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金色鑰匙

金色鑰匙

沈滄瀾說要等他兩分鐘,這對何真來講已經足夠挑釁了,他刻在骨子裏的自尊完全不允許遭受這樣的輕視。

那一刻,憤怒和殺意甚至令他忘記了傷口的疼痛,他直接放下衣袖遮住胳膊的傷口,陰沉着臉色站起身來。

“怎麽,沈小姐,你以為我少了塊肉就殺不了你?殺女人我可是很在行的,你弟弟也未必保得住你。”

沈滄瀾納悶:“那你為什麽還不動手?殺個人還需要先演講給我聽?”

她拍了下祁陵的肩膀,祁陵立即會意,留在原地沒動,而她則向前走了兩步,繞了半圈去往另一側靠近走廊的牆壁。

何真和張勇并不知道她這一舉動的用意何在,但從他們的角度來看,這一刻她和祁陵隔開了距離,正是兩人迅速出手,争取一擊得中的最佳時機。

所以何真咬緊牙關,登時一個箭步就沖了上去,張勇緊随其後。

沈滄瀾背對着他們,在兩人欺近身前的同時,她突然毫無征兆伸出手去,摘下了牆壁上的羊角裝飾。

羊角在她掌心被一分為二,她掰斷的瞬間,人已轉身直面張勇。

她單手格擋住了張勇襲來的一拳,另一只手直接突破張勇的防禦,将原本不算鋒利的羊角,利落兇狠穿透了他布滿老繭的手背。

這一下幾乎把張勇的整只手都釘在了自己肩膀上,血光在視線內炸開,她唇邊露出冷笑,随後将另一截羊角從張勇的喉嚨口紮進去,強烈的慣性把張勇撞向地面,發出“咚”的巨響。

張勇當場斷氣。

剛才也說過了,這兩根裝飾用的羊角,完全不夠鋒利,用來當武器其實是不夠格的。

也就是說,她是完全憑借壓倒性的力量強行殺他,和手裏拿着什麽毫無關系。

她反手拔起插在張勇喉嚨的羊角,帶起的溫熱鮮血在半空劃過一道弧線,濺上身後牆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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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真舉着掉落在地的木質畫框,正作勢要重擊她的後腦,誰知卻被她輕輕巧巧閃身避開,羊角從上至下,将畫框砸得粉碎。

那張清冷妩媚的臉,在他眼前無限放大,他甚至只來得及看見她的笑,就感覺雙臂一涼,緊接着便聽到了骨骼碎裂的聲音。

短靴頂上膝蓋,他的四肢被依次折斷,數秒之間,疾風閃電般的招法,沒有給他任何反抗的機會。

他像一只失去提線的木偶那樣,被她随意扔在了牆角。

“不許叫出聲,否則連你的舌頭也一起割掉。”沈滄瀾俯下身去,似笑非笑地警告他,“又或者我把你也做成标本,就泡在那座浴缸裏,你覺得怎麽樣?”

何真疼得滿頭大汗,他死死盯着她,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憤怒與恐懼。

這是不曾在他預想中出現的一環,他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麽怪物,明明剛才牆上沒有出現關于她的過往事跡……

可能正是因為沒有出現,才更意味着可怕的秘密。

他顫聲道:“你都能給張勇一個痛快,就不能幹脆點殺我嗎?”

“那多沒意思啊。”沈滄瀾從容搖頭,“我不殺你,有人會殺你的。”

她說着,轉頭看向了不遠處的韓桑榆。

祁陵單手提着衣領,将韓桑榆從地上拎起來,并順勢往前一推。

“過去。”

韓桑榆剛被兩個大男人揍,渾身骨頭都疼得像散了架一樣,本就殘疾的右腿,走路步伐更顯得遲鈍。

她親眼目睹了沈滄瀾連眼都不眨,輕松殘虐何真和張勇的一幕,意識到這很可能也是自己即将面臨的結局。

但她沒求饒,也沒露出悲傷膽怯的表情,她淤青的臉上無波無瀾,就這麽平靜迎視着沈滄瀾的目光,保持沉默。

結果沈滄瀾一開口,問的卻是:“你那把刀呢?”

