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電梯
電梯
大巴車內,司機屍體懷裏緊緊抱着的那個密碼箱,似乎不同于普通的密碼箱,鎖上并沒有數字,只有一個金屬制成的圓形凸起,且四周各有一處凹槽,可以分別朝四個方向撥動。
最上面的凹槽頂部,刻着一個字母N.
紋身男金輝對着這把鎖研究了半天,毫無思路,越發的怒火中燒。
“操,這什麽破爛玩意兒?你們眼瞎嗎?過來看看!”
于是其餘玩家也湊近前去,但誰都不知道這鎖應該怎麽解,唯一還算在認真思考的短發姐姐李荷,她環視車內布局,最終目光落在了車窗糊着的那些紙上。
她發現那些紙大多都是花花綠綠的畫報,只有少數幾張是印着文字的報紙。
1……2……3……
一共六張報紙。
她自言自語:“線索會不會藏在這六張報紙裏?也許密碼是六位。”
貝貝小聲反駁了一句:“可那把鎖根本就沒有數字,上哪找六位啊?”
這時坐在窗邊座位的沈滄瀾,聞言微笑開口:“沒有數字,也許是代表六個方向呢。”
“六個方向?”
“方向密碼鎖,當然要找到正确的方向提示。”
“問題是去哪找正确的方向提示?”
由此可見,貝貝壓根就不想找也沒思考,只等着別人把飯喂到自己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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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滄瀾像是沒聽見這句話,她低下頭,繼續自顧自撚起了那串米白色的珠子,看上去心如止水,非常平靜。
意識到自己被直接忽略了,貝貝極度不爽,故意跟男朋友曉晨耳語,以沈滄瀾能聽到的音量。
“她精神是不是真的有點毛病啊?我為什麽總能遇見這種不正常的人?”
曉晨勸她:“算了算了,沒必要。”
“什麽沒必要?你就是看她漂亮吧你!” ……
借着頭頂微弱的燈光,藍衣男馮建正在努力閱讀報紙,他發現每張報紙上都有一句标題被着重加粗。
而他面前的這張,被加粗的标題寫的是:【出租車司機疲勞駕駛,載着一家三口瞬間沖下高架橋。】
“沖下高架橋……下,下不就是方向嗎?”他大喜過望,趕緊分享經驗,“每張報紙的加粗标題裏,都藏着上下左右代表方向的字!”
他這麽一說,其他人也連忙去找報紙,以最快速度确定了六個方向字,但這還不算完,因為他們不知道正确順序。
李荷猜測:“是不是按照報紙的刊登日期排序?”
在檢查了日期之後,馮建表示異議:“不太對,除去最早的一張和最晚的一張,其餘四張報紙日期是同一天。”
進度由此陷入僵局。
金輝耐心本來就有限,他索性攥着密碼鎖瞎撥一通。
“一群白癡,分析能分析出什麽花樣?還不如挨個試!”
結果他剛剛試了一次,六人的腕表突然同時振動,随即彈出提示:
【密碼輸入錯誤,剩餘次數2。】
【如果剩餘次數為0,随機一名玩家将當場淘汰。】
系統怎麽可能允許玩家做無限制的嘗試?
金輝大怒,他重重将密碼箱砸向地面:“操!”
密碼箱掉落在沈滄瀾的腳邊,沈滄瀾停止了撚珠子的動作,她垂眸一瞥,俯身把箱子撿了起來。
她在衆人的注視下,慢悠悠在車內轉了一圈,确認了那四張日期相同的報紙貼的位置——分別是在前擋風玻璃,左右兩側玻璃,後擋風玻璃各一張。
然後她将方向鎖中間的圓形凸起,連續撥動了六次。
鎖上标注的字母N,含義是North,北方。
排列順序的依據,除了報紙的刊登日期之外,剩下日期相同的,就以“上北下南,左西右東”的規律排序。
只聽“咔噠”一聲清脆響聲,方向鎖開啓,她掀開密碼箱的蓋子,取出了裏面的遙控器。
遙控器倒是設計得很淺顯,上面只有一個綠色按鈕,按下那個綠色按鈕,身後的車門就朝一側緩緩打開了。
衆人禁不住發出一陣歡呼,李荷贊道:“真聰明啊,妹子你是怎麽琢磨出答案的?”
