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劫走
劫走
求子的觀音廟不僅在城外,更是要走上兩個時辰才能到,在群山環繞之中,除了那些求子心切的前來許願,周圍就沒有什麽人煙了。
宋暖實在不能理解顧泠熙花四個小時跑大老遠就為了去個寺廟。
在路上颠了四個小時,等聽到馬車夫長長的籲聲時,宋暖有一種終于結束了的感覺。
寺廟在山頂,馬車上不去,只能停在山下,宋暖昂着頭往上看,一眼看不到山頂,她揉了揉仰得泛酸的脖子,指着隐在缭繞白雲的半山腰:“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久久之後,顧泠熙收回目光,盯着宋暖看來半晌,忽然說:“其實本郡主不是來踏青的,是來送信的。”
她那個任性的娘親讓她給方丈送一封信,還說什麽她去上京,正好順路,免費的什麽猿,不用白不用。
“你不會讓我自己去吧?”宋暖産生了一個不好的預感,警惕問道。
只見她面露遺憾:“要是能這樣就好了,畢竟免費的猿猴,不用白不用,可是我們走了兩個時辰,天色都要黑了,難不成要本郡主在馬車裏待一晚?”
你才猿猴!
宋暖氣咻咻地想着。
“噠噠噠……”
由遠及近的馬蹄聲伴随着清脆的鈴铛撞擊,遠處地平線上先是露出一點尖來,随着距離的拉近逐漸顯現出全貌。
“又是靖遠侯府的。”樂桃瞪大眼睛,吃了一驚。
三人靜靜地看她們秉承着大家閨秀的儀态,由丫鬟攙扶着優雅地從馬車上下來,一舉一動儀态萬千,然後一轉身,對上了三人烏溜溜的眼睛。
裴邈輕松的神色仿佛龜裂了一下,安王妃剛才還笑意吟吟的面龐頓時像吃了個蒼蠅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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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泠熙見沒有蘇和竹的身影,剛想趾高氣昂地打招呼,瞥到一旁地宋暖,想到她還是人家的丫鬟,要回去就不好了,一瞬間氣焰又萎靡下來了,幹巴巴地說:“來求子啊?”
氣氛一時間有些詭異,裴邈瞄了瞄對方地肚子,“郡主這是?”
“哦,來送信的。”
看着她不相信的眼神,顧泠熙聳了聳肩,領着兩人率先往山上走。
剛開始時,幾人還有閑心聊幾句,越到後面,每擡一步都是煎熬,每說一句話都是浪費口舌,宋暖雙腿像是灌了鉛,,她忽然理解了什麽是真正的山高,路遠。
遠遠地看見了觀音廟地大門時,幾人幾乎感到熱淚盈眶,身體頓時充滿了力氣,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這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只有寺廟中隐隐飄着幾點微弱的燈光,在一片黑漆漆的山林裏頭顯得尤為明顯。
風帶起林間嘩嘩的聲音,宋暖忽然頓在原地,她看着只有幾步之遙的廟門,在閃電劃過黑夜,雨點零零散散落下來時,緩緩扭頭看向顧泠熙。
“還愣着幹嘛?快走啊,要下雨了。”顧泠熙看了一眼風雨欲來的天,有點焦急,怎麽就下雨了,她都沒拿傘呢。
宋暖還是直愣愣不動,顧泠熙心裏一急,猛地轉過身,直直對上她的眼睛。
“你……你怎麽了?”顧泠熙心裏毛毛的,冷風穿過她,裸.露在外的皮膚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之前你在山腳的時候,是不是說了‘免費’這兩個字?”
*
後上來的安王妃等人被安排在了和她們不同的地方,是以整個房間裏只有宋暖三人,寺廟裏的小和尚送來了熱茶和齋飯,朝着三人“阿彌陀佛”了一聲之後就掩門離開了。
宋暖覺得她真遲鈍,古代只有分文不取,哪來的免費一詞,她竟然爬到山頂了才反應過來。
“你剛剛在寺廟外吓死本郡主了,本郡主還以為遇到什麽魑魅魍魉了呢。”顧泠熙一通抱怨,一看就是平日裏沒少看話本子。
窗外的雨劈裏啪啦地下着,宋暖手裏端着個杯子,時不時喝上一口,熱水湧入胃,令她謂嘆一聲:“我就是太驚訝了,這個詞到底是誰說給你聽的?”
“自然是本郡主的娘親。”她想不明白宋暖為什麽會對這個感興趣,在她看來奇奇怪怪的。
宋暖看她的目光一下子怪異很多,這位該不會是穿二代吧,現在想想,她說的“猿猴”多半是快遞員。
“你對我娘親感興趣?”顧泠熙好奇之下連“本郡主”的自稱都忘了,突然湊近她問道。
我對你娘親不感興趣,我對你娘親的身份感興趣,宋暖在心裏默默吐槽了一下:“不,我就是問問。”
顧泠熙眨巴着大眼睛,來了一句:“我看着很傻嗎?”
宋暖一臉驚恐,她竟然看出來了!