“……在這。”

一直攥在她手裏,到此刻也沒放下。

“很好。”沈滄瀾滿意點頭,并指了指何真,“來,你來殺他,殺了他你就能活。”

韓桑榆一句也沒多問,反正就算沈滄瀾不說,她也想殺了何真。

她毫不遲疑上前,攥着那柄美工刀,在何真驚懼的眼神裏,将刀尖從他胸口刺入,再就勢下劃切割,帶着仿佛要将他解剖的狠勁兒。

她連刺數刀,直至确信何真已經死透了,這才終于收手,并把美工刀扔到了沈滄瀾腳下。

她擡起沾滿血跡的手,捋了一把額前亂發。

“你要殺就殺,耍我一道也沒什麽意義。”

沈滄瀾反問:“我殺你幹什麽?像你這種小丫頭,活着可比死了好玩得多。”

“……”大約是聽出了幾分弦外之音,韓桑榆想了一想,似有所悟,“浴室那具屍體的眼睛沒有了,是你挖走的?”

沈滄瀾眉梢輕挑,笑着捏了一把她的臉:“挺聰明的,既然猜出來了,就送你吧。”

她從口袋裏掏出之前從屍體處得到的一對眼珠,塞進了韓桑榆手裏。

不是只能活兩個人,而是能活三個人。

浴室那具屍體的眼珠,是備用祭品。

韓桑榆萬沒料到,自己居然還能遇上這天降的好運,她接過眼珠,将其拿去與蠟像融合,又去把何真和張勇的眼睛也一并挖出,完成了集齊祭品的任務。

做完這些事,她的腦子仍然有點發懵。

“……為什麽?”

在巨大的轟鳴聲裏,四座蠟像集體沉入地下,同一時刻客廳中央有圓臺升起,依舊擺放着選擇房間的透明骰盅。

腕表振動,幸存的三位玩家全部收到了新提示:

【恭喜玩家獲得[金色鑰匙],在任意時刻使用,使用後可進入地圖範圍內已經開啓的任一房間。】

【請注意:若出口被找到,那麽出口附近指定的房間,不可使用該獎勵道具。】

韓桑榆壓根沒關心這件獎勵道具的作用,她只是看着沈滄瀾,問出了那句為什麽。

多留她一條命,分明對對方也沒有任何好處,而對方看起來也并不是個會濫用善心的好人。

她想不通。

“我做事憑心情,沒有為什麽。”沈滄瀾撚着串珠,慢條斯理地回答,“非得問的話,也許是因為你很有潛質。”

“什麽潛質?”

“當然是殺人的潛質。”她視線下移,随後伸出兩根手指,替韓桑榆把外套扯了扯,“欺辱過你的人,對你有威脅的人,都應該第一時間鏟除,你有這樣的魄力,很好。”

由于剛才的激烈動作,韓桑榆始終攏緊的黑色外套松開,露出了脖頸和手臂處大面積交錯的疤痕。

那些疤痕有些似乎是燙傷,還有些明顯是用細小尖利的物件劃出來的傷痕,或者是紮傷又結痂的血洞。

不難想象,她曾經遭受過什麽樣的對待,又是怎樣被逼到忍無可忍,選擇了最極端的那條路。

有些人看似活在陽間,其實早已身處地獄了。

韓桑榆重新攏緊外套,她蹙眉遲疑:“……沈小姐,我們還會再見嗎?”

沈滄瀾站在圓臺前,已經在按動骰盅開關了,她沒有回頭,語氣仍舊含着笑意,給人一種溫柔的錯覺。

“會,如果那時你還活着的話。”

能否活下去,要看自己的本事。

* * * * * *

在說完那句話之後,沈滄瀾與祁陵,就和韓桑榆進入了通往不同房間的兩扇門。

祁陵認真觀察着沈滄瀾的表情:“你對那個小姑娘感興趣,其實也可以帶走她。”

畢竟原則上只能兩人組隊,但他也不是不能修改一下程序。

先前故意那樣講,只是出于舊怨與私心,不願意帶上喬栩罷了。

沈滄瀾緩聲道:“她還沒達到值得我帶在身邊的程度,我只是給她個機會而已。”

如果将來韓桑榆真的成長得符合了她的預想,等再次見面時,她會給那孩子安排個好去處。

房門在身後關閉,腕表地圖所标示的當前房間顏色,再度變為鮮紅。

他們即将面臨一間新的地獄任務房。

……

四面寂靜。

就在此時,沈滄瀾察覺到了那股熟悉的、輕微的空間波動感,盡管一瞬即逝。

她臉色驟沉,不過片刻沉默,唇角卻上揚,露出了冷漠的笑意。

她說:“程雪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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