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 72 章

好在弘晖經得起考驗,看出對方有些是來者不善,索性就避開了。

而且與其聽對方廢話,弘晖還不如用這個時間多看兩頁書的。

葉珂見狀,對弘晖更是放心下來,又覺得這些人真是學不乖,總是沒事找事。

她琢磨着,要不讓這些人也忙碌起來,就沒空圍堵弘晖了。

四阿哥知道後就對葉珂笑道:“不必擔心,皇阿瑪已經知道此事,覺得他們在藏書閣吵吵嚷嚷的還影響其他人看書,就把去的次數最多,卻沒心思看書而是圍堵弘晖的人趕出去了。”

“還命他們以後都不能進藏書閣,也就不能再浪費弘晖的時間。”

葉珂眨眨眼,康熙居然直接把人趕出藏書閣,還取消了他們進藏書閣的資格。

如此殺雞儆猴,其他人也不敢去打擾弘晖了,叫弘晖終于能清淨下來。

葉珂就皺眉道:“要這些被趕出去的人對弘晖心生怨恨的話,那該如何是好?”

四阿哥摟着她解釋道:“不必擔心,這是皇阿瑪的命令,他們要怨也得怨恨皇阿瑪了,但是他們敢嗎?”

這些人自然不敢,只能灰溜溜離開藏書閣了。

接下來的幾天葉珂很是忙碌,忙的不是別的,而是四阿哥和弘晖輪流送畫好的作品來。

他們一個接一個送,葉珂只好一個接一個收下,然後裱起來挂在牆上。

等她的書房牆壁上再也空不出位置來挂了,葉珂只好委婉提醒這對父子,畫的實在太多了。

而且讓葉珂更尴尬的是,自從弘晖開啓了花和人同時在畫上,讓她很喜歡誇贊過之後,四阿哥也學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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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是送了一幅自己在花海中對着外邊笑的樣子,确實很好看,葉珂也誇了誇。

然後四阿哥又送來一幅自己側頭笑的,回頭笑的,還有低頭笑的。

葉珂無奈收下,挂在書房裏,每次進去看到的都是自己,越發覺得不好意思。

春嬷嬷見她窘迫的樣子就笑着安慰道:“王爺這是喜歡主子呢,才會畫了這麽多主子的畫。”

葉珂聽得更尴尬了,雖然她的書房能進去的人不多,只有固定打掃的幾個人和春嬷嬷了。

他們每次進去看到這些畫,也不知道看着會不會尴尬。

春嬷嬷聽了詫異道:“他們如何會尴尬,反倒覺得主子十分受寵,主子夫妻恩愛,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這說得葉珂臉紅紅的,好說歹說才勸住兩父子不要繼續畫她了,也別再送畫了。

四阿哥畫多了,還有點剎不住,一時意猶未盡的樣子,不免遺憾道:“這樣吧,在圓明園那邊留個院子,專門做畫廊來放畫,這樣就能放得下了。”

葉珂抓住他的手吓了一跳,不要了吧,她進書房看見牆壁挂得滿滿當當的自己那些畫夠尴尬了。

要整個畫廊,那豈不是一路都看着自己熟悉的那張臉,更尴尬了?

“不用了,這些畫已經很夠了。”

四阿哥皺眉道:“弘晖正學畫,還是興致勃勃的樣子,他很喜歡那天在牡丹花海中的你,不讓他畫的話會難過的吧?”

被他這麽說,葉珂就有點猶豫道:“也是,不過弘晖也能畫別的,山水鳥獸什麽的?”

四阿哥說道:“皇阿瑪不還誇過弘晖的人畫得很好,只是畫技有些稚嫩,需要打磨一番,說明畫人是他最擅長的。”

把擅長的發揮到極致,是他一向的教育作風,葉珂只好點頭同意道:“那行,讓弘晖繼續畫我,但是爺就不用了。”

四阿哥又繼續解釋道:“弘晖的畫技還稚嫩,需要有人給他指點一二。光說很難讓他明白,只有看見別人的畫作才能參悟出來。”

“別人畫你不合适,我來畫是再妥當不過了。”

葉珂聽得似懂非懂的,覺得四阿哥的話有道理,只好無奈點頭道:“好吧,為了弘晖的話……那就在園子裏準備畫廊了?”

