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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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幹什麽?”江雪若看着湖面風平浪靜,一晚上過去,早上起床,身邊空無一人,出了房子來到湖邊便看到阿美尼斯站在邊上,彎着腰擺弄着什麽。

阿美尼斯回頭,見他站在那裏,笑道:“捕魚,給老師做魚湯補身體。”

江雪若揚眉:“你那樣能抓到嗎?”

說着,他擡腳向前走幾步,到了阿美尼斯身邊,看着河邊水草叢生,又看看阿美尼斯手上拿的破爛釣竿,這是一支極其簡易的樹枝做成的魚竿,杆面嶙峋,一根尼龍線垂着一只魚餌落入水中。

阿美尼斯道:“等一等,今天肯定可以讓老師喝到魚湯。”

江面起了風,掀起阿美尼斯的衣擺,他握着魚竿的手忽然一動,湖面波紋泛開蕩起圈圈漣漪,阿美尼斯只覺杆子一沉,随機他迅速上提,一條細長的河魚順着誘餌被提了上來,江雪若驚:“這麽快就釣上來了?”

阿美尼斯揚眉炫耀:“我說過,一條魚罷了,本王不至于。”

江雪若見他眼角眉梢都是愉悅之色,心情不自來由的也跟着好了起來。

二人離開河邊,到了院子裏,周圍都是雜草灌木。

江雪若瞥了一眼:“那面拐角處有個鍋爐,就用那個吧。”

救兵還沒有到,他們自己得想法子解決生存問題,不能等人來的時候自己先挂了。

阿美尼斯看着他:“你先休息一下,這裏我來吧。”

江雪若看他,似乎再回味他話裏的意思;“你?”

他一個養尊處優慣了的人可以收拾殘局?

這裏的一切都那麽破舊,折扣大鍋染了一層灰,肯定要卸下來扛到黑邊用水清洗,還有那個魚殺了後都要處理,加上少的佐料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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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美尼斯現在讓他一個人到旁邊去做着,自己來完成嗎?

他怎麽不知道阿美尼斯還有這個本事?

江雪若道:“你确定?”

阿美尼斯搖頭笑:“你受傷了,這點小事我還可以。”

“曾經在冷宮我自己要不想法子,早就餓死了。”

這話說的輕飄飄,但是砸在江雪若的耳朵上卻分外沉重,他怎麽忘了,阿美尼斯小時候并不是一帆風順,曾經受過很多苦,看似雍容的外表下有一份難掩的滄桑。

心底忽然就怪異起來,他看着他道:“我去外面給你找點調味料。”

這裏地處偏僻,有很多山野自然調料。

阿美尼斯看着江雪若的背影,總覺得他走的步子略微快了些。

當一切都忙好,已經過去大半天,阿美尼斯生火煮魚,江雪若從屋裏找到兩個破舊的砂碗,洗了洗,魚湯熬好,兩人坐下再這鳥不生蛋的地方,規規矩矩的吃了一次最簡樸的中午飯。

飯後,二人再周圍轉了一圈,考察地形,等待救援到來。

四周靜谧,下午山林間的風也跟着燥熱不少,兩人在前方走,忽然一陣“沙沙

聲傳來,江雪若警惕:“有東西?”

阿美尼斯眯着眸子,下意識就将江雪若帶在身後,用身體擋住,另一只手握在短劍上。

不遠處一只黑乎乎的野豬緩緩現身,巨大的獠牙猙獰可怖。

江雪若看了只覺得身體受傷地方更将痛,這玩意體型龐大,性格暴力,襲擊起人類來很是麻煩,他現在受傷沒有無力值,阿美尼斯一個人不知如何應付。

這偌大的林子,一只還好,要是一群,那可就麻煩了。

“後退,交給我。”

阿美尼斯眼睛盯着前方逐漸走近的野豬,聲音卻是對着江雪若。

江雪若向後退了兩步,知道現在關鍵時刻不能成為前方那個人的累贅。

阿美尼斯嘴角泛着不屑的笑,手裏的匕首已然開刃,對着沖過來的野獸就襲擊而去,一來一回間的纏鬥,野豬力氣無比之大,阿美尼斯一直都在尋找突破口。

野豬忽然頓住停下,眨着一雙滴溜溜的眼珠子看着阿美尼斯,換換後退幾步,這個舉動令在場的兩個人都驚詫不已。

野豬害怕主動降服了?

