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回眸就見一側山石上站着幾道身影,青面獠牙,身着殘破铠甲,手中還持着弓箭。
腳邊是幾頭黑狼,此時正龇牙咧嘴地看着他,俨然就是方才逃走的那幾頭。
看這模樣,這幾只狼應該是鬼人養着的。
原來,這修羅驿道內有鬼人,他還以為此處沒有鬼人。
也是,連餓狼都有,怎麽會沒有鬼人。
攥着箭支的手微微一施力道,箭支便在瞬間化為塵埃,全數落在地面。
幾名鬼人自然也看到了他的動作,不過很顯然它們并未放在眼裏,甚至還極其貪婪地看着他。
“是人,竟然真的是人!”為首鬼人看着坐在地上的兩人,尤其是歲雲暮,殷紅的舌頭舔了舔嘴。
它已經有數年沒有嘗過,它們這些兵士皆是犯了大錯,被護法堂主驅趕至修羅驿道內。
永遠出不去自然也就吃不到人,即使是有鬼人兵士押解凡人路過此地,它們也都不敢去搶奪。
就算去了,能撈到些甜頭,但同樣的損失也是極大。
如今人境又有仙境庇護,能吃的人也是越來越少,連鬼道其他鬼人都難,更別提它們這些被驅趕流放的。
此時看到這兩人,它只覺得饑腸辘辘,已經能夠想象那鮮血入口時的滋味,定是極好。
相較于它的失控,邊上的人到是冷靜了一些。
它看了看歲雲暮,不知怎得總覺得有些不适,甚至于它還憶起了之前從外頭傳來的消息,那個關于歲雲暮的消息。
外頭傳的極其厲害,可以說歲雲暮的事傳遍了整個鬼道。
但很奇怪的是,它們在修羅驿道內數年,卻是一回沒見過歲雲暮。
所以,對于歲雲暮的實力究竟是何,誰也不知道。
但不管怎麽說都是在鬼道內傳言了許久,自然還是謹慎要緊,于是它看向身側已經蠢蠢欲動的人,“老大,這人會不會是歲雲暮?”
“什麽歲雲暮?”領頭鬼人有些不悅的回頭去看它,顯然是憶不起來它口中的人是誰。
但很快,它卻又想了起來,同樣的面上也都是極其不屑。
一個它們連見都沒見過的人,可見歲雲暮是沒入過修羅驿道,不然它們不可能數年都沒遇上過。
連修羅驿道都不敢入,怎麽可能有鬼道上傳的那般厲害,它現在只想吃了他們。
它大笑一聲,“管他什麽歲雲暮,還是雲暮歲的,老子今日就要吃了他們,要真是歲雲暮來了,我連他一塊兒吃!”
說話間,它看向身後的兄弟,厲喝道:“兄弟們給我上,誰先殺了他們,我就把頭賞給誰!”
“殺!”
“殺!”
......
一道道厲喝聲不斷,響徹整個山石峽谷。
下一刻,數不清的黑影出現在山石邊,只聞一聲巨響,便見一道巨影先一步跳入底下。
落地時,地面都為之一顫。
全身潰爛,面容猙獰,體型壯碩,遠遠看去猶如一頭棕熊。
它看着歲雲暮的目光都是赤紅,可見真是餓極了。
而後,站在山石邊的黑影齊齊跳了下來,血口大張直往他們身上撲,好似要将他們撕碎了吃掉一般。
一時間,四周已經被圍的水洩不通,腐臭味沖天,令人作惡。
醉惟桑看着還在不斷從山壁上跳下來的鬼人震驚不已,若說之前在鬼城時,他看到的鬼人已是極多。
那現在看到的便是比鬼城時還要多上數倍,甚至不止。
眼見這些鬼人已經撲上來,他下意識抱起擺在地上的霁月爐。
也是在同時,便見一道血影出現,下一刻直接将那幾只靠近的鬼人斬殺,身體斷成兩截,腐肉腸子掉了一地。
正是如此,腐臭味更重了。
他擡眸看去,見歲雲暮就站在他的身側,那把劍上還有血水不斷的落下,本就已經被染紅此時愈發厲害。
“去後頭。”歲雲暮低眸看了他一眼,然後才往前行去。
醉惟桑聽聞也知意思,忙起身去了方才歲雲暮席地而坐的位置,同時滿眼擔憂地瞧着。
這麽多鬼人,怕是不好對付。
而他的心思,歲雲暮卻是半分不知,他看着那黑壓壓一片不斷湧上來的鬼人,手中劍揮舞将其一一誅殺。
不過片刻,周圍鬼屍堆積越來越多,隐約還有越來越厲害的模樣。
有一些見狀被驚得往後退,可在看到躲藏的醉惟桑時卻又忍不住上前去。
但那一些也都全數死在歲雲暮的劍下,殘肢血肉,滿地都是。
而此時的他就猶如煞神一般,就是連十殿閻王來了,怕都要退步三舍。
醉惟桑知道他實力強,從鬼城時他就知道,可卻不知道他如此厲害,明明受了重傷,傷的那一日都昏厥過去。
可現在卻是以一敵千,不,甚至更多。
