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何豆米有些看不透沈妤妤這個表情是什麽意思,她杏眸很亮,看得出來是很心動那二十萬。可仔細看她眼裏又一點貪婪都沒有,好像純粹只是感慨做席價格開得高。
這讓何豆米有些苦惱。
如果沈妤妤單純愛錢事情會好辦很多,因為她最不缺的就是錢,可是沈妤妤要是還在為早上的事感到憋屈不高興,那她要想說服她就需要低頭說好話了。
“沈小姐…”何豆米雙手緊緊攥在一起,緊張地看着沈妤妤道:“你要是還有什麽其他的條件,都可以跟我提。”
“我沒有什麽意見。”沈妤妤神情坦然,“我先簽的田歡合同,總是要先緊着導演安排的。”
何豆米明白了,連連點頭,“我明白了,這事我會好好和劉導去說的。”
沈妤妤擡頭回了她一個微笑。
兩人一同往外走的時候,何豆米突然小聲道:“你和網上營銷號寫的一點都不一樣。”
沈妤妤戲谑:“哪裏不一樣?”
“哪都不一樣。”何豆米說:“營銷號太捕風捉影了。”什麽耍大牌、扒着男藝人炒cp這些,簡直就是要把一個根正苗紅的女藝人往絕路上推!
正腹诽,耳邊又傳來沈妤妤不在意的聲音:“不全是捕風捉影,有些事他們也沒有說錯。”
何豆米:“比如呢?”
沈妤妤想了想,說:“比如我是真的很想紅,還有拜金?”
何豆米:“……”
她還以為沈妤妤是在以自嘲的方式來開玩笑,沒想到擡頭就對上了一雙認真的帶着詢問的杏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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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居然還有這樣直言不諱的女子。
何豆米啧啧驚嘆,對沈妤妤的好感又上升了一個度。
雖然她有點財迷,但是她誠實啊,真誠是最好的必殺技!
要說服劉敏生并不是一件很難的事,臺風不僅影響到了龍剛港村民正常的生活,也大大影響到綜藝的拍攝錄制。
得知何豆米主動找上沈妤妤,劉敏生欣喜得眉毛都揚了起來。
“不過——”他神色一變擺起譜來,“這事還得嘉賓自己同意才行,我們節目組沒法幫忙拿主意。”
何豆米連忙道:“這事你不用擔心,我已經和妤妤商量好了,她本人是同意的。”
“那是再好不過了。”劉敏生笑說。
面上在笑,他的心裏卻有一點奇怪。不過是幾個小時沒有回來小平房,什麽時候何豆米和沈妤妤的關系已經好到可以親昵地稱呼為“妤妤”了?
何豆米已經轉身走了,劉敏生也不再耽擱時間,趕緊朝着小平房最好交流的嘉賓走去。
他一定要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麽!
這場臺風的第一次大雨持續了将近七個小時,一直到龍剛港村的水庫都上漲到危險水位線了,雨才漸漸小起來,風也不似之前那般淩厲。
沈妤妤沒想到顧千嶼居然能在小平房裏待上好幾個小時。
他并不會打擾她,在她看劇本的時候他就坐在她身邊安靜地看手機,兩人雖然才認識沒多久,卻十分有默契。
每次她伸手想要拿桌子上的水杯的時候,杯子裏的水總是滿的,水文也正适宜。
舒旻先前叫她看劇本的時候要做筆記,在腿上寫字并不是很舒适,顧千嶼還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一塊平整的板,正好夠她放下劇本寫下字。
很難想象顧氏的當家居然是這麽細心的一個人,不過細想又覺得正常,要是不細心謹慎一點,怕是苦茶子都被騙得沒有。
七點一刻左右,持續了七小時的大雨終于有了短暫的停歇,在小平房待了許久的雲胡震和何豆米站起來準備辭別。
“我找人送你們回去吧。”劉敏生說。
何豆米搖了搖頭,“哪裏需要這麽麻煩,我在這村子裏住了十多年,誰能有我熟?我自己回去就好。”
雲胡震點點頭,視線緩緩落到了還坐着的顧千嶼身上,“顧先生不是住在村長家?要不跟我們一起回去吧,省得一會雨大了又不好走。”
雲胡震對顧千嶼的态度有些奇怪,明明之前也沒有見過這人,但是第一面見他就覺得這年輕人不好惹,對他也就不敢随意。
察覺到沈妤妤也轉頭看了自己一眼,顧千嶼眉心微微一緊,片刻後也從沙發上站起。
“我先回去了,今天謝謝你的招待。”他垂頭看着沈妤妤。
沈妤妤擺擺手,“客氣了。”
顧千嶼淺笑,動作不緊不慢地理着自己有些褶皺的襯衫,在他從左邊衣角理到右邊的時候,沈妤妤終于擡頭凝視他,“要不我送你到門口?”
