽樣的炸裂性标題。

聞言他只是漫不經心地掃了劉敏生一眼,說:“她有這種本事,剛才願意留在後廚給點建議已經很不錯了,你還真以為廚師都願意傾囊相授啊?”

劉敏生瞪了他一眼,不說話了。

整個節目組的氛圍好像都因為沈妤妤剛才的那些操作有了變化。

特別是雲韶,她還有些後悔剛才讓沈妤妤去給雲胡震賠不是。

相處了這麽久他們嘉賓組的應該最知道沈妤妤的人品和能力才是,她做的菜那麽好吃,做人又低調,怎麽可能真的是會高傲看不起人的人嘛。

她在心中輕嘆了口氣,再看向禮堂外面的時候眼中就多了些動容。

沒了沈妤妤在後廚,雲胡震的态度就再次恢複了之前的那個死樣。

嘉賓們想要多問幾個問題都得看他的臉色。

甚至在蔣歡歡一臉認真好奇地問魚在清理的時候為什麽還要熱水燙的時候,他極其不耐煩地回了一句:“既然不是專業的就沒有必要問這麽多。”

比起對沈妤妤熱情地稱呼為小友,他對蔣歡歡說的這句話無異于一巴掌打在她臉上,讓她打了腮紅的臉都不住地泛白。

有了蔣歡歡這麽個前車之鑒,其他人當然也不會硬着身子往槍口上撞。

後廚的氛圍一度很尴尬,劉敏生沒辦法,只能是在後廚又熬了半小時後帶着嘉賓們離開了雲胡震的地盤。

在外面的沈妤妤和高可梨就不亦樂乎了,又是插花又是雕燭臺的好不熱鬧。

外面天色越來越暗,眼看着再過一會就要有大雨落下。

節目組不敢耽擱,趕緊集合人準備回小平房,走的時候他們還借了幾張透明桌布,生怕大雨真的下起來的時候會淋到攝像裝備。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很趕,恨不得一步并做兩步走。

天上的雲烏泱泱的,好像越來越往下面逼近,壓抑得衆人臉上的表情都有些凝重。

這麽多人裏面大概只有高可梨是最雀躍的,她拉着沈妤妤的手,一邊跑還一邊時不時的跳兩下。

又一次感受到手臂被她拽了一下的時候,沈妤妤終于轉頭看了她一眼,“你好像很高興?”

高可梨第一反應就是看向攝像機,确保現在沒有在拍攝以後才笑眯眯地說:“我高興呀!你是不知道劫後餘生的感覺,剛才在後廚,雲胡震為難你的時候我連怎麽向你請罪都想好了,我吓得腿都軟了!”

要不是不敢在鏡頭前太失态,她都差點癱到地上去。

沈妤妤有些莫名,“這有什麽,他不是圈裏的人自然不需要考慮那麽多,不服的地方說出來也正常。”

況且那都不算為難,想當初她師父訓練她的時候還蒙過她的眼睛,當時她都不覺得師父是想為難她。不是所有的成功都能用天賦這麽簡單的一個詞概括的,就像雲胡震所說的那樣,他們背後付出的艱辛和汗水都是只有自己才知道的。

高可梨見沈妤妤不為所動的表情,忍不住搖了搖頭,“你不懂。你知道對咱們藝人來說,很有可能随随便便一件小事都放大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你今天這都不算小事了,要是真留下黑料,到時候別說微博,你就算是去外國社交軟件上發張圖都可能有人追着罵你!”

沈妤妤眉心一跳,沒再說話。

她自認為謹言慎行,她說的話都是真心實意有把握的,那就沒有高可梨所擔憂的她會被打臉的情況發生。

她就這麽一張臉,怎麽會輕易地送出去給人打呢?

十來分鐘後,嘉賓們和節目組抵達小平房。

留在小平房的一些工作人員正在做搶救工作,放在院子裏的竈臺、鍋等廚房用具已經挪到了屋檐底下,小平房的屋檐下有個人工搭建出來的棚,正好能防雨。

院子角落裏的柴火上已經鋪好了厚厚一層塑料紙袋,雞被趕進雞窩,豬也被關進豬棚比較牢固的小房間裏。

盡管如此節目組還是有些憂心忡忡。

“聽說這次的臺風梅花有十幾級,真不知道這小平房能不能扛得住,窗戶都封住了沒?”

“封住了。”工作人員立馬回:“每個房間的外面都用木板暫時加固了一下,這兩天除了小平房的門其他都不要開了,安全第一。”

劉敏生又問:“排水呢?咱們小平房地勢算低的了,降雨量一大應該不會把我們這裏淹了吧?”

工作人員又說:“應該不會,比我們地勢更低的還有一條河,咱們這裏的水都會往那條河的方向去,不過有一點确實需要擔心…”

“什麽?”

“是山,龍剛港村山太多了,還有幾座山被開辟出來光有泥沒有樹,我擔心——”

“行了別說了,龍剛港村這麽多年沒有什麽問題,現在也不會有什麽問題。”劉敏生說:“今天的拍攝先終止,沒什麽事情的工作人員都先回自己住處去吧,嘉賓們也可以自行安排時間,但是為了你們的安全着想盡量不要出門。”

大夥都點頭應是,劉敏生這才稍稍松口氣,率先進了小平房。

自然災害是誰都沒辦法控制的,他們能做的也就只是未雨綢缪減少損失。

龍剛港村四面環山按理說臺風進不來,但是這一帶的外面是海,洋流運動帶來的影響大過山的阻擋,所以這裏每到夏天就會發生一兩次臺風。

情況好點的時候就是下下雨吹倒幾棵樹,情況差點連房子吹塌的情況都有過。

劉敏生不知道看起來還算堅固的小平房是不是真的能抵擋住風雨,但是想到自己還帶了這麽多人,他真心有些後悔繼續這次拍攝。

嘉賓們都進了房間,唯有沈妤妤坐在小平房屋檐下的小板凳上,有些新奇地看着天空。

她甚至打開了虛拟直播間,讓那些閑出屁的觀衆陪自己一起看。

[剛進來,這是個什麽情況,世界末日?]

