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 73 章

四阿哥借着信件追查到英吉利那邊是個大商人,背後的靠山是英吉利的大貴族。

不過大貴族第一時間就跟商人撇清了關系,這大商人還一次醉酒就摔進家裏的湖裏死了。

一下子兩人都死了,葉珂皺着眉頭想對方下手真快,這就殺人滅口了。

兩個當事人前後腳死了,此事就不好繼續下去了吧?

葉珂為此有點憂心忡忡,四阿哥見狀只笑着道:“放心,人是死了,事情卻還在,不可能完全不當一回事。”

她這才得知那封信被當做最重要的證物送進宮裏,然後康熙派人送去給法蘭西國王。

葉珂不由一怔,把信件送過去給法蘭西,這是要讓法蘭西動手對付英吉利嗎?

四阿哥就道:“正好弘晖要過來,一并說說吧。”

她才明白四阿哥小課堂要開了,自然要留下來聽。

機會難得,葉珂也想知道四阿哥要怎麽跟弘晖上課。

弘晖很快就到書房來,他得知英吉利那人也死了的事,迫不及待想知道後續要怎麽進行。

“阿瑪,那人被滅口,英吉利吉利否認此事的話,是不是就變得棘手了起來?”

雖說物證還在,但是當事人都死光了,英吉利要矢口否認絕無此事,是商人的個人行為,不能上升到國家層面的話,他們就不好繼續追究下去了。

四阿哥聽後笑着點頭道:“你考慮得不錯,這事确實因為人都死了,不好繼續追究對方想繼續販賣煙草和殺人未遂之事。”

“但是法蘭西不一樣,他們可以用此借口,說明英吉利這人對法蘭西貴族下手,那麽法蘭西就能對英吉利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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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蘭西說英吉利人壞得很,蠱惑和慫恿他們的貴族在大清鬧事,丢了法蘭西的臉面,當然要找回來。

弘晖聽得連連點頭道:“阿瑪,兒子明白了,這是借刀殺人。”

借着法蘭西這把刀來殺英吉利的威風,然後再次确立自己在歐洲的強大地位,又能削弱英吉利,法蘭西何樂而不為呢?

他們甚至很樂意當大清這把刀,對英吉利下手了。

四阿哥聽得欣慰點頭道:“不錯,你想得很對。那封信就是關鍵之處,如果沒有這個在,法蘭西的借口就有點站不住腳跟了。”

他也沒瞞着弘晖,把這封信是半僞造的事說了。

弘晖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兒子還說這封信要是僞造的話,對方可能會察覺不對。如果這封信原本就有,只是更改了部分內容的話,那就沒人能挑出毛病來了。”

四阿哥又教導兒子說道:“做任何事都要考慮再三,穩妥周全才行。而且還要一擊即中,如果沒有十成的把握,那就耐心等待機會。”

“因為如果沒有一次就把對方打倒在地,那麽很可能失去唯一的機會,甚至還會威脅到自己。”

弘晖聽着,點頭應下,用心記住:“阿瑪,兒子知道了。動手之前要十拿九穩,畢竟對方沒死,自己就可能活不了。”

“最好一次把對方直接打趴下,實在不行,也要讓對方沒有任何翻身的機會。”

葉珂在旁邊一聽,手裏的茶杯都快拿不穩了。

四阿哥這麽教孩子真的好嗎?

弘晖還不到十歲的孩子,葉珂感覺他已經逐漸變成跟四阿哥一樣的芝麻湯圓了。

她看着書房裏面的大湯圓和小湯圓,感覺皮薄餡多,切開裏面肯定是滿滿的黑芝麻,一個比一個黑!

四阿哥居然還拿出一封信來,葉珂不由詫異。

不是說證物已經送去宮裏,怎麽四阿哥手裏還有?

四阿哥就解釋道:“這是謄抄本,是讓弘晖看一眼,看完後就燒掉。”

葉珂頓時明白,原來是教材,難怪會謄抄留了一份下來。

弘晖鄭重接過後看了看,問道:“阿瑪,這信件能當物證,是不是還得讓傳教士,尤其是英吉利的傳教士看看上面的字跡是不是本人的?”

