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 80 章

葉珂摟着四阿哥微微睜大雙眼,腦海裏一片空白了一會,才回過神來。

她緊緊摟着懷裏人,心想四阿哥的膽子也太大了,居然連康熙都敢騙!

偏偏四阿哥這樣子,顯然真的把康熙暫時蒙騙過去了。

葉珂呼吸一緊,又想到四阿哥為太子遮掩之事,心裏有些不明白,卻還疑惑他究竟怎麽看出來的?

畢竟她剛才聽四阿哥的意思,李德全只帶着他去太子的寝宮一會兒。

前後沒多久的時間,兩人連話都沒說過,四阿哥就察覺出太子是裝瘋了嗎?

葉珂心裏簡直一肚子的疑惑,卻也只能緊緊摟住四阿哥,也貼在他耳邊小聲道:“爺為何如此?”

四阿哥卻輕笑一聲道:“我還以為你會先問的,我是如何看出來的。”

葉珂嘆氣道:“這個我也疑惑,畢竟爺跟太子也就打了個照面。”

四阿哥的聲音依舊很輕:“我跟着太子好幾年了,對太子十分熟悉。我們兩人對視一眼,我就察覺出來了。”

“不過太子也沒有遮掩的意思,估計他也知道騙不過我。”

甚至太子也猜得到,皇帝于心不忍,對他還是有一絲憐愛,不會親自去看自己。

皇帝不來,來的只會是四阿哥和李德全。

李德全還沒那個膽子敢擡頭看太子,那麽來的只會是四阿哥了。

太子其實心裏也不确定,四阿哥會不會幫他,算得上是一場賭博。

不過如今看來,太子是賭贏了。

四阿哥繼續道:“太子那麽驕傲的人,自然不想繼續當個有名無實的太子。如今這樣,對他來說才是最好的。”

扔掉這個太子的空殼,他就能過得更自在。

也不會有那麽多人盯着他,就像以前一樣。

葉珂心裏有些明白,太子實在太驕傲了,他根本不願意跟個工具人一樣牢牢占着這個太子的空殼,只想要逃脫。

但是皇帝如今還沒選出新的太子,可能心裏在猶豫,不管如何,太子卻是忍耐不下去的。

太子其實也是在逼一逼皇帝,讓他盡快決定,也叫自己能夠盡快解脫。

葉珂不解道:“太子就不怕爺不幫忙,還有就是他哪怕再次被廢,也不可能擁有自由。”

太子哪怕被廢了,也不可能出宮建府,離開皇帝的眼皮底下。

他只能繼續住在宮裏,約束在一個宮殿當中,就這麽過完後半輩子。

四阿哥卻道:“到死還是個有名無實的太子,他還是更想自己除掉這個太子的枷鎖。”

葉珂就懂了,太子哪怕不能離開宮殿,也總比當個工具人強!

她環住四阿哥的胳膊又緊了緊道:“爺如此膽大,剛才把我吓得一顆心都快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

四阿哥摟着葉珂安撫道:“我也是臨時決定的,這幾年來他對我很照顧,就當是最後一次的報答了。”

葉珂還以為太子和四阿哥的關系只是一般,四阿哥利用太子引來皇帝的注意,太子也能借着四阿哥的才能處理好各種差事。

兩人算得上是合作夥伴,可能沒太多的兄弟情,如今看來,葉珂卻覺得自己看錯了。

其實他們的關系還是挺好的,比起黏黏糊糊或者挂在嘴邊的兄弟情,關鍵時候卻願意出手幫忙。

葉珂的聲音忍不住更低了:“爺就不怕他這樣會被人發現?到時候爺的處境就要艱難了。”

四阿哥摟着她又笑了:“放心,不會被人發現的。”

能發現的人只有親眼看的皇帝,但是皇帝不忍心過去,所以太子絕不會露餡。

另外早就想把太子扯下來的人,只會盼着太子是真的瘋了。

原本支持太子的人因為他被廢,如今又沒有拿回太子原本的印章和權力,很多人已經漸漸物色其他阿哥。

畢竟誰都比太子更有機會,對他也不如之前注意。

等皇帝對外宣布太子是真的瘋了,然後再次廢掉這位太子,那麽注意他的人只會更少。

加上四阿哥一錘定音,太子是真的瘋了這件事基本上是鐵板釘釘,支持太子的人只會剩下保守的老臣。

這些老臣大多只剩下名譽,手裏沒有實權那種的頑固派,從來就不得皇帝歡心。

要不是他們只擁護作為正統的太子,皇帝也不會一直留下他們。

太子一廢,這些有名無實的老臣也要跟着沉寂下去。

他們哪怕想蹦跶,手裏沒有權力,又能為太子提供什麽支持呢!

