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蛛絲馬跡

蛛絲馬跡

傳缇伸出手,綠色的光點在陸扶光周身閃爍,幫他護法穩固周身的靈氣。

陸扶光看着自己的手,這才終于感受到了身體的變化,原先的靈脈和肉體的經脈融為一體,他現在的肉身已經是靈體狀态了!

這……他竟然突破了?

“心有所悟,為天道應和,自有突破。”

傳缇看着有些迷茫的陸扶光說道。

陸扶光定了定心神,有些赧然:“多謝您幫忙護法。”

傳缇笑着搖頭,然後他說道:“你方才說,方隼的道也是匡扶天道?”

這是陸扶光一直壓在心底的一個瘋狂的猜想,他無法和任何人傾訴,但是如今,在這裏,他卻想說出來。

“是,”陸扶光認真說道,“仙道一直把天道失衡的原因歸咎于魔剎海的存在,但是,我想,會不會魔剎海不是因,而是果呢?”

傳缇一怔:“是果?”

“追殺三大宗門、将他們逼入魔剎海是在八千多年前,可四季無序并不是一下子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四季,它是從某一天開始,某個季節開始多了一刻,但大家沒有察覺,可時間不斷地輪轉下來,等一個季節持續一年都沒有結束的時候,大家才發現了問題,這時候已經很遲了。所以,如果把四季無序歸咎于天道失衡,那麽尋找到天道真正開始失衡的那個世界節點就很重要。”

傳缇和胡歲聽了陸扶光的話若有所思。

“四季輪轉和天道應和,而逍遙境五聖獸,黃龍金陽是五聖獸之首,在逍遙境的深處守護混元珠,其餘四聖獸分別掌管四季時長,那會兒逍遙境應該是開着的,”胡歲突然向傳缇問道:“你還記得,你最後見到四聖獸是什麽時候嗎?”

傳缇仔細回憶了一下,然後說道:“五聖獸深居簡出,和天道貼合,幾乎不問世事。黃龍金陽從不走出逍遙境深處的密林,而我有生以來也只是偶爾能見四聖獸幾次,最近的一次是在一千多年前,我記得那是春天,我因為元能樹葉子生長的問題,曾經去請教過正在值守的青龍,再之後,等我再想去逍遙境的時候,那裏已經關閉了。”

陸扶光問道:“您發現逍遙境關閉是什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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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太過久遠,傳缇也記得不甚清楚,他不确定道:“我記得是在見過青龍後不久,應該也是五百……或者六百年的時候。”

“五百九十七年前,”胡歲說道,“你察覺到四季無序,去逍遙境的時候,是五百九十七年前。我之所以記得如此清楚,是因為當時因為逍遙境關閉,我有些恐慌,總覺得會有什麽事情發生,提心吊膽了十七年後,魔尊方隼屠殺了十嶼上所有人,三萬神魂歸于虛無。”

五百九十七年,陸扶光的手攥緊了一瞬,他看向兩個人:“我曾經在太微仙宗的密地見過《鴻天須彌錄》。”

傳缇道:“我知道那個,那是須彌子給你們人修每年傳遞谶言的東西。”

“自從須彌界關閉後,那個東西上就再也沒有任何新的記錄了,它一次只能展示一百條的記錄,而最後一條記錄,”陸扶光說道,“也是停留在了五百九十七年前。”

三個人沉默了一會兒,傳缇開口道:“這麽說,兩界應該是差不多時間關閉的。那就說明,是混元珠的內核出了問題。”

他皺着眉好像在回憶些什麽:“不過,說起來,我好像有些印象,在兩萬年前,我還小的時候,在逍遙境裏陪玄武曬太陽,他在某一刻突然身體緊繃,然後疑惑地往逍遙境深處看了眼。玄武一直都是天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性子,能讓他疑惑的事情很少,所以我好奇,問他到底怎麽回事,他只說了一句‘混元珠’,便沒有下文了。我追問混元珠怎麽了,他又恢複了那懶懶神情,說興許是錯覺。”

陸扶光不解:“玄武不去看一眼嗎?”

“逍遙境深處是黃龍金陽的地方,除非金陽主動出來,否則任何聖獸都不能踏足其中。”

“所以說,”胡歲說道,“那個叫須彌子的人修很厲害,他是第一個黃龍金陽親自出來接待的人。”

聽胡歲的語氣,在妖族中仍然認可須彌子這位人修聖祖的地位。

黃龍金陽信任須彌子聖祖,不但親自出來接待,更是分給了他半顆混元珠造福人族,但須彌子聖祖卻在幾萬年後下了谶言,要求人族追殺妖獸,打破了原先的平靜,不知道那位黃龍金陽是否會後悔當初贈與須彌子聖祖的半顆混元珠。

陸扶光在心裏感嘆,他不知道是什麽讓須彌子聖祖做出了如此的決策,但是……

等等,他腦中突然靈光一閃。

陸扶光向傳缇急急問道:“傳缇大人,您剛才說,玄武覺得混元珠有異的時候,是多少年前?”