四阿哥笑了起來:“好,我會讓人把畫廊做得寬敞一些,以後多少畫作都能放進去。”

葉珂只盼着弘晖的畫技盡快提高,不然就他們這作畫的速度,多大的畫廊都要放不下吧?

似乎看出她的心思,四阿哥琢磨道:“一個畫廊确實是有限的,要是放不下那就把其他院子改成新畫廊好了。”

反正他後院的人不多,以後住進圓明園的話,空置的院子也多得是!

葉珂能怎麽辦,只好笑着應了。

她隐隐覺得哪裏不對勁,卻說不出來,只好交代弘晖學畫也悠着點,別累着自己了。

畢竟弘晖還有功課在,又要去藏書閣看書,如今又學畫的話就太忙了。

弘晖聽得一怔,看了四阿哥一眼道:“額娘放心,兒子都會安排妥當,不會累着自己的。”

正好藥鋪管事來跟葉珂按時彙報,葉珂看兩父子在書房似乎有話要單獨說,就去前面見管事了。

留下兩父子在書房,四阿哥揮手讓蘇培盛出去外頭。

弘晖這才開口道:“阿瑪什麽時候說要指點兒子的畫技了?兒子自己怎麽不知道?”

他心想四阿哥明明畫得興起,就跟自己較勁一樣,畫作的速度是一次比一次快。

惹得弘晖也不甘示弱,每天閑暇時間都在努力作畫,免得被四阿哥抛開太遠,葉珂的書房裏就幾乎全挂上四阿哥的畫,沒有自己那些畫挂的位置了!

四阿哥笑了起來:“讓你也能明白,位置有限的時候,就得先下手為強。”

弘晖看着他,低頭道:“阿瑪,兒子記住了。”

他回去後就畫了小很多的畫作,然後送去給葉珂。

葉珂很高興,這樣小的畫作就能直接擺在桌上,不需要挂在牆上了。

離得近,擡頭就能看見,她就把弘晖的這個小畫作放在書桌最顯眼的地方,讓人用上相框立在桌上。

見葉珂這麽喜歡,弘晖滿臉笑容,每次來她書房的時候都忍不住看一眼。

四阿哥過來的時候也發現桌上這幅小畫,弘晖這次沒畫人,只畫了牡丹。

葉珂每次擡頭看見,都會回想起那天看見的大片牡丹花田,似乎從畫裏都帶着淡淡的牡丹香氣。

她見四阿哥注意到桌上的小畫,于是笑着道:“這是弘晖送我的,小巧一點擺在桌上,就好像放了一盆牡丹一樣了。”

四阿哥聽後接話道:“你要是喜歡,就在窗外院子裏讓人種上牡丹。”

反正只是讓花匠多種一些牡丹而已,她喜歡就足夠了。

葉珂想想就點頭道:“也好,在爺書房外邊的院子也讓人種上一些。這樣累的時候打開窗看一看,卻也不錯。”

她又說弘晖這幅畫是畫得很好,仿佛都能聞着牡丹香氣。

四阿哥卻戳穿道:“這畫該是熏了牡丹香,所以才會有淡淡的牡丹香氣。”

還以為他這麽說,葉珂會有點失望,誰知道她驚訝道:“弘晖真聰明,知道在畫紙上熏香,難怪我總聞到淡淡的牡丹香氣,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四阿哥只覺得弘晖的小聰明居然用在這上面,偏偏葉珂還很吃這一套的樣子,滿臉都是笑容。

他正要再說什麽,春嬷嬷卻在門外打斷,說是藥鋪管事有急事來見葉珂。

葉珂只好請對方進來,藥鋪管事看見四阿哥連忙行禮,這才簡略說起急事來。

“藥鋪的小厮提起最近有人腹痛不止來買藥,症狀很相似,就詢問了他們都用了什麽,說是用了元胡。”

葉珂一怔:“元胡是止疼藥,他們用過後反而更難受了?”

藥鋪管事點頭道:“是,他們用過後不但沒止疼,還添了腹痛的毛病。有些原本就病重的人,用過後腹痛不止,病都加重了。”

葉珂的面色頓時嚴肅了起來:“沒緣由的腹痛不止,他們派人來買藥,小厮也不能随意推薦了。”

藥鋪裏面有止疼和治腹瀉的藥丸,但是他們的症狀很奇怪,尤其之前還用過元胡了。

鋪面止疼的藥丸主要的藥材也是元胡,用的量過大,也會出問題的。

藥鋪管事就答道:“是,奴婢已經吩咐藥鋪的小厮不能随意賣藥,請他們去醫館看大夫才是。”

葉珂又問過,這些人用的止疼藥都不是他們的藥鋪買的,心裏頓時忍不住琢磨這裏頭是不是有什麽陰謀。

這些人叫着難受進藥鋪,買了藥丸後非但沒好,反而更嚴重了,會不會就有人上門鬧騰了,說藥丸沒用?