葉珂心裏琢磨皇帝是不是故意的,只給太子配這樣有名無權的老臣。

看着這些老臣确實擁護和支持太子,但是他們手裏根本沒有任何權力,也就威脅不到皇帝了。

葉珂伸手揉了揉額角,這皇家父子和兄弟的關系實在古古怪怪的,讓她不由感慨難怪他們一個個都有八百個心眼。

沒心眼可不行,繞來繞去的,很容易就把自己給坑掉了。

葉珂這才察覺兩人抱在一起也有點久了,尴尬地坐直身道:“我明白了,爺不管做什麽,我都支持你。”

四阿哥摟着她卻沒撒手,微微笑道:“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就是你這臉色剛才都給吓白了。”

他伸手摸了摸葉珂有些發涼的臉頰,知道她剛才确實是吓了一大跳。

其實四阿哥也沒想到自己如此膽大,但是在看見太子的那一瞬間,他心裏就已經決定好了。

他看出太子的心灰意冷,就像是折斷雙翅的鳥雀一樣,再也不能飛上天,卻還要被人牢牢困在這裏,甚至随時可能遇到危險。

太子繼續在這個位子上,占着位子卻沒有權力,很容易被身邊人蠶食。

他心裏也清楚,才會開始裝瘋賣傻,不讓任何人靠近自己。

四阿哥那個瞬間就打算幫太子,不然的話,太子只怕活不了太久。

當初要不是太子接納他,拉了自己一把,就不會有如今的四阿哥。

太子已經一敗塗地,四阿哥不至于忘恩負義,還想要落井下石,而是像當初那樣稍微扶了太子一把。

兩人在書房裏抱着對方竊竊私語,門外守着的蘇培盛遠遠看見,只覺得兩人感情深厚。

葉珂這是在安慰難過的四阿哥,他更是不讓人靠近,免得打擾了主子的清淨。

于是讓兩人在書房裏清清靜靜說了好一會話,想來請安的幾個格格都被攔在主院外頭,卻也無可奈何。

李格格還覺得四阿哥又出遠門好久,只帶着葉珂,如今難得回來,恐怕都快忘記後院有其他人了。

于是她就慫恿着鈕钴祿格格和耿格格一起去主院請安,免得自己一個人過去就太紮眼了一點。

要是四阿哥不想見自己,讓人擋在外頭,李格格就要丢臉了。

一個人丢臉,那怎麽行,所以她就找其他格格一起來。

鈕钴祿格格哪裏能看不出李格格的心思,卻也十分想念四阿哥,于是就跟着來了。

只是三人都被攔在外頭,蘇培盛吩咐人就是一步都不能靠近。

她們遠遠往裏張望,連四阿哥的影子都看不見,最後只能失望回去。

等四阿哥終于松開葉珂,讓蘇培盛送茶點進來的時候,他才提起幾位格格要來請安之事。

四阿哥漫不經心道:“你做得很好,沒必要讓她們擾了清淨。”

他沒有另外安排見這幾個格格的意思,而是讓弘時、弘歷和弘晝下學後去書房,自己問了問功課之事。

四阿哥之前的心思都在培養弘晖身上,對這幾個兒子沒有時間分神看顧。

弘時的功課四平八穩的,不會特別出色,倒是比之前要穩固得多,還算湊合。

弘歷依舊跟算數死磕,想要征服算數,不過進度依舊讓人不怎麽滿意。

弘晝倒是不錯,比兩個哥哥還要更優秀一點,于是四阿哥就誇了一句。

如此一來,弘晝就被兩個兄長隐晦地怒目而視。

弘晝聳聳肩,回了他們一個挑釁的眼神:你們讀書讀得沒我好,跟我有什麽關系呢!

