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看到高考的光榮榜，裴蘇忱在第一個。
真的好開心，好想告訴所有人。
看吧，這是我喜歡的人，厲害吧。
——顏汐夏仙女日記。
“啊？”有點不敢相信，顏汐夏的腦子還是蒙的。
多少名？
兩百……多？
多？
“班主任說你是全年級進步最大的，進步四百多名，校排286。”
沒聽錯，沒進前兩百。
雖然第一次考這麽考前的位次，但她還是有點失落。
應該就差一點，可能只是差了一道物理大題或者幾道數學選擇。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挂了電話的時候，電視節目已經從真人秀變成古早臺偶《惡作劇之吻》。
顏汐夏把手機扔在床上，側頭，電視畫面正巧播放到女主考進百名榜，男女主互相看對方成績。
可是現實不是偶像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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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前兩百都沒有考進，學渣不是能一個月變學霸的。
“啊——”她仰着頭哀嚎一聲，後背抵着沙發扶手。
“痛心疾首啊，救命了，我這怎麽和裴蘇忱說。”
“自怨自艾”了半晌，她點開和裴蘇忱的聊天窗口。
算了，早晚他都會知道。
還不如先從實招來。
她發微信：【慘了慘了，沒進前兩百。】
點了發送，手托着頭等他回複。
一分鐘，兩分鐘，遲遲沒有回複。
有點等不及了，要死要活直接來吧。
她打了微信電話過去，響鈴好久，就在她等不及要挂斷的時候，接通了。
“喂？”
裴蘇忱的聲音從那邊傳來，顏汐夏本想好的很多話，在接通電話的一剎那，都忘了。
有點緊張了。
她問：“蘇忱哥哥，還沒起呢嘛？”
裴蘇忱低低笑了一聲，聲音有點疲憊：“以為我是你啊？在學校呢。”
顏汐夏聲音一緊：“你怎麽在學校呢？那你有事先忙吧。”
裴蘇忱似乎從一個封閉空間走出來，聲音輕快了不少，半開着玩笑：“這就挂斷了？打過來為了查崗的？”
查、查崗？
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字眼有點暧昧。
顏汐夏的心快跳半拍，嘴上強裝風輕雲淡：“拉倒吧，我主要為了和你說……”
裴蘇忱：“嗯，說，我聽着。”
顏汐夏摳着手機殼，抱着‘早死早超生’的心态：“哎呀，就是，”她換了個姿勢坐着，“懲罰是什麽？我沒進前兩百。”
一口氣說完了，竟然還有點輕松。
緊接着，是漫長的沉默。
裴蘇忱不說話，顏汐夏有點等不及了：“哎呀，什麽懲罰嘛，要罰就罰，別這麽吊着。”
吊得我很恐慌啊。
裴蘇忱的聲音慢悠悠地從電話那頭傳來：“那個熬夜學習把自己弄感冒的小姑娘，想要點什麽懲罰？”
他的聲音很低，慢慢地順着電流傳過來。
不知道是不是顏汐夏的錯覺，她竟然覺得這句話裏有些心疼的味道。
心裏某個角落，突然間失重，就這麽淪陷了一角。
她說：“你說吧。”
裴蘇忱笑：“行，那晚上五點，學校門口咖啡店見？”
哎喲，還要見面，看來這懲罰不小。
“好。”
顏汐夏答應了下來，兩人沒什麽話可聊了，等裴蘇忱那邊挂斷電話，盲音傳來，她才後知後覺地按下挂斷鍵。
這是假期兩人第一次通話。
好久沒聽到他的聲音了。
顏汐夏想。
晚上見面，嗯，見面，等等！見面啊啊啊啊！
她幾天沒洗頭了！？
五點鐘，咖啡店門口。
顏汐夏對着咖啡店的玻璃照了一會兒，空氣劉海滿分，小熊衛衣百褶裙滿分，長筒靴滿分。
除了冷，今天的穿搭還不錯。
她對着玻璃比了個“V”的手勢，閉眼一笑，露出一排白牙。
穩了，今天是校園風甜妹。
随着她的笑容，玻璃窗上凝結了一層水霧，她用手指滑開，就看到玻璃窗另一側，裴蘇忱正手托着頭，懶洋洋地看着她。
