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嫁娶

衆人瞧着陳慧身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手腳靈便,還能與他們對戰,将幾個護衛在後山打趴下,都覺得呆在這個有山有水就是沒有啥商鋪的婺州過年,實在太委屈了。一致提議去杭城,畢竟那裏千年名城,有吃有喝,況且對于陳慧的阿娘,苗夫人來說也近了一程。

這便說走就走,想着馬上有碧荷與丹朱,便給了那小翠一點碎銀讓她回家去。沒想到這個私下裏對着陳慧不敬且不耐的姑娘,此刻卻哭哭啼啼跪在地上一片赤誠地要跟去服侍陳慧,還抱着陳慧的裙角道:“将軍您為小翠說句話,小翠服侍您可是盡心盡力的啊!”這姑娘說出這話,也不怕天打五雷轟嗎?

陳慧在大庭廣衆之下還是一個失了智的傻子,只能呆呆愣愣地看着這個姑娘,不知道她唱的是什麽戲,只見恒鈞走過來對她說:“當時雇你進來就說是短工,如今我們不用了,你不過進來服侍了半個多月,如今給了三個月的工錢,收拾收拾走了就是。”

“将軍!将軍!您說句話啊!”小翠繼續扯着陳慧的裙角,陳慧挪動了一步,那裙擺外罩着的一層本是輕煙羅而制成,陳慧難得穿這種飄逸卻不甚牢靠的衣物,只聽得“嘶”地一聲,這條襦裙外成紗就被那姑娘扯壞了一大塊,陳慧一臉愧疚地低頭,猶如那做錯的事情的孩童,絞着衣角,可憐兮兮地對地上說:“不是我弄壞的!不是我弄壞的!”彪悍無比的女将軍,這個表現,清清楚楚地表明,私下裏被這個丫鬟欺負了去,再不是傻了那就沒其他能解釋了。

“慧慧莫怕,壞了便壞了!”顧朗過來攬住陳慧,對恒鈞說道:“這便是你雇的人,看這情形,私下對你家将軍不甚尊重。”那姑娘聽見這樣的話仰頭看向恒鈞,眼裏滿是驚愕。

“你還好意思蹲地上哭!快滾!”恒鈞怒道,這才打發了這個姑娘,一行人得以上路。陳慧在馬車中掀起窗簾,看見那小翠拿着包袱,從這個莊子裏往外走,搖了搖頭一聲嘆息,這條年輕的生命在讓那些探子确認了她确實完全地傻了之後,看起來要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京城皇宮內,陳慧的老爹正坐在禦書房內,剛才他又臭罵了一頓李承恩,因為李承恩過來告訴他,确認了陳慧已經傻了。雖然之前已經知道這個消息,但是經過再次确認,他還是不可遏制的暴怒。

想起二十年前,他領着紮着兩個小髻的慧兒,在家裏瘋玩闖禍的樣子。想着不過十五歲的年紀,力挽狂瀾,帶着不起眼的陳家軍沖出包圍,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和淑蘭夫妻離心,他和慧兒父女也離了心。自從娘倆走後,他的心空落落的。

“陛下,那季恒鈞與葛長發隐瞞殿下癡傻的事實,而劉浩楠應該歸京的剿匪大軍在揚州紮了營,拒不應召,狼子野心,路人皆知。陛下,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啊!”李承恩是如此跟他說的。

“你想怎樣?”

“趁此機會拿下殿下所轄軍權!将軍權收歸到陛下的手裏。”

“聽說顧朗去了婺州?”陳榮越偏過頭看着桌上的白玉紙鎮。

李承恩非常奇怪地看着,這是什麽思路,顧朗過去又如何?他疑惑地看着陳榮越。

“這孩子心裏一直喜歡顧朗,當年被圍困的時候,朕讓崔将軍送她去江南,原想着将她配給顧朗,保下她一命。她那時卻堅持留下,一定要試試突圍,被她真的成功了。不過猶記得只要提起顧朗,倒是難得露出小女兒的情态。”陳榮越回憶了起來,臉上帶着幾分的溫和。