就在江雪若走神之際,野豬忽然對着他沖過來,待到回神,那頭牲畜已到眼前,江雪若心底暗道不妙,野豬張開前爪對着他猛的撲來。

“刺啦——”一陣刀入皮肉的鈍響,江雪若驚的偏頭,接着鼻腔內一陣腥味傳來。

再看前方,野豬赫然倒下,阿美尼斯刀尖滴着鮮紅的血。

野豬哀嚎不已,試圖再次起身襲擊,眼神更加瘋狂兇惡,阿美尼斯上前對着它又補了幾刀。

“嗖嗖——”

野豬身上忽然多了幾支箭羽,江雪若跟阿美尼斯皆回頭,看到匆匆趕過來的格爾賽等人。

救兵來了。

“屬下來遲,還望王恕罪。”格賽爾疾步走到阿美尼斯身邊彎腰請罪。

阿美尼斯看着他擺擺手:“罷了,把這家夥收拾了,帶回去。”

說完,他走到江雪若身邊,将匕首熟稔的插進腰間,一把抱起他向前方走去。

江雪若看着四周黑壓壓的士兵,阿美尼斯就這樣好死不死的抱着他,他作為一國宰相的臉都丢盡了。

小聲抗議:“放我下來,有人。”

說完,二根不覺發熱,渾身好像被火炙烤。

“你身上有傷,別亂動。”阿美尼斯抱的更緊,卻完美避開他受傷的地方。

兩人向前走。

身後的格賽爾看着這一幕滿眼愕然。

半晌,他揮揮手:“把東西擡走。”

——

—— ——

船上。

“事情怎麽樣了?”阿美尼斯洗漱完,站在床邊雙手弗立,神色淡然。

敢在節日慶典上派出刺客來刺殺他。

這絕非一般。

格爾賽道:“大船的火已經撲滅,主船燒傷一半,好在阿蒙大神被保護的完好無損,只是神龛一角略受波及。”

奧皮特節是埃及最盛大的節日,更是阿美尼斯登基的第一個節日,對他來說博取民心,至關重要。

有人趁此搗亂,禍亂之心,昭然若揭。

“查清是誰?”說話時,阿美尼斯音線溫雅甚至帶着低沉的磁性,可仔細看他的眼底卻發現藏着陰狠的肅殺。

“赫梯。”格爾賽看着他聲音沉重,幾乎是咬牙切齒。

“哼 本王還奇怪,他們近期怎麽毫無動靜,原來擱在這裏迎接我。”

阿美尼斯眼底了然,赫梯一向與埃及面和心不和,雙方都在争奪土地擴大自己的勢力範圍,如今居然敢在盛典上引出刺客刺殺他。

“一半以上的刺客當場擊斃,剩餘的皆是死侍,盤問間皆服毒自盡。”

這些死侍牙齒內藏有劇毒,一旦身份暴露便會毫不猶豫的咬破潛藏的毒藥,頃刻間斃命。

“好在刺殺在晚上,城內百姓都散去各過各的節日,并沒有造成太大的異動。”

涅伽達走過來,這幾天他一直在處理這些事忙的焦頭爛額。

“現在最主要的便是把節日游行安然完成,把阿蒙大神送回卡納克神廟內。

江雪若走過來,已經換好藥膏,他看着幾人。

阿美尼斯見到他,淡淡的面色上終于有了一刻鮮活:“老師。”

涅伽達見他着裝寬松慵懶,再看看這船是王的主室,維齊爾大人已經跟王關系好到共處一室了。

涅伽達唇邊揚起一抹笑,心中總覺的有什麽要撐開,那顆八卦的心好奇的要死,可他愣是忍住不敢洩露半分。

“唉,你看維齊爾大人跟王之間,好不好?”

