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渾天竹骨
渾天竹骨
傳缇點頭，緩緩說道：“魔剎海原先叫混沌海，玄武給我講過，世界初生之時，清氣上升為靈氣，濁氣下沉，後又被世間生靈吸收循環，成為了人心的執念，最後發展為魔氣，但只有混沌海，那裏有着最原始的、世界初生時的魔氣，那裏的力量和混元珠同源。”
“可是……”胡歲不解，“那裏如果藏着能觸碰到混元珠的地方，為什麽魔剎海那幫魔修沒有發現呢？”
“因為他們沒有鑰匙。”
“鑰匙？”
傳缇伸出手，綠色的光團凝結，陸扶光屏息，感受到了這純正力量的流動。
綠色的光團最後凝聚成了一枚碧色的、像人骨一樣的竹節。
“和混元珠核心力量相關的東西不多，”傳缇将竹節遞給陸扶光，“你誕生于須彌界，沾染了核心力量，而我誕生在元能樹下，一直用這力量修煉，除了你我之外，這世間存在的尚能找到的第三樣和混元珠直接相關的東西，就是這一節曾經在世界初成之前，将濁氣和清氣固定在一起的渾天竹骨。”
陸扶光雙手接過竹節，和當年觸及元能果時的不同，這竹節裏的力量溫潤又克制。
胡歲看着渾天竹骨，忍不住說道：“這東西不是魔剎海那邊要的嗎？”
陸扶光一愣，魔剎海……那個人也需要這個？
“對，”傳缇看向陸扶光，“這是魔尊方隼要的東西。”
陸扶光聽到自己的心猛烈地跳了一下。
是他要的……
他不自主地攥緊了這一小節碧綠：“那……這個渾天竹骨……”
“它不是像元能樹的果子和葉子那樣只能用一次的東西，”傳缇看出了他的顧慮，“它更像是一種，調節用的法器，可以将魔氣和靈氣分離或者轉換，方隼之所以要它，據我所知，是因為想要修一件被魔氣浸染髒污的東西，他們的話是真是假我無法分辨，而渾天竹骨對于妖修、人修，甚至對于這方世界都極其重要，我不可能因為他們想要就給。更何況，山海大集的事我如今知道不是方隼有意為之，但這也确實說明了，魔剎海并不是一塊鐵板，所以我并不想将這渾天竹骨借給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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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陸扶光低頭看着這碧綠的竹節，“您卻把它給我。”
“你是我現在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修，”傳缇的聲音溫和，“而且，其一，如今你想要去魔剎海見他，我想，由你去判斷是否可以相信他更加合适。其二，你說你的道是匡扶天道之道，現在唯一能獲得線索的地方，就在魔剎海的最深處，所以将這個東西交給你，我覺得你一定會全力以赴去查找真相的，對嗎？”
陸扶光頓時感覺到手中碧綠輕盈的竹節有千斤重，可他還是牢牢地将手合攏，護住它，對傳缇堅定地說道：“對，我一定會想辦法去尋找真相的。”
傳缇笑道：“嗯，我相信你。”
傳缇告訴陸扶光，在魔剎海的最深處，應當還存在着當年混沌海封存魔氣的地方，那個地方可以看作是一扇“門”，用渾天竹骨的力量作引就能打通觸碰到混元珠的核心，到時候就可以擇機進入到混元珠發展出的兩個空間中。
但是會去須彌界還是逍遙境，這就是不能控制的了。
傳缇又交給了陸扶光一些使用渾天竹骨的術法，感嘆了一下這件事簡直就是天道想讓陸扶光去做，因為有的術法是只有大乘期才能領悟，而陸扶光恰好剛剛踏入了大乘的境地。
傳缇的槐樹秘境沒有日月，很難感知到時光的流逝，陸扶光和胡歲出來，看着頭頂上熱烈的太陽，他有些恍惚。
“我們在秘境中待了三天，”胡歲說道，“人修對于時間的認知和四季更替的判斷是靠日月和花草樹木的模樣變化，但是妖獸會有一種本能，我們一出生就能感知到這些變化，這也是為什麽一開始最先入道的會是妖獸，因為我們更注重和天道的應和。”
陸扶光點頭，認同胡歲所說的。就連凡人中也有“春江水暖鴨先知”這樣的詩句，獸類擅長用肢體、用四肢、用實打實看見的、聽見的感受一切，而人心智聰慧，過于複雜的思緒會幹擾對外界的直覺判斷。
“仙主！”
一個可愛伶俐的粉衣小姑娘跑了過來，她的大眼睛看看陸扶光，又看看胡歲，脆生生道：“仙主！那個沈島主他又來啦，又帶了好多好東西！還是和之前一樣，讓他把東西留下，人滾嗎？”
陸扶光眨了下眼，沈島主？這是誰？
不過……這小姑娘說話還真的……有點小霸道的感覺。
