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潳蘇非善類

潳蘇非善類

正堂上無人說話,卻人人都能感受到那股低氣壓,顧泠熙正襟危坐,這會兒目光直的不能再直了,她才誇下海口,現在卻跟個鹌鹑似的,她也是要臉面的。

宋暖卻無心關注這個,她頻繁地往上座看,期盼秀禾能勸勸王妃。

“潳蘇,七影,将他們帶下去。”安王妃本想問問是何緣故,現在也不用問了,直接吩咐了蘇和竹留下地影衛。

潳蘇?王妃動用了影衛?宋暖驚詫擡頭,這不過是一樁偷竊事件,也值得動用影衛嗎?

再者,蘇和竹身邊的影衛,哪個不是見過血的,王妃這是要動真格的了。

宋暖不知道,錦榮郡主下了她的面子,安王妃自認為在府中要站穩就要樹立威嚴,此時蘇和竹留下保護王府的影衛就正好成了她手中的棋子。

方才還空無一人的空地上不知什麽時候多出了兩道影子,宋暖看過去,正是潳蘇,察覺到了她的目光,潳蘇下意識往這裏瞥了一眼。

兩人正要把人往外拖,卻忽然聽見一陣喧嘩吵鬧聲,安王妃眉心一皺,“外面是何人?”

話音剛落,正堂中就闖入了一個人,“放開我爹娘!都是我幹的,跟他們沒有關系!”

那人一路橫沖直撞,府中下人一時竟沒能攔得住他,他直撲正堂,吓得府上的婢女驚呼聲接連響起,潳蘇動作極快,抽.出腰間長刀,以刀背砍在那人小腿處,他吃痛不已,一下子跪下來,潳蘇收刀,反手擰住他的一條胳膊,單膝壓在那人背上,任憑他掙紮也無濟于事。

饒是痛得臉都扭曲了,他口中還在嚷嚷:“放開我爹娘!”

來人正是管事的兒子李骥。

見李骥被制服,驚魂未定的安王妃在秀禾的安撫下漸漸回神,定睛看向李骥。

李骥氣喘如牛,臉色憋得通紅,跪在一旁得管事娘子心疼得只掉眼淚,但礙于安王妃卻不能動彈,她心裏越發後悔,早知如此,她就不該動那貪念,他們也不會落得這般下場。

“王妃,我有話要說。”衆人正是驚魂不定得時候,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吸引了衆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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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暖在顧泠熙“你瘋了吧”和衆人好奇的目光下鎮定自若,從容地走出來,朝安王妃行禮。

她好歹是安王妃身邊的人,多年陪伴也算是有些情誼,安王妃見她有話要說,略略緩和了臉色:“說吧。”

宋暖遠沒有表面那樣鎮定,她手心裏全是汗,腦子裏一片空白,頂着衆人的目光,硬着頭皮說:“回王妃,管事為王府效勞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她頓了頓,觀察了一下王妃的臉色,很好,什麽也看不出來。

“再者,此事雖與管事有關,但卻不是他的本意,更何況,白玉觀音像非尋常之物能比,若是有了管事的配合,也能更快找回來,尋回觀音像後,也算是将功抵過了。“

有人幫他們說話,管事娘子急忙往前跪爬兩步:“我們會拿回白玉觀音像的,求王妃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吧。”

李骥掙紮着動了動,卻又被潳蘇壓得更狠了些,不由得老實許多,但一雙眼睛充滿希望。

地板冷硬,咯得她膝蓋發疼,但胸腔中幾欲跳出來的心髒讓她忽視了這種不适的感覺。

似乎沒有人料到有人會替管事說話,一時間各種目光落在她身上。

宋暖敢站出來也不全是一時沖動,那尊丢了的白玉觀音像正是當今太後賜下,當年也因為太後那句“此女心浮氣躁,當靜心禮佛”成為了貴女圈中的笑柄,那時安王妃重生回來不久,整個人含着滿身怨氣,但凡有不如意的地方都被她視為敵對,後來嫁入安王府,觀音像也被壓在庫房不見天日。

但無論如何,那物乃太後親賜,萬萬不能丢失,宋暖的一番話倒是提醒她了。

安王妃臉色變幻不定,最終點頭:“尋回觀音像之後,你們便自行離開王府,之前的事既往不咎。”

管事娘子大喜,連連叩頭:“多謝王妃!多謝王妃!”

宋暖猛地松了一口氣,她擡起頭,對上管事複雜又感激的眼神,朝他笑了笑。

王妃限五日之內歸還觀音像就離開了,顧泠熙第一時間跑到宋暖身邊:“做得不錯!”

還沒結束呢,宋暖想,她拍拍膝蓋站起來,一點都不謙遜:“我也這麽覺得。”

随即轉向一個方向,朝潳蘇和另一人點了點頭。

等人走遠了,七影笑嘻嘻道:“這就是你那移動小金庫?”

