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

黃昏的餘晖給一街梧桐鍍上一層金色。

老樓房的影子鋪在地上,吃完晚飯的小孩躲在蔭涼裏玩彈珠。

商銘容和路觀瀾從郵箱邊走過,旁邊是一樓的人家圍起來的花園和菜圃。

路觀瀾問商銘容:“這景我好像看過?”

商銘容誇老婆:“路總好厲害,過目不忘。”

她指一指花園角落的綠樹:“那是我奶奶種的櫻桃,老相冊裏有它的照片。”

老房子是商奶奶以前的單位分的,原本是一樓帶院子,但是當時有個腿腳不方便的同事想交換,商奶奶同意了,于是住了五樓,院子還是歸奶奶。

鬥轉星移,一樓的住戶易了幾次主,院子也随了他們,好在櫻桃樹沒有移動,愈發繁榮。

路觀瀾隔着栅欄看了會菜圃,擡頭望樓上,五樓的藍色推拉窗關得嚴嚴的,框住整面窗戶的防護欄鏽跡斑斑。

“應該還通水吧,笨笨,我想在奶奶家住一晚。”她對商銘容說。

“水電氣是通的,繳費就行。每年我會來打掃一下,去年還沒來得及。”

商銘容有點擔心:“不過你真的要在這住嗎?房裏的東西都老化了,床板也很硬。”路觀瀾喜歡睡軟床的。

路觀瀾巴巴地望她,商銘容叫她盯得心裏發酥,忙說:“硬的話我多墊兩床棉絮。”

房子是一直沒人住,但是柳霖空氣好,加上商銘容每年都會打掃,房裏簡單清理一下就很幹淨。

刷了黃漆的老鐵門,換了防盜鎖。浮雕邊角的天花板吊着上個世紀流行的水晶花燈,地上鋪着方正的瓷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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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裏的設施很齊全,除了熱水器、竈臺、冰箱等有安全隐患的電器換了新的,電視、音響都是十幾二十年前的老物件。

三室兩廳,一間是過去奶奶的,一間是商銘容的,還有間是客房,堆滿雜物,可見平常幾乎沒有客人。

商銘容打開電閘和水、氣閥。

水晶花燈亮起來,客廳的四個角居然還有彩色的小射燈。

路觀瀾被一道藍色的光線照到,驚奇地仰起臉,商銘容笑道:“奶奶喜歡把小彩燈都開着唱卡拉OK。”

“奶奶好潮。”

“是啊,她可是那會廣場舞的扛把子。”

商銘容的房間門上貼着手工張課程表,路觀瀾看了一會,問:“你畫的?”

“嗯,小學你教過我,我就每學期自己畫。”

“好乖。”

“謝謝路總誇獎。”商銘容謙虛。

房間挺空的,床靠着牆,書桌對着床,旁邊是書櫃和衣櫃。

書桌的對牆上貼了一些水彩風景和人物肖像。

路觀瀾問正在給水管沖水垢的商銘容:“這也是你畫的?”到底是服裝設計師的女兒,繪畫功底很好,鷺鷺喜歡畫畫也是随商銘容。

商銘容在衛生間,跟她隔空傳話:“什麽畫?”

“牆上的水彩和肖像。”

“對,我畫的。”

路觀瀾摩挲泛黃的畫紙,肖像畫裏有幾張是商奶奶,慈祥和藹,還有幾張是少年男女,應該是商銘容找來當模特的同學。

商銘容打掃完衛生,擦着洗幹淨的手走過來:“畫的不好,見笑了。”

路觀瀾轉身,和她面對面,“我想讓你給我畫一幅。”

商銘容目光在房裏尋找畫具:“我很久沒畫過肖像了,把你畫難看了怎麽辦?我老婆這麽漂亮,可使不得。”

路觀瀾順勢靠坐在書桌邊緣,眼梢微挑:“那你就慢慢畫,把比例結果量仔細點。”

老式的燈不太亮,暖黃的光朦朦胧胧。

路觀瀾側坐在書桌上,大腿交疊,背後靠着拉緊的窗簾,解開的領口散開,肩脖雪白,鎖骨精致,覆蓋喉嚨的纖薄皮膚像蟬翼一樣微微震動。

商銘容拿着速寫本,握着炭筆,隔空比量路觀瀾的五官。

路觀瀾問她:“你這樣量的準嗎?”