隔了一道落地玻璃窗和長長的過道，看得不真切，裴蘇忱似乎在笑。
是那種懶散帶着點壞的勾唇笑，那點壞又恰到好處，絲毫不顯輕佻。
完了，他肯定是看見了——某不知名女高接受懲罰前最後的狂歡。
行吧，看見就看見，又不怕看。
顏汐夏這麽自我安慰着，蹦跶着進了咖啡店，跑到裴蘇忱的對面坐下，還不忘先發制人：“你笑什麽呀？什麽事兒這麽開心？”
裴蘇忱看着她坐下，收回伸直的大長腿，有些委屈地彎在桌子底下。
他依舊托着頭，唇角笑意不減：“我笑了麽？”
顏汐夏：“……”
我應該帶個鏡子來是吧？
裴蘇忱收回了手，舒了口氣，向後靠在椅背上，懶洋洋地開腔：“我只知道今天有人要接受懲罰，我答應的事辦到了，你答應我的呢？”
他眉毛一挑，老神在在地看向她。
行，躲不過去了。
“什麽懲罰？我能承受住嗎？”
裴蘇忱故意吓她，調出手機撥號界面，放在桌面上兩人中間：“沒事，承受不住給你打120。”
顏汐夏：“……行。”
“眼睛閉上。”
“還要閉眼？這也太沒安全感了吧。”
顏汐夏雖這麽說，乖乖地閉上了眼睛，眼球轉來轉去，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麽，雙唇抿得很緊。
看她這狀态，裴蘇忱忍不住笑出了聲。
顏汐夏聽到笑聲，睜開右眼，又飛快閉上。
“不可以偷看。”
“知道啦。”
等了幾秒，似乎頭頂的光線黯淡下來，溫熱的呼吸吹過來，帶着一點壓迫感。
顏汐夏睫毛顫了顫，剛打算睜眼的時候，額頭被彈了一下。
“哎呀。”
“懲罰還沒想到，先欠着。”
顏汐夏：？
所以你叫我閉眼等這麽久？折磨我心理嘛？
顏汐夏睜開眼，不大高興地扁扁嘴：“你想一個下午都沒想到啊？”
“也不是想一個下午。”
裴蘇忱側身，拉開一旁雙肩包的拉鏈，伸手在裏面翻找。
也不知是不是第六感，顏汐夏伸長了脖子看他在書包裏找什麽。
不會是給她帶了什麽禮物吧。
畢竟這麽久沒見面了。
然後。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裴蘇忱從書包裏拿出幾張紙放到桌面上，幾張紙還似曾相識。
她的期末考試試卷。
“你、你從哪兒拿的啊？”顏汐夏幻想破滅，肩膀一垮，整個人塌了下去。
“下午在學校，剛好去高一那邊要過來了，”他把試卷推到她那邊，點了點桌面，“我還沒看，你先看吧。”
顏汐夏抿緊唇，上下掃了幾眼試卷：“算了，一起看吧，剛好我還有幾道題不會做。”
試卷推到中間。
“忘了誇你了，老師們說，你是這次考試進步最大的學生。”裴蘇忱拿過試卷，先看物理，邊看邊說。
顏汐夏有點得意地晃了晃身子，剛想嘚瑟，就聽裴蘇忱說：“這道題真的不該錯，這道也是……”
顏汐夏：“……”
兩人分析試卷，不知不覺顏汐夏就坐到了他那邊，兩顆腦袋挨到一起。
盯着裴蘇忱在草稿紙上寫完物理最後一道大題，顏汐夏抓來小半篇草稿紙看看，忍不住感嘆：“蘇忱哥哥，你物理是真的強。”
裴蘇忱右手伸過來，在草稿紙一行式子下劃了道線：“這題超綱了，高一能做到這裏已經很好了。”
顏汐夏抓了抓眉尾，有點看不懂，随口問：“咱就是說，蘇忱哥哥你明年得上哪所大學啊。”
裴蘇忱沒有避諱她：“我爸是北城大學畢業的，我也想上北城大，你呢？想去哪兒？”
顏汐夏只是随口一問，沒想到真的能問到。
她從沒想過自己想去哪所大學，還記得高一剛開學，爸媽打算送她出國。
所以，她從沒為自己的未來擔心過。
但，如果真的出國了，能見裴蘇忱的次數很少很少了吧。
“沒事，高一沒确定好很正常。”
她半晌沒說話，裴蘇忱以為她為自己沒有目标而難過，“高三還會有學長學姐經驗分享，到時候再想。”
夜晚的咖啡店很安靜，只有隔壁桌一對情侶竊竊私語。
顏汐夏靠着椅背，手肘離裴蘇忱的手肘很近。
別人會不會以為他們也是情侶？
但還有幾個月，身邊這個人就要步入大學了，他會認識很多很多新的人。
以後還能像這樣見面嗎？
顏汐夏偷偷向旁邊挪了挪，離他近一點。