“慎言。”潳蘇摩挲了一下腰間的刀。

面對潳蘇的不解風趣,七影暗自撇撇嘴,他說錯了嗎?成天從人小姑娘那裏掙錢,難道不算移動小金庫?

“哎,潳蘇,你等等我啊。”七影趕緊追上去,“是不是去城北的小破廟啊,一起!”

*

“本郡主告訴你,本郡主可不是怕你們王妃,當時只不過是沒反應過來,若是再來一次,本郡主定然讓你們王妃放了那個管事!”顧泠熙在回樸玉苑的路上後知後覺自己丢了臉,忍不住為自己找回面子,殊不知一雙白玉染血似的耳朵盡數被宋暖看在眼裏。

她幽幽嘆了口氣,有些人啊,就是死要面子。

“是,郡主說得對,不過這事還沒完呢。”

長篇大論的顧泠熙:?

“王妃令管事五日之內拿回觀音像,定要不少銀錢,而李骥,若非家中沒銀錢,管事娘子又怎麽會去盜竊庫房。”宋暖心裏嘆氣,要是到了規定的日期卻拿不出來,下場估計也不怎麽好。

“哼,本郡主還以為是什麽事呢。”顧泠熙豪放一揮手,一個沉甸甸的荷包落在宋暖手中,“本郡主早就知道會用到銀錢,這是提前備好的,拿去給他。”

宋暖沉默一下,不知為何,雖然是顧泠熙先提出幫她救管事,但現在卻有種欠了人情的感覺。

“你是不是覺得欠了本郡主?”顧泠熙眯着眼笑,像極了小狐貍,“本郡主要求不高,拿你自己來抵債就行了。”

“好。”宋暖罕見地認真,反倒讓顧泠熙有些不适應。

她一定會努力幹活的。

五日期限很快就過去了,宋暖把銀錢交給管事,白玉觀音像也從當鋪拿了回來。

她送管事從偏門離開,許是被告知過,那裏一個人都沒有。

管事脫下王府的衣裳,換上了白布衫,背了一個小小的包袱,除此之外,身無長物。

“回去吧。”管事擺擺手,他半生風光,也沒想過臨到老淪落這般境地,最後竟然是一個丫鬟救了他,管事想到此,擡眉又看了一眼宋暖。

“管事以後多保重。”

“已經不是管事了。”他搖頭,最後叮囑道:“潳蘇并非善類,勿要親近。”

宋暖一愣,點頭應了下來,潳蘇作為男主身邊的一把刀,他幹的自然都是見不得光的勾當,宋暖作為書外人,哪怕書中沒有詳盡寫出,她也能猜出一二。

管事見她聽進去了,覺得欠下的人情略微還上了一點,他背着包袱,漸漸走遠。

“還傻愣着幹嘛?當石頭啊?”

嬌蠻的聲音瞬間打破了宋暖送別的傷感,她面無表情地阖上門,轉過身,毫不意外看見顧泠熙站在不遠處,一旁的樂桃正捧着一疊小巧的瓜果,時不時投喂幾塊。

這幾日也不知怎麽了,顧泠熙有事沒事就愛往她身邊湊,說幾句風涼話,好像這樣就能彰顯她的威風似的,樂此不疲。

“又怎麽了?”

顧泠熙把眼一瞪,兇巴巴道:“誰允許你和本郡主這麽說話了?”說完,氣焰一下子萎下去了一半,左右小心看了看,确定無人後說:“你知道蘇……二表哥回來了嗎?”

府上的表哥,只有男主一人了,宋暖一個激靈,警惕地看着她,別告訴她顧泠熙喜歡上了男主,不然妥妥的炮灰,那她不久成了炮灰身邊的……灰?

“你想幹什麽?”

“你那麽緊張幹什麽?”顧泠熙瞪了瞪眼,一想到剛才遇見的二表哥就止不住心裏發憷,都說二表哥溫潤如玉,雖然體弱了點,但是瑕不掩瑜,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在他面前總是蹦跶不起來,就像是……顧泠熙苦惱地擰眉,忽然靈光一閃,就像是他不像表面一樣無害。

她被自己的想法驚到了,但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按自己的直覺來,以後離二表哥遠點,這王府,住不得了!

“本郡主要走了。”

走?宋暖擡頭,驚訝地看着她,她還以為不住個十天半月的,這人就不動了呢,“什麽時候?”

“咳。”顧泠熙有點點心虛,她的馬車就在門外了,東西都已經打包好了,就差她本人了。

但随後又覺得自己莫名其妙,忽然挺起胸膛,理直氣壯,“現在。”她猶豫了一下,安慰着說:“你也不用太想我,我會常來看你的。”

宋暖:倒也不必。

“表妹在此處作甚?”

人還未到,聲卻先至,宋暖一下子就認出來這是蘇和竹的聲音。

然後就看到顧泠熙跟見了鬼似的,拖起樂桃就往正門跑,邊跑邊喊:“二表哥不用送了,表妹這就走了!”

宋暖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後知後覺——顧泠熙這是在怕蘇和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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