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癔症
第二十五章癔症
沈紹安以為，即便是退了婚約，表妹也應當是默默的愛着自己的。
可是跟着沈肅進了雅間後，他才看發現孟芷岚臉上毫無異色，小叔那句“小嬸嬸”她分明是聽到了，此刻卻無動于衷的樣子，難道她也認同小叔的說法？
沈紹安不相信，落座後他看着孟芷岚，“表妹，你昨日那般對我，就是因為小叔叔？”
那般對你？孟芷岚挑眉看着他，她怎麽對他了？哦，想起來了，昨日她罵他來着。
看着沈紹安臉上的委屈和幽怨，孟芷岚忽然覺得有些膩味，她看了沈肅一眼：“七爺，聽聞沈家與昌平公主府好事将近，不知定在何時？”
沈肅面色冷峻，聽孟芷岚這麽問便道：“婚期尚未定下。”
“哦。”
孟芷岚眨了眨眼，頗有些遺憾的樣子。說真的，上輩子慘痛的前車之鑒在那裏，孟芷岚是真的不想再跟沈紹安扯上一星半點的關系。若非為了父親，就連沈七爺她也不想扯上關系的。
沈紹安就不是很能理解這個“哦”是什麽意思，他看着孟芷岚不敢置信：“表妹，你，你和小叔，你們，你們什麽時候？”
話音剛落，沈肅冷冷的盯着他：“要是不會說話，就把嘴閉上。”
沈紹安聞言垂下眼簾，桌子下的手攥成了拳頭。小叔這個樣子，難不成真的要娶表妹嗎？這怎麽可以！絕對不行！
“七爺。”
就在這時，雅間外傳來一道幽怨的聲音，聽着還分外耳熟。
孟芷岚下意識擡頭看向沈肅：難道是那位程姑娘？
沈肅的臉肉眼可見的黑了，他直直的盯着孟芷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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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們兩個這樣子，沈紹安心裏猶如針刺，立刻就道：“小叔，程姑娘到底對您一片癡心，你何苦這般？”
孟芷岚聞言氣笑了，“表哥，華陽郡主到底對您一片癡心，你何苦這般糾纏于我？”
沈紹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他嬌嬌弱弱，溫柔可人的表妹幾時變成了這樣？
然而，這還不算完。
孟芷岚似笑非笑得看着沈紹安雷劈了一樣的神情，轉頭對沈肅告狀：“七爺，先前我姨母……哦不，是吳氏，吳氏讓人買通了孟府的下人，偷了我的貼身物件拿了出去，今個兒沈紹安就是拿這個要挾我出來見他，至于還有沒有其他的目的，我就不知道了。”
晴天炸雷不外如是，這種令人羞于啓齒的事，表妹她是怎麽說出口的？沈紹安只覺得眼前的表妹仿佛換了一個人，印象裏表妹從來都是溫溫柔柔的，何曾有過這般……不合時宜的放肆舉動？
孟芷岚卻不管這些，打從上輩子她就知道，比起自己舒坦，臉面根本算不得什麽。
說完了這話，她也不管沈紹安什麽反應，直接掀開簾子出了包間，對着外面含幽帶怨的程姑娘不客氣道：“程姑娘，你打擾到我了。”
程姑娘擡頭看着孟芷岚，淚水漣漣，仿佛受盡了委屈一般：“我，我只是來找七爺，并沒有要打攪你。”
孟芷岚就覺得這程姑娘的腦子有點異于常人，她看了兩眼道：“程姑娘總是這般自說自話嗎？聽聞這段日子程姑娘每日都會在衛所外等七爺出來？”
“是又如何？”程姑娘紅着眼瞪着孟芷岚，女人的直覺總是格外準确。從看到這位姑娘的第一眼，程姑娘就有一種深深地忌憚，她看得出七爺對這姑娘是不一樣的。
孟芷岚意外的看着這位程姑娘，往日裏聽人說起這位程姑娘都是嬌嬌弱弱，眼圈兒發紅，甚至有時候還帶着淚痕，一看就是弱不禁風，柔弱可欺的樣子。
現在看來卻未必如此，可孟芷岚卻覺得這樣才正常，對方可是程閣老養出來的女兒，怎麽可能會柔弱可欺？
不過這樣也好，欺負一個嬌嬌弱弱的姑娘，孟芷岚會覺得心生愧疚。既然這位程姑娘并不嬌弱，那她就沒必要束手束腳了。
“程姑娘不覺得自己的行為影響到別人了嗎？”孟芷岚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神落在她的臉上，“只因為自己喜歡，就要肆無忌憚去糾纏對方，甚至不管自己有沒有給對方帶來不便，程姑娘，這就是你的喜歡嗎？”