傳缇眨了下眼:“兩萬年左右吧。”

兩萬年、兩萬年,又是兩萬年。

這個時間節點……

陸扶光感覺腦子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呼之欲出。

靜下心來,慢慢捋,陸扶光深吸了一口氣。

四萬年前,須彌子得到黃龍金陽的認可,分得了半顆混元珠,但混元珠并不是真正被分開,它的內核仍然和黃龍金陽看護的那半顆相連。

聖獸善于察覺人心,如果那時候須彌子抱着對妖族的敵意而來,想必黃龍金陽就算再怎麽不問世事,也不會如此破例地迎接他。

兩萬年左右,玄武曾經察覺過一瞬混元珠有異,接着的一萬九千年,須彌子下令要人族誅殺妖族。

在這期間有數年的谶言記錄丢失,陸扶光沒來得及看太微仙宗秘地的那本真正的《鴻天須彌錄》上關于這段時期的記載,但是如果那本真正的卷軸上這段時間也是空白的呢?

為什麽會空白,為什麽空白前後,須彌子的行事作風和口吻發生了變化?這段時間,修真界、須彌界還發生了什麽?

胡歲看着擰眉陷入沉思的陸扶光嘴裏不斷念叨着“兩萬年前”,便嘆了口氣:“兩萬年前傳缇還是個小孩子,你我還沒出生,要是想知道兩萬年前發生了什麽,不如想辦法回太微仙宗,看看你們那個什麽……什麽……須彌錄?那玩意不是……”

“須彌錄!”陸扶光突然打斷了他,他眼中帶着一絲光,好像終于抓住了什麽,“我……對……兩萬年前……須彌錄!”

陸扶光語無倫次出來,他急忙翻找自己的儲物芥子,終于在那儲物芥子的角落裏拿出了一本書。

傳缇微微側頭,看到了那本書的書名——《須彌錄》。

“嚯,”胡歲感嘆,“這名字起得夠大的。”

這是當年進太微仙宗藏書閣的時候,藏書閣器靈給他的,那本德道仙尊的東西!

兩萬年到三萬年之間,還發生了一件事——德道仙尊飛升到須彌界,成為太微仙宗飛升至須彌界的第一人!

這本書師父曾經讓他确定自己的“道”後才能看,但因為那一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他便把這本書忘在了腦後。

陸扶光快速翻看着,他已經有了自己的道,修為也到了大乘期,這本書對他的幫助并不大,他要看的,是語氣。

這本相當于德道仙尊修行記錄的東西,字裏行間都透着德道仙尊的性格,陸扶光粗略讀完後,心如擂鼓。

太像了。

和那個在太微仙宗秘地裏他曾經看過的、小卷軸上謄抄記錄的,一萬九千年後的那些谶言的遣詞用句和語氣,都太像了。

陸扶光的手有些微微顫抖,他看向傳缇,問了個連自己都覺得太過瘋狂的問題:“如果……須彌子聖祖在兩萬年的時候,就不在了,那麽那半顆混元珠,會回到逍遙境嗎?”

傳缇一向溫和的神情一僵,他不可置信道:“你的意思是……”

“如果,一萬九千年後,向人修傳遞信息的,不再是須彌子聖祖,那些追殺妖修、追殺三大宗門的命令,都是另一個人假冒須彌子聖祖下的……而那個人,又影響了混元珠,可他不知道混元珠的內核和逍遙境相連……”

“黃龍金陽整個神魂都和混元珠相連,”傳缇的臉色也有些不好了,“如果須彌子要帶走半顆混元珠,勢必也是将自己的神魂連到了混元珠上,如果須彌子出事,黃龍金陽應該會知曉,作為混元珠的守護者,他肯定是不惜一切代價要保護混元珠,所以……”

所以,如果須彌子出事,那麽混元珠會出事,進而黃龍金陽也會出事。

“但是,”傳缇神色凝重,“混元珠是支撐整個世界運轉的初始之力,如果它出事了,世界應該崩塌,我們都不複存在了才對,所以事情應該還沒那麽糟糕。”

陸扶光聽到傳缇這麽說,稍稍松了一口氣,他問道:“可是現在不論是通往逍遙境還是須彌界的路都被封死了,上面什麽情況我們誰也不知道。”

“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傳缇說道,他的指尖摩挲着,猶豫着,最後還是對陸扶光說道,“不論是逍遙境還是須彌界,它們都是因能直接觸及到混元珠才能形成的、高于我們所處世界的一方空間,所以我們只要再找到這麽一個能和混元珠這樣和世界初始之力同源的地方,就能有辦法從外面打開逍遙境的大門。”

“混元珠這樣和世界初始之力同源的地方?”

胡歲倒吸一口冷氣:“你是說……魔剎海?”

感謝“風痕”小天使的營養液!非常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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