商銘容以為她有更高超的繪畫技巧:“怎麽才能更準?”

路觀瀾勾唇,抽出她手裏的筆,牽着她的指尖撫觸自己的臉頰,“這樣更準吧。”

商銘容沉了沉眸子,喉嚨深處嗯了一聲,打開中指和大拇指,用手量路觀瀾的眉眼。

從眼尾到眉梢,再到眉心,再到鼻梁,再到唇珠。

食指的指腹溫熱柔軟,輕輕壓下飽滿的唇瓣,路觀瀾順着指尖的力量仰起臉,口唇微張,呵出熱氣。

以指為尺,指點從下颌滑到喉嚨,再到鎖骨,再到......

“哈唔......”路觀瀾雙瞳剪水,兩片衣襟像被剝開的花生衣,露出白嫩的內仁。

商銘容繼續量着,站在桌邊托住搖搖欲墜的女人,俯身在她頸邊問:“觀觀,你是真的想要我給你畫肖像,還是想要別的?”

路觀瀾反手勾住她脖子:“當然是要畫。還有別的麽?拿出來我瞧瞧,嗯......”

“我有更好的辦法畫肖像。”商銘容握住她的腰輕輕一轉,路觀瀾側坐的身子向前扭轉,完全背對過來。

商銘容橫着胳膊從背後攬住路觀瀾,另一只手在她背後解開搭扣,肩帶松開掉下,商銘容的小臂攔在前面像托着綿軟的布蕾蕩漾,“你往下看。”

路觀瀾錯愕地低頭,桌墊玻璃像一塊鏡子,無比清晰的映出自己嬌紅的情态。

“我不要,笨笨,你放我下去。”

“可是你看,我的老婆好美啊,像漂在水浪裏的雪花。這玻璃裏的肖像是不是比炭筆畫的惟妙惟肖?”

“商銘容!唔——”

路觀瀾的嗔怒被商銘容卷進唇舌,她只能燙着雙頰,看自己的倒影搖搖晃晃......

兩個身上種滿小草莓的人從鋪了好幾床棉絮的小床上醒來。

昨夜的羞恥畫面揮之不去,路觀瀾悶在商銘容懷裏:“你怎麽在國外呆了幾年變壞了?”

有麽,商銘容沒覺得啊,不就是尋常的妻妻生活嗎。

她笑一笑:“我小時候就演色鬼嘛。”

路觀瀾捏她鼻尖:“現在想來,夏令營那群人真是火眼金睛。”

她們抱在一起,望着窗外的雲彩閑聊了一早上。

早飯的點過了,吃早午飯吧。

商銘容輕吻路觀瀾發絲:“觀觀,今天我帶你在城裏轉轉?”

路觀瀾摟着她蹭蹭:“好。”

“去哪玩呢......先帶你去我高中看看吧。”

柳霖高中快小百年沒有換址,門頭每隔幾年都會翻修,但是周圍的老建築和老街道昭示了它歷史的悠久。

不論多少年前的往屆生,只要拿得出學生證,門衛就會放行。

商銘容從書桌抽屜裏找出學生證,要帶路觀瀾進去看看。

學校大門的宣傳欄貼着沈靜松的海報:優秀校友。

商銘容看着海報:“......”可能出了明星的學校都愛這麽幹吧。

路觀瀾笑出聲:“沈靜松知道嗎?”

“肯定知道的,沒有經紀公司授權,這樣是侵權的。”

“不過對她來說都習慣了。”

“是。”

路觀瀾拉拉她的手,帶她轉彎,朝和校門相反的方向走,那邊有家開了很多年的奶茶店,裝潢潮流浪漫,一看就很受學生青睐。

路觀瀾驕傲:“說不定再過兩年,校門口就貼你了。”

商銘容不解:“為什麽?我不是演員。”

“國際名模啊!”

“哎呀,路總。”

“哈哈哈~”

她們走到奶茶店,路觀瀾微微揚頭看天花板挂的招牌,商銘容擡起手就能很輕松地指到。

“想喝什麽?”