見她的臉色凝重,四阿哥卻道:“如今沒人有這個膽子跟藥鋪過不去,想必是其他藥鋪賣的止疼藥丸有問題。“

他示意蘇培盛去查一查,那些止疼藥丸都是從什麽藥鋪買來的。

有四阿哥插手,很快就發現是從不同藥鋪買的止疼藥丸。

他讓蘇培盛派人每家買了一些,叫鄧大夫來辨認一二。

鄧大夫看着這些瞧着沒什麽區別的藥丸,放在鼻尖下聞了聞,很快皺眉道:“主子,這裏面都不是元胡,而是夏天無。”

聽得葉珂眉頭皺緊道:“不是元胡,這夏天無是什麽東西,他們這是賣假藥了?”

鄧大夫解釋道:“夏天無和元胡的樣子很相似,尤其夏天無要比元胡便宜很多。要麽采藥人沒有分清楚元胡和夏天無的不同,弄錯後賣給藥鋪。”

“要麽就是藥鋪的人故意為之,用更便宜的夏天無代替元胡作為藥材做藥丸。”

葉珂詫異道:“采藥人要是故意弄錯賣給藥鋪,藥鋪的大夫該是能認出來才是。如果藥鋪故意用夏天無代替元胡做藥,這藥丸根本沒有效果。”

“買過藥丸的人能發現沒效果還更難受,這不是砸了自家的招牌嗎?”

不管哪一種,葉珂感覺都沒傻子會做的吧?

她總感覺這其中實在蹊跷得很,又緊張道:“也不知道藥鋪采買藥材,會不會也遇到這種事。”

葉珂越想越是坐不住,要是她藥鋪的藥材也被人故意用夏天無來換掉元胡,那可就麻煩了。

四阿哥示意她稍安勿躁:“沒事,讓鄧大夫去工坊放藥材的倉庫看看就是了。”

葉珂不但請鄧大夫去藥材倉庫,還把最近藥鋪幾批止疼藥丸都随機送了一些過來。

鄧大夫檢查過後,還真在倉庫裏面找到混淆在裏面的夏天無。

兩者對熟悉藥材的人來說還是有點區別的,但是采買的人并非大夫,區分方面并沒有鄧大夫那麽敏銳,一眼就從上百斤的元胡裏面找到兩個夏天無。

就連葉珂這個嚴格的倉庫裏面都能混進夏天無,顯然其他藥鋪就更容易混淆了。

尤其夏天無和元胡炮制的手法不一樣,夏天無炮制如果不妥當的話,還會帶着它原有的一點毒性。

雖然這點毒性不至于要人命,卻會讓人腹痛,還可能腹瀉不止。

原本體弱的人,一旦腹瀉不止,就很可能變得更加虛弱,指不定會因此加重病症而亡。

藥丸是來救人的,居然有人混進了更便宜的藥材,只為了牟利,這就讓葉珂忍受不了。

“爺,得盡快把混淆藥材的藥材商找出來才行,不然繼續下去,不知道害了多少人。”

四阿哥深以為然道:“是,得盡快把這些人揪出來。”

他也沒想到有人如此膽大,會在藥材下手。

四阿哥進宮把此事禀報給皇帝,畢竟藥材上出問題,也不知道宮裏會不會有此意外。

要太醫去藥材采買的倉庫仔細辨認才是,好在宮裏的藥材再三看過後并沒有問題。

尤其是元胡,被太醫反複檢查好幾遍都沒有混進夏天無。

看來暫時只有宮外才如此,康熙就讓四阿哥親自去調查一番。

另外還讓九阿哥幫忙打探一二,因為他跟商人熟悉,打聽消息要容易一些。

九阿哥轉眼從商人裏打探到一點蛛絲馬跡,很快鎖定在那些煙草大商人身上。

“之前四嫂出手禁煙,讓大部分人都放棄用煙草了。一些需要煙草止疼的人,也轉而用上元胡的藥丸。”

