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節
第14章節
親近。可據我所知,是皇上自己不願意。”瑩嫔得意地說:“那幾晚,皇上留宿在巧玉宮,把欲火都洩在我這裏,我便知道了。”
聞言,周夏潋雙唇失了血色,不知如何言語。
“俪妃,皇上并非不喜歡你,遲遲不肯碰你的原因,應該是與你娘家有關。”瑩嫔索性解惑。
“我娘家?”她內心浮現個念頭,心中驚駭。
“周丞相重權在握,又與将軍府交好,而自古,帝王最忌功高震主之臣。”瑩嫔盯着她問:“俪妃不會連這個都不明白吧?”
是了……是了……再加上之前二楞的行刺事件,趙闕宇想不提防她娘家,估計也難了……
提防她娘家,自然也要提防她,更要提防她會産下威脅皇位的子嗣……所以,他不願意寵幸她,以免她有孕。
周夏潋瞪大眼睛。進宮這麽久了,她才發現原來自己已經跳進了一個萬分兇險的陷阱裏,縱使陷阱口布滿了明豔花朵,終究還是一個陷阱。
她所愛戀的趙闕宇難道是個假象?他帶她去看蝴蝶泉、分享他少年時的秘密、許諾與她一起等待寒露的北芒星,難道,這一切都只是虛情假意?
她知道自己不該輕易懷疑,可瑩嫔所說的一切,都切中她心中一日日累積起的不安。
想着,周夏潋只覺得一股酸澀湧上鼻尖,視線開始漸漸模糊,眸中蓄滿淚花。
“俪妃,我沒有害你,”瑩嫔嘆息一聲,輕輕道:“皇上對你的忌憚,沒人比我更明白,我又何須為了事寵而害你?”
的确,她只是趙闕宇用來制衡爹爹的一顆棋子,何來真心寵愛?瑩嫔又何須與她争寵?
“可惜我現在是百口莫辯了。”瑩嫔幽幽道,“冷宮我可以去,但我咽不下這口氣!”
“你……想要如何?”她低低問。
“俪妃,我今日為你解了惑,也不必你如何報答,”瑩嫔淡淡地說,“只是冷宮缺衣少食,我不想下半輩子饑餓困苦,若俪妃能相助,讓我得以溫飽,我便開也激不盡了。”
周夏潋額首,再額首。她願意幫她,不為別的,只為着兩人同病相憐,她會盡力幫助眼前這一無所有的女子。
曾經的瑩嫔,就像現在的她,而誰能确定,現在的瑩嫔又會不會是将來的她?
她心中狂跳,抑郁難安。
“妹妹,你終于回來了。”
這天,她獨自到禦花園裏逛了逛,一邊逛,一邊想着瑩嫔,想着這些日子發生大大小小的事情,眼見太陽西斜了,才回到自己的宮裏。
才邁進門,便見餘惠妃迎了上來。
“方才皇上身邊的領事太監來報,說要接妹妹你到藏麟閣小住幾日呢。”
“藏麟閣?”周夏潋一怔。
“聽說北邊在鬧匪患,一直往京城來了,皇上擔心宮中也不太平,已經加強了巡邏守衛,可是仍不放心。”餘惠妃頗合深意的望着她,“藏麟閣雖然小了些,卻是宮裏最安全的地方,皇上只接妹妹你去同住,可見對你獨寵有加。”
藏麟閣這名字她也曾聽說過。相傳,趙闕宇在登基之前一直住在那兒,當時季漣一族想立先皇後的親生女兒玉惑公主為女帝,幾度派了高手入宮行刺,先帝為了保護趙闕宇,特建了此閣。
此閣四面臨水,機關重重,方便防守,藏有秘道可通宮外,是可謂布局嚴密的一個避禍良所。
看來這匪患的确鬧得厲害,否則趙闕宇不會在多年之後又做用此閣,把她安置其中……周夏潋心裏略感欣慰,無論他娶她是出于何種目的,至少,關鍵時刻他還是很在乎她的。
二十六
于是她也沒說什麽,乘上步鞏便與餘惠妃一同往藏麟閣而去。一路上,餘惠妃用十分羨慕的口吻感慨着六宮之中,也只有她有此殊榮。
周夏潋笑了一笑,不知為何心裏還是有些忐忑,莫名的不安讓她的心七上八下的。
一行人來到藏麟閣,只見早有太監宮女将她的農物與日用品一并取了來,正在布置打掃。
餘惠妃與周夏潋一同步入寝殿。這裏一看就知仍是當年趙闕宇居住時的模樣,處處是男兒喜好的擺設,桌上一只素色陶瓶內還殘留着風幹的菊花。
“這裏倒是一點兒也沒變。”她微笑道,“當年我剛入宮時也曾來過幾次,那時候,皇上最喜歡在這裏讀書。”
閣外環繞池水,臨窗遠眺,的确賞心悅目。
周夏潋在書架前走動,發現這裏藏書頗豐,還有她最最喜歡的圖畫集。丁段如這段日子無法離開此處,倒也不會無聊了。
一時興起,她抽起其中一本冊子随手翻開。一看之下,卻當場怔住。
這本畫冊,從頭到尾,都畫着同一名青衣男子,或坐或立,或撫琴或持書,仿佛繪盡了他平生的所有神态一而這名男子,像極了她奶娘的侄兒!
