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荷包

荷包

潳蘇遠遠跟在王妃後面,除他之外,暗處也有不少影衛。

沿途商販極多,紛雜的叫賣聲少有地吸引力他的注意。

潳蘇望了望王爺周圍衆多的影衛,便把目光投在了攤子上。

“這位公子,要買點什麽?”商販見 潳蘇停留在他的攤位上,問了一句。

他的目光不斷流連,最終落在了一個彎着尾巴,看起來胖乎乎的魚兒樣式的陶瓷上,潳蘇頓時想起了宋暖靈動狡黠的笑,和魚一樣活潑得不像話。

他拿起陶瓷,只有巴掌大小,送去當歉禮也算合适。

“要這個。”潳蘇解下錢袋,付完銀錢後順勢把陶瓷塞進懷中,快步跟上安王。

熱鬧漸漸散去,潳蘇也跟着一群人回到了安王府,馬車甫一停下,門口站着得宋暖就提了一盞燈上前來引路。

主子未歸之前,作為婢女便也不能先睡。

潳蘇見是宋暖出來,眼睛亮了一瞬,随即下意識看向她的腳,繡花鞋嚴嚴實實藏在裙擺之下,只走路時偶爾露出個鞋尖尖來。

他從來沒有覺得王府這麽大過,走太久對傷不好。潳蘇下意識地想。

燈光照不到他那裏去,潳蘇藏在黑暗裏,誰都看不見他的眉頭微不可查地折了個褶。

宋暖提着燈,引着兩位主子去了東苑,秀禾接手了後面的事,宋暖再在這裏呆着也沒多大作用。

她轉過身,悄悄皺了皺鼻子,剛剛那一路走的,真是疼死她了。

剛想往回走,她卻倏而剎住了步子,宋暖後退兩步,昂着頭,有些驚喜地說:“潳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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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腳怎麽樣?”

“唔……其實還好……”宋暖微微擡起一只腳轉了轉,起的水泡已經挑破了,除了走路的時候有點疼之外,倒也沒有什麽了。

“我送你回去。”

宋暖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他今天這是怎麽了,但她也是樂見其成,爽快地同意了。

潳蘇照顧她,特地把步子放到很慢,跟着她的步調。

“我……我這兒……”潳蘇忽然頓下腳步,結結巴巴地開口。

宋暖半側着身,疑惑地看着他。

潳蘇眼中劃過一絲懊惱,索性不說話了,他當即從懷中掏出一個陶瓷來,遞過去攤開手掌。

“給我的?”宋暖驚喜地擡眼,拿着陶瓷愛不釋手地把玩。

潳蘇微微點頭,見她喜歡心中放心不少。

她目光不經意地一瞥,看到了挂在他腰間得破舊的錢袋,繩子邊緣磨得毛躁了起來,幾根黑線斷開朝外敞着。

宋暖眨了眨眼睛,忽然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做什麽了。

*

顧泠熙被攔了幾次,在安王和安王府共同游船之後,終于得以進來。

安王府對她時不時來王府的額行為可以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只要不給她添麻煩,也就不怎麽關注了。

主院在重建,到目前為止也不過堪堪修繕了一半,顧泠熙在心裏嘟囔,每回來都要多跑一段路。

找到宋暖的時候,她正一手捏着繡花針,一手捏着線半眯着眼對針孔裏穿。

“暖兒!”顧泠熙一聲叫。

宋暖手抖了一抖,本來快穿上的線頓時偏了,她無奈地放下針線,擡眼看向來人,臉上一言難盡。

顧泠熙和潳蘇很少叫她,秀禾和安王妃也就算了,她也沒法兒改,但今天被她猛地一叫,宋暖渾身都不自在了。

“你可以叫我宋暖,不用叫我的……嗯……工作名。”宋暖斟酌了一會兒說。

“啊?”顧泠熙發出了疑惑的叫聲,随即抛開這個問題,并适應性良好地發出另外一個疑惑:“你在這兒繡什麽東西呢?”

宋暖高深莫測地說:“大概是一個荷包吧。”

“大概?”顧泠熙從沒聽過誰繡東西之前還不知道繡什麽的,她忽然豎起耳朵:“給誰的?”

“去去去!”宋暖一把推開湊到她臉上的人,“你又來幹嘛?”

顧泠熙被推開的時候瞪圓眼睛:“大膽!”旋即還是老實地回答她,“我無聊了。”

随即有一搭沒一搭地戳着宋暖的頭發,撐着下巴:“別繡了,陪我出去。”

“不去。”宋暖扭到另一個方向,還在努力地穿針:“上次去觀音寺,差點連小命都沒了。”

“胡說!又不是我的錯,要不是你留在那裏,會出事嗎?”顧泠熙滿臉不服氣,争辯道。

宋暖一臉滄桑,放下手裏針線:“你說得沒錯,我就不該出去。”

她一想起那次驚心動魄的經歷,臉都綠了。

“不出去就不出去。”顧泠熙氣哼哼地坐在她旁邊,看着宋暖往繡棚上戳,“看你平時挺跳脫的,沒想到還會繡花。”

宋暖從來都沒有學過刺繡,但是她在觀摩秀禾刺繡幾天後,她覺得她的腦子會了,今天是第一次上手,目前到穿針為止,非常順利!