元胡做的藥丸比煙草要便宜得多,也有鎮痛的效果。

用過後跟煙草不一樣,也不會上瘾,他們當然更樂意用止疼藥丸而不是煙草了。

煙草商人手裏還壓着不少煙草,哪裏知道一夜之間煙草就賣不出去,砸在手裏了。

九阿哥嗤笑道:“他們不敢對四嫂的藥鋪做什麽,就打算弄壞元胡做的這些止疼藥丸的名聲。”

“要是用過元胡藥丸的人非但沒止疼,反而更難受,甚至可能喪命。再費勁讓人大肆宣揚一番,有些人就不敢用元胡做的藥丸,卻又想止疼,只能偷摸着繼續用煙草了。”

葉珂無語,居然打得這種主意!

她還以為這些商人不做煙草後會做別的,畢竟掙錢的營生多得是,沒必要吊死在一棵樹上。

但是很顯然,煙草的利潤實在太大了,讓有些商人根本放不下。

明着不能賣,就打算暗地裏賣了。

只要能搶走用元胡藥丸的這些人,煙草就總歸能賣一部分出去,不會都砸在手裏,也是用心良苦了。

四阿哥聽着冷笑道:“之前還覺得他們只要放下煙草,就放這些人一條生路,誰知道還死不悔改,看來是不想活了。”

他卻覺得只有這些商人,膽子該沒那麽大才是,估計背後有誰在支持。

四阿哥讓九阿哥繼續在商人裏面打探消息,他另外派人去調查一二。

而且他還讓京城所有藥鋪都檢查倉庫和藥丸,是不是混進了夏天無。

另外京城當中誰家有人用過元胡的藥丸後覺得難受,也集中在一個院子裏一起治療。

果然就跟藥鋪管事說的那樣,京城不少人都是用過假元胡的藥丸止疼,用過後反而難受。

有些食用的次數多,腹痛更是厲害,顯然中毒更深一些。

鄧大夫帶着人做了解毒湯,喂給這些人,服用少量夏天無的人三天就痊愈了,剩下的人吃得多,差不多半個月才算是好了起來。

大大小小藥鋪裏也翻出了很多假元胡的藥丸,通通被四阿哥命人集中一起銷毀了。

他還讓順天府在城門貼了布告,又在順天府門前讓差役跟百姓公布此事。

得知有煙草商人把更便宜的夏天無當做元胡來賣,誤服的人會腹痛腹瀉,這就讓百姓們群情激奮,恨不得把這些無良藥商打一頓。

四阿哥追查到兩個煙草商人,很可能跟此事有關。

他卻不動聲色,沒有派人他們拿下。

這就讓葉珂很疑惑了,既然發現是他們二人做的,怎麽不盡快追捕?

不過看四阿哥等待的樣子,更像是準備捕獵的獵人,就等着獵物自己出來。

估計這獵物不止這兩人,背後還有其他人在。

果不其然,兩個商人一聽順天府嚷嚷出去的事,暫時還沒有差役上門來捉拿他們。

兩人就以為暫時還安全,能逃過一劫,于是收拾好值錢東西就準備跑路了。

他們兩人東躲西藏,最後居然去了海關附近的一個院子。

四阿哥一直讓人盯着他們,得知兩個煙草商人躲進了這個院子,派人打聽,得知是一個大洋商常年租下的院子。

兩人在裏面躲了幾天,期間根本沒人接觸他們。

四阿哥還以為他們只不過找個地方來躲避追兵的時候,就見那個大洋商去見兩人了。

看來這位大洋商倒是謹慎,等了幾天,發現他們後邊沒有跟着追兵,這才敢出面見人。

兩人一看見這大洋商,立刻哀求他把自己帶上船,然後去歐洲生活來躲避。

不然繼續留下,他們被抓住,小命就得沒了。

大洋商聽了,笑笑道:“我為什麽要那麽麻煩,把你們帶回去歐洲?你們還沒成功,我更沒有帶走累贅的理由了。”

這話讓那兩人大驚失色道:“是你讓我們把夏天無混進元胡裏面賣出去,好壞了那些止疼藥丸的名聲,咱們的煙草買賣才能重新做起來,怎麽如今就不算數了?”

“你想過河拆橋嗎?到時候我們去官府告你的話,你也逃不掉!”

