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觀禮
第二十六章觀禮
孟芷岚很快就明白沈肅說的處理是怎麽個法子了。
只看了一封信的功夫，知道了父親性命無礙，暫時不宜回京團聚後，孟芷岚心裏的那口氣就松了。
她把信放回去，又用硯臺重新壓好，轉身到書架上尋了一本野史游記，剛坐下，書還沒翻開，就聽到外間謝十三的聲音響起：
“七爺，程閣老求見。”
沈肅仍舊是那副生人勿近的冰冷模樣：“請程閣老進來。”
珠簾晃動間，就聽到一個略顯蒼老充滿擔憂的聲音響起：“雲姐兒你怎麽了？”
雲姐兒？孟芷岚想了想，這應當是外間那位程姑娘的乳名。
程姑娘……孟芷岚忽然想起來，先前在外面，這位程姑娘自己往樓下跳想要污蔑她，然後她一氣之下讓謝三點了她的啞穴，這會兒有沒有解開她就不知道了。
“沈七，雲姐兒對你癡心一片，你即便是不喜，也用不着這麽欺負一個姑娘家！”對于這個女兒，程閣老花了很大的心思去培養，結果被沈肅不費吹灰之力就勾走了。
程閣老一度為此十分惱火，可終究是費了心思培養出來的，又怎麽可能沒有一絲感情。也是因此，程閣老才會在女兒的哭求下，放任她的舉動。可沒想到，沈肅竟然如此不給她臉面！簡直欺人太甚！
“欺負她？”沈肅眯着眼，神色陰鸷，語氣如冰：“程閣老大概還不知道，令媛方才做了什麽。謝三，把你看到的從頭到尾告訴程閣老，讓他好好的聽聽程家教出來得都是什麽貨色！”
謝三面帶笑意看着程閣老，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看到的複述出來：“程姑娘近些日子日日都在衛所堵七爺。今日七爺與孟姑娘一起在雅間裏用飯，程姑娘便在雅間外喚七爺。七爺不耐，便讓孟姑娘出來勸程姑娘離開，結果程姑娘卻趁着孟姑娘轉身，自己往樓下跳，一邊跳一邊還說什麽‘不要’，也虧得孟姑娘身邊有人保護，及時把程姑娘拉了上來。只是，孟姑娘被程姑娘給吓得不輕。”
雲姐兒在衛所堵沈肅的事，程閣老也有耳聞，卻斷沒有想到她會是這麽個堵法。而且，她竟然想着用跳樓來污蔑人家！
這可是三樓，真要是讓她跳下去，死倒是死不了，可重傷乃至殘廢都是有可能的！她就沒想過後果嗎？
程閣老看着這個女兒的眼神充滿了失望，他沉沉的嘆了口氣，“沈七，這件事是雲姐兒做錯了，日後我會讓人看好了她，再不會讓她出現在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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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坐在地上的程姑娘聽了這話，眼淚流的更兇了，她不甘心的看着程閣老，不停地搖頭，她不要被關起來，如果不能看到七爺，她會死的，她會活不下去的。
程閣老卻是不再看她，只盯着沈肅，等他的答案。
沈肅沒讓程閣老失望，“希望程閣老說到做到，否則，下一次，程閣老就只能等着給程姑娘收屍了。”
程閣老臉色十分難看，扶起程姑娘就往外走。
謝三見狀瞬間消失在房間裏。為避免謝十三會暴露七爺，只能由他假扮七爺的親随。
雅間裏面，孟芷岚沒想到程閣老就這麽輕而易舉的被沈肅給打發了，心頭有些意外，又覺得理當如此。
然而很快的，她就想起了另一個問題。當初她和沈七爺說好的，他派人保護她父親，她幫他解決程姑娘。
可如今程姑娘解決了，卻是沈七爺自己親自出手的，那麽他還會派人保護她父親嗎？
孟芷岚不确定。
就在孟芷岚心思煩亂的時候，沈肅從外面進來，忽然說起了另一件事：
“昨日我接到消息，舒貴妃懷了龍胎，皇上知道後十分高興，舒貴妃與三皇子提起程姑娘的事，皇上心裏意動。為了避免皇上被舒貴妃母子說服，今日一早我便進宮向皇上求了一道賜婚聖旨。”
孟芷岚一臉的懵逼，舒貴妃又懷了龍胎？不可能啊，上輩子到她死，也沒聽說過舒貴妃懷了龍胎啊！這是怎麽回事？
“所以，你不必擔心，我會派人保護好你父親的。”沈肅看着仿佛魂游天外的孟芷岚，眯了眯眼。
父親的安全得到保障，孟芷岚便開始琢磨着舒貴妃懷了龍胎的事情，她總覺得這裏面怪怪的。
大概是被沈肅教訓過，沈紹安很是安靜了幾天。另一邊，程閣老家也沒有傳出其他的消息。