顧千嶼笑意不減:“不用——”
從他溫潤的聲音中聽到一絲期盼的沈妤妤便立馬站起來,“走吧,送你到門口。”
顧千嶼的表情肉眼可見地柔和起來。
“加件外套,外面風大。”
沈妤妤不在意地低頭找拖鞋,“不用,給你送出院子就回來了。”
其他嘉賓對顧千嶼另類的追星方式已經有點習慣了,只有何豆米和雲胡震兩人還一臉震驚地在兩人臉上來回掃。
兩人對視了一眼,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想看八卦的好奇心。
畢竟眼前的這兩個人男未婚女未嫁的,就算是站在一起都顯得登對。
大雨過後,夏天已然沒了悶躁之意。
先前霧蒙蒙的天被洗過一般的幹淨,空氣中飄着青草泥土的清香,深吸一口氣後肺都清冽起來。
沈妤妤在門口稍微站了一會後改變了主意。
“你在這等我一會。”她對顧千嶼說,“我去拿點東西。”
她轉身跑回房間找了件薄襯衫披上,接着到廚房抱了個比她臉還大的壇子出來。
顧千嶼看着她手上的壇子,用眼神詢問。
沈妤妤把壇子小心地放在地上,一邊換鞋一邊道:“這是給盧奶奶他們家腌的蘿蔔,下午一直沒機會拿去,正好現在不下雨。”起身時她正好和顧千嶼對視,就笑了笑,“順便把你送到村長家。”
顧千嶼:“……”
他怎麽就又是順便?居然連腌蘿蔔都已經能排在他前面了嗎?
他擡手把重量不小的蘿蔔壇子從沈妤妤手上接過來,率先朝着院子外面走去。
“不用。”他清冽的聲音從前面傳來,淡淡的好像風稍微再大一點就能被吹散。
沈妤妤一愣,心中有些古怪。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顧千嶼怎麽好像有點不開心?
顧千嶼走在前面,雲胡震和他作為同性當然是快步跟上去開路,留下何豆米和沈妤妤并肩而行。
見到沈妤妤發愣,何豆米有些親昵地碰了碰她的手臂,“怎麽了?”
“沒什麽。”沈妤妤搖搖頭。她本不是什麽都和別人說的性格,但是仔細想了幾秒還是覺得奇怪,連帶着看顧千嶼的背影都覺得心裏不上不下。
她便又看向何豆米,問她,“你有沒有覺得顧千…顧瑾之好像有點不高興?”
“顧瑾之嗎?”何豆米的視線追向顧千嶼,看了兩眼沒看出來什麽奇怪的地方,“他不是一直都這樣嗎,挺冷淡的,看起來不怎麽好接近。”
沈妤妤又是一怔。
不好接近嗎?她怎麽覺得他還挺平易近人的。
不多想,兩人趕緊擡腿朝着前面追過去。
村裏的路不平整,地上隔三差五地會出現幾個水坑,沈妤妤有些心不在焉的,連着中招兩次,連最初走在她身邊的何豆米都往旁邊躲了躲。
何豆米哀怨道:“怎麽專挑亮面水坑走,你是那只粉紅吹風機嗎?”
沈妤妤不解:“什麽?”