大洋商笑眯眯道:“你們過來誰會知道呢?要死在這裏,被丢進海裏,轉眼就被吃得什麽都剩不下了,屍骨在海底也不會被人撈起來發現。”

兩人被他的話吓住了,渾身顫抖。

要二人在這裏死了,還真的沒人知曉,頓時想要趕緊逃出去。

大洋商身後卻出現好幾個高大的侍從,手裏拿着匕首,就要把這兩個煙草商人留下性命來。

哪裏知道四阿哥派人早就埋伏在四周,一發現大洋商想滅口的動作,就帶人沖進去把他們都制服了,扭送去官府。

因為有洋商的關系,當地官府不敢動,只好又送去順天府來裁定了。

順天府也不敢随便決定,就進宮請示皇帝了。

康熙得知這其中居然有洋商混在裏頭插手,頓時滿臉不悅。

他召見四阿哥,打算把此事交給四阿哥來辦:“既是你查明的,讓你審問是再适合不過了。”

順天府怕擔責任,對洋人有些忌憚,不好下手,讓最公正嚴明的四阿哥來接手是再穩妥不過。

康熙這邊正交代着,就聽李德全來禀報道:“皇上,白晉請求見面。”

他有些意外,想着該是大洋商被捉,不知道怎麽傳到這些傳教士耳中。

不過傳教士一向是不插手這些的,康熙就讓人帶白晉進來了。

白晉行禮後才說明了來意:“尊貴的皇上,那位大洋商是法蘭西的大貴族之子,還請皇上高擡貴手。”

如果不是因為這洋商的身份不一般,白晉壓根不會摻和進來。

康熙聽得挑眉道:“既然他人在大清,那就該遵守大清的律法。沒有遵守,還想在這裏随意殺人,那就更不能輕易饒恕了。”

四阿哥也道:“是啊,你也該知道,殺人是需要償命的。更別提他們這次用夏天無代替元胡,害了不少病人的性命。”

調換了藥材致人病死,那跟直接殺人沒什麽兩樣了。

白晉的冷汗都下來了,他想到如果不保住此人,法蘭西國王很可能會寫信來責備自己,只好再三請求道:“只求皇帝能留下他的性命,其他罪過的話可以用錢來賠償。”

用錢來賠償那些用藥後死亡的人家,不管多少都可以,甚至沒收這大洋商所有的財産也行,只要保住性命就足夠了。

康熙難得見白晉如此拼命,沒有立刻答應,卻也沒拒絕,只說要考慮一下,就打發白晉出去了。

他若有所思道:“老四,這人在法蘭西的地位估計不低,不然白晉不會急匆匆進宮來請求。”

四阿哥點頭道:“确實,看來比咱們想象中的地位要高,但是那又如何呢?”

一個法蘭西有着崇高地位的大貴族,卻特地跑過來扮作普通洋商。

既然他一開始沒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四阿哥就能當做不知情。

畢竟白晉剛才含糊說了半天,也還是沒說出這大貴族的家族究竟是什麽。

沒說的話,他們更能當不知情了。

康熙聽得一笑,明白了四阿哥的意思。

大洋商沒說自己的身份,白晉也沒具體說明白,他們就能當不知道,然後按照大清律法來懲罰對方。

至于後來法蘭西國王不高興寫信問責,但是那又如何,人可能都已經伏法處死了,也來不及了。

法蘭西總不會因為這麽一個人,敢跟大清鬧翻吧?

他們是為了這麽一個貴族之子,跟大清斷絕來往,再也不用大清的茶葉、絲綢、瓷器和玻璃嗎?

在四阿哥看來,別說貴族之子了,就算是國王之子,在他們的地盤上就該守規矩。

既然犯錯了,哪怕是國王之子,該是什麽罪就該怎麽罰了!

康熙看着四阿哥緩緩笑了,就知道這個兒子不會讓自己失望。

要是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就太讓人惡心了!

“很好,老四只管去辦就是了。”

四阿哥就明白皇帝的意思,是按照他剛才說的去辦,二話不說就去了順天府見那位大洋商了。

大洋商知道按照自己的身份,傳教士肯定會進宮為自己求情。

想着順天府也不敢怠慢了自己,他進來後很快就換了一間寬敞的牢房,還讓人送來更好的吃食。

所以大洋商見到四阿哥的時候,絲毫不懼怕,還彬彬有禮打算寒暄。

可惜四阿哥懶得跟他多說兩句,只道:“你指使商人用夏天無調換了元胡,害人性命,還打算殺人滅口。按照律法,就該斬立決才是。”

聞言,大洋商頓時驚惶道:“我是法蘭西大貴族之子,難道不能用錢財來贖罪嗎?”