新年，大街小巷都是歡樂祥和的氛圍。
一大早，夏琳琳把顏汐夏從床上薅起來，趁她洗漱的時候，夏琳琳進她衣櫃給她選衣服。
一邊選一邊念叨：“你看看你看看，平時我說我給你選衣服你不讓，這大過年的，哪有什麽能穿得出門的衣服？”
顏汐夏刷着牙為自己辯解：“什麽啊，你選的都是花花綠綠的。”
夏琳琳：“那樣才喜慶啊！”
顏汐夏：“……”誰平常出門穿得花花綠綠？
夏琳琳幫她選了幾件顏色鮮豔的衣服，才抽出一件大衣，它旁邊的圍巾就随着掉落下來。
一件灰色毛線圍巾，疊得整整齊齊的，上面還貼了個标簽。
夏琳琳念出标簽上的文字：“不要戴。”
“什麽毛病？買了又不戴，浪費。”
好在這個圍巾不符合夏琳琳的審美，她折了折又塞回了衣櫃裏。
拜年的走親訪友活動從早到晚，夜幕降臨，這座城市也并不安靜。
除夕夜，電視裏播放着熱鬧的春節聯歡晚會，家家燈火通明，火紅的春聯高高挂起。
出門跑了一天的顏汐夏橫躺在沙發上刷手機，聞到香噴噴的餃子香，剛一扭頭，就看到從廚房走出來的夏琳琳。
她端着兩盤餃子，招呼顏汐夏過來吃飯：“夏夏，來吃飯了，包餃子不行，吃餃子還不行嗎。”
“行行行，來啦。”
顏汐夏把手機往沙發裏一丢，蹦跶着跑到餐桌前，拉開椅子坐下。
“哪個是肉的，哪個是素的？我要吃肉的！”
顏宇也端着兩盤餃子出來，笑嘻嘻地：“哪個小饞貓要吃肉的，肉的在這兒呢。”
顏汐夏嬉皮笑臉地舉手，一家人其樂融融。
等飯菜都上桌，顏宇坐在主位上，開了一瓶紅酒：“來，咱們動筷子前，媽媽來講兩句。”
他拍了拍夏琳琳的手背。
夏琳琳：“我講什麽啊，你來。”
顏宇：“那行，我來說，首先啊，咱們家最大一件事，咱們這個夏夏同學，啊，成績進步很大啊。”
顏汐夏嘚瑟地拍手：“鼓掌！”
餐廳內噼裏啪啦響起掌聲，夏琳琳也跟着拍兩下手。
鼓掌結束，顏宇突然正色起來，看向顏汐夏：“但是啊，爸爸也有件大事要說，一直沒和你提過。”
顏汐夏放下筷子，坐直：“爸，你說。”
“爸爸公司裏很多家的小孩高中就送出了國……”
夏琳琳打斷他：“你不用鋪墊那麽多，要不要先講個美國近代史？是這樣的，爸媽早就計劃好打算送你出國，國外的學校也不是那麽好申請的，你……”
“媽，”預感到她要說什麽，顏汐夏先搶了話，“我不打算出國。”
夏琳琳：？
顏宇：？
兩人對視一眼，顏宇先開口：“夏夏，咱們不要這麽篤定，你看爸爸同事女兒，你佳佳姐姐，在美國不是挺好的？”
“我沒說出國不好，但我想留在國內，”看她們兩人不相信，顏汐夏堅定地說，“我想去北城念大學。”
她從沒想過，半年前自己還為能出國留學沾沾自喜，半年後，竟然鉚足了勁兒地想往火坑跳。
當時覺得什麽來着？
高三是煉獄。
但是，煉獄出來，她或許還能和裴蘇忱同一所大學。
有點癡心妄想，但誰還不能做夢了？
“去北城念大學？你想念哪一所？有目标了？”夏琳琳來給她潑冷水，“顏汐夏，我看你是一次考試考好了開始飄了。”
“你知不知道就你這成績，在咱們本省都不一定能上一本，去北城，你什麽破大學都去的？”
顏汐夏反駁：“我不是還有兩年呢嗎？”
夏琳琳：“咋的？你是覺得你兩年能把初高中這幾年都補回來？比那個誰，陳前都厲害？你怎麽不直接做夢上個北城大？”
夏琳琳越說越激動，顏宇安撫她：“行行行，孩子有夢想是好事。”
夏琳琳不理會：“我和你說老顏，你少當老好人，就她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就應該一開始就打掉。”
兩人争論起來，夏琳琳一向寵着女兒，但唯獨學習的事情，不能退讓半步。
顏汐夏垂着頭，默默吃餃子。
這個冬天，沒有人相信她能考去北城的大學。
晚上，她窩在房間背英語單詞，窗外都是小孩子們打鬧嬉笑的聲音。
冬去春來，今年夏天，裴蘇忱的名字位列北郗一中高考光榮榜首位。
裴蘇忱。北城大學。
周一也要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