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就在幾人都沉默不語的時候, 護國公府那邊卻來了管事, 道是馮氏生病了, 請秋君霖回去。

秋君霖今日失蹤了半日不見蹤跡,這會兒才剛來将軍府沒多久,府裏那麽快就來人了,只怕是一直有人盯着。

秋君霖起了身, 決定回府看看, 和馮氏問個清楚。

秋一諾也跟着起了身, 随他一起回府。

秋墨起身相送, 他巴不得這二人快點走呢!這二人前腳一走, 他後腳便風風火火地帶着人去找秋君霖在城中的多處別院了, 他要找到他姑姑把他姑姑救出來才行!

只是秋墨找了整整一夜,秋君霖在城中的別院都翻找遍了, 也沒有找到他姑姑。

直到他次日清晨筋疲力盡地回到府中, 管事卻來禀報說姑小姐回來了, 也沒經大門回來,丫環早晨進到院子準備打掃屋子的時候便發現姑小姐已經回來了, 正在床上睡着覺。

秋墨連忙趕去他姑姑的院子,丫環們正在門外守着,見了秋墨道:“姑小姐讓奴婢們在門口守着, 說想要休息一下, 奴婢們看姑小姐很是疲憊, 也不敢多問, 姑小姐說她睡醒後會去找将軍的, 讓将軍不要擔心。”

秋墨心急如焚,卻也無可奈何,好在姑姑總算平安回來了,便道:“那記着,姑姑要是醒了,第一時間通知我!”

“奴婢知道了。”

秋墨懸着的心總算放下了一半,他奔波了一夜,這會兒已是困倦得不行,回到自己屋裏倒頭便睡了。

醒來之後,已是日曬三竿,秋墨爬起來一問,他姑姑還沒醒,秋墨到他姑姑院裏溜達了一圈,在丫環确認了他姑姑還在之後,秋墨幹脆出府去了,他準備去護國公府一趟,看看秋一諾求到冰蠶了沒有。

誰知一出府,便看到了一個并不想見的故人,文安然。

文安然今年三十有六,年少時也曾眉目如畫,頗具仙氣,只是這些年來在官場上浸淫許久,如今身上仙氣盡無,只餘一股酸臭迂腐的文人之味。

“墨兒!”文安然上前來,見了他有些激動,“我是姑父啊!”

秋墨擰了擰眉,門房上前低聲道:“姑小姐吩咐過,如果文大人來找不許讓他進來,要将他趕走。”

秋墨聽了,眉皺得更厲害了,姑姑會這麽吩咐,只怕回來後是見過這文安然了,或者說被文安然騷擾過了,可姑姑怎麽不告訴自己呢?告訴他他會幫她收拾這文安然的啊!

想到這,秋墨上前道:“文大人,我品級比你高,你見到我當行禮,又豈能這般直呼我名諱!”

“這……”文安然沒想到秋墨會跟他計較起這個來,讪讪道,“如今不在朝堂之上,私下裏你是我晚輩……”

“本将軍怎麽會是你晚輩?”秋墨打斷他的話,“你跟我姑姑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我姑姑如今清清白白,你這聲姑父不可再随意自稱。若再亂叫,本将軍一定請禦史參你一本!”秋墨說着,翻身上了馬夫牽過來的馬便準備走了。

“墨……唐将軍!”文安然連忙快步追上,“你姑姑呢?她這幾日怎麽一直沒去長生藥鋪?我聽說她身體不适?請大夫了嗎?”

秋墨停了馬,轉過頭來怒目而視,“我警告你,別去長生藥鋪騷擾我姑姑!”秋墨說着,将手上長長的馬鞭狠狠一甩,馬鞭恰好落在文安然腳邊,随着響亮的鞭聲響起,文安然的長袍被打出一條縫來,吓得文安然跳了起來。

待反應過來,秋墨已經策馬離開了。

文安然又羞又惱,真是目無尊長!想當年這小子還曾抱過自己大腿找他要糖吃,可如今卻……文安然頗氣憤,可又無可奈何。人家現在官高他幾品,實在得罪不起,這小子性子又倔強,只能從柔兒那兒想辦法了,可是柔兒現在,性子真是變了太多了。

文安然不知道,女人一旦死心,可以比誰都狠心。

秋墨去到護國公府,秋一諾已經取到了冰蠶,秋墨大喜,“那什麽時候能為我姑姑誘蠱?”

“一麻大師說今日子時是最佳時機。”

“那好!”秋墨想了想,又問,“夫人那邊,老爺怎麽說?”

秋一諾道:“夫人說,昨日她收到人密信,信上言之鑿鑿記載了義父和姑姑邊城之間發生的點滴,又說義父和姑姑二人正在你府上私會,她一時失控才會沖到你府上去。”

“不是吧?”秋墨有些不相信,“誰會這麽做?”

“我估計,她是想将這黑鍋推到安寧郡主身上。”

“安寧郡主?”秋墨驚訝,“她的意思是安寧郡主派人送的信?”