把兩個兄長氣的,都想打弘晝一頓。

四阿哥瞥了一眼,看出這幾個兄弟之間的關系還算可以,就沒理會他們的眉眼官司,打發人出去了。

弘晝出去後就對兩個哥哥說道:“咱們去練武場比試一下?”

“比就比!”弘歷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弘時瞪了他一眼。

明知道自己的騎射不如兩個弟弟,弘歷答應得爽快,他就尴尬了。

弘晝看出弘時的為難,笑眯眯道:“難道弘時哥哥不願意去嗎?不去也行,就當是主動認輸了?”

弘時當然不樂意,就要答應下來,身邊的侍從卻說李格格有事找他,要請自己過去。

被打斷的弘時很不痛快,偏偏弘晝還道:“弘時哥哥還是回去吧,我和弘歷比試一下就好。”

弘時一聽就不高興了,揮手打發侍從道:“你回去禀報,就說我這時候沒空,下次找機會再過去。”

侍從沒辦法,只好眼睜睜看着弘時和弘晝一起走了,回去跟李格格說了。

李格格心裏不高興,正好大格格回來看她。

見狀,李格格就一把拉着大格格抱怨了起來:“你弟弟只顧着意氣用事,非要去練武場比試,我這邊也有更重要的事跟他商量。”

大格格并不覺得李格格有什麽重要的事,不過還是請顧嬷嬷出去守着,打發其他人離開,這才問道:“額娘是有什麽事要跟弘時商量,跟女兒說說也行。”

李格格看着如今出落得越發大方得體的大格格,明白是教養嬷嬷用心教導,才讓她變得這般好了。

她心裏有些不是滋味,早年的時候李格格試圖親自教養大格格,卻适得其反,惹來四阿哥的呵斥。

後來不但請了教養嬷嬷給大格格,還讓她搬出去別的院子住了。

兩母女一個月就見幾次,大格格看着對她還算親昵,李格格卻覺得比以前要客氣疏遠了。

不過她始終是自己的女兒,看着也長大了,能說說心裏話,不會随便傳出去,李格格就小聲道:“我确實有事,家裏人寫信來,說太子又要被廢,四爺很有可能……”

大格格立刻打斷她的話道:“額娘,這種事不是咱們能摻和的。”

她心裏警惕,李格格的娘家人這是做什麽,生怕李格格惹的事還不夠多嗎?

李格格嘟囔道:“娘家人也是想幫忙,畢竟這時候缺的金銀,好四處打點。”

大格格扶額道:“額娘,什麽事都別做,不然你我在府裏就要呆不下去了。”

李格格被吓了一跳:“怎麽會,我也是為爺着想。”

大格格面無表情道:“如今府裏并不缺錢,額娘心裏沒數嗎?”

這話讓李格格心裏更不舒服了,畢竟有錢的不是四阿哥,而是四福晉葉珂。

葉珂手裏頭好幾個買賣,做得是風生水起。

李格格的家裏人寫信好幾次提到過,想要她在葉珂面前美言幾句,能加入到買賣中,哪怕跟買賣沾一點皮毛的差事都可以。

哪怕就沾邊一點,都能賺個盆滿缽滿,她娘家人一個個十分心動。

李格格把信箋看完後,壓根就沒做這種事。

畢竟如今葉珂忙得很,連讓她們請安也說不了幾句話,還經常不在府裏。

李格格回信就推脫見不着葉珂,幫不上忙。

娘家人雖然沒說得很明白,李格格卻清楚葉珂這買賣究竟做得有多大,讓多少人心動了。

府裏是不缺錢,那卻都是葉珂掙的。

四阿哥要是想用錢,葉珂肯定會把手裏頭的銀錢給她,李格格也想要送錢,好讓四阿哥感激自己。

可惜如今她才開口,就被大格格直接勸阻了,還讓自己別亂來。

李格格委屈道:“哪怕爺不缺錢,那不是多多益善嗎!”

