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綁人
綁人
宋暖昨夜既然答應了給潳蘇荷包，第二日就着手做起來，她扒拉出落灰的針線筐，當初本就是草草學了個大概，如今再拿起來還有些不知道怎麽下手的生疏感。
于是又抱着筐去虛心請教秀禾，在她怪異的眼神中一步步拾了回來。
這次再做，總不能比第一次還醜，宋暖信心滿滿，決定不磨個三天三夜就不拿出來！
正當她準備開始時，便有人來告訴她，原主娘親又來了。
秀禾：“你要去嗎？”
“不去。”宋暖毫不猶豫地說。
秀禾點頭，朝小丫鬟道：“你去喚了護院，将人趕出去就行了。”
宋暖對此并無意見，但沒過一會兒，那小丫鬟又一臉為難地過來。
“怎麽了？”
“喚來了護院，可是……她說是一定要見到暖兒姐姐的。”
宋暖頓時明白了，她和秀禾對視了一眼，這樣僵持着也不是辦法，宋暖把東西都攏到針線筐裏，“我去看看。”
揮退了丫鬟，宋暖拍拍衣服便往偏門去，她在心裏揣測着昨天潳蘇可是一照面就把人吓跑了，今天去了這麽多護院，她留着不走，不會是原主的哥哥欠了太多債吧？
宋暖到的時候，偏門那裏沒有一個護院，她愣了一下，說好的護院呢？再往前一看，門邊倚着潳蘇，哦，沒事了，他一人頂得上十幾人。
原主娘親看見宋暖過來了，立刻雙眼放光，剛想迎上去，刀鞘橫在她面前，逼得她停下了腳步，只不過看宋暖的眼神更加急切了。
兒子告訴她，一定要把銀錢拿到手，不然賭坊的人不會放過他的，反正宋暖在安王妃身邊，若是偷偷拿兩件首飾出來，他們家的債就能還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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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暖在離潳蘇幾步遠的地方站定，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她。
“暖兒，你愣在哪兒幹嗎呀？快過來！”她急切得像是天底下最平常的母親，若不是宋暖從秀禾那裏知道了事實，只怕這會兒也會被她騙過去。
見宋暖不過來，她似乎等得不耐煩了，直奔主題說：“前些日子你給我的那些銀錢用完了，家裏又揭不開鍋了，你快把這個月的給我！”
她看了一眼附近的人，不好當面說讓她偷拿首飾的話，想着等她過來了，打發掉這人再說。
她這副姿态引得潳蘇側目，随即望向宋暖，這畢竟是她的娘親……
然而宋暖不為所動，她就靜靜等着原身娘親把話說完，然後平靜地開口：“你們把我賣給人牙子時，我們就已經一刀兩斷了，你找上門時，是我心軟才給了你銀錢，但這銀錢卻還不如給了乞丐用來飽腹的好。”
宋暖冷淡的口吻讓她愣了一下，對上她陌生的眼睛心裏頓時慌了：“丫頭啊，你、你不能不管我們啊，我們當時也是有苦衷的，再說，若不是我們賣了你，你哪有今天錦衣玉食的生活……”
她漸漸說不下去了，潳蘇看她的眼神像是寒冬裹挾着碎冰，她瑟縮了一下，最後把希望投向宋暖。
宋暖聽了她的話感到好笑，苦衷就是把她賣了，是為了換取銀錢給原主的哥哥買肉吃，原主能到如今的位置，其中苦楚吃了多少她不提，反而說成了她的功勞，如今又為了給原主的哥哥還債，倒是想起了“她”這個女兒？
她可不是原主，任意他們一家索取，“你和我沒有任何關系，請回吧。”
“死丫頭片子，你發達了就不管你親娘了是吧？我怎麽就生出你這麽個賠錢貨，白瞎我十月懷胎把你生下來，你哥哥現在有難了，就只顧着自己，我就該在你出生的時候溺死在水裏……”她見裝可憐沒有用，一想到家裏成天追債的人，頓時急得破口大罵。
惱怒之下，甚至想沖過來打人，多虧潳蘇把人按住，直接黑了臉，也不管面前這人是什麽身份了，亮出刀鞘把人打了出去，她一下子摔在地上，疼得直“哎喲”叫喚。
宋暖見潳蘇護着自己，心裏的寒涼和替原主的不值被驅散了些，她走到原身娘親面前蘊着涼意：“我現在是安王府的人，你若想鬧，先看看安王府同不同意，我保證，你會比現在更慘。”
她對上宋暖的眼睛，嗓子眼裏頓時像堵住了一樣發不出聲來，宋暖微微一笑，眼中卻毫無笑意：“現在，請回吧。”
原身娘親連滾帶爬地跑了。
宋暖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替原主嘆了一口氣。