[現在都還沒中午十一點呢,一進來還以為是看到末世了。]

[能看異世界直播就是這點好,我剛才還在另一個直播間看到六月飄雪,現在就是這麽黑漆漆的一片,開眼界了。]

沈妤妤也覺得開眼界,此時此刻空氣中的水汽很重,呼吸都能感覺到是悶的,但是她的心不悶。

這種極端天氣她在皇宮裏的時候從來沒見過。

她大概是和正常人有些不同的,暴風雨前的寧靜不僅沒能讓她害怕,反而讓她的心沉澱下來。

正坐着,敞開着的門口突然走過一個人影。

沈妤妤眯起眼睛,門口那道人影似乎也才看到她似的稍稍停住了腳步。

“沈小姐。”那人沒有進來,站在門口用溫和的聲音關心道:“快下雨了你怎麽還在外面?”

沈妤妤就擡頭看了眼自己頭頂的棚,“這句話應該我問你才對吧?”

顧千嶼笑笑,“我剛從一片果園回來,那裏的地形很有開發價值。”

沈妤妤點點頭,她倒是挺想和顧千嶼閑聊幾句,但是現在時機明顯不對,天上已經有一片比包公臉還黑的烏雲朝這片飄過來了。

她趕緊擺擺手,“你快回村長家去,馬上下雨了你連傘都沒帶。”

顧千嶼臉上的笑意淡了一些。

“轟隆”一聲巨響,一道閃電過後驚雷乍響,沈妤妤吓了一跳,剛想說點什麽就見顧千嶼已經轉身走了。

在這樣的天氣他走起路來還是不緊不慢,一點不怕天降大雨。

沈妤妤有些急,彈幕也急。

[這麽大一只帥哥你就把他趕走了,沒事吧你?村長家在哪裏啊,你都不擔心他走路上被雷轟了?!]

[我學過一點點的氣象,這種烏雲密度和雷,不出一分鐘就要下大雨。]

[快看地上呀,突然掉下來好大一滴雨水!]

沈妤妤詫異地往下看,竟然真的看到一滴指甲蓋大小的水跡,緊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小平房的棚上都開始響起噼裏啪啦的雨聲,剛才走過去的顧千嶼卻沒有一點想要回來躲雨的意思。

沈妤妤面色一凝,罵了彈幕一句“烏鴉嘴”後飛快地站起身朝着院子外面跑了出去。

顧千嶼也就走出去十幾米遠,他走在逐漸密集的雨中,背影依舊挺拔,卻莫名給人一種寂寥的感覺。只是沈妤妤沒心情欣賞,心裏只有一個想法:這傻蛋,下雨不知道往家跑!

嗓門比腦子反應快,在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朝着前面喊了:“顧千嶼!你回來!”

走在前面身着單薄西裝的男子腳步一頓,當真轉身回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回來的動作比走的時候幹脆并且快多了,好像早就預料到沈妤妤會出來叫他一般。

他走到沈妤妤身邊就幾秒,而雷陣雨下大也就需要幾秒。

眼看着雨滴越來越密,不等顧千嶼說話,沈妤妤已經拉着他的手腕往小院方向跑了,她步子大得要不是顧千嶼動作快都差點被她拉了一個踉跄。

跑回屋檐下後,小院的地已經被雨水砸得七八分濕了,空氣中彌漫開很重的泥土氣息。

沈妤妤喘着氣,沒好氣地拍了拍頭頂上的水珠,“都下雨了怎麽不知道回來躲一下,這天氣冷熱交加的你想感冒啊?”

顧千嶼沒急着清理自己身上的水,他伸手從褲子口袋裏拿出一塊疊得方方正正的灰色手帕,遞給沈妤妤道:“我的身體素質沒有那麽差,倒是你,沒有必要跑出來叫我。”

“我要沒叫你,你現在已經淋成一只落湯雞了。”

她不太客氣地從顧千嶼手上把帕子拿過來,視線落在他手腕上的時候微微一滞。

剛才因為着急她沒想那麽多就捏了他的手腕,這人看上去不壯,沒想到手腕也不細,她的手指圈起來都沒能包住他的手骨。掌心裏似乎還能感受到一點隔着襯衫透出來的溫度。

大夏天的,他穿着長袖襯衫,體溫竟也不高。

注意到顧千嶼的視線也看過來,沈妤妤趕緊轉移話題,“現在很少有人用手帕。”

顧千嶼嗯了聲,不矜不伐的語氣:“我個人習慣。”

沈妤妤其實沒有淋得太濕,倒是顧千嶼多走幾步肩頭水珠多些,她仰頭看了兩眼,皺皺眉,“手帕我洗幹淨還給你,你先跟我進房間來。”

顧千嶼跟着她,在進房間前伸手,“不髒,給我就好。”

沈妤妤前腳已經跨進門檻了,見他寬大的手掌堅持放在自己眼前,這才無奈地将有些水意的手帕塞進了他手裏。

顧千嶼适時順着她的力道攥緊手指,在她抽手之前兩人的手不可避免地觸碰在一起。

小平房客廳裏的人不算少,主要還是幾個嘉賓和導演幾人。

他們循着聲音看過去,從他們的視角只能看到沈妤妤和一個男人拉了下手。

頓時這些人高高揚起了脖子,那看向沈妤妤和顧千嶼的眼神,就好像是出門在外的女兒帶回來了一個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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