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沈訣是特意過來給沈黎送生日禮物的。

因為想着要給弟弟一個驚喜,所以并沒有事先告訴他。

到了錦上公寓後,他剛想用指紋解鎖房門,就被陳斐門沿邊吸引了注意力。

那裏掉了顆孤零零的衣扣。

而這顆衣扣,他恰巧認得。

那是沈黎過年搶得一件品牌聯名短袖衣擺上的衣扣。因為是原創,所以扣子設計也頗為獨特,內圈印着品牌名,外圈則刻着奇異的花紋。

沈訣撿起後,仔細地瞅了圈,更加篤定了。

不會認錯的,那會他兩一起過年,沈黎還特地給他看了衣服圖片,才下的單。

可是,這顆衣扣為什麽會掉在這呢?

依照這個位置來看,只有一種可能。

沈訣抿直了唇,眼底笑意稍褪。

随後,他解鎖進了屋,卻發現沈黎沒在家,并且客廳裏還多了一條薩摩耶。

他記得,這是陳斐的狗。

可為什麽又會忽然出現在這呢?

沈訣坐在沙發上,面色嚴肅地看着三只裝乖的小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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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哥是無論怎樣,都不會跟陳斐冰釋前嫌的嗎?”

“哥,你覺得陳斐..”

漸漸地,循着這些早已露出的蛛絲馬跡,沈訣得出了一個模糊的結論。

沒等他想出一個反駁自己的理由,就接到了沈黎的電話。

電話裏,沈黎漏洞百出,從三只已經吃完的小碗,以及顯然是剛掉落不久,連一絲灰都沒沾到的衣扣。

他咬牙切齒地得出,弟弟是在陳斐家的真相。

“哥,不是..”

沈訣深吸了一口氣,緊捏着電話道:“帶他過來,五分鐘之內。”

話音剛落,隐約間,他似乎聽到了弟弟拼命掩蓋的驚呼聲。

偌大的客廳裏,沈訣把手指骨節捏出響聲,面色俱沉。

錦上公寓六樓左邊租房裏。

沈黎捶了下陳斐,氣鼓鼓問:“你剛剛幹嘛要亂動啊?”

吓得他都叫了一聲。

他哥肯定也聽到了。

“嗯?”陳斐親昵地把玩着他的手,“我擔心沈老師掉下去。”

“別不正經了。”沈黎嚴肅道,“我哥應該猜到我們的事情了,他命令我現在立刻馬上帶你過去見他。”

“他在哪?”陳斐的眼底掀起了幾分興致。

知道了嗎?

那更好,省得小孔雀總是把他藏着掖着。

“就在我家。”

沈黎撐起身,眼神複雜:“你準備好承受我哥的怒火了嗎?”

“那沈老師要不要給我一點承受怒火的鼓勵?”

“什麽?”沈黎低頭整理衣服,才發現衣扣掉了。他還沒來得及問,就又被陳斐攬入懷裏,覆了上來。

唇齒留香,氣息相竄。

最後,陳斐吮了吮他的小唇珠,才松開了他:“鼓勵完畢,能量已經加滿。”

沈黎耳尖通紅,低低地“嗯”了聲後,又牽着他邊走邊說:“其實我哥人很好的,他應該不會跟你動手,他只是..”

“他只是有點弟控?”

“啊?”

陳斐揉了揉沈黎的小腦袋瓜:“知道了,他就算打我,也是應該的。”

畢竟,他窺觑了他的寶貝弟弟這麽久。

沈訣就算動手揍他,他也不會還手。

沈黎直接指紋解鎖走了進去,就連陳斐的手也沒敢牽。

畢竟,這會他哥正在氣頭上,如果再看到刺激性的畫面,說不定真的就要動手了。

客廳內。

沈訣懶散地坐在沙發正中間,他脫了外套,穿着高定白襯衫,領帶未解,筆直的長腿相搭,一雙鳳眼上下打量着兩人。

微妙中,又透露着絲絲危險。

“哥..”

“多久了?”沈訣淡然問。

可他越是這麽平淡,沈黎就越害怕。

要是真動手,他這小身板,就算要攔,也抵不住兩拳吧。

沈黎還在猶豫中,陳斐就直接開了口:“昨天。”

聞言,沈訣嗤笑了聲。

他坐直身,目光沉沉道:“就一天沒看住。你就趁着生日把他拐走了,你可真行啊。”

沈黎膽顫地做了個吞咽的動作:“哥,其實..”

“沈黎,我先單獨跟他談談,再來訓你。”說完,沈訣慢條斯理地朝陳斐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往書房來,“待會大人說話,小孩不要偷聽。”

陳斐轉身揉了揉小孔雀的腦袋,安撫道:“別擔心。相信我,我會解決的。”

“可是我哥..”

還沒說完,話就卡在嗓子眼裏出不來了。

沈訣白皙修長,骨節分明的手大力拍了下書房的門,眼神淩厲地睨着兩人動作:“別這麽磨磨唧唧。”

也別這麽礙眼。

敢當着他的面就往頭上摸,不收拾一頓,都辜負了陳狗尋死的心,他想。

陳斐收回手,就進了屋。

房門被大力關上,整個屋子都為沈訣關門的力道顫了兩下。

沙發下瑟瑟發抖,不敢發言的三只小寵物,這會才敢喵喵汪汪出聲,鑽進鏟屎官的懷抱。

“喵嗚!”

