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喜歡一個人啊，為了能有一張合照，重感冒也跑去拍照。
是不是我的心思太明顯？
以至于拍得照片那麽醜。
——顏汐夏仙女日記
“快點的，大家笑一下——程小東，你咧那麽大嘴幹啥？”
程小東：“老師，你讓我笑的啊。”
“我讓你笑，沒讓你笑那麽難看！”
學校的禮堂空間不大，主席臺上七個人站成一排，教導主任狗哥拿着他那部老年機給大家拍照。
社團比賽排名前七的七個社團，各派代表出來，合影留念。
裴蘇忱站在中間，左邊夏思思，右邊劉一然。
不同于夏思思的輕松快樂，劉一然很着急，頻頻扭頭看向禮堂側門。
顏汐夏到底來不來？
當劉一然第不知道多少次扭頭過去的時候，裴蘇忱的聲音傳來。
“怎麽了？”
劉一然回過頭，壓低聲音，語速很急：“夏夏生病了讓我替她，但剛剛打電話，她說讓我等會兒她，也沒說能不能來，這都要拍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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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蘇忱微微皺眉，自動忽略了後面一串話：“生病了？”
“對，前幾天宿舍斷電了，她在樓道口背書，肯定是吹風了……”
聞言，裴蘇忱眉頭皺緊，腦海中浮現一種畫面——整棟宿舍樓黑漆漆的，樓道口一盞小燈泡忽明忽暗，小姑娘縮成一小團，蹲在燈下背書，呼吸都能冒出白汽。
慘兮兮的。
為了這次期末考，她這麽拼的嗎？
他垂頭，偷偷從衣服口袋裏拿出手機，還沒點開微信，禮堂的側門打開了。
一個裹得嚴嚴實實的小姑娘跑進來，步子很快，邊跑邊喊：“老師，等一下等一下！”
狗哥指着她：“你是幹什麽的？”
這會兒顏汐夏已經跑到了主席臺上，很有禮貌地說話：“老師，我們社團換一個人。”
劉一然也舉手站了出來，她換下去，顏汐夏上來。
狗哥擺擺手：“行吧行吧，快點的，都等你一個人。”
顏汐夏剛要跑去裴蘇忱旁邊，狗哥又叫住她：“等等，你就站那兒吧，”他指着邊角的位置，“快點，要拍了。”
來不及變動了，她站在最邊緣的位置。
下意識地，扭頭看了眼，裴蘇忱很高，即使隔了兩個人，仍能看到他白淨的脖頸和流暢英挺的側臉。
不好意思了，蘇忱哥哥。
一不小心，我們就有合照了。
“一二三，笑一下。”狗哥說。
顏汐夏回頭，露出一個自認為非常漂亮的笑容。
“咔咔咔——”又拍了好幾張，一行人才散開。
顏汐夏低頭捂着嘴咳嗽幾聲，往臺下走。
劉一然和陳前在下面，劉一然朝她豎了個大拇指，陳前滿是恭維地說：“還得是我們記者社的顏值擔當啊。”
“拉倒吧你，咳咳。”顏汐夏作勢拍他一掌，後退幾步，擺擺手，“我撐不住了，後面你們來，我得，咳咳咳趕緊回被窩了。”
劉一然關切：“你快回去吧，把小太陽打開。”
陳前笑嘻嘻地說：“怎麽感冒了？你說說你們女生，大冬天非要天天洗頭，着涼了吧？”
對于毫不知情的陳前，顏汐夏翻了個白眼：“誰這麽吵。”
陳前和她鬧：“我怎麽吵了，看看，感冒不能洗頭了吧，那頭發油的啧啧啧。”
顏汐夏：“……”