出了門,涅伽達那顆小九九心思再也繃不住,對着格爾賽就開始親情倒出。

“維吾爾大人的衣服是剛換的……”

“大人的手腕處有一根細镯子好像是王之前戴的……”

格爾賽看着他滔滔不絕,蹙眉:“您不能把心思用在工作上。”

天天就知道扒拉王的私事,維齊爾大人與王的點點滴滴,是他們可以置喙的嗎?

“你不想知道?”

涅伽達笑眯眯攬過同僚,向前方走去。

“不想……”

“不信”

……

…… ……

人走後。

屋內只剩下江雪若與阿美尼斯二人。

江雪若心底那股異樣的感覺又飙升出來,短短幾天,他在看這個崽子就有種不一樣的感覺。

阿美尼斯站在那裏,颀長的身形,無法隐匿起的矜貴,即便小時再受過苦,皇家骨子裏的高貴無可改變也經久磨不滅。

江雪若忽然就看的入了迷,這身材這氣質,他之前真沒有感覺到不同?

現在看看,居然還挺順眼的。

阿美尼斯見狀走過去,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悠了一圈,笑:“好看嗎?”

江雪若呆呆間跟着回了句:“還不錯。”

回完,頭頂一陣輕笑散下,他才恍然回神,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臉上一陣發熱。

他居然看着阿美尼斯看入神了,還潛意識的決定他很好看?

一次落水真的把他腦子落壞了。

阿美尼斯眼神揶揄,攬過他肩頭,迫使他正視自己:“那本王日日都給老師看。”

江雪若一把拍下他的手,翻了個白眼:“滾。”

阿美尼斯毫不生氣,江雪若剛才那一瞪居然有別樣的風情,令他心頭一顫可現在他有傷又不宜……

生生隐下身體的不适,江雪若趁機離開他的掌控。

“王上還是想想怎麽把眼下的事解決吧。”

阿蒙神像在歷經一周的波折後順利進入卡納克神廟。

底比斯王城內依舊載歌載舞,一派喜氣歡欣之像,無人知曉這次的尼羅河遇刺怎樣的驚心動魄。

阿美尼斯回朝後第一時間便派了格爾賽重返邊塞。

江雪若的傷也養的幾乎痊愈。

只是他跟阿美尼斯之間的相處模式有些怪異起來。

阿美尼斯每晚依舊同他同寝入眠,卻又什麽也不做,沒絲毫的逾越,對自己關心更甚,只在行動上提現從不口頭邀功。

比如他會根據自己的喜好來提供他的飲食,會根據自己的顏色愛好裁剪新衣,會帶他出去散心,卻不在訴說自己對他的一片妄想。

江雪若在這種溫柔低調的糖衣炮彈下沉默了一段時間,巨的這種怪像越來越亂,立在朝堂之上他都無法靜心再以君臣之分來看待彼此之間的關系。

就像今天下了朝。

周邊呂底亞敬獻一批貢品,其中有個七弦豎琴,是用黃金瑪瑙等貴重物品打造,形态流暢璀璨。

阿美尼斯命人将豎琴擡進王宮寝殿。

江雪若看着巧奪天工的藝術品不由贊嘆,得虧是埃及強盛,不然哪有這些巧妙的東西令他一飽眼福。

“老師,這豎琴造價不菲,彈奏出來的音色非尋常可比,您試試?”