潳蘇見她情緒低落，朝她伸出了手，手掌攤開，掌心處赫然是三塊饴糖。
“你哪兒來的糖？”
“買的。”他在荔洲時曾見過她的荷包裏裝着糖，覺得她愛吃，便在身上放了幾塊。
宋暖樂呵呵地笑了笑，頓時雲開霧散，往口中投了一塊，甜味在舌尖化開，直能流到心裏去。
“就這麽放過，不好。”潳蘇見她含了糖，忽然說道，他方才也看出她的态度了，自己人被欺負，只一個警告，在他看來不輕不癢。
宋暖想了想，說：“我倒是有一個想法，只不過有點麻煩。”
“你說。”
“你想聽？”宋暖擡眼看他，糾結了一會說：“這麽警告只能讓她消停兩天，我……哥哥不是欠債了嗎，追債的人肯定到處找他，如果能把他都在追債的人面前，我……娘那麽重視他，重壓之下，說不定就會離開這裏了。”
宋暖實在難以把那些人當作她的親人，連個稱呼說出口都艱難。
“不麻煩。”潳蘇聽完立馬接上：“月黑風高夜，殺人……不是，是個好天氣。”他認真地改口說。
“你要……今晚去？”宋暖愣了一下。
他瞧瞧天色，黃昏消失之後，就可以行動了。
夜色正濃，一抹黑影閃到一扇門前，輕輕敲了幾次後始終不見有人來開門，試探性地推了推門，果然是鎖上的。
潳蘇頓了一下，望另一個方向走了幾步，他站在窗子前，伸手一拉，沒鎖。
他輕輕眨了眨眼睛，鎖門不鎖窗，有什麽用呢？
潳蘇身形靈活地翻了進去，夜間光線太暗，他只能透過隐隐約約的光看見裏間床榻上隆了起來。
他在原地轉了一圈，似乎在找什麽東西，不一會他過段放棄了，看向了腰間挂着的刀。
潳蘇握着刀柄緩緩伸過去，刀鞘不斷地戳着她的被子。
宋暖睡夢中模模糊糊覺得有什麽東西在戳她的被子，夏天被子薄，幾次之後她意識清醒了一些，但還是朦朦胧胧的，再加之不輕不重，宋暖有一刻以為她這是在夢裏。
既然是夢裏……那就忽略吧。
她安心地繼續睡。
果然，在她做了這個決定之後，果然沒有任何感覺了，下一刻，堅硬的不知道什麽東西直接戳到了她的腰上，直接把人疼醒了。
她一蹬腿兒，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腦袋還有些懵，宋暖機械地轉頭，一個黑影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
她腦中立馬閃過那句“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
下一刻，尖叫即将沖破喉嚨，卻被黑影眼疾手快地捂住嘴巴。
宋暖掙紮不動，只聽他說：“別叫，是我。”
哦，那沒事了。
她眨了眨眼睛，認出了這人是誰，當即放棄掙紮。
潳蘇放開她，他本來只想把人叫醒，沒想着把人弄疼的，但她睡得這麽死，輕柔點根本叫不醒。
“你怎麽來了？”宋暖呆呆地說，“你不是男女授受不親嗎？這會兒直接跑進來了？不對啊，你怎麽進來的？”
宋暖一連串的問題冒出來，潳蘇被問得不自然起來，別的人自然是男女授受不親，他們不一樣！
含糊地回答了最後一個問題：“你窗子沒鎖。”
明白了，翻窗進來的。
她打了個呵欠，頂着個雞窩頭說：“說吧，半夜三更的，找我幹嘛？”
“不是你說的，把人弄到債主面前嗎？”
宋暖愣了：“可是我，不會飛檐走壁……”
“我會。”潳蘇飛快地接了一句，然後瞥了她身上的亵衣一眼，背過身，說：“你快點換衣服，我不看。”
宋暖微微揚眉，剛才對着她的人是誰？
潳蘇還在催，宋暖慢吞吞地說：“其實吧，你可以在外面等我。”
他沉默了一下，然後正大光明地從門走了出去。
等宋暖換好後，潳蘇帶着她在房頂上一路跑酷，忽高忽低的地面吓得她死死抱住潳蘇。
最終兩人停在一處土坯房前，宋暖悄聲問了一句：“你白天來打探過？”不然這路線怎麽知道得一清二楚？
“嗯。”潳蘇瞥了她一眼，神情頗有些驕傲。
“哪間是？”
“他爹娘寵他，把最大的那間讓他住了。”
悄聲說話間，潳蘇從懷中掏出了一杆迷煙，宋暖眼睜睜看着他捅破窗戶紙，把管子伸進去，對着吹了一下。
宋暖在他旁邊耐心等着，時候差不多了，潳蘇帶着她小心地推門而入，确定人暈過去了，這才把人扛起來。
“你扛着他，我怎麽辦？”宋暖一臉懵，剛才來的時候，她可是被背着飛過來的，那回去怎麽辦？
潳蘇沉思，他忘了這一茬了，大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