顧泠熙沉默了下,忽然揪起身邊的蒲團扔向她:“你回去了接着給本郡主掃院子!!!”
宋暖閃身躲過,心下卻頗多考量,她拿不定主意是否去見見顧泠熙的娘親,糾結了一會兒,還是打算以後再說,如今她是一個丫鬟,想要去荔洲遙遙無期。
折騰良久,用完晚膳後已然到了該休息的時候了,顧泠熙作為郡主,自然是獨自占據一個房間,宋暖和樂桃去了另一個房間。
第二天宋暖醒來的時候早已天光大亮,她躺在床上迷茫了一會兒登時蹦下來,樂桃忽然探了個頭進來:“你醒了,不用着急,郡主還沒醒呢。”
“哦,還沒醒啊。”宋暖頓時放下心,行動間也不着急了,慢悠悠地收拾自己。
等今日顧泠熙把信交給方丈的時候她們就能下山了,她想起隔壁的安王妃二人,嘆了口氣,大概自己要呆在這裏了。
她想的沒錯,顧泠熙把信交給方丈之後,太後召她入宮,即便是想留在這裏也不得不離開,而宋暖自然就回到安王妃身邊了。
自打安王妃嫁給蘇和竹之後,肚子就一直沒有動靜,外界也有了不少閑言碎語,俱被蘇和竹堵住了,但是堵得再嚴實也難免有縫隙,這些消息像過堂風一樣通過這些縫隙傳到了安王妃耳朵裏,多年下來,哪怕心性再豁達也有些憂慮。
而裴邈則是當初懷孕時小産傷了身子,至今沒有動靜,眼見着後院裏小妾一個接一個懷了孕,她急得幹瞪眼,只得把希望求助與神佛。
兩人在寺廟裏衣着華貴,氣度非凡,一看就是富貴人家出來的,極為打眼。
在山中寺廟待了半個月,臨走時安王妃特意請了一尊菩薩像,小心翼翼地收起來。
觀音廟裏的素齋雖然好吃,但架不住宋暖是個食肉的,這半個月嘴巴裏都快淡出鳥兒來了,每夜燒烤火鍋一大堆美食在她腦海裏輪番播放,如今要下山了,她比誰都歡喜。
下山的路只有一條,裴邈或許是有了希望,忽然很好心情地指着另一個方向說:“我聽寺裏的僧人說,下山的路不止一條,另一條雖是崎岖小路,卻比大路能更快下山,不若今日我們去試試如何?”
安王妃看起來有些猶豫,畢竟是崎岖小路,多多少少有些不安全。
但裴邈再三勸說,她看着長長的山路,神情略有動搖,宋暖心裏猛一搖響警鈴,現代人都知道,走路走大路,偏僻小道必定是要出問題的呀,而在一篇狗血文裏出事的概率更是大大增加呀!
“王妃,侯夫人,這個吧,我覺得小路不太安全,又是下山的路,萬一一個不小心失足落下去了怎麽辦?這荒郊野嶺的,找個醫師也不容易……”
宋暖在那裏苦心阻撓,誰知裴邈不悅地皺了皺眉:“筠兒,你這婢女未免太過逾越,我在寺廟裏打聽過了,這條小路是偏僻了些,但是廟裏的僧人有時也會走,那一些荊棘啊什麽的必定是清理過的,再者,只有我們小心些,何至于失足掉下去?”
什麽是豬隊友?這就是豬隊友!
秀禾早就提前被安王妃打發到山下馬車裏候着了,連個幫她說話的人都沒有,宋暖人微言輕,悲憤地看着裴邈幾句話就勸好了安王妃,她只能含恨跟了上去,她能怎麽辦,她又不能立馬撂擔子不幹,賣身契還在人家哪兒呢!
偏僻的小道上确實如裴邈所說,一些擾人的荊棘藤條都被清理過了,雖不如大路平坦,但相互扶持着也算穩當。
如今已經走了三分之二了,宋暖高高懸起的心也放下不少,看來是她杞人憂天了,她瞎擔憂個什麽勁兒,整本書都完結了,番外都甜甜甜了,更何況番外之後呢。
宋暖剛調整好自己的心态,意外橫生,一支利箭嗖地一下擦過她的臉頰,來不及喊疼,被電視劇洗腦了後下意識往地上趴,不過腦子大喊了聲:“卧倒!”
裴邈和安王妃兩人驚慌中絆了一下,雙雙倒在地上,但在那支箭之後卻再沒有箭矢射.出來了。
草叢中一陣窸悉簌簌的聲音,霎時間從裏頭鑽出來五六個彪形大漢,個個威武雄壯,穿着白布短衫,腰間別着把刀,看起來兇神惡煞。
“別碰我!”
宋暖擡起頭,正見兩個大汗走上前想要綁住裴邈和安王妃,裴邈奮力掙紮,口中大喊着,安王妃也是一臉屈辱害怕。
“大哥,這還有一個。”
宋暖心一緊,顧不得其他,爬起來就要往後跑,卻一把被人捏住肩膀,力道大得骨頭幾乎要碎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