何豆米不回答了,笑眯眯地往前跑了幾步和她錯開。
顧千嶼的腳步倒是慢了下來,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她身邊,目光下落道:“褲腳濕了?”
沈妤妤擡擡腿,她穿的是有些寬松的喇叭褲,褲腳位置本來就比褲筒要寬大一些,再加上平底鞋沒什麽防護,不知不覺褲腳就往上滲了好些水。
“出來時候沒注意。”沈妤妤有些懊惱地往上扯了扯褲腿,“不過算了,反正都濕了洗洗就好了。”
她跟在何豆米兩人身後往前走,現在變成了顧千嶼走在她身邊。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其他單手抱着壇子,靠近她的那只手空出來,每次在她往水多的地方走的時候都會有一股力道将她往更為幹爽的地方拉。
村路沒什麽光亮很難發現水坑,有了顧千嶼這麽個人型探路器,沈妤妤索性就連路都懶得看了。
雨後的龍剛港連在路邊乘涼的人都沒有,只有很偶爾地從身邊跑過一個穿着雨衣戴着帽子的村民。
安靜的氛圍保持了十來分鐘,變得寬廣的路邊開始有了人的交談聲。
越往村前方向走交談聲越大,最後幾人看到盧奶奶家前面不遠處的塘邊聚集了好些人,他們打着很亮的手電筒,
“怎麽回事?”雲胡震駐足,有些好奇地朝着那個方向眺望幾眼。
何豆米眯了眯眼,“可能是水位上漲多,大家在一起想解決辦法吧。”這種事在龍剛港見慣不怪,下過雨後山上的水要流下來,荷塘水庫又要積水,不發洪水都是幸運的了。
雲胡震沒見過這些,不由擔憂地擰了下眉,“咱們也去看看,不知道能不能幫上什麽忙。”
何豆米看了他一眼,并沒有阻止。
雲胡震今年都已經五十多快六十了,但是他保養得好,所以看上去比龍剛港本地的村民要年輕不少。幸虧他身手矯健,走在有些滑溜的泥土地上也能穩住。
其他幾人放心不下,也趕緊追了過去。
站在泥塘邊的村民臉色并不是很好看,手電筒打在臉上的時候幾乎是灰敗的。
雲胡震的情緒都被帶得低落了些,“怎麽了這是?”他随手拉了個穿着蓑衣頭頂大燈的一個稍微年輕些的村民。
那村民轉過頭來,耀眼的燈照在雲胡震臉上,刺得他趕緊別過頭。
年輕村民有些抱歉地将燈從頭頂上摘下來,“是雲大廚和阿鳳姐啊,你們怎麽這麽晚才從那個方向過來?”
何豆米上前一步說:“我們去小平房談了些事情,這裏是在處理積水?”
“不是…”年輕人的聲音輕了點,他朝着席地坐在泥塘邊的一個佝偻的身影指了指,無奈道:“去年臺風刮過以後劉老頭花了唯一一點積蓄承包了這個泥塘,種了一塘的雞頭米,本來再過幾天都能收了,誰知道今年的臺風來這麽早,又下了這麽大的雨。”
要是能順利收成倒是不枉一年辛苦,可是現在可咋整,好不容易能賣錢了,塘滿了。
這山上的水要是再下來,高壯的成年人都不敢下這淤泥塘,何況雞頭米這作物嬌貴,動不動就爛。
何豆米也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事,她不由費解道:“劉老頭拿村裏給的補貼再種種地,日子不是過得好點了嗎?他怎麽會想到在這種雞頭米?”
“還不是她閨女說那玩意賣的好有市場。”
年輕人搖搖頭,老神在在地說:“老頭在城裏安家的閨女給他生了個孫女,雞頭米收成好的話他打算給小孫女去打個金手镯,他說他這個當爺爺的也就最後這兩年還能幹得動,誰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在他們龍剛港村,時不時就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前些年有幾次洪水還沖掉了好些田地,幸虧村民對這種事情有經驗,生命不會受到什麽威脅。
但是因為這種自然災害的存在,不管怎麽努力他們這裏的經濟都發展不起來,除了家裏有小孩在外面打工的人家日子能稍微好過一點,其他人就是得過且過吧。
包括這年輕人先前也是在外面打工掙錢的,可最近這些日子家裏老人身體狀況每況愈下,他放心不下又沒法像何豆米那樣有能力請護工,這才回來照看老人。
對于劉老頭家發生的這點事,他們村民都是同情,也都過來勸他不要貿然行動。
何豆米又問:“那你們現在這麽多人在這是要做什麽?”
