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回憶

回憶

祁九微看着面前攤開的兩個小卷軸,這兩個卷軸距離的時間有萬年之久。他讀着這上面的字,眉頭微微蹙起。

“在時間稍早的卷軸中,只有谶言,”陸小肆指着其中一卷,“但是這一卷中,多了一些偈令。”

谶言多是一些給修行者啓發的話,但是後面,卻多了一些對下界的要求。

祁九微在祁敬瀾那裏也曾看到過這種被拿出來的卷軸,他小時候也被帶進過這裏,但是那時候祁敬瀾和他只是翻看近萬年的卷軸,因為天道失衡體現出的四季無序現象是從近幾百年才明顯出現的,就算有問題也是萬年內的問題,祁敬瀾想要讓祁九微打開的那個卷軸,也是想看看萬年內的谶言。

但是沒想到,按照陸小肆的方法,卻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祁九微按着陸小肆找到的最早的那個小卷軸的地方又翻看了幾個,陸小肆也幫着祁九微翻找,然後他們找到了幾個卷軸一一攤開。

陸小肆看着中間的兩個卷軸:“這是兩萬一十三年前記錄的,這是一萬九千六百九十九年前的,這中間的卷軸沒有找到。”

自須彌界建立起到現在有四萬年之久,前期的卷軸記錄丢失或者偶有失漏也正常,畢竟那距離現在太遙遠。

但是這兩個卷軸,前面一個是只有谶言,後面就開始有了委婉的建議,再往後過幾千年,這種建議變成了強硬的偈令。

“而且……”陸小肆有些疑惑,“我總感覺……須彌子聖祖的性格好像在萬年之間發生了變化。”

從下達的這些谶言偈令看來,時間越靠近現在的,語氣用詞上越強硬,時間距離越遠的,則越有一種超然世外的灑脫感。

須彌子聖祖在須彌界到底經歷了什麽事?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變化?

祁九微把目光放到那擺在祭壇中央長桌的卷軸上,他站起身,再次登上祭壇。

陸小肆跟着師父也上去了祭壇,他低頭看着這金色裝裱的卷軸,感覺到上面湧動着一股力量。

現在只有這裏才有能找到缺失的那些年記錄的可能,但找到的前提是,有人能打開它,看到前面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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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九微擡起手,按在卷軸之上,靈力緩緩從他的手中送出,卷軸的金邊亮起,亮到最盛時又驟然熄滅。

祁九微收起手,看着那卷軸神色肅然。

“傳聞在天道失衡之前,只要大乘期的修真者不斷地将靈力注入其中,就能讓它完全展開,因為大乘期是最接近能飛升到須彌界的修為,”祁九微的手指摸着那卷軸邊緣,“可是,不論是祁敬瀾,還是我,都沒能打開它。”

“師……師父……”

聽到陸小肆磕磕絆絆地喚他,祁九微擡起頭,他這才發現自己的小徒弟神色有些不對。

祁九微立刻抓過他的手,要探查他的靈脈:“怎麽了?”

“不是,我沒事,”陸小肆平複着心裏和靈脈的那種躁動,“師父,我能試一試嗎?”

剛才在祁九微碰觸這卷軸向其中注入靈力的過程中,陸小肆感受到了那股強烈的波動,那股曾經在新年祈祝之時曾感受過的波動。

那是一種根植在他靈魂深處的呼喚。

陸小肆想起來師父說過,這裏是和太微壇相連的地方,新年祈祝的時候,師父的靈力和太微壇融合,被傳送到了這裏,那時候他站在太微壇上,感受到了這微弱的呼喚和指引。

但是現在,師父的靈力直接注入到卷軸之上,而他就站在這裏,那種感覺變得十分清晰。

祁九微聽到陸小肆說這句話,臉上神色晦暗了一瞬,但很快被他掩飾下去,他側身想為陸小肆讓開地方,卻不想陸小肆拉住他的手。

“師父……”陸小肆站在他身前,仰着頭看他說道,“就像剛才,剛才那樣,你把手放上去,注入靈力。”

祁九微明白了陸小肆的意思,他站在陸小肆身後,雙手按在卷軸上,将他圈在自己和桌案之間,陸小肆已經習慣了師父的靈力包圍,他聽到師父在他耳邊問道:“準備好了嗎?”

陸小肆點頭,伸出雙手也按在卷軸邊上。

祁九微的靈力送入卷軸,陸小肆再次感覺到了那好像在牽引着他的力量,他慢慢釋放出自己的靈力,這靈力和師父的靈力在金色的邊緣彙聚。

突然,整個卷軸金光大盛!那被卷起來的一段瞬間飛升上空,從空中像塔一樣降下來一圈又一圈的長幅金紙!

《鴻天須彌錄》竟然打開了!