最重要的是，沈七爺似乎也很忙，接連幾日不見人影，倒是謝十三每日都會來送點心送補湯。
就在孟芷岚發覺自己似乎二次發育了的時候，忽然聽到了華陽郡主和沈紹安訂親的消息。婚期訂的很近，臘月十六。
孟芷岚數了數，這可沒幾日了，華陽郡主再怎麽說也是皇室郡主，怎麽會這麽匆忙？
外面如孟芷岚這般想的。人不在少數，甚至連華陽郡主未婚先孕的消息都傳了出來。卻也不見公主府的人出來辟謠，一時間這個說法倒是喧嚣塵上。
被“未婚先孕”的華陽郡主紅着眼珠子砸了一地瓷器，昔日精致奢華的屋子連個下腳的地兒都沒有。
可即便是如此，也不見外面有半分動靜。
華陽郡主忍不住撲到床上大哭起來，雖然與沈郎訂親了，可她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在華陽郡主想象中，她和沈紹安的婚事必定是十裏紅妝轟動京城的。然而現實卻是，她的婚事根本就來不及仔細準備，從訂親到成親，不過三五日的功夫，這樣短的時間裏，能隆重到哪裏去？
尤其是想到外面的傳言，華陽郡主就恨得咬牙切齒，待她能夠出去，一定要打殺了這些胡說八道的賤民！
昌平公主府，三皇子與昌平驸馬何慶在書房裏議事，昌平公主在一側旁聽，不時說上兩句。
“程閣老那裏不行了，我在乾清宮裏買通的一個小太監說，沈肅已經向父皇求了賜婚的聖旨。”三皇子神情沉重，眼神狠辣，“為今之計只有在華陽成婚之時動手，屆時我會派人扮作華陽的陪嫁随侍，進入沈府之後鬧出點兒事，找機會把孟氏女擄走。”
昌平驸馬聞言想了想，“殿下如何确定孟氏女一定會去？”
三皇子道：“父皇已經下旨為沈肅和孟氏女賜婚。而且孟氏女是沈紹安的未婚妻兼表妹，她一定會去的。”
昌平公主沉思片刻道：“不管你們怎麽安排，都不要傷了華陽。”
三皇子随意點頭，“姑母放心，華陽也是我看着長大的，我自然不會讓她白白受委屈。”
轉瞬便到了沈紹安與華陽郡主成婚的日子。
果然如三皇子所說的那般，孟芷岚去了沈府觀禮。只是，與她一起的還有沈肅安排的，假扮成丫頭的兩個暗衛。
因着今日是沈府唯一的孫子，沈紹安的大喜之日，作為沈紹安生母的吳氏被早早的放了出來。
看到孟芷岚來了，吳氏眼底的輕蔑幾乎要流露出來，“岚姐兒，今個兒可是你表哥與郡主大喜的日子，你莫要胡鬧，惹出了什麽亂子，便是我也保不了你。”
孟芷岚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吳氏今天打扮的……就很讓人一言難盡。頭上簪着一支鎏金牡丹簪，耳邊墜着大鮮紅色玉石耳墜，身上穿着绛紅色底鑲金富貴紋的衣裙……至于吳氏臉上的妝容，面上敷了厚厚的一層脂粉，塗着大紅色的唇脂。
真是看了第一眼就絕對不想再看第二眼。
大夫人梁氏臉色陰沉，這個吳氏不論什麽時候都是一副上不得臺面的樣子！她看着吳氏的眼神猶如刀子，低頭吩咐陳嬷嬷一番。
果然沒過多久，松鶴堂就有人傳話，老太太請二夫人過去。
吳氏一頭霧水的去了松鶴堂，被老太太好一通訓斥，為了防止吳氏這裏再出岔子，老太太直接派了個嬷嬷跟着吳氏回了二房，重新給她梳洗打扮。
孟芷岚再看到吳氏的時候，果然覺得好多了。
一衆人在小花廳裏坐了沒多久，外面就有小丫頭跑過來，請女眷們去前廳觀禮。
大夫人梁氏與三夫人王氏一左一右扶着老太太往前廳去，吳氏與林氏跟在後頭。
孟芷岚則與沈家幾個不太相熟的姑娘待在一起。
前院鞭炮聲震天響，口鼻裏都是嗆人的硫磺味。
孟芷岚捏着帕子捂在鼻子上，跟着幾位姑娘在女眷吃茶的花廳裏坐下。
一對新人很快被迎了進來，華陽郡主頭戴鳳冠霞帔，穿着精致奢華的繁瑣喜服，頂着百子圖的蓋頭，與沈紹安看着如同一對璧人，十分登對。
兩人随着贊禮唱拜，低頭俯身。
孟芷岚恍惚間仿佛回到了上輩子，那個時候沈紹安也是這樣的歡喜，可是不到三月，她心中可以依靠的夫君忽然就變了臉，貶妻為妾，另娶貴女，甚至放任她被趕到荒院裏自生自滅。
随着一聲“禮成，送入洞房”，孟芷岚回過神來，就看到人群中面色如霜的沈七爺。
想起昨日沈七爺特地派人送來的信，孟芷岚便帶着兩個丫頭去了園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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