确定是本人,就得模仿本人的字跡,一點把柄都不能留下才是。

四阿哥贊賞地看了他一眼:“是的,我讓人模仿了那人的筆跡,又請了認識那英吉利商人的傳教士來辨認。”

不管筆跡還是語氣,都模仿得跟本人一模一樣。

估計本人在都分不清自己是不是真的寫過這些,是不是自己寫過後忘記了,更別提是其他人了,簡直萬無一失。

四阿哥又道:“就連這仿制的信紙,也是特地尋來的。是英吉利當地的信紙,上面還有對方喜歡的熏香味道。”

他拿着那封真信件的時候,就已經讓人尋到一樣的信紙,就連上面已經淡得幾乎聞不到的味道都模仿了。

葉珂低頭喝了一口茶水,只覺得四阿哥真是連仿制信件都做得如此天衣無縫,下黑手毫無破綻,簡直可怕。

她默默喝茶壓驚,畢竟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找齊這些一樣的信件和墨水都夠難得了,還要模仿對方的筆跡和語氣,實在太恐怖了。

葉珂想着英吉利這一波是逃不過去了,也不知道會給出什麽樣的賠償來。

弘晖十分好奇道:“阿瑪做的這些,皇瑪法都知道嗎?”

四阿哥反問道:“你覺得呢?”

聞言,弘晖就點頭了:“阿瑪不管做什麽都不會瞞着皇瑪法,這次想必也一樣。”

聽了這話,四阿哥笑笑道:“這事确實沒什麽好隐瞞的,而且找熏香的時候我還一直沒找到一樣的,這還是皇阿瑪派人找來的。”

葉珂心想原來這下黑手的過程當中,康熙還是幫兇。

不愧是父子二人,都想到一塊去了,下起手來是一點都不心軟。

天家最黑的兩父子聯手,她開始同情英吉利一秒了。

弘晖又問道:“阿瑪,這次英吉利做錯事,被法蘭西讨伐後,他們是不是要給法蘭西賠罪,那咱們呢?”

別是到時候法蘭西去讨伐,好處都讓他們拿了。

英吉利離得遠,壓根就不會來賠償大清的話,那豈不是讓他們吃虧了?

他們可是送證物過去了,才讓法蘭西有理由對英吉利發難,好處怎麽都要分一杯羹吧!

而且法蘭西動手後,收拾了英吉利,指不定覺得大清欠了他們人情!

四阿哥一聽,笑了起來:“這就留作給你的功課,你回去想想這事要怎麽辦,如何才能讓英吉利給咱們賠罪?”

弘晖脆聲應了,這才帶着四阿哥留的功課回去院子琢磨了。

等他一走,四阿哥才轉過頭來道:“你剛才的表情變來變去的,是聽了這事有什麽想法嗎?”

葉珂當然不能說自己心裏腹诽皇家子孫的心都是黑的,下手更黑,只能笑着道:“沒有,只是驚嘆此事居然如此複雜,不過好在有這證物在,能讓英吉利吃癟了。”

四阿哥笑道:“那你覺得英吉利會乖乖給咱們賠罪嗎?”

葉珂想都不想道:“他們當然不會,甚至毫無悔意。”

四阿哥附和道:“确實,他們沒那麽容易服軟。”

葉珂擡起頭看他,見四阿哥雲淡風輕的樣子不由問道:“爺是不是想到法子對付他們了?”

所以四阿哥又打算怎麽下黑手,讓她怪好奇又期待的!

見葉珂亮晶晶的眼神看着自己,滿是期待的樣子,四阿哥就笑眯眯道:“你來猜猜?”

葉珂一怔,只好努力琢磨道:“是減少出口的貨物,比如英吉利喜歡的茶葉、瓷器和絲綢之類的貨物?”

四阿哥點頭道:“你猜對了一半,不是減少,而是暫時全部斷掉。”

這下讓葉珂大為震驚,全部停掉那麽厲害嗎?

她真沒想到會如此大手筆,還這麽有魄力。

畢竟出口這些貨物都是錢啊,就這樣暫時停掉的話,賺的錢少的那個數目估計能讓戶部尚書當場哭出來。

更別提流通貨物的稅收,也是一筆不小的數字。

不過葉珂想到只是暫時的,就不知道這個暫時要多長一段時間了。

她這麽想也這麽問了,四阿哥就道:“放心,應該不會太久的。不過也得看英吉利那邊能堅持多久,要是久一點的話……也無妨。”

葉珂有點不明白了,卻忽然想到:“難道是英吉利那邊不進口的貨物,換到別的國家去,是法蘭西嗎?”