“姑姑回來後,文安然曾去長生藥鋪找過姑姑幾次,安寧郡主知道後,曾經大鬧過一場。”

“那這事真是安寧郡主做的?”秋墨心中起疑,給他和姑姑二人下蠱,确實像是安寧郡主做得出來的事。

“連你也這麽覺得?”秋一諾問。

“難道不是?”

秋一諾搖頭,“此事不是安寧郡主所為,我正在搜尋證據。”

“這真是夫人做的?”秋墨喃喃問道。

“只要查鴛鴦蠱是怎麽到馮氏手上的即可。”

秋墨心情沉重,一會兒擔憂道:“我姑姑回來後睡到現在還沒醒,你說會不會有什麽事?”

秋一諾聽了,心情略有微妙,一會兒輕咳了一聲道:“當是無事的。”

秋墨嘆了口氣,“我先回府看看姑姑吧,也不知道醒了沒有。還有,爺,要是老爺欺負我姑姑,我可不會放過他,定是要讓他付出代價的。我知你難做,也不求你站我這邊,你別插手就是。”

秋一諾默了默,“我不插手。”

“那就行了。”秋墨說完便回去了。

将軍府這邊,秋墨姑姑剛起身不久,盥洗後正在用膳,外面有丫環來報,說是夏疏桐過來看望她了。

秋墨姑姑面色一熱,這會兒她覺得見誰都分外難堪,不過,她們這些晚輩也不知道這兩天發生的事,如果避而不見反而會引起她們的懷疑,只能厚着臉皮見一見她們了。

夏疏桐很快就領着茯苓和木棉進來了,海東青在院中守着。

夏疏桐帶了一些糕點來,她以為秋墨姑姑病了幾日,氣色應當不太好,可是見了她卻是吃了一驚,只見秋墨姑姑面若桃花,眼角眉梢略帶羞意,隐含春-色,看起來氣色好得不得了,如同一個春日的少女。

茯苓一下子便脫口而出,“秋墨姑姑,你精神怎麽這麽好啊?不是說生病了嗎?”她們早上去長生藥鋪才聽說秋墨姑姑生病了,這幾日都沒去藥鋪,中午在桃之夫人那兒用過了午膳便來看望她了,可是見她精神氣色,完全不似病人啊,倒有點像……茯苓歪頭想了想,竟然有點像剛成親的新媳婦!茯苓被自己心中這個想法吓了一跳。

秋墨姑姑有些窘迫,方才梳洗的時候照鏡子時她也發現了,面色桃紅,像是……久旱逢甘露後極度滋潤的氣色,她本來還想用膳後打點妝粉遮蓋一下這好氣色的,誰知她們就來了。

秋墨姑姑有些尴尬,小着聲道:“我病已經好了,就是今日睡得久了些,方才才起身,是以精神還不錯。”

“真好啊!”茯苓羨慕道,“什麽時候我也病一病,看病完能不能有姑姑這個好氣色!”

秋墨姑姑笑得略有些不自然,沒往下接話。

夏疏桐覺得秋墨姑姑有些不對勁,不過她們身為晚輩也不好多過問,又見桌上還擺着熱乎乎的粥點,便道:“姑姑還在用膳?”

秋墨姑姑忙道:“是啊,你們兩個要不要也用一點?”換個話題聊,她也沒那麽尴尬。

“不了,”夏疏桐笑道,“我們剛剛在桃之夫人那兒用過飯才過來的。”

“是啊!還飽着呢!”茯苓摸了摸肚子。

“姑姑你先吃吧。”夏疏桐道,“對了,我們帶了些糕點給你,姑姑看看有沒有什麽能吃的。”

夏疏桐說着,木棉便将食盒裏的糕點一一端了上來,有百合冰酥、銀耳蓮子羹、姜汁糖瓜片、玫瑰蓮蓉糕、雪梨香露等等,都是好克化的吃食。

秋墨姑姑莞爾一笑,“謝謝,你們有心了。”她看了看,這些點心都做得精致漂亮,便試了一塊玫瑰蓮蓉糕。

等她用過早膳後,幾人到庭院裏喝着花茶用着糕點,閑聊了起來。

夏疏桐喝了一口花茶,道:“姑姑,其實我這次過來,有件事情想請您幫個忙。”

秋墨姑姑放下青花瓷茶盞,淺笑道:“說什麽幫不幫忙,直說便是。”

“是這樣的,我有個二嬸,當年她生我堂妹的時候早産傷了身子,後來身子一直不太利索,這些年來她一直在靜心庵裏帶發修行,前幾年開始卧病不起,前不久聽說身子不大行了,我們請了一些大夫去看……大夫都說難醫治,甚至還有大夫說藥石罔效,讓我們準備後事了。”夏疏桐頓了頓,“二嬸這病是婦人之症,我就想問問,姑姑方不方便去靜心庵幫她號一下脈,看看可還有什麽法子。”

秋墨姑姑點了點頭,“這個自然是方便的。不過……我今日還有些事,明日如果沒意外,應該可以前去。”靜心庵說遠不遠,說近不近,過去也要小半日車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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