“你知道什麽？你什麽都不知道！”程姑娘紅着眼睛怨恨的瞪着孟芷岚，臉上忽然浮現詭異的笑容，“七爺喜歡的是我，他只會喜歡我，也只有我能配得上他！你算個什麽東西，不過是七爺用來打發時間的玩意兒，可是要和七爺成親的卻是我！是我！”
程姑娘這番話讓孟芷岚大開眼界，她不禁好奇的打量着這位程姑娘，這位腦子怕不是有病吧？看起來不怎麽正常的樣子！
“程姑娘，看在大家都是女子的份兒上，容我提醒你一句，生而為人，最重要的就是有自知之明，而程姑娘你嘛，很明顯是沒有的。”孟芷岚憐憫的看着了眼程姑娘，轉頭吩咐一旁的小厮，“讓人把程姑娘送下去，不要打攪別人。”
孟芷岚說完也不再搭理程姑娘，轉身就往雅間裏去。
然而她剛轉過身就聽到一聲充滿驚恐的尖叫：“不要……”
孟芷岚心裏劃過不好的預感，轉頭就看到一道熟悉的墨綠色身影從眼前劃過。
然後――尖叫聲嘎然而止。
孟芷岚神色陰沉的看着被謝三拎上來的程姑娘，臉上露出冷笑，“謝三，讓她閉嘴。”
拜上輩子沈紹安後院的那一打妾室所賜，孟芷岚對程姑娘的把戲十分厭惡。
孟芷岚一貫的作風就是，有什麽仇什麽怨，明刀明槍的來，她絕無二話。她知道自己不聰明，即便是比別人多活了一次，也不過是仗着前世知道的那點事讓自己過的好一些，從來沒有想着萬借着自己先知的能力去害誰。
可是程姑娘今天這一出真的是惹怒她了。
孟芷岚冷着臉進了雅間，謝三拎着程姑娘跟在後面。
雅間裏靜悄悄的，孟芷岚正感到奇怪的時候，就看到雅間裏碎了一地的杯盤碗碟，連帶着湯湯水水，看起來似乎經歷了一場大戰。
孟芷岚的眼神落在沈肅臉上，詫異道：“七爺？”
這是發生了什麽？
沈肅冷峻的臉色微微緩和，招了招手讓孟芷岚過來，“坐吧，安哥兒不懂規矩，你不要放在心上。”
孟芷岚挑了挑眉，她本來也從來沒有把沈紹安放在心上啊！只是，“這是怎麽了？”
“無事，”沈肅眯眼看着沈紹安，“回府之後，到我書房等着。”
沈紹安身上的錦袍已經被冷汗打濕，他知道小叔叔的手段可怕，卻從來不知道當那些可怕的手段用到自己身上時，那種肝膽俱裂，想死偏偏死不掉的感覺真的糟透了！
他再也不想體會了！
幾乎是沈肅話音剛落，沈紹安就連滾帶爬，逃命般的跑出雅間，絲毫不顧自己此刻有多狼狽。
雅間裏，孟芷岚坐在沈肅身邊，有小厮帶人收拾了狼藉一片的屋子，重新上了一桌子飯菜。
沈肅親自給孟芷岚盛了一碗湯，放在她面前，“這是我吩咐人特意給你做的，補氣養顏，你嘗嘗味道怎麽樣？若是喜歡的話，以後每天都讓人做給你喝。”
孟芷岚受寵若驚的捏着羹勺嘗了一口，不愧是一品閣，這味道真的是非常的好，她笑着對沈肅點了點頭。
見她喜歡的眉眼裏都是笑意，沈肅這才冷着臉看向被拎進來的程姑娘，“怎麽回事？”
謝三道：“孟姑娘與程姑娘說完話就要進去，不知怎麽的程姑娘忽然就撲到欄杆上往下跳，嘴裏還喊着‘不要’，也不知是不是中了邪，招惹了不幹淨的東西了。”
孟芷岚聞言差點嗆住，謝三可真是個妙人。
沈肅便看着程姑娘，眉眼冷戾：“我曾不止一次的警告過你，不要讓我再看到你，如今看來，你是聽不懂人話的。”
程姑娘嗚嗚的哭着搖頭，卻說不出話來。
孟芷岚忽然想起來，她覺得程姑娘不安份，讓謝三給她點了啞穴。
這會兒，程姑娘可不就說不出話來了。
不過，孟芷岚不用猜都知道對方會說些什麽，所以也根本沒有提醒謝三給她解開。
“派人去給程閣老傳信，就說程姑娘得了癔症，讓他親自過來領人。”沈肅原本是打算留着姓程的磨砺孟芷岚的，可現在他忽然覺得不能留了。姓程的就是個瘋子，極有可能會做出傷害孟芷岚的事，這是他不樂意看到的。
孟芷岚一邊喝着湯，一邊支棱着耳朵偷聽，心想七爺可真是越來越随性了，難怪總有人喜歡說七爺目中無人，嚣張跋扈。
程姑娘跌坐在地上，眼淚斷了線般的啪嗒啪嗒落在地上，哭的肝腸寸斷。即便是如此，她的眼神仍舊落在七爺身上，半點不肯離去。
用過了午膳，沈肅帶着孟芷岚進了內室，把錦衣衛傳過來的那封關于孟父的信交給她，“你先在這裏面待着，不論發生什麽事都不要出來，我處理完了外面的事就回來。”
沈肅神情柔和，語氣低沉，按說能夠得到沈七爺這樣的對待，孟芷岚應該感到榮幸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這場景似乎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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