打掩護,太累啦!

“汪汪!”

不能怪我們嗷!

沈黎分別揉了揉三只,才抱起它們到沙發上坐下。

他望向一碧萬頃的窗外,擔憂地皺起了眉。

他想,要是待會聽到摔東西的聲音,他就假裝胃疼,轉移他哥的注意力。

書房內。

沈訣坐在椅子上,十指交叉,搭在下颚處,審視着面色淡然的陳斐。

“陳律拉着小黎演了這麽一出好戲,不給我這個哥哥一個解釋,似乎有點說不過去啊。”沈訣說。

雖然陳斐處于這場談判的弱勢,但他由內而外散發出的氣場,去絲毫不輸。

他擡眸,一字一句道:“我一直在追求小黎,直到昨天他才答應我。沒想過要瞞你,如果沒有這場意外,我也會主動告訴你。”

“哦?”沈訣氣不打一處來,“沒想瞞我,那怎麽在早餐店見我就躲?我看別人的追求方式都是轟轟烈烈,怎麽你就那麽悄然無聲呢?還絲毫消息都沒有洩露。陳斐,你真的是認真的嗎?”

“很認真。”陳斐眼神閃爍了下,“沒有躲你,那只是個意外。”

見狀,沈訣快步走到他面前,沉聲說:“我知道你的真實身份是什麽,你的世界,跟小黎完全不同。如果你只是玩玩,那我現在揍完你,你就跟他分手。不然,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弄垮你。”

律圈除了盛傳黎爾律所的陳律是個不近人情的性冷淡,工作狂外,也有人在暗自猜測這位名聲顯赫的陳律,是否有何背景。

無他,純粹是因為,陳斐渾身的氣度,就像一個居于上位的掌權者。

而沈訣恰巧在一次外地宴會後,看到陳斐跟A市世家徐家,張家的兩位公子爺上了同一輛車。

三人間,相處默契,明眼人一瞧,就能看出三人是好友。

普通人能跟這些世家公子扯上關系嗎?絕無可能。

更何況,那輛車旁,還站着陳氏的副經理,那個他曾經在報紙上看到過的金融新貴,畢恭畢敬地給陳斐開了車門。

也是因為他大概猜到了陳斐的身份。所以就算他再讨厭陳斐,也沒死死地刁難他。畢竟,陳氏不僅代表了A市,也立足于全國。

這樣的龐然大物,他根本無法與之抗衡。

靜默了會,陳斐掀起眼皮,與沈訣平視,擲地有聲道:“在喜歡他,愛他這件事情上,我已經栽得足夠徹底了。如果有一天,我辜負了他,不用你動手,我都不會放過我自己。”

沈訣嗤了聲,“甜言蜜語?在我面前不用玩這套。”

與他一同響起的,還有陳斐的聲音,“我第一次見到他,是在五年前。我用了兩年來确定是否喜歡他,又用了三年來等待,才抓住了機會跟他在一起。五年時間不算長,但我把我成為一個成年人,真正能夠擔當起責任的第一個五年給了他。那麽以後,我生命裏均算的所有五年,都給他。”

沈訣瞳孔微縮。

五年前?

那不是,剛讀大學的時候嗎?

陳斐睇了眼他的表情,随後才平靜地把那段,如同梅子酒般酸澀又甘甜的暗戀故事說出。

五年或許不長,但也并不短。

雖然,他們仿佛眨眼間就重逢了,但他卻連着三年都許了同樣的願望。

——願小甜梨平安順遂,願來年相見。

簡單交代跟道歉完,已經是二十分鐘後的事情了。

二十分鐘裏,沈訣皺起的眉,也在逐漸平緩。

啧。

有趣。

“所有的事情我都告訴你了,至于真心還是假意,往後我也會證明給你看。”

一輩子那麽長,他會讓他的小甜梨,在他的世界裏紮根,為他開花結果。

“行,我拭目以待。”沈訣重新做回座位上,點燃了根煙,“今早,是你在小黎身邊,幫他趕走的沈旭光吧。”

“嗯。”

“我就知道,不然他跟我打電話,一定不會是那副模樣。看在你這麽有誠意的份上,那我也沒什麽好隐瞞的了。”他抖落煙灰,将椅子轉了個圈,面朝書架,“陳斐,你知道我為什麽會學法律嗎?”

詭谲的氣氛歸于平和。

陳斐從善如流問:“為什麽?”

“因為小黎。”原本帶着勾的語調沉了下去,沈訣目若冰刃,吐出的話直戳陳斐心尖:“小黎出生沒多久就被丢在了孤兒院門口。本來,我以為這已經是沈旭光做過的最令人發指的事情了,但我還是小瞧了他。”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了書架上,室內逐漸升溫。

但沈訣的下一句話,卻令陳斐如墜冰窯。

“因為一開始,沈旭光是想把小黎賣給賣器/官的人/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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