感冒這幾天确實沒洗頭，所以她戴了個帽子出來。
剛打算摘下帽子摸摸自己頭發有多油，劉一然朝她身後努努下巴。
她回頭，手還放在帽子上，就這麽有點懵地看到了裴蘇忱。
不知道他在那兒站了多久，他靠牆站着，雙手環胸，一只手上拿了杯一次性紙杯。
穿了件白襯衣黑褲，身材比例極好，比平面模特還要好看些。
“裴、裴學長。”顏汐夏喊了一聲，嗓子有點啞。
裴蘇忱走過來，手上的紙杯遞給她：“驅寒的。”
顏汐夏接過低頭看了眼，裏面是深棕色液體，還冒着熱氣，一股姜味。
肯定不好喝。
不自覺的，她皺緊了眉：“謝謝裴學長。”
“這麽不情不願的？眉頭皺這麽緊？”裴蘇忱笑着說話，唇角微勾，冷白的一張臉瞬間柔和下來，“裏面加了冰糖的。”
也許是因為皮膚白、鼻梁高、唇薄，他的長相偏冷淡，打着一個生人勿進的标簽。
可只要一笑，五官瞬間柔和下來。
還是那個溫潤學長裴蘇忱。
“哦。”顏汐夏晃了晃杯子。
紙杯很薄，熱度跑出來，手指一陣暖。
“裴哥！”那邊有朋友叫他，是叫他過去。
裴蘇忱擡手打了個響指回應。
“小顏同學，下個月期末考加油。”他說。
顏汐夏攥緊紙杯，仰着頭，眼睛亮亮的：“放心吧，肯定沖進前兩百。”
裴蘇忱笑：“沖不進去也沒關系，頂多是個懲罰。”
“什麽懲罰啊？”
裴蘇忱已經轉身回去，擡手舉過頭頂晃了晃。
不告訴她。
“切。”顏汐夏輕嗤一聲，擡手喝一口紙杯中的熱湯。
又熱又辣。
顏汐夏回了宿舍，繼續爬上床裹着被子睡覺。
這一覺睡得很沉，迷迷糊糊做了很多夢。
再醒來又是被手機震醒的。
她閉着眼把手機摸進被子裏，滑開屏幕，微眯着眼，等适應了光線，才看清是一條微信消息。
來自張漾。
【還你相機，樓下。】
“還真是拽哥本拽。”顏汐夏翻了個身，暗自吐槽一句。
她想，要是自己不下去拿相機，不知道會有什麽後果。
煩死了，感冒還要去拿相機。
從上鋪探出個頭，窗外，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去，宿舍也黑漆漆的，床鋪下，劉一然開着小臺燈學習。
“然然。”她嗓子沙啞地喊了一聲。
“唉呀媽呀！你吓死我了！”劉一然吓得筆尖一抖。
顏汐夏歉意地笑笑：“然然，你能不能去幫忙拿一下相機呀？咱們記者社的，張漾還回來的。”
劉一然遲疑了會兒：“張漾？”
顏汐夏：“對，他前兩天借着用——嗷對，要不我問問倩姐到哪了，讓她給帶上來。”
“不用，我下去拿。”劉一然不等顏汐夏有反悔的機會，扔下筆拿了外套跑出去。
顏汐夏：？
此時已經是夜晚九點半，晚自習早已下課，宿舍樓外沒什麽人，寒冷的西北風一陣陣刮着。
劉一然一出宿舍樓，頭發就被風刮得亂飛，她趕緊整理一下，戴上帽子。
宿舍樓外一處門柱旁，張漾站在那裏，穿了件純黑短款羽絨服，正冷得上下蹦跶。
看到她過來，低罵了聲：“操，你怎麽不等老子凍死了再來？”
劉一然臉上一紅，不知道怎麽接話，只能說：“相機呢？”
“凍手，扔了。”
劉一然：“……”
她站在張漾對面，知道他開玩笑，也不接話，就這麽等着。
半晌，張漾從一旁地上拿起相機，遞給她：“真沒勁。”
劉一然接過來：“謝謝。”
張漾沒和她打招呼，相機給她之後，雙手揣兜，裹着羽絨服往回跑。
劉一然一直低着頭，等他走了才擡起頭來，打量着他的背影。