四阿哥冷笑道:“咱們不缺錢,這裏也不是法蘭西。”

說完,他就讓人把大洋商直接拉回牢獄,還交代道:“給他送一頓好的,你也好好吃這頓最後的斷頭飯了。”

大洋商頓時懵了,他還說這幾天怎麽牢獄裏的飯菜變得那麽好,還以為自己能出去,原來是四阿哥派人給自己送的斷頭飯嗎?

讓他在砍頭之前,還能吃幾天好的?

之前大洋商還能吃得津津有味,如今吓得什麽都吃不下了。

白晉也沒想到自己進宮求情,最後大洋商壓根沒救回來不說,還被立刻推出午門斬首了。

人證物證都在,斬首之前四阿哥還讓人大聲宣讀了大洋商的罪過。

得知那些讓人吃了肚子疼,還有些害死自己病弱家人,調換了藥材的混蛋就是這人,很多圍觀的百姓氣得開始扔東西。

還有些恨不得沖進去,把這洋商千刀萬剮。

四阿哥還讓人說了他們調換藥材,就想着讓人以為元胡不能止疼,會回去用煙草,更是用心險惡。

大洋商瑟瑟發抖好久,愣是聽着旁邊有人宣讀了好幾遍,讓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聽到的人也更多了。

他跪得渾身疼,劊子手的刀子就在旁邊,卻等了好久都沒砍下,恨不得立刻死了。

等了好久,劊子手才動手,讓大洋商終于得到懲罰,底下圍觀的百姓都歡呼了起來。

他們得知煙草商人私底下的動作,對煙草更是深惡痛絕。

以前可能是因為畏懼不能生育而遠離,如今得知這些煙草商人暗搓搓做的事,更是不想如了他們的願。

葉珂得知四阿哥今天派人在大洋商砍頭的地方宣傳了一番,把這人的罪過先說清楚一遍,證明沒有随意殺人,而是罪證确鑿。

另外還趁此機會說起煙草的壞處,以及這些煙草商人為了東山再起做的什麽龌龊事。

她想到那個大洋商被處決之前瑟瑟發抖好幾個時辰,聽了好幾遍自己的罪過和煙草的危害,估計都快吓死了。

四阿哥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不過要不是這人動了歪心思,也不會落得這個下場。

能多活幾個時辰,對他來說算是好事了吧?

葉珂又笑着道:“如此一來,以後有誰還打算借着藥材來生事,還想繼續售賣煙草,也得掂量一番了。”

四阿哥點頭道:“确實,而且我覺得這個法蘭西的貴族子弟很可能是誰的棋子,用來打頭陣的。”

“要是他成功了,那麽國內的煙草商人就能重新活起來,指不定外邊的煙草也能送進來售賣。”

葉珂挑眉道:“估計這些年咱們賣出去的好東西太多,大量金銀流了過來,他們心有不甘。煙草這買賣利潤高,只這一個就說不定就能把咱們賺的金銀再賺回去了。”

四阿哥贊同道:“确實如此。”

他也把自己的猜想告知了皇帝,皇帝的做法很簡單,直接寫信派人送去給法蘭西的國王。

康熙把那個貴族之子做的好事都寫了個明白,又說此人已經處決了,這事讓法蘭西國王看着辦。

葉珂得知的時候都愣了,皇帝那麽直接嗎?

要法蘭西國王一個不高興,直接派兵打過來怎麽辦?

雖說法蘭西離得很遠,也不可能為了一個貴族之子就真的打起來,卻可能會讓雙方的關系變差。

這很可能會變成兩國的外交問題,康熙這麽直白寫信過去真的好嗎?

