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紀西知以為裴晉洲多少會糾纏他幾句,比如說“不是能點餐嗎COS這個可以換兩次抱抱”之類。那他就能展現他的富貴不能淫……不給他換十次抱抱,他是不會同意這種非分要求的!
可裴晉洲竟然沒再發來消息,仿佛突然聯系他,就是特意跑他面前展示自己有多變态,刷個存在感一般。倒是程立軒見他看了半天手機,站起身問:“還沒收到?”
紀西知只得退出裴晉洲的對話框:“收到了。”
他點開視頻,肩上卻忽然被架上了一只手。程立軒在他身旁坐下,親密摟住了他。男性的古龍香水味很快将他包圍,紀西知有些不大舒服。他覺得程立軒有些太過随意了,可直男間似乎就是不在意這些碰觸,紀西知便也不想顯得自己太敏感。
程立軒湊在他身旁,指着手機屏幕:“這男孩是選秀出道的,你看這舞蹈功底,多紮實。旁邊這個本身就是網紅,我好容易挖過來的……”
紀西知的心思便被視頻吸引了。十來個容貌優異的男女唱跳着,紀西知驚嘆:“哇,這個小哥哥聲音好空靈!”
視頻不長,兩人看完,程立軒問:“知知看中哪個沒?”
紀西知振奮着:“我覺得好幾個都很不錯!立軒哥,你家的藝人很優質啊。”
程立軒便笑了:“那你回去和你哥哥慢慢挑。”他也不坐回原位了,不知從哪摸出了一瓶紅酒:“來來,正事都說完了,知知陪哥哥喝一杯。”
他往高腳杯中倒酒,紀西知擺手拒絕:“不不不,立軒哥,我不能喝酒,”他誠懇道:“我酒精過敏,一喝酒就哭。”
程立軒聽言哈哈大笑:“沒事,你哭了,哥哥就幫你擦眼淚!”
紀西知:“……”
紀西知猜測程立軒是不信的,可他穿書後的确就有了這毛病,只要酒精下肚,不過幾秒就要掉眼淚——大夫說可能是酒精過敏,也可能是酒精影響了淚腺分泌。可程立軒已經将大半杯紅酒送到了他手邊,再推辭又太掃興。紀西知心一橫,打算幹脆喝幾口酒哭給他看,以作證實。
他端起酒杯:“立軒哥,你可能不信,但我真沒瞎說,我酒量差到不行。可你今天這麽幫我,這酒我說什麽也得喝。就是一會我哭起來,你別笑話我啊。”
他仰頭咕嘟咕嘟了兩大口。程立軒叫了聲好,也喝了大半杯。他放下酒杯,看着紀西知笑:“這不是沒哭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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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沒說完,紀西知眼眶便紅了,再下一秒,淚水一顆顆往外掉。程立軒驚了,狐疑看他:“不是吧?還真有酒量這麽差的……知知,你這就醉了?”
紀西知一邊搖頭掉眼淚,一邊扯紙巾:“沒啊……不好意思,你別看我了……”
程立軒卻還是盯着他,見他不停抽噎流淚,才算是相信了他酒量真差。他的目光更熱烈了,忽然站起身,以摻扶的姿勢托住了紀西知的胳膊,就将他朝外帶:“哎,知知不哭,醉了也沒事啊,哥帶你去房間休息一晚。”
紀西知:“??不用啊……”他吸着鼻子:“不用、管我……我、我過個十來分鐘、就好了……”
可程立軒高他一頭,力氣又大,就這麽不由分說将他拖出了包廂。這誤會可大了,紀西知一邊掉眼淚,一邊試圖掙開:“立軒哥,真不用……我只是哭了,又、又沒醉!”
走廊上有服務員,見到這情景,急忙上前想要幫忙。程立軒一把将人推開:“沒事!我朋友醉了,我送他去休息。”
他從衣兜中掏出張卡晃了晃,的确是酒店的門卡。服務員猶豫片刻,退去了一旁。程立軒按了電梯,紀西知哭笑不得:“立軒哥,你先松開我,不是,你等等……”
程立軒嘴上應着“好”,手卻還是像鐵鉗一樣緊緊抓着他的胳膊。就在這時,電梯“叮”地一聲打開了,紀西知被拖着走進電梯,便對上了裴晉洲那張斯文俊美的臉。
紀西知:“……”
變态反派BOSS怎麽也在這裏!好丢人啊,又多一個人看到他哭唧唧的樣子了!