而那些鬼人無一幸免,全數殺盡。
待到最後一只鬼人倒在腳邊後,歲雲暮才擡起頭,看向站在山石壁上的那幾個鬼人,眼眸布滿寒意,看着他們的目光更是猶如看着死人一般。
下一刻,他飛身去了山壁上。
正是如此,幾個鬼人一見,哪裏還敢留着。
方才時,它們便已經确定他就是歲雲暮,那時就打算撤退。
但一想到已經死了這麽多弟兄,歲雲暮就是再厲害,應該也不至于能撐這麽久,就算是拖都要拖死他。
可不但沒有拖死,甚至全被他殺盡。
它帶來的幾千兄弟,竟是全死在了歲雲暮的手上。
此時,它真的相信鬼道內關于歲雲暮的傳言,竟是真的。
慌亂間,它快速往後退去,同時還将身邊的人踹倒,厲喝道:“滾!”然後獨自逃離。
身邊幾個鬼人沒想到它會突然動手,以至于一時不察,猛地就摔了出去。
與此同時,歲雲暮已經到了跟前,揮手間就将這幾人誅殺,接着才看向騎上蝕骨馬逃離的人。
瞧着這,他飛身追了上去,下一刻直接将蝕骨馬斬成兩段。
領頭鬼人也随即摔了出去,但它不敢留,忙起身又要跑。
只可惜,這回它卻是沒能跑出去,已被歲雲暮一腳踩在地上。
銀劍就落在它的面前,染滿鮮血,驚恐駭人。
“別殺我,別殺我......”它大叫着,哪裏還有方才那一副盛氣淩人的模樣。
歲雲暮見狀并未出聲,只微微攥動手中銀劍,往它脖頸邊靠近。
待觸碰到後,他便猛地一擡手,直接将它的頭顱給割了下來,鮮血濺灑,染紅了他的衣擺。
慘叫聲散去,此地也随之恢複了寂靜,只餘下風聲。
歲雲暮收了腳,同時又将它踢到邊上,低身在它的身上翻找。
殘破的铠甲早已無用,他這麽伸手一扯便扯下大半。
不過他也沒在意,只在裏邊兒翻找。
約莫片刻後,他才從領頭鬼人身上翻出個羅盤來。
從方才幾人的對話能聽出,它們應該已經被困在此地許久。
既然如此,那它們對此地應該也是極其熟悉,至少能尋到離開的路,身上定然也有指引方向的東西,比如羅盤。
自入鬼道後,他手上的羅盤已失了效用,可這鬼道的羅盤,定是有用。
便見羅盤上寫着許多奇怪的文字,與道門所用的羅盤大不相同,但卻同樣能指引方向。
此時已指向前頭西北方向,看來他想要尋的位置,應該就在那兒。
他收起羅盤,然後才回去。
醉惟桑在他離開後便擔憂不已,他看不到那領頭鬼人身後還有多少人,但看死在周圍的鬼人,他想那領頭鬼人身邊應該還有許多兵士。
所以,他一直緊緊盯着前頭,只等着歲雲暮回來。
此時一見他回來,忙上前去,“你可還好,可有受傷?”邊說邊去攥他,想看看他是不是受傷了。
歲雲暮一見,眉宇微擰着側身躲過他的動作,然後才道:“無事。”
他說着離開此地,并未打算多留。
那領頭鬼人充其量不過就是兵将頭領,流放此地的鬼人定是不在少數,要不了一會兒其他鬼人就會發現這兒。
若是繼續逗留,唯恐會遇上危險。
他身上傷本就未好,現在又殺了這麽多鬼人,面色有些差。
擡步間,腳下步子不停,快步離開。
而他的面色,醉惟桑瞧見了,同時也是愈發擔憂。
不過見他離開,他也沒有多留,自然也明白其中緣由,跟在後頭。
此時他也越發好奇,歲雲暮為何一直逗留在鬼道內,為何不出鬼道。
以他的實力,要想離開鬼道必定極其簡單,可為何?
莫不是,他在尋那個人?
猛地,他就想到了這兒,興許就是在尋那個人,也許那個人也同他一樣被鬼人抓來鬼道,所以歲雲暮才會一直逗留在此處。
那個人果然是很重要,讓歲雲暮連危險都不顧也要來此處。
看着走在前頭的紅衣身影,他心裏邊兒的不适也愈發的深,有那麽重要嗎?
他想這麽問,可卻又不敢,最後也只抱着霁月爐跟在後頭。
歲雲暮察覺到了他低落的情緒,不過他并未去細想,畢竟只是個凡人,看到如此多的鬼人,哪怕都死了仍然會害怕。
而在他們離開後不久,又有數名鬼人出現。
從蝕骨馬上下來,它們便走到了死在地上的領頭鬼人身側,看着領頭鬼人眼中驚恐的目光。
人都死了,可眼神裏頭的恐懼卻是半分未散。
後頭,它們又看了看底下的屍體,成百上千的屍體堆積在那兒,血已成河。
與此同時,又有一鬼人上前,看着為首的人,道:“都死了,應該是個厲害的人動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