哪裏知道沒多久,法蘭西國王居然派人送了一船金銀來給康熙賠罪,只說那貴族家裏沒教導好兒子,才鬧出這樣的事來。

索性法蘭西國王就替那家貴族送禮物來,給康熙賠罪了。

就這麽一船金銀都是意思意思,法蘭西國王有錢得很,另外還派人寫信告知,那貴族一家也被貶了下去,已經不是貴族了。

這波操作讓葉珂都愣住了,她雖然猜出法蘭西國王不會想壞了跟大清的關系,此事肯定能平息,卻沒想到會如此爽快,直接認錯,然後把那家人連貴族身份都剝奪了。

她後來從四阿哥這邊得知,這個法蘭西貴族之子其實是被人慫恿了,對方很可能是英吉利的人。

英吉利種植的煙草是歐洲最多的,但是歐洲才多大一點,市場實在容納不了他們那麽多的煙草。

于是他們就把主意打到這邊來,之前都挺順利,一步步增加數量,賺了個盆滿缽滿。

哪裏想到有一天,這邊突然禁煙,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他們不甘心就此失去這個大市場,索性就打算搞事,選中那個法蘭西貴族之子,也因為他又蠢又貪婪。

他也做着煙草買賣,被同僚誇着哄着,就覺得自己可以了。

于是就聯合國內的商人铤而走險,哪裏想到他會被人發現,還那麽快就被抓住了呢!

再就是因為他的身份,一直以為大清的人不敢拿自己怎麽辦,才會如此肆無忌憚。

但是很可惜,他想錯了,壓根不會因為貴族的身份而被放過,甚至到死,估計他都不知道自己一直被人當做先鋒炮灰被利用了。

四阿哥皺眉道:“可惜英吉利這些人做得太隐晦了,一時抓不到證據,不然就能一并落罪。”

不過他很快笑了:“法蘭西國王是個眼睛容不下沙子的人,我們不必出手,他也會出手對付英吉利的。”

這兩個國家一直都不怎麽對付,這次英吉利的人居然慫恿法蘭西貴族做這種事,險些讓法蘭西跟大清斷交了。

法蘭西國王自然不會容忍,怎麽都要報複回去。

葉珂就不明白了:“爺剛才不是說英吉利這事做得隐晦,壓根沒有證據,那法蘭西用什麽理由報複回去?”

四阿哥笑了:“這有什麽,按照法蘭西國王的性子,他就是不痛快所以要報複回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葉珂一聽,還能這樣嗎?

她轉念就想到:“既然如此,咱們也能這樣做?”

雖說沒有确切證據,但是也能給英吉利制造點麻煩,比如減少他們進口的貨物之類的也行啊!

四阿哥看着葉珂微微一笑道:“咱們跟西洋人不一樣,凡事都要證據才會動手,不好落人口實。”

葉珂聽着點點頭,面色卻有點遺憾。

要是能直接報複回去,那就要痛快多了。

不過英吉利肯定不會只做一次,畢竟煙草的利潤實在太大太誘人了,很可能會有下一次。

只要下次抓住他們的狐貍尾巴,就能加倍報複回去!

葉珂這樣想着,又覺得四阿哥可能會不高興,正打算安慰幾句的時候,就聽四阿哥開口。

“咱們雖說沒有找到确切的證據,不等于完全沒有。”

這話就有點意思了,葉珂一愣,忍不住盯着四阿哥,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沒找到證據,他們就創造證據?

葉珂不知不覺把這話說出口,四阿哥居然點頭道:“果然你是懂我的,這麽快就猜到了,确實如此。”

她忍不住沉默了一下,知道四阿哥下手黑,沒想到能這麽黑!

就是這證據要怎麽創造,才能不出任何漏洞?

不然對方要極力否認的話,這證據就很可能被說是假的,不能繼續下去了。

聽見葉珂的擔心,四阿哥搖頭道:“很簡單,我讓人用法蘭西語重新寫了一封信,說是在那個大洋商家裏找到的。”

“至于你擔心這信是假的,會被人否認。”

說到這裏,四阿哥又笑了:“這信是真的,應該說是從真的信上修改了一番。這信确實是對方寄給那個大洋商的,上面大部分都是真的,小部分改了。”

如此一來,就只有寫信和收信的人知道內容。

如今大洋商死了,那麽只有寫信的人知道這信是假的了。

然而送信的人卻有很多,知道這封信存在的人也不少,能證明這封信确實是真的,就是內容被改了,但是除了兩個當事人,誰會知道真假呢?

葉珂就明白,四阿哥哪怕制造證據,也會做得天衣無縫!

這一招夠黑的,寫信的人哪怕怎麽辯解,簡直渾身是嘴都說不清。

畢竟信的內容就兩人知道,一個還死了,簡直死無對證,這人只怕要氣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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