紀西知索性偏過頭去,悶不吭聲,假裝自己真喝醉了。倒是程立軒猶豫着打了個招呼:“裴總。”
裴晉洲神色淡淡應了一聲。電梯上行,一時沒人再說話。裴晉洲的目光落在紀西知身上,神色莫明。
小少爺哭起來的模樣……果然如他想象中一般美好又誘人。淚水劃過吹彈可破的肌膚,眼眶泛着靡靡的紅,向來有光的清透眼眸失了焦距,眼神蒙着霧氣一般朦朦胧胧。比往日少了幾分精致靈動,卻多了幾分淩亂的破碎感……
喝醉酒了啊。裴晉洲挪開視線,又自上而下掃視程立軒。他并不認識這人,但很快得出了結論:富二代,心思不幹淨,老手。拿着房卡,卻是從餐廳包廂過來,早有預謀。看來是拿了什麽魚餌騙小少爺陪他喝酒,把小少爺灌醉,再帶去房間為所欲為。
播放平臺解決了,戀綜還需要嘉賓。這人能騙到小少爺奔波,大概率是娛樂圈的明星。而傻瓜小少爺對此毫無所知,大約還覺得這人是仗義的好朋友。他如果現在将人救下,小少爺清醒後不定還要朝他發火,覺得他壞了事。
他便應該眼睜睜看着,坐視不理任其發展,讓小少爺吃點苦。等到了封閉房中,野獸撕下人皮,小少爺惶恐無助,哭喊掙紮衣裳破碎卻逃無可逃……他再讓保安去救人,小少爺才會承他的情,對他感激涕零。
種種精密的計算不過一瞬間,電梯在十八樓停下。程立軒暗松一口氣,拽住紀西知就要離開,面前卻伸來了一只手,擋住了他的去路。
裴晉洲的金絲眼鏡折射着光,聲音平和:“先生,這位小朋友不是自願的吧?”
程立軒臉色一僵,片刻勉強笑了笑:“裴總,你開你的酒店,我找我的獵物。沒必要互相幹涉吧。”
裴晉洲與他對視,露出了一個斯文的笑:“你在我的酒店做這種髒事,不是壞我酒店名聲嗎?”
程立軒盯着他,片刻聳聳肩:“行,那我帶人走。”
他行出電梯,這回,裴晉洲沒再攔。程立軒拖住紀西知站在電梯外,就見裴晉洲也長腿一邁,出了電梯。
程立軒:“……裴總,沒必要吧,我都說我帶人走了。我不在你這動手,只是聚餐後送醉酒的朋友離開,你的酒店不能幹涉。”
裴晉洲摸出手機打了幾個字,禮貌點頭:“順路。”
程立軒:“……”
這兩人對話,沒人注意“喝醉”的紀西知。紀西知聽得人都傻了!他便是再遲鈍,也明白程立軒是個什麽玩意,又在打什麽龌龊算盤了!
——勾肩搭背并非出于熱情,摟摟抱抱也并非出于随意。答應他随便挑藝人可能只是畫大餅,讓他喝酒只是想灌醉他……
紀西知震驚到一時無法做出反應,這會的功夫,程立軒便又拉着他進了下行的電梯。裴晉洲優雅漫步,也跟進了電梯,便與震驚中的紀西知正正對上了目光。
裴晉洲動作一頓,挑眉,将手機收入褲兜:“……呀,原來還清醒着呢?”
他目光投向程立軒,語調誠摯仿佛并非嘲諷:“很重要的朋友?”