頭發似乎長長了，寸頭沒有那麽整齊了，個頭依舊那麽高，一身黑色，在寒風中都那麽好看。
這是她第一次和張漾說話。
雖然只說了兩句。
相機呢。
謝謝。
但已經很開心了。
劉一然進宿舍的時候帶來一股寒氣，顏汐夏縮在床上，結結實實打了個噴嚏。
“阿嚏——”
她找來紙巾擦擦鼻子，睡不着了，爬起來玩手機。
“怎麽樣？拿到了嗎？”她裹着被子問。
劉一然：“拿到了。”
顏汐夏：“好嘞，我過幾天給負責人送過去。”
一邊說一邊刷手機。
“嗳，咱們群裏還有人問，今天的合照什麽時候能發，還艾特狗哥哈哈哈哈。”
劉一然也掏出來手機看：“是呢，我也挺想看的，你和你男神一個中間、一個邊緣。”
“什麽嘛，看熱鬧，”顏汐夏丢了個抱枕下去，又頗為嘚瑟地抓了抓發尾：“應該說，是他和他女神。”
劉一然：“呵呵哈哈哈嗳——發了發了。”
顏汐夏：“啊什麽！圖片嗎！”
兩人幾乎是同一瞬間點開群裏的圖片，然後，同時沉默了。
群裏，轉發圖片的負責人還“貼心”地說了句：
【這是教導主任拍的，大家可以自行修圖。】
主要是怕被大家打死吧。
顏汐夏憋了好久的一口氣終于爆發出來：“我去，我勒個大去，我不活了。”
劉一然忍着笑，慶幸自己沒留下來拍照：“你還挺好的，你看看你旁邊的，像是進了殡儀館似的。”
顏汐夏摔手機：“哪有，我也沒好到哪去，你看看這光打的，我的臉跟個發面饅頭似的。”
劉一然沒忍住：“哈哈哈哈。”
顏汐夏：“謝謝狗哥的老年機，真的會謝，每個人拍得都要升天了。你看我頭頂的光，萬能的主啊，讓我飛升吧……”
“可不是啊，”劉一然笑着反駁她，“人家裴蘇忱還是帥的。”
顏汐夏閉上嘴，默默放大了圖片，盯着裴蘇忱看。
不知道是哪裏的問題，其他六個人各有各的醜陋，只有裴蘇忱，五官端正立體，沒有笑容，整張臉有些冷。
是那種冷淡的好看。
顏汐夏開玩笑：“行了，我放棄了，我不配追他了，只有他一個在陽間，我們幾個都陰間照片。”
劉一然安慰她：“沒事，夏思思也拍得不好看。”
顏汐夏：“……”
好不容易有一張合影，她和喜歡的人中間隔了兩個人。
以及，這張合影是醜到她完全不想再看的程度。
希望他別看見。
一月初，緊張的期末考試終于結束，顏汐夏回家先洗個澡大睡一場。
接下來，就進入了，更緊張的等成績階段。
手機，不好玩，電視，不好看，零食，不好吃。
一切都不香了。
若是往常，她肯定敲鑼打鼓地準備過年，呼朋引伴地到處亂蹿。
這一次。
太緊張了，不敢玩。
期末考後一周，劉一然要回學校一趟，顏汐夏托她問問出沒出成績。
等到劉一然回電話是在一個陽光燦爛的下午。
顏汐夏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電視裏播放着歡快的真人秀，她卻只是盯着天花板。
看到手機屏幕上跳動的“然然”，她幾乎是蹦起來的，坐直了身子。
“然然！怎麽樣！出成績了嗎！”
“出了。”
“啊啊啊啊！等等，你先別說，等等，”顏汐夏調整呼吸，“成績先不說，你說我排名吧。”
“你進步了特別多。”
顏汐夏唇角微微上揚：“多少啊？”
“校排286。”
顏汐夏：what？你逗我？我不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