年輕人解釋說:“劉老頭舍不得塘裏那些雞頭米,說什麽都要在今晚把它們都割上來。但是你也知道這東西根本保存不了多久,除非是剝出來冷凍。可市場上很少有人買剝好的,冷凍過的價錢也賤。”
搖搖頭,他又把大燈戴在頭上,“老頭年紀大下不了水,我們就先去幫他把剩下的雞頭米都收上來,剩下的事之後再說吧。”
年輕人快步走了,留下何豆米和雲胡震幾人心緒萬千。
何豆米還好,雲胡震是完全想不到居然會有人在這種天氣下水,只為了挽救一小泥塘不知道能不能賣出幾千塊錢的雞頭米。
一時間他心裏都五味雜陳的。
下水的年輕人中年人不少,他們大半個身子淹在水裏,從底下撈出割下雞頭米往岸上丢,沒一會岸上已經有好些長得飽滿的雞頭米了。
難怪來的時候看不出來這裏種了什麽,原來是下下來的雨已經把這樣珍貴的食材淹在底下了。要是再多淹一會,這一塘的雞頭米都得爛掉。
岸邊很快堆了好些雞頭米,坐在泥潭邊的老人動了,他有些艱難地在旁人的攙扶下站起來,朝着家的方向走去,邊走他對想要扶他的人擺擺手,“你們不用管我,我去拿幾個麻袋回來,沒事沒事,這些東西還活着就好。”
他的聲音是滄桑喑啞的,等他走進了沈妤妤才看清他的容貌。
很蒼老的一張臉,眉心緊緊地擰着,臉上像是有深深的溝壑橫着。他的眼睛是滄桑濕潤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剛才對着荷塘的時候落了淚。
沈妤妤對他的臉感到陌生,但是又覺得很熟悉,因為龍剛港的很大一部分人都長了這麽一張勤勞卻貧窮的臉。
她動了恻隐之心,剛要往前走時,何豆米已經先她一步走到了劉老頭面前。
看到比自己還高了不少的年輕姑娘擋在自己面前,劉老頭先是一愣,瞪着眼睛看了好一會後才驚訝地笑起來,“這是阿鳳吧?好多年沒見都要認不出來了。”
“聽你奶奶說你這趟回來是要結婚的,我還沒找到什麽機會去看你一眼。”劉老頭好像忘了傷心事,伸出手在自己胸口的位置比了一下,“那年你離開村子的時候就這麽高,好好的一小姑娘營養不良,現在好呀,出落成大姑娘。你和我家小蝶一般大……”
劉老頭溝壑縱橫的臉上笑意很深,卻有些凄涼,說到女兒的時候聲音都輕下去。
何豆米說:“聽說小蝶當媽媽了?恭喜。”
劉老頭又笑了笑,接着像是想到什麽似的回頭,他走到塘邊一手抓起兩個雞頭米回來往何豆米手裏塞去,“劉大伯沒什麽好東西能給你,就這些,趁着新鮮煲湯煮粥吃,好吃。”
何豆米想躲開手,卻是被劉老頭塞了個滿懷。
辛勤一年沒得到什麽回報的老農民,到了這時候了還在往小輩懷裏送東西。
何豆米悄然紅了眼眶。
“大伯,剩下那些怎麽辦?”何豆米低着頭輕聲問,“現在山路被封,出不去賣。”
雞頭米又被叫做芡實,這是長在淺沼澤泥塘裏的一種珍貴食材,這種食材不僅生存條件苛刻,就連對保存條件的要求也是極高的。剝開後的雞頭米水分蒸發,在常溫下三到四個小時就可能出現馊味。
大家吃這個都是為了個“新鮮”兩字,所以剛摘下來的雞頭米通常能賣個很好的價錢,可是這裏是龍剛港村,一個出去就要花好幾個小時的地方。
被何豆米一問,劉老頭臉上的溝重新堆起,他有些無奈地擺了擺手,“別提了,種之前小蝶說聯系了能收這東西的小販,誰想到那人後來嫌遠不願意來,拖着拖着就拖到這場大雨。”