“東西留下，這次就別讓他滾了，”胡歲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兩只紅色的狐貍耳朵突然從黑色的腦袋上冒了出來，他“啧”了一聲，上手撚了一下那尖尖的耳朵，“讓你勤練化形，你是不是又偷懶了？！”
小姑娘捂着自己的耳朵：“哎呀，仙主別說了，我這就去練！”
說罷一溜煙地往外跑，看着她跑的方向，胡歲氣不打一處來：“練場在南邊！去北邊又想玩水去嗎？”
那小粉色的身影一個急轉，轉向了北方。
“真是，”胡歲露出一副糟心的表情，“一代不如一代，唉。”
陸扶光看着那小姑娘跑開的背影，兩只耳朵随着她的動作微微晃動，剛才胡歲捏小姑娘耳朵的時候，讓他有一瞬間好像看到了過去的自己和……
“怎麽了？”胡歲轉頭看他在發愣，“發什麽呆呢？”
“沒什麽，”陸扶光收回視線，“剛才想到別的事了。”
“小孩子心思別太重，”胡歲嘟囔道，然後他将身上随意穿着的紅色衣服的領口稍微拉了拉，讓自己看起來有些氣勢，接着擡起下巴，做出一副高傲的姿态，“把你的僞裝術法用起來，那個帶你去魔剎海的人已經到了，咱們去會會他。”
陸扶光怔住，帶他去魔剎海的人？
去……魔剎海的人。
他的心狂跳了起來，會是那個人嗎？
然而，等胡歲帶着做好僞裝的他七拐八拐地來到一處看起來像人修處經常見的廳堂時，陸扶光有些失望。
不是他。
陸扶光只在那段記憶中見過方隼，可就那麽匆匆幾瞥，也足以讓他判斷出廳堂中站着的、穿着一襲藍色道袍的魔修，不是他想見的人。
那個人轉過身，陸扶光一怔。
竟然也是那段記憶裏的人？！
他記得，這個人好像是方隼的心腹，叫……沈成藍？
“哎呀，南渭仙主，真是許久不見了！”沈成藍臉上堆起真誠的笑意，哪怕他前一刻還在因為這幾天連續送出了不少的寶貝而紮心。
胡歲冷着一張豔麗的臉，對沈成藍的熱情視而不見，而是将陸扶光帶到主位坐下，慢悠悠地給他斟了一杯靈茶，品上一口後才開口道：“這些天感謝沈島主送來的東西。”
沈成藍笑得雲淡風輕：“都是些小玩意，給孩子們玩的，南渭仙主見笑了。”
“一萬七千年的靈仙果，兩萬四千年的碧成珠，還有一塊三萬三千年的極寒冰，”胡歲皮笑肉不笑道，“确實都是些‘小玩意’。”
陸扶光看到這位笑起來有些風流倜傥的沈島主的笑臉慢慢變得僵硬，那努力維持着的笑容裏肉眼可見地包含了一絲絲苦澀。
“南渭仙主肯笑納就好。”沈成藍賠笑道，“山海大集之事，确實是我魔剎海沒有做好排查，讓那些魔修背着魔剎海的名字搗亂，着實是我們監管不力。”
這話絲毫不提那些魔修是沖着還是祁九微的魔尊方隼來的，胡歲從鼻子裏不屑地“哼”了一聲，眼看陸扶光還在這裏，便也無意戳破。
“那件事就算翻篇了，”胡歲的手撐着自己的下巴，挑眉道，“但是沈島主之前一直往這裏遞拜帖，提到過想要渾天竹骨？”
沈成藍看胡歲終于說到正事上，急忙道：“是的，最近我們需要清理一個老物件，那東西被魔氣侵染許久，已經是難以用尋常方法拔除的了。”
“魔剎海裏都是魔氣，怕侵染魔氣的，應該是靈器,”胡歲慵懶地換了個姿勢，道，“可血宵島做出來的都是魔器，那麽，這需要你沈島主大費周章來求渾天竹骨清理的靈器寶貝，應該是以前老玄天宗帶到玄夜島上的東西吧？”
沈成藍一頓，笑道：“哎呀，确實是一件老靈器，但，這不我們魔尊大人偶然翻出來的，就突然對它來了興趣，給我出了這麽個難題，魔尊的脾氣您知道，他要人做事哪有什麽理由啊，我們就只能聽令。”
“哦，魔尊要求的，”胡歲露出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那麽是什麽靈器？說出來我聽聽？”
那東西沈成藍也拿捏不準能不能說，但眼見胡歲如今一副不說出來是什麽東西就不松口的模樣，他腦子裏千回百轉，随便編了個名字剛準備說出口，就聽胡歲道：“算了，沈島主如此為難，我們也不是強人所難之人，只是這渾天竹骨牽扯太大，你們不說明具體用途，我們這也不好直接給你，所以——”
胡歲站起身，站到陸扶光身後，雙手按着他的肩膀看向沈成藍，笑眯眯地說道：“我們妖族這裏會派一名特使，他有我們妖族的傳訊印，你帶他過去，他不會問你們是什麽靈器，只确定對妖族沒有任何的損害目的，我們就會将渾天竹骨送到他手上，由他來配合你們完成後面的事，當然，為了讓你們放心，我們可是沒派妖族，而是特地找了個人族的修真者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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