沈滄瀾目不斜視往車外走:“運氣好而已。”
“切,裝什麽。”貝貝小幅度翻了個白眼,跟曉晨吐槽,“她知道怎麽開鎖,還故意晾着我們,是不是心理變态,靠這種行為博取關注啊?”
曉晨下意識捂住她的嘴:“別說了寶貝,總之隊伍裏有個聰明人負責解謎,大家通關也能比較輕松,對吧?”
“……哼,是哦,那就讓她自己表現吧,咱樂得清閑。”
殊不知這番對話,已經一字不落被沈滄瀾聽見了。
沈滄瀾停住腳步,回眸看向二人,她擡手将鬓邊長發攏至耳後,唇邊的笑意似乎更深了幾分。
沒有誰猜得到她在笑什麽。
* * * * * *
走出大巴車,外面正是昏暗陰冷的地下停車場,停車場內霧氣茫茫,一時竟難以辨清方向。
好在地面貼有一些熒光标識,是用來指明方向的,六人順着标識一路向前摸索,直至來到了一座電梯前。
那座電梯鏽跡斑駁、老式破舊,明顯是有些年頭了,更滲人的是,旁邊牆壁的按鍵附近,居然布滿了發黑的血手印,密密麻麻,不曉得是誰留下的。
電梯門上貼滿了花花綠綠的gg紙,這讓李荷想起了剛才大巴車內的場景,她心中異樣,當即将gg紙全都撕扯下來。
……果然,gg紙一撕,露出了底下鮮紅刺目的提示:
【本座電梯限乘5人。】
先前順利從大巴車集體逃脫,他們差點就忘記了,本輪游戲規則是最終只能活半數或半數以下的玩家。
而現在,熱身結束,淘汰制開始了。
六人站在原地,緊張兮兮各懷鬼胎,隔了一段距離相互打量。
局勢很明顯,即将有一個人被隊伍放棄。
問題是放棄誰,才能獲得最大收益。
仗着身高和體力都有優勢,金輝自動把自己當成了這支臨時隊伍裏最有話語權的人,他粗聲粗氣開口。
“喂,都啞巴了?沒看見嗎,就只有五個人能上電梯,你們覺得把誰留下合适?”
大約是擔心他針對自己,馮建本能地往他旁邊挪了兩步,語氣裏帶點讨好的意味。
“金大哥,咱們都是男人,你信我,有情況我應該能幫上你的忙。”
曉晨摟着貝貝,見狀也趕緊抱大腿:“哥,把我倆也帶上吧,我倆保證以後都聽你的,行不行?”
李荷輕蔑地瞥了他們一眼,顯然不願違心講這種惡心話,只保持沉默。
反倒是沈滄瀾看起來漫不經心,她笑吟吟說了一句。
“誰最沒有用處,就該把誰留下。”
她并沒有指名道姓,但卻成功引起了一波争論。
這話給金輝提供了思路,他頓時反應過來:“确實是這倆只會搞對象的最廢物,要腦子沒腦子,體力活估計更沒戲。”
曉晨慌忙辯解:“怎麽會呢?我平時健身,體力活沒問題的!”
“那就把你女朋友扔了,反正我看她也煩。”
貝貝氣得眼眶發紅,她抓着男朋友的衣角,指着沈滄瀾提高音量。
“這精神病難道就不是廢物了?你看她像是能幹體力活的樣子?沒準還不如我!”
馮建猶豫地反駁了一句:“可剛才那密碼箱是沈小姐解開的,至少證明人家比你聰明。”
“她那只是運氣好!”
曉晨也急道:“貝貝也很聰明的,現在只是沒到她擅長的領域而已!”
李荷當即一針見血地反問:“她聰明在哪?聰明在擅長搶男朋友逼死閨蜜?”
