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目睹
目睹
和顧夫人出去後之後，宋暖自那之後又開始宅在府衙，陳卷一連幾日上門都見不到她人，就識趣地沒有再登過門，不知道是放棄了還是如何，讓宋暖松口氣之餘又有些歉疚。
只不過這種情緒沒有持續多久，只見一個丫鬟過來，宋暖下意識想躲開，随後又止住了念頭，她暗自咋舌，這幾天真是躲習慣了，一時還改不掉。
“姑娘，陳公子……”
丫鬟剛剛起了個話頭，宋暖當即扭過頭，非常果斷地說：“不見！”
“可是，陳公子送來的是信。”丫鬟遲疑了一下，繼續說：“要把信退回去嗎？”
“等等！”宋暖一聽是信，立馬反悔道，她太自信了，還以為陳卷又來了，宋暖尴尬地想，“把信給我吧。”
宋暖把信接過來，展開一看，竟是邀她去平春樓談一談，，她沉吟片刻，還是決定赴約，她要趁這個機會把話說開。
陳卷已經做好了被拒的準備，這些日子他已經看清了宋暖的态度，也有些懊惱當初不該如此莽撞地表明心意，如今只能補救了，只怪他沒有經驗。
當小厮跑過來告訴他宋姑娘答應了他的邀約，陳卷當即站起來，略顯青澀的臉龐綻出一抹笑：“快去備馬車……不對，先換身衣裳！”說完就急急忙忙往寝房走。
“公子慢些……”後面的小厮看到陳卷絆了一腳，連忙提醒。
“你不要在這杵着，快去備馬車！”
“奴這就去！”
平春樓二樓臨着街道的雅間，雕花木窗半撐着，街道上的人聲清晰地傳入陳卷耳中，他不斷地搖着手中地折扇，目光時不時向下面瞥。
直到一輛馬車停在平春樓前，他眼睛一亮，認出了那是府衙的馬車，吩咐小厮下去迎接。
宋暖甫一下馬車，就看到陳卷身邊的小厮走了過來：“宋姑娘。”他俯身行了個禮，會退了一旁的店，小二說：“請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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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陳卷告訴自己不可莽撞，他更想親自下去，而現在只能告訴小厮把人帶上來。
“陳公子，許久不見。”陳卷回頭對上她輕快的笑靥，他又感覺耳根又開始發熱了，手中折扇扇動的速度快了許多，“宋姑娘，許久不見，請坐。”
宋暖和他客套了幾句，就坐了下來，她坐下後，二人之間忽然沉默下來。
陳卷平時一張嘴怼顧泠熙怼得挺順，這時候卻半個字都吐不出來，心裏雖焦急，但面上還是努力穩住。
宋暖垂眸，在心中組織了語言後，決定單刀直入地說：“陳公子，恕我直言，我是把陳公子當做朋友的，且……陳公子已經知道我有愛慕之人。”
雖然對方有些呆頭呆腦，偶爾還會無意識地噎她兩句，宋暖在心裏腹诽。
但在陳卷看來，她就是失神了，想的還是他那個未曾謀面過的情敵。
“我知，陳某不會再打擾宋姑娘，既然宋姑娘把陳某當做朋友，那陳某也會把宋姑娘當做朋友。”陳倦斂下眼中的苦澀，向她保證，到但心裏是如何想的，宋暖就無從得知了。
她聽到陳卷這麽說，眉眼間俱是輕松笑意：“和陳公子成為朋友，定是件輕松愉快的事。”
陳隽聞言，只是笑了一笑，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宋暖神情間帶了疲乏，陳卷極有眼色地說：“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府衙的馬車還停在外面呢。”
陳卷遺憾地點點頭，“那我送你到樓下吧。”
宋暖想左右是一個樓梯的路程，也就答應了。
而這次在兩人看來一次普通的見面，落在某些人眼中，意義卻大不相同。
“這……這個……這個吧，說不定只是普通的見面呢，你也不要太生氣。”七影看着平春樓前言笑晏晏的兩人，要是他是潳蘇，他也不信……
七影猛的甩了一下腦袋，他在想什麽呢？暖兒可是明确表明了自己的心意的，不至于剛到荔洲沒兩天，就被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娃娃誘了去吧，他憂慮的看了潳蘇一眼。
兩人本是出來看能不能尋些線索，潳蘇沒告訴七影的是，他這幾天一直在暗中打探府衙中的事，得到暖兒過的不錯的消息就放下了。