四阿哥看着她,露出贊許的神色來:“不錯,英吉利那邊既然不出口貨物了,原本的貨物就要滞留在倉庫裏面,久了就麻煩,再運回去又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還不如就地賣給法蘭西的商人,他們很樂意接受。”

畢竟大清這些貨物都是限量的,這次要不是英吉利的事滞留了貨物,破例把英吉利的貨物數量消耗掉,他們也得不到這麽多的好貨。

畢竟他們錢是夠的,就是貨物限量一直買不到。

如今便宜了他們,自然全部都買了下來,也解決了貨物滞留在海關之事了。

現在的西洋貴族早就适應從大清送去的紅茶、瓷器和綢緞,沒了這些東西,他們又生産不出來,自然适應不了。

西洋跟他們這邊不一樣,貴族們的權力相當大,肯定會找英吉利的國王控訴此事。

要英吉利不做出賠罪的姿态,他們就一直不開放進口,看貴族們能忍受到什麽時候。

貴族什麽時候忍受過,反正他們享受不了,就必然要給國王施壓,怎麽都要懲罰那個慫恿法蘭西商人的家族。

如此一來,停掉了英吉利的進口,缺失的錢財都從法蘭西弄回來了。

國庫絲毫沒有損失,法蘭西估計巴不得英吉利一直堅持不肯服軟,那些貨物指不定就能一直讓他們接手了。

葉珂還以為起碼能堅持兩三個月,畢竟每次出口的貨物都挺多的,貴族們又不是吃用完才買,肯定還有存貨。

哪裏知道才區區一個月,英吉利國王就派使者來賠罪。

送來了兩船的黃金,以及英吉利國王的親筆信件來道歉。

在信裏還說處置了那個慫恿法蘭西商人的家族,家産沒收後換成黃金。

這兩船的黃金,都是這個家族變賣而來。

葉珂得知後十分驚訝,一個月的話,加上來回送信的時間,基本上在停止進口沒多久,英吉利就已經開始行動了。

不然抄家再變換成兩船黃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顯然英吉利國王是打算放棄這個家族來保全自己。

四阿哥卻告訴葉珂,這是因為法蘭西國王的施壓,讓周邊國王都不敢賣貨物進英吉利,逼得英吉利國王不得不服軟了。

葉珂卻明白這家族能換兩船滿滿的黃金,肯定不是一個小家族了。

看來法蘭西是真的把英吉利逼急了,才不得不獻祭了這麽個大家族。

不過對他們來說是一件好事,兩船黃金送來,岸邊的人看見後都忍不住歡呼。

收到賠禮,康熙就大手一揮,十分大度,重新開啓了跟英吉利的進口。

法蘭西的商人很遺憾,英吉利的骨氣也太少了,沒堅持多久,他們就不能繼續吃掉英吉利的貨物了。

葉珂見書房裏的四阿哥微微皺着眉頭,看着手裏的密信很快丢進火盆裏燒掉。

他對疑惑的葉珂說道:“那兩個煙草商人能那麽快把藥材流通到市面上,肯定背後有人幫忙。”

“查了很久,終于找到一點蛛絲馬跡,對方的通行證是來自太子詹事。”

葉珂大為詫異道:“太子為何要摻和此事?這詹事善做主張嗎?”

四阿哥也是這麽認為的,畢竟太子對錢財的渴望并沒有那麽大,又因為身份的緣故,根本不會摻和到商人之事來。

“應該就是太子詹事自作主張,僞造了通關文書給這兩個商人,才得以盡快把藥材替換掉,估計許了不小的好處。”

葉珂心想太子也太倒黴了,身邊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人,為了錢財居然僞造通行文書嗎?

而且這人足夠小心,估計沒有直接用太子的名義,小心點可能就沒人發現了。

要不是東窗事發,這太子詹事估計還能繼續這樣的勾當來斂財了。

四阿哥輕輕嘆道:“皇阿瑪這時候應該已經知道了,這事我就不禀報了。”

關乎太子的事,他感覺還是少插手為好。

反正皇帝肯定會知道,四阿哥就當做不知情算了。

葉珂也是這麽覺得的,見四阿哥的神色很複雜,就轉開話題,免得他一直沉浸在這件事上:“對了,三嫂給我發了請帖,說是半個月後要辦花宴,還說請爺也一起去。”

這很是讓她意外,畢竟三阿哥整天跟住在宮裏藏書閣當中一樣,白天都不在。

三福晉想辦花宴一般就只能請夫人們,這次讓葉珂叫上四阿哥,擺明是三阿哥也在。

所以葉珂納悶了,三阿哥這是改性了,終于不整天呆在藏書閣了嗎?