“陛下,此時不是念及往事的時候,是當機立斷的時候。”李承恩勸他,他已經勸地煩了,這種事情時不我待,陳慧身邊的人最先清楚陳慧的情況,這些人各個都是不是省油的燈,等他們準備充分了,收拾起來就難了。其實他們已經是沒有先機了,而這個陳榮越還磨磨蹭蹭猶豫不決。為了這麽個女兒,方才又罵他浮雲翳日,他還真當自己是一回事,還真當自己的這天上的烈日?真是做大頭夢了。

“她既然喜歡顧朗,如今她也癡傻了,便從了她的心願吧!”陳榮越長長地一聲嘆息之後又道:“來人,執筆拟旨。将鎮國公主配與顧朗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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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恩一下子愣了,反應不過來,這是什麽路數?太蠢了,實在太蠢了,婦人之仁,毫無遠見,這個時候不想着收軍權,卻想着找女婿?

書房裏的事情,不過片刻就傳到了深宮之內,劉貴妃那裏,太監将這個消息悄悄地告訴劉氏,劉氏手裏抱着一只雪白的波斯貓,在長毛地毯上走來走去,想了良久之後說道:“安公公!”

“娘娘!”

“你跟相爺說,鎮國公主嫁與顧朗為妻是好事。他們不是說公主沒有傻嗎?那就将她嫁了,嫁到江南,相夫教子。兵權難道還能不放?不開公主府,不留京城。等智兒登基,何家舊屬,什麽時候不能抓出點把柄?”劉氏說了這句話之後,櫻桃小口漾出笑容,“公主的婚事不僅要辦,還要快快地辦!”。

“老奴立刻去給相爺傳信!”那老太監彎腰領了話,匆匆出去。

劉氏輕笑着喚人道:“來人,去請大皇子過來!”

李承恩逼着陳榮越下決心,陳榮越已經厭煩地無複已加,他發現他登基了,但是卻沒有了那個家,這個嫡女是他如珠似寶的養大的,那個妻子他愛重了二十來年,突然好似什麽都沒了。如今女兒已經傻了,他作為一個父親,在和江山社稷沒有沖突的時候,他是願意滿足她的願望的,哪怕是摘顆星星。

“父皇!”童聲傳來,陳榮越從思慮中回來,看見圓滾滾的陳智牽着劉氏的手跨過門檻走了進來。老來得子,這是能傳他陳家香火的兒子。比起親自教養在身邊陳慧,這個兒子于他是另外一種感情。

“智兒!你不在讀書,過來作甚?”陳榮越想起,這個時候不是孩子正在上課嗎?

“今日太傅的課結束地早,這孩子到妾宮裏,說得了這盤桂花糕,非要給父皇送來!妾被他鬧得沒法子,只能依着他了。”劉氏嬌嗔道,柔柔弱弱地站在他面前,行了一個十足的禮。

“父皇,今日的桂花糕很是軟糯,兒想着您定然喜歡!”陳智打開劉氏手裏提的食盒,打開來,拿了一塊塞給陳榮越,陳榮越張口吃了一口道:“智兒真孝順!果然好吃!”一時間看着這個孩子,想着要是陳慧也能一樣,他該多滿足,只要她肯好好地跟他說句話,多聽他一些,不要那麽犟,該多好?

“父皇,皇姐沒事兒吧?聽母妃說皇姐受了傷,如今怎麽樣了?智兒很擔心皇姐!”陳智依偎在陳榮越的身邊,他終于一口氣将劉氏教的話全說了出來。

陳榮越眼神一暗道:“你姐姐……她有些不好!”陳榮越也有傾訴的欲望。尤其是在如今這個心有千千結,之前與他一條心的心腹良臣,已經變成了害他女兒的人。他卻又動他不得還得依重他的前提下,更是心裏難受。

“陛下,咱們公主殿下到底怎麽了?”劉氏假裝不知,殷切地詢問。

咱們兩個字,将陳榮越的心拉近了不少,他将最新的消息與她說了,隐去了李承恩派人劫殺一事,又說了他想要将讓顧朗尚主的想法?說到這裏虎目含着半分淚,被劉氏看得清清楚楚。又說那李承恩卻是那種咄咄逼人的樣子,他真心失望。

“陛下拳拳愛護之心,臣妾實在動容。公主殿下為了這萬裏江山,錯過了花期。又遭此大難,所幸那顧朗也算有情意,有情人自當成眷屬,陛下這個想法臣妾看來是極好的。”劉氏發揮了她解語花的功能,安慰着陳榮越這個老男人滄桑的心。

突然之間陳榮越覺得老妻實在不好,怎麽就絲毫不能體會他的心?他即便是被她們母女傷成這樣,他依然心裏還是記挂着她們的。他拍了拍劉氏的手道:“虧得你懂事!”他已經選擇性記憶,忘記了陳慧曾經揭露的這個女人在後宮的手段。

“父皇,皇姐要嫁人了嗎?”陳智懵懂地看着父母。

劉氏淺淺地笑看着他說:“可不是嗎?”