以為自己眼花,她又仔細看了看,然而她不得不說,實在太像了,尤其是那淡笑的神韻,被畫者捕捉得維妙維出口。
“妹妹,看什麽看得這樣出神?”餘惠妃湊上前。
“這畫的是誰?”周夏潋忍不住問。
“這冊子怎麽還在這兒叫。”才瞥見一眼,她的神情立刻變了變,壓低了聲音,“妹妹,你還是快把它收起來吧,別讓皇上看見了。”
“怎麽了?”好生這詫異。
“這本冊子是王惑帝姬的東西。”餘惠妃嘆息道,“我還以為她出閣之前已經将這些都燒毀了,誰知道竟還留在藏麟閣。”
“王惑帝姬?”周夏潋越發好奇,“這是公主親手所繪嗎?聽聞公主與驸馬從小相識,難道,這是驸馬的畫像?”
“口可,是驸馬便好了。”餘惠妃感慨,“可惜啊,是個夏楚上下都不願意提及的人。”
“慕容佩?”她難得極快的反應過來。
聽聞王惑帝姬在出閣之前,曾經與一名叫慕容佩的男子相戀,可惜那慕容佩叛逃到離國,做了奸細,此事不僅讓王惑帝姬蒙羞,更是夏楚國的恥辱。
“帝姬前段時間落水,一度失憶,大概是皇上怕帝姬憶及往事,才将此畫冊藏納在此吧。”餘惠妃憤憤地說:“倒還不如燒了它!”
周夏潋盯着畫中慕容佩的容顫,迷惑更甚。
為何他長得那麽像奶娘的侄兒?就算是學生兄弟,也不會連神韻舉止都如此相似……
難道……難道……
她強力抑制着胸中浮起的猜測,感到莫名恐懼。
那男子贈予她的錦囊她還留在箱中,一直不曾打開。她有種不祥的預感,仿佛一打開,便會飛出諸多災禍。
“妹妹,你在想什麽?”餘惠妃問。
“沒……沒什麽。”周夏潋笑了笑,“姊姊,我有些倦了。”
不願意多想的,就不要深究。這樣糊糊塗塗地過日子,大概才是最大的福氣。
“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告辭了。”餘惠妃要走,卻忽然想到了什麽,又道:“怕你的人忙不過來,我那兩個宮婢先留下供你使喚,這藏麟閣還得好好打掃收拾才行。”
“多謝姊姊。”她額首致謝。
餘惠妃轉身離去後,沒一會兒,一陣困意倒真的湧上,她看到一旁的卧榻上有個綿軟的枕頭,便忍不住靠了上去,靜靜閉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的,她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正半夢半醒之間,卻忽然聽到一陣啜泣聲。似乎,是她的貼身宮婢在哭。
周夏潋覺得這詫異,以為自己在作夢,然而那聲音越發真切,讓她的神智也越發清醒。
“別哭了,小心一會兒把俪妃娘娘吵醒了。”另一個耳熟的聲音道,好像是伺候餘惠妃的人。
“姊姊,這消息是真的嗎?你沒聽錯吧?”
“惠妃娘娘親自對我講的,讓我一定保密,我是看在咱們倆同鄉的分上,才悄悄透露這消息給你的。”
“丞相府真的參與了謀皮之事?我哥哥至今仍在府裏當差呢……”又是一陣嚼泣。
“聽說丞相府此刻已經被圍起來了,一概不許出入,但皇上也暫時沒下令治誰的罪。你哥哥不過是下面當差的,應該不會受太大牽連。
謀反?周夏潋猛然睜眼,撐起身子。
二十七
這是在說她的娘家嗎?不不不一定是哪裏弄錯了!爹爹行事一向謹慎,為國盡忠,哪裏會做出這等事?
再說,她不但一點兒風聲也沒聽聞,而且若真的如此,趙闕宇應該早就責難于她了,哪還會将她接到藏麟閣居住?
但她此刻卻是心兒狂跳,一波又一波不祥之間臨如泉湧浪翻,四周這樣安靜,靜得不尋常,頗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趙闕宇很晚才來。
大概已過了三更了,他神情疲憊,看來是剛在禦書房處理完要事,才一走進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