大格格看她冥頑不靈的樣子,生怕李格格鬧出什麽事來。

她好說歹說勸住李格格後,出去就直接到書房找四阿哥了。

四阿哥有些意外這個女兒過來了,見面後,大格格就把李格格的事說了,更是強調了李格格娘家人那些信裏的挑撥,心裏很是不安。

聞言,四阿哥點頭道:“我知道了,會處理的,你別擔心。”

得了他的準話,大格格就松口氣,很快就行禮退了出去。

葉珂想着李格格這一年挺安分的,看來她的娘家人卻開始不安分了。

四阿哥的動作很迅速,給李格格的娘家制造了不少麻煩,讓他們焦頭爛額去處理。

另外讓門房截住了李格格娘家人送來的信箋,直接燒掉,不讓信箋到李格格手裏。

李格格還奇怪最近家裏人不給自己寫信了,後來聽說家裏出了點事情需要處理,她只覺得可能處理起來需要時間,才沒能寫信。

這一等就好幾個月,李格格才察覺出不對來。

可惜她寫信送出去,依舊是石沉大海,漸漸就放棄了。

沒有娘家人的回信,李格格也不可能直接跑出府找家裏人送錢來,只好作罷。

幾個月的時間,終于讓皇帝下了決心,再次廢除了皇太子。

這次之後,這位廢太子就會一直生活在鹹安宮。

吃住跟以前沒什麽兩樣,就是他只能帶着妻妾生活在裏頭不能踏出去一步。

廢了太子,那麽新太子的人選就成為了朝堂的焦點,一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這上面,再沒誰去關注鹹安宮裏的廢太子了。

葉珂以為四阿哥會悄悄去再探望廢太子,但是他壓根就沒靠近,也沒再提起了。

仿佛之前四阿哥給廢太子幫忙就是一時興起,之後就仿佛沒有發生過一樣。

四阿哥這幾個月就低調了起來,一邊在府裏處理之前積壓的事務,一邊看最近的消息,另外就是等西洋那邊的藥草和甜菜送過來。

新作物制糖之事,皇帝原本打算交給四阿哥來,卻被他婉拒了,還推薦十三阿哥來接手。

十三阿哥的腿腳已經好多了,卻因為不能累着,所以基本上沒什麽差事能做。

之前跟着去做紅酒的買賣,後來他就一直清閑了下來。

正好十三阿哥穩重又細心,做制糖這個買賣最為妥當。

康熙考慮片刻,就點頭答應了下來,吩咐十三阿哥接手此事。

十三阿哥因此上門來見四阿哥,問起制糖的事,又知道了制糖的方子,就等甜菜大批量運送過來了。

他另外還尋了地方,建造作坊,雇傭嘴嚴老實之人。

那船員很快帶着一船隊的甜菜回來,大部分都保存得不錯。

原本是葉珂給錢的,不過這買賣轉到皇帝手裏,就是皇帝讓戶部去付錢了。

戶部尚書得知又多了個制糖買賣,高興得不行,撥款給得也痛快。

十三阿哥笑着道:“多得四哥,我最近也能忙起來了。”

四阿哥也笑道:“此事交給十三弟,我最是能放心。”

制糖确實重要,也是個大買賣了,要交給不懂買賣的人他不放心,還是最穩重的十三阿哥十分适合。

被四阿哥如此托付,明顯很相信自己的能力,十三阿哥笑了起來:“九哥之前還炫耀四哥只給他寫信的事,讓弟弟還以為四哥此事也會交給九哥去辦。”

四阿哥看了他一眼道:“也是因為在路上遇到的事跟九弟有關系,就給他寫信了。”

他又把帶回來的一盆十八學士茶花送給了十三阿哥,當做手信。

十三阿哥收到後更高興了,小心翼翼讓侍從捧着花盆才回去的。

回去之後,他讓侍從小心伺候這盆茶花,照顧了幾天,茶花更是嬌豔欲滴的時候,才去請九阿哥過來。

九阿哥還奇怪,十三阿哥怎麽突然就叫自己過去喝茶賞花,只以為是因為這個弟弟得了一個新差事的緣故。

他一進去就笑着道:“恭喜十三弟,聽聞你這新差事是個大買賣了。”

九阿哥雖說不明白究竟是什麽差事,不過看皇帝十分重視的模樣,戶部撥款又快,就知道不會是一般的買賣了。

十三阿哥笑着點頭,甜菜還沒做成白糖,此事還算是個秘密,就沒有細說,轉開話題道:“九哥來看看這盆花如何,好看嗎?”