他本心想着再找個合适的機會，單獨和她見一面，卻沒想到，今日出了客棧便見到了這幅畫面。
從她進了平春樓，到坐在雅間，兩人在裏面呆了多久，他就在這裏站了多久。
屠蘇繃直了嘴角，目光死死地盯着他們，往日幽沁的眼睛變得深不見底，握住刀柄的手青筋爆出，在陳卷打算扶宋暖的時候終于忍不住了。
宋暖望着面前擡起的胳膊，她詫異地看了陳卷一眼，只見他平和的笑了笑，“朋友之間互相幫助一下。”
她正想把手搭上去，一把刀突然橫在他們之間，宋暖和陳卷不由得一愣。
宋暖認得那把刀，它常常別在潳蘇腰間或被他抱在懷中，她呼吸忽然一滞，他怎麽來了？
她的目光沿着來人的方向看去，墨發高束，烏眸明滅，潳蘇一直在看着她。
“你……”宋暖神色一動，剛開口，便聽見陳卷說：“這位兄臺，你這是在做什麽？”
潳蘇甫一出現，陳卷就對他的身份就有了隐隐的猜測，只不過他沒想到他們會這麽早就見面，而他堪堪和宋姑娘達成和解。
陳卷眸色忽然一沉，按宋姑娘所言，他此時應該在上京，又怎會跑到荔洲來，是為了送姑娘嗎？
陳卷下意識看向宋暖，果不其然，在她臉上看到了驚喜，他抿了抿唇，心中忽然不甘心。
“宋姑娘，這邊是你那位故人嗎？”他迫不及待地要說些什麽，似乎這樣才能緩解胸中的窒息感一樣。
“宋姑娘？”潳蘇頭一次把目光落在陳卷身上，清淩淩的嗓音似乎平白讓周身冷了不少，“你什麽時候姓宋了？”他看着陳卷，卻問着宋暖。
宋暖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她确實只和顧泠熙說了她的姓，但陳卷在這裏，她現下也不好解釋什麽，只想趕快離開這裏，再和潳蘇解釋。
宋暖的沉默在潳蘇看來，就是她不願意回答，她寧願把自己的姓告訴這個毛頭小子，也從來沒有和他說過。
潳蘇垂下眼睛，覺得胸口有一團火焰，不斷灼燒他的理智，他不斷地摩挲到着刀柄，周身氣壓越發低下。
“原來，宋姑娘沒有和你說過？”陳卷仿佛占據了什麽優勢一樣，笑着說道。
而對潳蘇來說，不外乎那團火焰上被潑上了烈酒，火勢驟然間拔高。
他抽.出刀鞘中的刀橫在陳卷脖子上，連連把人逼退了幾步，刀刃緊緊貼在他的皮肉上，漸漸洇出一絲血跡。
宋暖心中一驚，吓得她連忙去阻止：“潳蘇，你放開他！”
“你要護他？”潳蘇偏過頭，滿臉兇戾狠絕，他盯着宋暖，像一頭狼鎖定了獵物，下一刻就能把她撕碎般，一字一頓道。
宋暖一下子呆住了，他從來沒有見過潳蘇這副樣子，像一頭暴戾的……野獸。
“潳蘇……”宋暖顫着音，叫了他一聲。
宋暖的聲音讓他喚回了一絲理智，同時也清清楚楚的看見她眼底的害怕，就像曾經他刀下的那些人一樣。
他的臉色忽然變白，猛地收回刀，陳卷釀跄着站穩。
一旁的小厮抓住機會上前來，拿着帕子就要捂住他的傷口，陳卷揮手擋住那小厮雙眼，一雙眼睛譏諷地看着潳蘇。
潳蘇在宋暖的目光中狼狽地低下頭，目光閃爍不敢看她，倉惶地說了一句對不起，然後難堪地轉過身，從她身邊離開，很快便消失人群中。
等宋暖回過神再去找他時，已然全無蹤跡了，她收回目光，心中有說不上的滋味。
想到陳卷還在這兒，便打起精神，“陳公子，快些回去處理一下傷口吧，我那位朋友……他不是故意的。”宋暖說到最後已經說不下去了，是不是故意的，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
陳卷好脾氣地笑了笑，幹淨的衣領上沾了血跡，看起來觸目驚心，“我相信宋姑娘。”
宋暖朝他感激地報以一笑，對他的愧疚越發深了。
潳蘇下手很重，陳卷不過稍微動了動，便扯到了傷口，他忍着疼痛，善解人意的說，“那陳某就先回去了。”
陳卷離開後，宋暖遲遲不上馬車，她看着潳蘇離開的方向，腦海中一直回想着他離開前的那句話，心裏頓覺難受。
“你們先回去吧，我認得府衙的路，會自己回去的。”她下了決心，對馬車夫說，人還是要哄的，萬一跑了怎麽辦？
随即提起裙擺追過去，宋暖也不知道能不能追上，但她一想到潳蘇最後的那個表情，再把自己代入一下，瞬間覺得淚眼婆娑，心疼無比。
大寶貝！別哭！
她沿着這條街跑了許久，卻始終沒有看到人影，茫茫人海中，潳蘇想躲她太容易了。
宋暖有些喪氣，又漫無目的地轉了兩圈，确定真的見不到他人之後才死心回府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