“我過幾天要回去了。”她忽然悶悶地說。

“回哪兒?”宋暖落下幾針後,覺得形狀的走向有些怪異,又連連拆了,重新捋直再刺下。

“荔洲,我娘病了,我得回去看看。”

宋暖的手一頓,左右繡不下去了,她幹脆一把把東西全部塞進繡框裏,她掀起眼皮說:“怎麽不現在走?”

“從上京到荔洲,路途遙遠,姨母知曉我要回去,囑咐東西要備得齊全一些。”

宋暖一頓沉默,“那你還來上京嗎?”她沒想到顧泠熙走得那麽快,宋暖想到她的娘親,會是另一個穿越者嗎?

她以後要去見見嗎?

宋暖想到這兒,目光沉沉,或許不見也好。

“應該會吧,姨母更希望我嫁在上京,可我不想嫁人。”顧泠熙說起這個,怏怏不樂的,“如果真的要嫁,那我想找個我爹那樣的,可是哪有那麽容易啊。”

“哦,還有一件事,我上次給我娘寫信,提到了你。”

宋暖無語側目,這姑娘真是啥都往裏寫,“你娘……說什麽了?”

“她回了三個字。”顧泠熙回憶着信裏的內容:“有意思。你說她這是什麽意思?”

宋暖:那意思可大了去了。

“郡主,宮裏來人了。”樂桃忽然出現在轉角。

樂桃的出現讓顧泠熙一時忘了要說的話,卡殼了一會兒,幹脆放棄了,她站起來拍拍裙子說:“行了,我要去宮裏了,改天再來。”

離開安王府直到坐在馬車上時,突然想起自己忘了什麽,她娘親後來又來了一封信,說是想見見宋暖。

信中娘親霸道的七個字,筆力幾乎劃破紙張:把人給我帶回來!後面還附加了一句話:帶回來,以後都不追着你打了。

天知道她看到這兒,眼睛蹭地一下亮了,這怎麽能讓人不答應?

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事,到時走的時候把人帶上就行了,正好進宮,尋太後把人要過來。

宋暖在顧泠熙走後又拿出繡筐捯饬了一兩個時辰,看着手中歪歪扭扭、慘不忍睹的繡品,終究是放棄了。

什麽她會了,這全都是錯覺!

她轉轉酸痛的脖子,聽見咔咔的幾聲響,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覺得全身血液又開始流通。

宋暖決定不繡了,有秀禾這個刺繡高手在,她何必為難自己。

當即抱起繡筐去找秀禾。

有秀禾指導,她這次一定能成功!

秀禾聽了她的來意,驚訝地放下手中的活計,“你不是一向最讨厭這些嗎?今日是怎麽了?”

“你就教我吧……”宋暖抱着繡筐可憐兮兮地上前一步,向她遞出了一只手,“你看我手上被紮的,你忍心嗎?”

遞過來的一只手被紮得慘不忍睹,秀禾眼神軟和下來,“好好好,我教你還不行嗎?”

宋暖頓時喜笑顏開。

*

皇宮,顧泠熙拉着太後的手,“姨母,我說的行嗎?”

太後拍了拍她的手,“倒也不是不行,只不過這事得去求你表哥。”

一聽到要找表哥,顧泠熙就萎了,無論是大表哥還是二表哥,她都惹不起啊。

于是拖長了聲調,甜膩做作得能把人溺死:“姨母~”

見她一臉苦相,太後忍不住笑了笑:“行了,哀家替你去行了吧?”

顧泠熙這才笑開:“姨母最好了!”

窩在太後懷中的顧泠熙滿足地笑了。

娘親,人我可是給你拐回來了,你要記得我的功勞,女兒只有一個願望,只求你以後別再舉着鞋追着我滿王府跑就行了。

你女兒,也是要面子的。

*

秀禾果真是個刺繡小能手,随随便便示範給她看的繡品都精致的不像話。

宋暖照着其中一個簡單的模仿了一下,繡得慘不忍睹。

“你這繡的是什麽?”秀禾忍不住問道,她左看右看都看不出來。

“竹子,很難看出來嗎?”宋暖擡起繡棚,仔細端詳了一下上面幾根潦草的線條,仔細一看,還挺好,挺抽象派的。

“嗯……仔細看看,還、還行吧。”秀禾捂着自己的良心誇獎道。

“那就它了!”宋暖得了秀禾誇獎,當即決定道。

“你不再考慮考慮?”秀禾呆在原地,聲音木木的,像是沒反應過來。

“不了,這個好看!”

聽到她斬釘截鐵的回答,秀禾愣愣點了點頭,這應該不是給別人的吧,應該是自己留着用的。

她看着宋暖格外興奮的眼睛,越發确定了心中所想,這一定是她自己用的,這麽醜的荷包,她定是拿不出手去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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