九阿哥知道這買賣暫時不能公開,沒有刨根問底,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疑惑道:“是一盆十八學士的茶花,我見過不少,這盆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嗎?”

他看着顏色和花朵都不是十分特別的樣子,還是說有什麽特殊之處?

想到十三阿哥前幾天剛去了四阿哥府上,然後今天就請自己來喝茶,九阿哥隐隐猜出了真相:“這不會是四哥送給十三弟的吧?”

十三阿哥笑着點頭:“是,四哥有心了,回來的路上見着好幾盆漂亮茶花,就帶了一盆送給我。”

九阿哥心裏酸得不行,之前自己只收到四阿哥的信箋,如今十三阿哥居然收到一盆茶花當手信。

他嘴上誇了茶花幾句,茶沒喝多久就假裝有事出宮了,然後直奔四阿哥的府上。

四阿哥還奇怪九阿哥怎麽來了,以為是想打聽十三阿哥做的買賣。

沒等他說什麽,九阿哥就抗議道:“四哥送給十三弟的那盆茶花我看了,特別漂亮,怎麽十三弟有我卻沒有了?都是弟弟,四哥可不能偏心!”

四阿哥疑惑看了他一眼:“沒想到九弟也喜歡山茶花,正好我府上還有幾盆……”

九阿哥立刻站起身,興致勃勃道:“真的嗎?四哥要送弟弟了?”

看他那麽高興,四阿哥更疑惑了,不過還是吩咐蘇培盛送來一盆讓九阿哥帶回去。

九阿哥抱着一盆粉色的山茶花回去了,葉珂見了也不解道:“什麽時候九弟那麽喜歡山茶花了?”

四阿哥比她更迷茫了:“我也不知道,不過是一盆山茶花而已,九弟應該看過很多才是。”

兩夫妻滿臉疑惑看了對方一眼,只覺得九阿哥可能一時興起想要山茶花,沒怎麽放在心上。

葉珂就道:“我還以為九弟過來,是問白糖的事。”

四阿哥也是這麽覺得的,不過十三阿哥嘴巴嚴實,白糖買賣還沒做起來,應該不會随便透露風聲。

九阿哥也是個謹慎人,知道皇帝暫時還沒對外公布,還不到時候,也不會刨根問底讓四阿哥為難。

甚至九阿哥都沒問起太子的事,難道真的就是喜歡山茶花嗎?

九阿哥回宮後還請十阿哥和十三阿哥去他那邊賞花喝茶,看見山茶花,十三阿哥就心領神會,笑着誇贊道:“這花很好看。”

九阿哥嘚瑟道:“是吧!我也覺得好看。”

十阿哥看兩人打啞謎有點疑惑,後來忽然想到:“十三弟不也有一盆山茶花說是四哥送的,難道九哥的也是嗎?”

九阿哥聽後笑眯眯點頭道:“是啊,四哥見我喜歡就送了。哎呀,我原本不想收,不過四哥那麽熱情,我就不好拒絕了。”

十阿哥狐疑看了他一眼:“九哥你說的什麽胡話,四哥什麽時候熱情過?”

十三阿哥在旁邊就笑出聲來,九阿哥就不高興了:“十弟你怎麽老給我拆臺!”

十阿哥嘟囔道:“我哪裏拆臺了,難道不是實話實說嗎?”

他聳聳肩,見九阿哥要惱羞成怒了,趕緊說道:“好吧,你們都收到四哥的禮物了,就我沒收到。”

九阿哥這又得意了起來:“那是,這盆茶花我得好好讓人養着才行。”

十阿哥瞥了他一眼道:“九哥別顧着賞花,底下人也得多管束才行,不然又鬧出之前的事來就不好了。”

這個不用他提醒,九阿哥就道:“放心吧,我已經派人仔細往下查了,看究竟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連當地惡霸都敢摻和在一起。”

之前四阿哥遇到惡霸,嚷嚷着說九阿哥是靠山的事,把九阿哥氣壞了。

他當時就派人去查出跟惡霸聯系的人,又順道查了其他人。

這麽一查,九阿哥才發現自己給底下人太自由,他們做買賣的,倒是什麽三教九流都敢結交。

只要能讓他們的買賣做得順利,誰都行。

這下讓九阿哥憋不住了,幸好四阿哥碰上了,不然以後鬧出什麽大事來,他這可兜不住。

十三阿哥看着他道:“九哥只懲罰了那個管事,其他人呢?”