四阿哥看出她的疑惑來,笑着解釋道:“三哥最近不怎麽忙,之前他是修書的緣故一直在宮裏,只是身邊能用的小吏太少,翰林的年紀也大了。”

于是三阿哥就成了修書的主力,才會一天到晚幾乎住在藏書閣裏一樣。

“如今他多了個好幫手,偶爾那麽一兩天在家裏休息,辦個花宴也有時間了。”

這讓葉珂更好奇了:“是誰那麽厲害,能跟得上三哥這修書之事?”

畢竟她聽說三阿哥對修書十分嚴格,他自己是個學霸中的學霸,當然能做得相當完美。

這就苦了一起修書的其他人,又沒有過目不忘的天賦,每天光是找資料就要花費很長的時間。

這樣一來,修書的進度就嚴重落後了下來,讓三阿哥經常抓狂。

如今居然有人跟得上這位學霸,葉珂猜想着是誰?

四阿哥聽得就笑了:“這人你也熟悉,就是八弟。”

葉珂頓時明白過來,看來八阿哥是被抓了壯丁進藏書閣修書了,難怪最近那麽安靜。

她又疑惑道:“三哥是怎麽說服皇上,讓八弟一起修書的?”

四阿哥答道:“是上回考核的時候出題,八弟出得又快又好,三哥就在皇阿瑪面前誇了又誇。”

所以八阿哥學識那麽好,記性也好,不幫着修書那簡直是暴殄天物了。

估計康熙也是這麽想的,讓八阿哥忙起來,這兒子就沒那麽多時間和心思暗搓搓又鬧騰什麽。

八阿哥能怎麽辦,壓根不能拒絕,只能郁悶地進藏書閣幫忙修書了。

修書是個漫長又瑣碎的差事,每天都做差不多的活,他還要一直呆在藏書閣裏不能出去。

身邊接觸的除了古板迂腐的翰林之外,就只有幫忙打雜的小吏們了。

這些人大多沒什麽野心也沒什麽身份,八阿哥哪怕跟他們朝夕相處,彼此關系再好也沒什麽用處。

要說藏書閣也有大臣們進去看書,八阿哥可能接觸得到。

但是修書在藏書閣最深處的地方,一般大臣壓根不會過去打擾修書的翰林。

八阿哥想在藏書閣裏面亂走,那就更不可能了。

畢竟那麽多修書的任務,翰林埋頭苦修,八阿哥要是整天不在四處溜達,肯定要被翰林怒目相視。

這樣一來,都不需要讓人盯着八阿哥,這些翰林就會讓八阿哥一直留在藏書閣裏老實修書了。

葉珂心裏有個微妙的猜測,忍不住問道:“不會是爺跟三哥提出來的吧?”

畢竟三阿哥之前苦哈哈修書好長一段時間了,也沒想過要找八阿哥去幫忙。

再之前考核的時候,三阿哥出題出的人都要飄了,還是四阿哥委婉建議他讓八阿哥幫忙。

三阿哥這才果斷找上八阿哥,下一次考核的時候頓時一身輕松,讓八阿哥承受了所有。

四阿哥聽了,微微一笑道:“上回三哥嘗到了甜頭,于是才想到了八弟。”