陸小肆伸手想去觸碰這化作金色的軟紙,卻不想在觸碰的一剎那,他感覺到了一陣暈眩。

他不由得往後靠去,卻靠了個空。

陸小肆不受控制地後退一步,他以為自己會摔倒在地,卻不想身體好似變得十分輕盈,很容易就重新站穩。

但等陸小肆站穩後,他才發現周圍的環境竟然發生了改變。

不再是明亮的祭壇秘地,這裏是一間昏暗的屋子,一個穿着黑衣,黑色頭發随意束起的男人坐在桌案後,低頭看着什麽東西。

這是哪裏?這個人又是誰?

陸小肆下意識地回頭想找祁九微,卻發現師父不見了。

他頓時有些焦急,開口想喊一句“師父”,卻不想自己空有口型,無論如何都發不出聲音。

陸小肆一下子慌了,他想努力往外走,但每次都在走到門口的時候被莫名的力量拉回原地,多折騰了幾次,他看向屋子裏的那個一直低着頭的男人,明白過來,他不能離開這個男人身邊一定的距離,超出距離就會被拽回去。

而這個男人看不見他的動作,也聽不到他說話。

陸小肆只好向着男人走去,他想看看男人在看什麽,等走近了,男人卻将手裏的東西驟然一合,然後擡眼看他。

男人長得很好看,眉眼鋒利,眼珠極黑,神情帶着陰鸷。

猛地被這樣的人盯着,陸小肆的心感覺跳快了一下。

他發現他了嗎?

門被打開的聲音響起,陸小肆聽到這個人聲音低沉地說道:“都安排好了嗎?”

陸小肆回過頭,看到一個人逆着光站在門口,帶着些無奈說道:“都已經準備好了。”

那黑衣人站起身,黑發披在他的身後,門口的人擔憂道:“可是,這樣太過冒險。”

黑衣人負手而立:“沈成藍,你覺得這是冒險?”

那名為沈成藍的人微微嘆息:“神魂脫離肉身七日後就會進入輪回,如果真出了什麽意外……”

“七個月,”黑衣人打斷他,“我在我的神魂上做了陣法刻印,七個月後,若我未歸來,那你們就去尋我的轉世,将轉世的我帶回來,然後攝魂回到原先的肉身就可以。”

黑衣人說得十分輕巧,但沈成藍的汗水卻滑了下來:“主上,攝魂之法太過危險。”

黑衣人聽到這話,嗤笑了一聲:“沈成藍,你的膽子怎麽這麽小了?”

外面那人咬咬牙,跨過門檻,走到屋子中間,鄭重地屈膝下跪:“再考慮一下吧!如今你是魔道魁首,是魔剎海的主心骨,若你有個什麽意外……”

“沈成藍,”黑衣人向門外看去,陸小肆從他的視角看到了外面一片黑壓壓的雲海,“魔剎海從來不是因為我而存在,哪怕我不在了,魔剎海,魔剎海的魔修,還有你們,依然會活下去。”

“可是……”

“沒可是,”黑衣人說道,“純善之力一直以來是我們的心頭大患,連我也不得不忌憚幾分,雖然探子說現在祁敬瀾手中的純善之力已經不多了,但是仍然不能掉以輕心。我必須去弄明白這力量到底從何而來,它是能無限産生,還是真的有數。若是一種能不斷産生的力量,那必然要毀掉它的源頭。”

“所以,”黑衣人向門口走去,在和沈成藍擦身而過時頓住腳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會留下天魔大陣作為魔剎海的最後防線,至于其他的,就交給你了。”

沈成藍閉了閉眼,向方隼緩緩且堅定道:“必不負所托。”

陸小肆看着那黑衣人跨過門檻,走向那烏雲翻騰的懸崖,縱身跳了下去。

場景開始震動、瓦解。

陸小肆這才明白過來,他好像是進入了一段回憶,而這段回憶的主人……

他聽到剛才那個叫沈成藍的人稱呼他為“魔道魁首”。

能擔得起這個名字的……就只有那個人。

方隼。

他進入了方隼的回憶?

可為什麽會是方隼?他和方隼根本沒有交集啊?!

場景的晃動停了下來,陸小肆發現自己站在了另一段回憶之中。

靈氣和魔氣相撞,無數的爆炸聲在四周響起,哀嚎聲夾雜着仙器法寶運轉的聲音,箭矢破空,靈劍長吟,天空中雷聲湧動,閃電和兵器相接的火花在空中同時炸開!

這是……戰場。

陸小肆想起自己是不能離開方隼周身範圍一定距離的,于是他擡起頭,尋找着方隼的蹤跡,終于,他從那些靈力和魔氣的波動中,找到了那個和白色身影交戰的黑色身影。

陸小肆眯起眼,盡力地想看清那白色身影的容貌。

會是師父嗎?他想。

不,陸小肆很快否定了,師父是在方隼受傷閉關後才降世的,師父從來都沒和方隼交過手。

方隼是魔剎海的魔修,按照那些人對方隼的忌憚來說,他對于仙道的修真者有着絕對的壓制力,那這白衣人又是誰?為什麽能和方隼打得如此勝負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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