九阿哥的臉面有點挂不住了:“其他人那些問題,我都一一處理過了,十三弟就放心吧。”

十三阿哥笑眯眯道:“九哥挑的人,咱們有什麽好不放心的。”

九阿哥冷哼一聲,這不是說他之前選的人只會做買賣,也是鑽進錢窟窿,卻是什麽人都敢結交。

不過最底下的人确實管束太松,才會出現這個問題。

九阿哥琢磨道:“得想個法子,把底下人都約束住。”

他想了幾天沒有頭緒,最後決定去找葉珂請教一二。

葉珂得知九阿哥又來了,先是笑着問道:“聽說九弟很喜歡山茶花,府裏還有幾盆,要一起帶回宮去賞嗎?”

九阿哥連忙擺手道:“弟弟要一盆就已經厚臉皮了,再多要可不好意思。今兒來,弟弟是想請教一事,看四嫂有沒什麽建議。”

他說的是管理底下人的問題,畢竟如今九阿哥的買賣做得大了,全國各地都有。

這管事就多了起來,九阿哥不可能到處去,只能依賴各地傳來消息,再讓幾個大管事幫忙整理再送進宮給他過目。

大事他就抓着,小事得底下人自行決定了。

不可能所有芝麻小事都要九阿哥來決定,他就一個腦袋一雙手,要全部解決得累死自己。

不過如此一來也有弊端,就是幾個大管事的權力太大。

他們篩選過的消息,也可能是想給九阿哥看的,不想讓他看見的自然就看不到了。

另外最底下的小管事約束也不夠,可能巴結上峰,然後上下勾結,一起欺瞞更上邊的人,尤其是九阿哥。

這次外地的小管事就是攀上惡霸一家,在當地的買賣自然做得十分順暢。

可惜如今惡霸一家倒了,他們這買賣險些被牽連。

幸好是九阿哥的買賣,這才不至于跟着惡霸連累而倒閉,管事卻也被一并抓起來了。

九阿哥知道後十分生氣,還狠狠訓斥了幾個大管事。

葉珂聽後,想了想就道:“九弟手下的人多,而且分散在各地,管理起來不容易。其實可以來個連帶罪過,就是屬下犯事,上峰也要一并受罰。”

四阿哥也在,聽見葉珂的話不由疑惑道:“這不就是連坐了?只是連坐的範圍并不大。”

九阿哥也點頭道:“這次出事,上峰可能知情,包庇屬下,也可能并不知情,那就是玩忽職守了。不管哪一種,上峰都該一并懲罰才是。”

言下之意,他就是這樣做的,跟葉珂說的管理方法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嗎?

葉珂就笑着道:“底下人的管事不止一個,上峰也不止一個。如果是連帶責任,就不一樣了。”

她解釋了一番,四阿哥和九阿哥終于明白。

葉珂的意思是一條線上的人,最底下的管事犯錯,上邊的人全部都要受罰。

比如一個縣的管事犯錯,這個縣屬于鎮上的管事也得跟着受罰,而這個鎮屬于的省份的管事也得受罰。

管着這個省買賣的管事,他的上峰也就是大管事也得受罰了。

如此一來,就要把管事們都分開。

分清楚他們究竟是被誰負責,範圍多大都是他們需要負責的,那麽一來,他們就不能互相推脫了。

這話一出,九阿哥茅塞頓開道:“原來如此,之前管事們互相踢皮球,誰都不想負責。如今按照位置圈出範圍來,明确給每個管事和上峰,那麽他們為了不受罰就會更上心。”

“如果犯錯了,他們也不能推給其他人了。”

葉珂點頭,這就跟承包制差不多,圈定了他們負責的範圍,他們以後犯錯了想抵賴都不行了。

既然抵賴不了,他們就只能更上心,緊緊盯着底下人,不讓屬下犯錯。

上一級的管事會緊緊盯着底下的人,一級級上去,就會讓九阿哥更省心了。

畢竟每一級盯着的人不多,這樣也不會讓管事的工作忽然增加了許多。

九阿哥感慨道:“四嫂這個辦法真是妙極,弟弟這就回去圈一下範圍,那些管事以後可不能再躲懶了。”