所以四阿哥上次提醒之後,三阿哥終于發現除了自己之外,可以抓住八阿哥這個優質勞動力,于是這次修書的時候就立刻想到了。

畢竟其他事的話,三阿哥可不敢讓八阿哥摻和進來。

但是修書就不一樣,這地方跟當權的朝臣沒什麽瓜葛,是個再清淨不過的地方。

既不能讓八阿哥拉攏群臣,又不讓他接觸任何朝廷機密,簡直是再适合不過的差事了。

修書還是皇帝下命的,留存下來還是流芳百世的事,三阿哥叫上八阿哥,那不是想提攜弟弟,又把他放在不會讓皇帝再忌憚的地方,還能給自己幫上大忙。

果然三阿哥一提,皇帝二話不說就允許了,還覺得他這想法相當不錯。

八阿哥被叫過去,得知自己以後每天要開始修書,想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

畢竟修書是多少文人的夢想,他要拒絕還拿不出正當理由來,傳出去就要被全天下的文人厭惡了。

八阿哥還是很愛惜自己的名聲,只能帶着一肚子郁悶每天去藏書閣修書。

不過藏書閣到底是在宮裏,怎麽都比他在府裏的消息稍微靈通一點。

于是八阿哥就得知太子詹事被換掉之事,據說是僞造通關文書和收受大筆賄賂。

順天府從他的府邸地窖裏找到大批黃金和珠寶,這些東西絕不可能是太子賞賜,那就是太子詹事打着太子的名號出去招搖撞騙了。

他能做的不多,給商人一點通關文書,讓他們運輸更方便點還是可以的。

商人最不缺的就是錢財,又為了能巴結上太子,對這位太子詹事極為大方。

看到一地窖的黃金和珠寶,皇帝大為震怒。

畢竟太子詹事是他選了一批人之後送到太子面前,讓太子自己挑選的。

然後太子選了這人,最後還沒約束好底下人,犯下此事,皇帝心裏更不痛快了。

太子得知後連忙到乾清宮來,跟皇帝告罪:“是兒臣疏忽才導致此事,還請皇阿瑪把此事交給兒臣來處置。”

這話讓康熙聽着更不高興了:“怎麽,你還覺得順天府不能處置得了,認為懲罰太重了?”

太子只覺得太子詹事既然是他的人,犯錯後交給自己私下處置才行,在順天府必然鬧得宮外沸沸揚揚,影響了他的名聲。

他是這麽想,卻不敢這麽說,只懇求道:“畢竟是皇阿瑪給兒臣挑選的人才,哪怕犯事了,秘密處置的話也不會引人引論紛紛,很快就能平息下去。”

這話讓皇帝頭疼了起來,無奈道:“這事原本就鬧得厲害,商人換掉了藥材,害了不少人的性命。宮外這些百姓對太子詹事幫助商人的事暫時不知情,但是紙包不住火……”

所以外頭遲早有人知道,太子還想私下處置這詹事,要是心慈手軟就麻煩了。

哪怕沒有心軟處置了,沒人看見,誰知道太子是處置了還是把人放了呢!

最好的辦法就是交給順天府公開處置,有理有據,讓人信服。

哪怕以後消息傳出去了,這才不會影響到太子的名聲。

甚至其他人還覺得太子十分公平公正,哪怕是自己人也絕不會讓對方逃避責任,而是交給順天府來審問清楚,再按照律法來處置。

不少人都親眼看見太子詹事被處置,才不會被懷疑太子動了手腳把人放了,能徹底撇清關系。

太子卻覺得太子詹事在外頭審問太傷他的面子了,再次懇求。

康熙明白再繼續說下去,太子估計都不能明白,只擺手道:“朕已經決定了,你回去吧,新的太子詹事也該重新挑選起來。”

見皇帝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太子只好滿臉失望回去。

太子不明白,要是以前,皇帝知道東宮屬官犯錯都會交給自己來處置。

這麽多年都如此,怎麽這次就不行呢?

等太子走後,康熙撫着額角越發覺得頭疼。

李德全很擔心,上前詢問道:“皇上可要請太醫過來?”

康熙擺擺手道:“不用,不是什麽大事,你給朕揉一揉。”

李德全只能恭敬上前,輕柔給康熙揉着額角。

康熙閉上眼睛,無奈嘆道:“太子在宮裏實在太久了,對外邊的事絲毫不清楚。”

他有意讓太子明白,這次的事跟以往不一樣,但是自己心累了不想解釋,要選個适合去跟太子解釋之人。

想來想去,康熙都想不到一個合适的人。

他皺着眉頭,最後只能妥協道:“讓陳廷敬跟弘皙說一說,再叫弘皙跟太子解釋一二吧。”

李德全應下,心裏明白康熙對太子哪怕再失望,如今還是對太子帶着一絲絲父子之情。

陳廷敬得了命令,留下弘皙,跟他簡單解釋了太子詹事移交到順天府審問之事。

時間不多,陳廷敬只能簡單把宮外幾件事聯合在一起,一股腦都告訴弘皙。

等陳廷敬說完離開後,弘皙坐在原地久久沒有起身。

那個太子詹事未必知道這些商人要做什麽,就是貪圖商人給的賄賂,才會給出通行文書。

而這兩個居然是煙草商人,還用夏天無換掉了元胡的藥材,害了人性命。

他們最後的目的,竟然是想壞了元胡這種止疼藥丸的名聲,重新讓人用煙草。

這還牽扯到英吉利和法蘭西的商人,變成兩個國家之間的問題。

弘皙越想越氣,恨不得把那個貪財的東宮詹事狠狠打一頓!