“……”
沒想到的是,在其他人都還争執不休的時候,引起了這場話題的沈滄瀾,已經退到角落,按下了電梯按鈕。
她淡定自如地提醒:“電梯到了。”
下一秒,聽得奇怪的鈴聲響過,電梯門緩慢朝兩側開啓。
這并不算什麽,重要的是,就在電梯門開啓的瞬間,他們也同樣聽到了從身後傳來的、沉重的轟鳴聲。
那竟然是一排高速襲來的巨型狼牙滾輪,目标明确,正徑直軋向他們所在的位置。
猝不及防。
電梯間的走廊很狹窄,狼牙滾輪幾乎占據了所有面積,這意味着他們唯一的出路就是躲進電梯,否則不出五秒鐘,就要被紮成篩子,血濺當場。
一般這種時刻,任何人都是沒有機會思考的,本能會驅使他們做出選擇。
沈滄瀾不知何時已經閃身進了電梯,其餘玩家也你推我搡要往電梯裏擠,眼看着那對情侶也想一起擠進來,緊貼電梯側壁的金輝,突然目露兇光,一腳把貝貝給踹了出去。
貝貝哪裏禁得住成年男人的一腳,登時尖叫着向後摔倒,而旁邊的曉晨反應慢了半拍,還沒來得及拉住她,電梯門就關上了。
“啊——!!!!”
從電梯門逐漸合攏的縫隙裏,曉晨親眼看着自己的女朋友被狼牙滾輪軋在牆壁上,就像一顆被碾碎的西瓜,血流滿地。
他目光呆滞,驚得渾身顫抖,片刻回過神來,發瘋一樣吼着質問其他人。
“為什麽?為什麽不救她?!”
馮建實話實說:“因為電梯只能承載五個人,規則說的。”
“那憑什麽推她出去?憑什麽不是你們出去!”
“又不是我們推的。”李荷沒有那種多餘的同情心,她很自然地轉移矛盾,“誰推的你去找誰。”
曉晨一時失去理智,他用力揪起了金輝的衣領,拼命搖晃。
“你憑什麽決定別人的生死?你個爛賭鬼,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可惜兩人實力相差懸殊,金輝毫不費力就把他的腦袋“砰”地按在了電梯壁上,順便還碾了幾下。
“小王八蛋,參加這場游戲的有好東西嗎?現在死的是你的廢物女朋友,待會兒死的就是你——你要是等不及,我也不介意馬上送你去陪她。”
“……”
曉晨絕望地流着眼淚,雙膝一軟就跪倒在地。
或許因為在現實只能當個被催債的窩囊廢,金輝在游戲裏體會到了主宰別人命運的變态快感,他不由得有些飄飄然。
他環視一周,最終将視線移向站在角落裏的沈滄瀾,得意挑眉。
“诶,那小要飯的,叫你呢。”
這是目前為止,沈滄瀾獲得的第二個外號了,她倒是也不介意,只微笑擡頭:“有事嗎?”
“你這手串是象牙珠子?”
她搖頭糾正:“是狼的骨頭。”
“你把狼的骨頭磨成珠子天天撚着玩?”
“嗯,超度孤魂野鬼的。”
金輝怎麽會信,只覺得她在胡言亂語:“艹,看來腦子真是有點病……拿來給我。”
“你喜歡?”
“這玩意兒我戴着不比你好看?老實給我別磨蹭,你這身板可受不了我揍一拳。”
沈滄瀾當真就把手串遞了過去,她溫柔詢問:“收下我的珠子,可以暫時不殺我嗎?”
金輝接過手串,居高臨下看她一眼,像在施舍:“你懂解謎又聽話,活着有用,我不會優先考慮你。”
她聞言,笑得更溫柔了:“謝謝大哥。”
電梯裏沒有重新開門的按鍵,也沒有樓層按鍵,就這麽自行上升,不曉得要去哪裏。
直到半分鐘過後,那陣奇怪的鈴聲再度響起。
呈現在他們面前的,與電梯門相連的,是一間被臨時圈起來的長方體玻璃屋子,屋子另一端的門上了鎖,屋外則是廢棄大樓的其中一層,看樣子像是空曠的大廳。
離奇的是,看似封閉的大廳,此刻卻正在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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