他哼着歌,高高興興走了。

四阿哥見九阿哥走了,才對葉珂說道:“你這個辦法實在很好,用在咱們的藥鋪也行。”

葉珂笑着點頭:“要不是九弟,我也沒想到管理上的問題。”

九阿哥如今買賣做得非常大,自然而然就會出現屬下太多的問題,管理起來就沒那麽容易了。

葉珂又道:“剛才九弟走得太匆忙,其實還能增加賞罰的規定。要是一年下來,一個管事底下人都沒犯錯,就該賞了。”

“要是他們底下有一個管事犯錯了,那一年就該罰。小事的話罰的也不用太重,只扣掉他們年底的分紅就好。”

“如果犯了大錯,那上下管事都得負責起來。直接犯錯的管事自然不能繼續做了,上邊的管事也得降級。”

“另外賞的話也不用太多,還可以是口頭上的名譽,或者把扣掉的分紅當做獎勵給他們。”

四阿哥聽着就笑了:“這真是東家什麽都沒付出,只把罰的人那一份錢給了需要獎勵之人。口頭的名譽也就是誇贊一二,實在不費什麽心思。”

“底下人反而很是當做榮耀,要是每年都拿到這個獎勵,那就實在是臉面有光了。”

葉珂點頭附和道:“也可以讓連續三年都得到榮譽的人升上一級,那就讓底下人更有動力了。”

能連續三年管理底下人絲毫不出錯,能力确實可以,升職也是應該的。

如此一來,他們都不需要刻意派人觀察,就能選拔出優秀的下屬來了。

四阿哥又道:“為防止他們要這個榮譽或者升職而隐瞞下屬犯錯,還得重罰才是。”

葉珂深以為然,她從來不會小看人性,他們為了能升職加薪什麽事都可能做得出來,欺上瞞下都不是什麽難事了。

“可以每年不分時段來抽查當地的情況,去的地方每年不同,連續三年就能看出他們各方面如何。”

不告訴對方抽查的是哪裏,只随機派人去當地看看。

當然這樣的方法也可能沒碰巧發現對方的錯誤,但是連續三年都發現不了,卻也是運氣了。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不過能瞞着三年,上去後再三年卻沒那麽容易瞞着了。

四阿哥也是這麽覺得的,一個人可以瞞着三年,運氣好能瞞住,但是三年又三年,遲早會露出端倪來。

他不覺得一個人能瞞着三年再三年,哪怕有誤差也不多,确實能因此選拔出不錯的人才來。

四阿哥看了葉珂一眼,只覺得她總能給自己莫大的驚喜。

哪怕沒用在買賣,用在治理國事上其實也可以。

如今雖然官員都劃分了自己負責的範圍,但是上下負責人都要懲罰這一點上也能用上,也阻止了上下官員互相推脫了。

這個抽查的方法,對官員考核也相當不錯。

于是四阿哥就把方法寫進了折子,遞給了皇帝。

皇帝看後也很感興趣,把四阿哥叫進宮仔細一問。

他得知又是葉珂想出來的,不由笑着道:“老四媳婦這腦瓜子真不錯,總能很多奇思妙想。”

四阿哥微微一笑,接受了皇帝對自家媳婦的稱贊。

皇帝看他笑眯眯的樣子,忽然正色道:“朝臣這幾個月上了很多折子,不少人都推舉老四你當新的太子,你的想法如何?”

四阿哥知道皇帝這話很可能是考驗自己,就低頭答道:“皇阿瑪身子骨還健壯,太子之事其實并不需要着急,兒臣如今能給皇阿瑪分憂就足夠了。”

皇帝聽後笑着道:“知道老四你一向孝順,只是你這兩年給國庫不知道增加了多少進項。戶部尚書如今見着朕就對你拼命誇,看着腰部酸腿不疼的樣子。”

戶部尚書之前為了國庫操碎了心,每天都消瘦憔悴。

還是因為最近四阿哥提出不少掙錢的營生,又讓朝臣還錢,挽救了岌岌可危的國庫。

四阿哥的功勞如此之大,要選新太子的話,誰又能比得過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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