他回去後,就一股腦把剛才從陳廷敬那邊聽來的話告訴了太子。

太子聽後一怔,久久沒能回神,然後嘆氣道:“自從沒了淩普,我對宮外的消息幾乎是一無所知。”

正因為這樣,他才會跟以前一樣去乾清宮請求皇帝,把詹事交給自己處理。

如今太子發現,他又走錯一步,難怪皇帝剛才看自己的眼神是那麽的失望。

太子低下頭,對弘皙說道:“不能繼續這樣下去了,得在外頭有個能給我帶來準确消息的人。”

可以說毫無消息的話,他就變得太被動了。

弘皙一愣,忍不住小心翼翼問道:“阿瑪心裏已經有人選了嗎?”

太子想了想也點頭了,表情勉強,對人選似乎不是特別滿意:“如今也只能試一試了。”

葉珂最近很喜歡去四阿哥的書房坐坐,當然是在他不需要跟人見面商讨事宜的時候。

畢竟她的書房牆壁上挂滿了自己的畫,每次擡頭都能看見自己那張臉,實在太奇怪了。

于是葉珂索性最近找理由溜到這邊來,只在旁邊坐着看書也不影響四阿哥的正事。

四阿哥也不介意葉珂經常過來,他休息的時候還能跟葉珂一起喝茶說說話。

今兒四阿哥接到一封密信,表情有點意外道:“太子竟然派人接觸鄂倫岱了。”