程立軒還沒反應過來裴晉洲在和誰說話,便感覺身旁的人一個旋身,随即某處傳來劇痛!程立軒痛到身體蜷起倒地,雙手捂檔凄慘痛呼,而紀西知趁機跑開兩步,躲在了裴晉洲身後。
裴晉洲的嘴角便不可自控翹起了。這下手可比咬他手背那下重。小貓還是那只有脾氣的小貓,平日看着可愛得緊,該咬人時卻毫不含糊。
紀西知還是控制不住眼淚,只能一邊哭,一邊含混不清罵:“死變态!虧我這麽信任你!你竟然、你竟然……”
裴晉洲笑嘆了一聲:“小少爺,不會罵人就省點力氣吧。”
紀西知被噎住,紅着眼眶看他:“我……”
他放棄了,抹着眼淚撥通了電話:“你好,警察姐姐,我現在在瑞洲酒店,有個男人想強拖我進房間,我需要幫助……”
程立軒的痛呼聲都是一頓。電梯到達一樓,紀西知的報警電話也打完了。程立軒強撐着,冷汗涔涔站起身:“知知,這就是個誤會。我以為你醉了,想送你去房間休息下。”他不想出電梯,不想将事情鬧大,畢竟他還有個頂流夢:“戀綜嘉賓的事,咱們照舊。你看你看上了哪個藝人,明天我就帶人去和你簽約。”
他以為自己手握籌碼,紀西知多少要考慮下,卻聽見了裴晉洲的一聲輕笑。那輕笑意味不明莫名其妙,但程立軒偏偏在裏面聽出了一絲嘲笑……仿佛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而下一秒,紀西知便漲紅了臉,憤怒跺腳罵:“呸!你不配!人渣不配上我紀家的節目!”
眼看談不攏,程立軒飛快按下了最高樓層,想要拖延時間。電梯門就要關上,卻有一群保安風風火火趕來了。為首的保安部經理見到裴晉洲,大喊:“裴總!誰在鬧事?!”
程立軒:“……”
紀西知也呆了呆,而後反應迅速一指程立軒:“他!”
他長得漂亮又可愛,臉頰還挂着淚,實在太像受害者了。加之人又躲在裴晉洲身後,似乎是正在被裴晉洲保護着,保安部經理便虎視眈眈盯住了程立軒。卻見裴晉洲推了推金絲框眼鏡,适時開口了:“我見到這兩位先生發生了争執,在走廊電梯拖拽推搡。為了不影響酒店其他客人,在警察到來前,請将他倆控制住。”
紀西知:“??”
他沒聽錯吧,他倆?紀西知難以置信看着裴晉洲,哭過後還透着粉的指尖轉向了自己:“我也要控制住?”
裴晉洲一臉公事公辦:“當然。作為酒店管理者,客人之間出現矛盾,我必須不偏不倚處理。”
他輕輕推了推紀西知,紀西知本能前行幾步,站去了長廊上。裴晉洲立在他身後,語調無波:“控制住。”
保安部經理打量裴晉洲神色,明白了,招呼人一擁而上!程立軒先是以大字的姿勢被架出了電梯,而後整個人被壓在了光滑堅冷的地磚上。痛呼聲與咒罵聲立時充斥了長廊,紀西知驚得後退一步,扭頭看向裴晉洲。
他本來還覺得裴晉洲說“不偏不倚”挺有道理,但是這樣被“控制住”……也太痛了吧!
酒精帶來的眼淚都生生被吓沒了,紀西知可憐小小聲道:“裴總,我自己抱頭蹲去牆角,行不?”
裴晉洲注視他。水晶吊燈在那金絲框眼鏡上反着光,紀西知看不清他的神色。這似乎就是心硬如鐵不為所動了,紀西知再看看被保安壓得喘不上氣的程立軒,心一橫,咬唇嗫嚅說出了那句咒語:“蠱惑。”
沒辦法……只能使用他的種族天賦了。紀西知漲紅了臉,小小聲說:“我命令你,不許讓人壓住我。”
句式威風,眼神哀求。紀西知眼巴巴看着裴晉洲,很突然的,看見裴晉洲偏頭,身體一顫一顫笑了。
這是……成功了嗎?紀西知茫然,畢竟他的魔力枯竭,想要蠱惑裴晉洲的心智,應該有點困難。可裴晉洲行到他身後,有什麽微涼的東西便覆住了他的後頸。是裴晉洲的手掌。男人松松捏住紀西知的後脖頸,拇指指腹在那頸側的細嫩皮膚上溫柔摩挲了下,帶着些笑意的聲音傳來:“這個我控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