阿美尼斯示意,江雪若平日裏愛這些文雅的東西,他特地命人弄到宮內,送給他。

江雪若走進,輕輕撥弄琴弦,曼妙的音樂随之流出,他驚喜贊嘆:“确實是罕見的寶物。”

阿美尼斯目光在他修長的食指上流連,江雪若十指蔥白如玉,撥弄琴弦時行雲流水,他目光深沉,走過去從後面環抱住他:“老師,本王同你一起彈。”

江雪若瞬間落進一具寬大的懷抱,來不及掙紮,對方從後面抱住他,溫熱氣息灑滿四周,他的嗅覺範圍內全是阿美尼斯的危險味道,江雪若瞬間神經繃緊。

他轉過頭便能看到對方衣領處的金線泛着絲絲亮光,灼入眼簾令他暈眩。

阿美尼斯一雙手覆在他的手背,帶着他一起在琴弦上輕輕攢動,随着音符流出,每一次的波動都扣在江雪若心尖,他早已沒有彈琴的心思。

他幾乎無法動彈,每次動一下便能感受到身後之人傳來的濃郁氣息,阿美尼斯的手很溫軟,什麽時候這崽子的手長得比他的還要大。

居然輕易就可以包/裹住他的。

音樂連奏,江雪若腳尖發抖,他試圖離開這惱人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氛圍中,可他只往後一動便立刻僵了身子,阿美尼斯他——

琴音乍無,室內陷入一片令人恐慌的寂靜,江雪若身後像個無底洞,仿佛他走錯一步就會跌入無盡的深淵。

“我……累了”江雪若盡量平穩音調。

阿美尼斯他,兩人衣物相抵,但是無言的情緒他卻感受的一清二楚,現在的阿美尼斯不懂輕易激發,不然吃虧的肯定是他。

“怎麽?老師不是恢複了嗎?”阿美尼斯聲音沙啞,江雪若昨夜還在他耳邊聒噪說身體已經痊愈可以上朝。

“為何現在那麽快就累了?”阿美尼斯說話間,頭抵在他的頸子處,噴灑的熱氣隔着衣服落進頸內,在他皮膚上留下圈圈漣漪,江雪若差點跪下。

“胡鬧,放開我。”

江雪若板着臉,聲音穩中透着一絲急促,阿美尼斯笑着搖頭,他已經摸清楚老師的脾性,現在的他不過是色厲內荏,阿美尼斯握着他手背的大/掌慢慢移/至他的腰間,江雪若的腰就像宮廷裏的長頸琉璃瓶一樣婀娜纖細。

握在手裏,他怕一個用力對方就折了。

“阿美尼斯,你,幹什……”江雪若最後一個字沒有說完,整個人身子前傾被卡在豎琴上,腳尖離地。

前後擠壓的他半點空間沒有,他氣的大罵:“放開。”

阿美尼斯笑着從後面探頭:“不放。”

他這輩子也不會放開眼前人,之前是他能力不穩,現在依然登上王位,對于江雪若他勢在必得。

“你忘了,你之前答應我什麽?”

江雪若擠出一句,阿美尼斯與他有契約,不在他不允許的情況下對他做那些……

現在他想違約?

阿美尼斯頓了下,随即又笑:“老師,你不想嗎?”

一句話問的,江雪若霎時臉更紅,這狼崽子說什麽?他想什麽了?

阿美尼斯輕笑着捏住他的命門:“否認也沒用。”雙手用力一捏,江雪若瞬間臉色煞白,更伴随一針奇怪的感覺襲來,整個人軟成水倒在阿美尼斯懷裏。

他最近想什麽自己都不清楚了,自從遇刺後他就像換了個人,平日裏極力隐藏,現在看來還是無濟于事。

他跟阿美尼斯簽訂契約,沒想到破約的先是他自己。

江雪若雙手緊緊拉扯琴弦,身後傳來的鈍痛令他額間冷汗直冒,阿美尼斯心情極為逾越,擡手為他将散亂的長發撥動至耳朵一邊。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結束了室內的靜谧。

“王上——涅大人來見。”

江雪若唇邊都咬破了皮,艱難開口:“涅伽達來,一定有事。”

阿美尼斯不停,看着他後背:“現在最重要的事,是眼前。”

江雪若一口血差點噴出來,這個狼崽子越來越不像話了,人就在外面,他還能這麽雲淡風輕,他平日裏是這麽教他做個明君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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