葉珂聽得也是驚詫,畢竟鄂倫岱這人的名聲實在很微妙。

鄂倫岱出身在佟家,跟家裏人卻一直不和睦。

原本佟國綱才是家主,可惜幾年前戰死了,就讓鄂倫岱這個兒子繼承了。

他沒什麽能耐,脾氣還古怪,跟家裏人的想法一直背道而馳不說,還喜歡跟皇帝對着幹。

在葉珂看來,鄂倫岱簡直是中二病晚期,年紀越大非但沒變得成熟,而是更加中二了。

他可能知道皇帝不會輕易對佟家動手,十分喜歡作死,還經常在皇帝底線附近瘋狂試探。

皇帝生病的時候,他居然帶着侍衛去玩樂。

皇帝跟太子疏遠的時候,他居然跟八阿哥來往了起來,一副想要支持八阿哥的樣子。

等八阿哥沒希望了,他又跟太子親近了起來。

葉珂覺得這人真是絕了,簡直是不作死就不舒服一樣。

四阿哥對這個性子奇葩的鄂倫岱也是一臉複雜,覺得太子再是找不到合作的人,也不該找鄂倫岱。

不過四阿哥也能明白太子的心思,反正他應該不指望鄂倫岱能幫上什麽忙,能給宮裏的太子帶點消息就可以了。

這次太子就因為消息不靈通的關系,去皇帝那邊給詹事求情,想要親自處置人,惹得皇帝極為不快。

鄂倫岱再怎麽胡鬧,如今卻也是內閣大臣,消息是再靈通不過了。

比起鄂倫岱,他的堂弟隆科多就要聰明得多了。

隆科多只在中立的位子,還只效忠皇帝,對派系一律都不加入,還避而遠之。

如果太子選隆科多的話還要靠譜得多,然而太子幾次三番被皇帝冷落,早就失去了聖心。

隆科多又一直自認是中立之人,更不可能跟太子接觸,惹來皇帝的不悅和猜忌。

如此想來,太子其實沒有太多的選擇。

很多人因為皇帝的态度,對他暫時是敬而遠之。

太子就只能從中選出一個腦子不要太好,容易拉攏,身份地位還比較高的人。

這麽一說,鄂倫岱确實是适合的人選,就是性子有點古怪,太子也只能捏着鼻子選他了。

太子也懷疑自己的選擇究竟對不對,不過鄂倫岱很快就讓人給他帶了消息。

正是那位太子詹事在順天府被升堂審問,如今已經判了斬立決,就要推出午門斬首了。

他的家人自然也是如此,一個都沒能逃得掉。

這太子詹事為了能夠從輕發落,還想攀咬上太子,說文書是給太子過目了的。

言下之意,太子看過了,那就是默許了,詹事就是按照規矩辦事。

這消息一送過來,可把太子氣壞了。

他當時去見皇帝,還覺得詹事跟着自己的時間不算短,落在外頭死得太窩囊還丢臉,打算自己處置的話,會留下他家人的性命來。

哪裏知道這太子詹事根本不悔改,還要扯到他身上來。

詹事自作主張和太子下命,那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好在順天府把證據一件件說了,詹事收賄賂的次數,見商人的時間都一一宣讀了出來。

還有他在酒樓包廂裏,醉酒後跟商人的話,也被複述出來。

詹事在包廂裏拍心口對商人保證,此事萬無一失,因為太子壓根不怎麽管事,只看兩眼就通過了。

所以他才能鑽空子,把通行文書夾雜在中間,讓太子糊裏糊塗就通過了。

當時在包廂裏的商人都能作證,詹事确實說過這種話,才讓太子的名聲保住了,沒卷入其中。

但是太子的名聲也因此受到影響,不少大臣都覺得太子沒能管好自己的下屬,還對文書之事太不上心,才叫人鑽了空子,險些釀成大禍。

太子只好寫了自罪書,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事情才勉強算是平息了。

哪怕提前知道消息,這消息卻送得太晚了。

幾乎是鄂倫岱前腳讓人送,後腳太子就知道了。

這樣慢吞吞送來的消息毫無作用,不過太子好歹知道宮外的事,只能勉強忍耐了下來。

康熙卻在內閣裏第一次提出廢太子的心思,被內閣大臣紛紛勸住,只覺得太子這次是被詹事用手段蒙蔽了。

而且詹事的話未必能全信,很可能是用別的文書遮掩,讓太子通過後才撕開上面的僞裝,叫太子一無所知。

聽見康熙想廢太子,鄂倫岱就立刻上前勸道:“太子殿下是皇上一手教導出來的,自然差不到哪裏去,這次就是被小人蒙騙了。”

“再說了,廢了殿下,誰能勝任太子之位?”

李光地看了鄂倫岱一眼,也就他敢如此直白跟皇帝說這話。

而且每句話都要戳皇帝的心窩子,鄂倫岱能活到如今,完全是因為皇帝對他的寬容。

果然皇帝聽後臉色都變了,前面說的是他親自教導出來的太子不好,要怪他不會教嗎?

後面是說他親自教導出來的太子都不行,其他沒有親自教的阿哥更不行了?

隆科多看着鄂倫岱這個堂哥,心裏不由咂舌,連忙打圓場道:“皇上,此事重大,還請三思。”

他隐晦看向李光地,眼神示意:快讓鄂倫岱閉嘴!

李光地也看了一眼過來:是我不想嗎?打不過啊!

不過李光地還是上前附和道:“請皇上三思。”

其他內閣大臣紛紛附和,偏偏鄂倫岱這時候又開口道:“皇上要是決定好了,那就換太子呗,沒必要勉強。”

隆科多頭疼,恨不得把這個堂哥的嘴巴給捂住,甚至想用針線縫上了。

佟家也不知道是不是風水出了問題,怎麽其他人都挺正常的,偏偏就出了鄂倫岱這個奇葩?

皇帝想廢太子,鄂倫岱就說不要随便廢啊。

等其他大臣勸皇帝要重新考慮,皇帝猶豫起來,鄂倫岱又不幹了,開始勸皇帝趕緊廢太子!

皇帝聽着鄂倫岱的話也無語了,這人非要跟自己唱反調嗎?

他只好揮揮手,結束了這次的商議。

鄂倫岱還有點遺憾,皇帝這是要廢還是不廢太子啊?

隆科多出去的時候看了鄂倫岱一下,他身為九門提督,京城兵力都在自己手上,是皇帝的心腹重臣。

他生怕鄂倫岱又鬧出什麽事來,但是如今佟家能鎮得住鄂倫岱的人是沒多少。

鄂倫岱的父親佟國綱已經去世,不過叔父佟國維還在。

思及此,隆科多就派人跟佟國維委婉透露此事,讓他去勸一勸鄂倫岱這個堂兄弟可消停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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