陳智眉開眼笑地說:“我要立刻去告訴皇祖母!皇祖母定然會高興的。”

劉氏着了小太監帶着陳智離開去太後宮中,她沒有離開站在陳榮越身邊道:“陛下,臣妾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陳榮越看着她道:“你這裏還有這等顧忌?講!”

“您方才說消息中是季恒鈞和葛長發在殿下受傷的時候和她在一起?這兩人平時總是進出公主的房間?毫無避忌?”劉氏問道。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當初我雖然誣慧兒與那何嶒有私。她是什麽性子朕難道不知道?她為人舒朗,但是絕不會跟下屬做什麽烏七八糟的事情。”陳榮越有些薄怒,這些日子輾轉反側,想着的倒是都是陳慧的好了。

劉氏略感委屈地道:“陛下,您說讓妾說的,更何況妾還沒把話說完呢!公主清醒的時候,自然不會與那些人有什麽。如今她可是癡傻了,不是說這個季恒鈞對她別有心思嗎?他們私下相處的時候,一個別有心思的男人和一個癡呆的女子,您說會有什麽事?”

陳榮越瞪大眼睛看着她,只聽得她說:“咱們公主當得國色天香,平日裏被她肅然一眼,再多遐想也放心裏了。可若是這美人成了呆美人,你不是說季恒鈞騙她說與他有舊情嗎?能騙她情?就不能騙她的身?若是這季恒鈞讓殿下懷了他的孩子,這季恒鈞又與殿下那幫軍中人物交好。只怕他到時候即便是公主當真是傻了,他也會以公主夫婿的身份來接管公主在軍中的勢力。要不然他為什麽要隐瞞公主已經癡傻的實情?所以臣妾的意思是,陛下這個主意不僅僅是為了公主終身着想,更是為了這個天下的安定。”

“愛妃!你竟然如此多智!那李承恩這個老貨,只知道讓朕收軍權,卻沒有想到這一層。如此看來慧兒嫁給顧朗是分毫必争的事了。”

“确實,顧朗乃是大儒顧源的獨子,顧源又與陛下有舊。當真是再好不過的驸馬人選,更何況公主本就傾心于他,也不算委屈了公主。聽說公主幼時曾經住在顧家?”劉氏繼續引導陳榮越。

“是啊!彼時慧兒頑皮,朕托老友好好管教于她,誰想顧大嫂反而很是嬌寵她。他們一家子都寵着她。”陳榮越回憶道。

劉氏非常高興地笑了,她說:“竟是如此!有情郎易得,好婆婆難覓啊!這般更讓人放心,公主嫁過去,想來顧夫人定然會愛護有加。”

陳榮越皺眉道:“慧兒即便嫁入顧家,也是朕的女兒,自然要呆在京城。怎麽能遠去江南。”

“陛下!您不是要收回兵權嗎?公主在京裏,難免那些人有什麽想法。如果她能遠離京城,在那江南小城,慢慢地那些人的想法也就淡了,再說了也隔絕了驸馬與朝中這些人的聯絡。”劉氏看向陳榮越,“妾說句誅心的話,公主這次患病癡呆,反而倒是全了她和陛下的父女之情。”

陳榮越在她的點撥之下,果然豁然開朗,發現女兒癡傻了,反而原本的很多事情迎刃而解,笑着對劉氏說道:“你啊!當真是女諸葛!”一時間拉着劉氏尚柔嫩的手,一個勁兒将這個柔弱的女人帶坐在她腿上,手點上她的唇,手上沾染紅撲撲的一點口脂,張開了嘴放進口中将這口脂舔去。

劉氏雙手摟着陳榮越,媚眼如絲,嬌柔地叫道:“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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