“不說了不說了。”
劉老頭掩了下眼角,轉身要走。
何豆米心中已經有了定數,趕緊把人給叫了回來,“大伯,這些新鮮雞頭米就都賣給我吧,我收了。”
她聲音不大,可聽到這話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朝着這邊看了過來,劉老頭更是佝偻着身子回頭。
“你這丫頭買這麽多這個幹什麽,吃不完的。”
何豆米笑了笑:“我明天婚宴正好可以拿來煮粥。”
劉老頭連連搖頭,“婚宴哪有喝粥的道理,我知道丫頭你是想幫劉伯處理了這些雞頭米,但是丫頭啊,這些我種了一年了,再氣它們不争氣也舍不得就這麽白白浪費。你的好意劉伯心領了。”
何豆米一陣心急,雖說早知道龍剛港村的一個比一個驢脾氣,但真碰到這事得時候她還真說不出什麽來勸他們。
因為她确實沒想好怎麽處理這些芡實,只是覺得爛在自己手上總是要比爛在老人家手上強。
見劉老頭不同意賣,何豆米只得看向身後的沈妤妤,求救的眼神。
沈妤妤在心中無奈嘆了口氣,終究還是把劉老頭給叫了回來,“劉大爺,我們買這芡實确實也是有用的。”
劉大爺轉過身,依舊倔強的眼神,“有什麽作用?”
沈妤妤說:“阿鳳訂好的那些喜糖都因為臺風進不來,明天就是婚宴了,沒有喜糖喜餅的終究少點意思,我尋思着這芡實正好能做芡實糕,又新鮮又能當喜糖分給大家。你說咱們村這麽多人,就這些雞頭米還真不一定夠分。”
何豆米眼睛都亮了,驚訝地看着沈妤妤,眼神贊嘆。
劉老頭也是狐疑的神情,“當真?”
沈妤妤笑了笑:“明天就是婚宴了,真不真的你親自來吃吃不就知道了嗎?不過有點要說好,這東西你可得幫忙處理一下,裏面的芡實果要幫我們剝出來。”
聽到這裏,劉老頭是真的不懷疑了。
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昏暗的光下都能看到他眼眶通紅,不住地擡手用糙老的手背擦拭着眼淚。
村民為他高興,氣氛活躍起來以後大聲調侃他道:“這事好事啊劉老頭,明天就能給你孫女打金手镯去了。”
劉老頭身子顫了顫,眼淚淌得更歡。
何豆米買下了這批芡實,立馬有人開始幹活,找根棍子往芡實外殼上一擀,芡實果就撲出來,顆顆飽滿水潤,但是那還不是能吃的,真的能吃的是芡實果裏面的仁。
泥潭邊依舊泥濘,此時此刻村民們心中的泥濘卻被何豆米和沈妤妤兩人洗滌幹淨。
往南村走的時候,何豆米走在沈妤妤身邊,很小聲地說了聲謝謝。
沈妤妤看了她一眼,随口問道:“你怎麽會想到把那些雞頭米買下來?”
何豆米自得地翹起嘴角,“因為我錢多?”
沈妤妤瞥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又過了幾秒,她才再次聽到何豆米輕輕的聲音。
“報恩呢。”何豆米說着,臉上露出一絲回憶的神情,“我和他女兒小蝶同齡,我爸沒了以後他給小蝶買練習本好幾次都帶上了我,雖然我後來不讀書了,但是這份情還記着呢。”
那時候的練習本才一塊五毛錢,但是這份情卻是真的足夠她記很久很久了。
包括今天,她也不會忘記自己承了沈妤妤這樣一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