“這家的奶茶名字好抽象。我要個......‘我只喜歡你’。”

“好巧,我以前也喜歡喝這個。”

路觀瀾好奇:“‘我只喜歡你’是什麽味道?”

商銘容一邊點單一邊為她解答:“玫瑰巧克力。”

“熱量好高,你現在可不許喝。”

“遵命。”

路觀瀾看到奶茶店的留言板貼滿心願貼,問店員:“請問有筆嗎?”

店員拿給她們筆和兩張便利貼。

路觀瀾想了想,寫上:笨笨,我只喜歡你。小仙馬。

商銘容也寫:觀觀,我只喜歡你。笨小兔。

貼上貼上!

路觀瀾看着兩張心心貼挨得緊緊的,很滿意。

轉過頭,她看見商銘容正目不轉睛地看店員制作奶茶。那樣沉浸的眼神,訴說着商銘容對調制飲品的喜愛。

路觀瀾彎彎嘴角。她記得,商銘容小時候的夢想是長大了開一家自己的糖水店。

為什麽是糖水店?因為商銘容最愛的觀觀喜歡吃糖水呀。

“貼好了?”商銘容回過神。

路觀瀾指給她看,心心相印。

商銘容洋溢笑容:“好棒。”

路觀瀾挽住她:“你以前都在這邊吃什麽好吃的?”

商銘容想了想:“酸辣粉。”

那是開在後校門的老店,老板從爺爺換成爸爸,又從爸爸換成兒子。

最早只賣燒餅,後來有了面、粉、米線,現在還有了家常小炒。

老店擴了個門臉,外擺幾張桌椅,商銘容拿衛生紙擦幹淨桌椅,給路觀瀾掰開一雙竹筷。

“這家的酸辣粉看着紅,一點都不辣,是酸甜口,以前沈靜松特別喜歡,每周都要吃一碗。沈靜松一點辣都不沾,最早我跟她安利這個,她不敢吃,跟我要謀sha她一樣,那個表情真的很戲精。”

“所以她現在演戲啊,看來小時候就有演員潛質。那你呢,你怎麽發現這個好吃的?”

“最早是我聽說這家的豆沙餅好吃,覺得你應該喜歡,就過來嘗嘗,順便點了碗酸辣粉。”

“那你怎麽沒給我買豆沙餅?”

商銘容變戲似的從背後拿出來:“诶~在這!”

路觀瀾笑着去拿:“好哇,你還敢藏着。”

學校後門還有很多小吃,蝦仔餅,炒螺蛳,馬蹄糕,桂花釀......

商銘容每樣買了點兒,都給路觀瀾嘗嘗。

不知不覺,她們走得離柳霖高中越來越遠。

再往前就是最繁華的商業步行街,路觀瀾說要去那逛逛。

商銘容回頭望,學校最高的鐘塔尖從樹林裏冒出來。

她忽然意識到,路觀瀾是擔心進入學校可能觸發她過去不好的記憶,所以故意帶她繞開。

學校,在外面看過了。

路觀瀾缺席她的時光,來故地走過了。

她的記憶,路觀瀾悉心守護着。

十字路口,葉聲沙沙的綠樹下,商銘容眼眸濕潤地擁抱路觀瀾:“謝謝你,觀觀,我已經從高中的那片陰翳裏走出來了。”

日光清澈,路觀瀾溫柔微笑:“我很榮幸能在雲霧散去的陽光下迎接你。”

街頭人影幢幢,她們相互走近。

一輛貨車從路口轉彎,遮住大街上深情的擁吻。

銀河一瀉千裏。

粼粼的江面送來徐徐清風。

夜幕降落,商銘容牽着路觀瀾沿着霖江散步。

“晚上吃好了嗎?”

“特別好,帝王蟹特別香,謝謝路總款待。”

路觀瀾揚起嘴角,風吹散她的長發,拂過商銘容的臉頰。

“老婆,你好香哦。”商銘容忍不住嗅嗅。

路觀瀾眼神狡黠,湊到她耳邊:“吃飽了想不想做點運動?”

“我們在散步啊。”

“嗯......我是說緊張ci激,出很多汗的那種。”

“?”那是哪種?

商銘容環顧江畔,不會是要沿着霖江馬拉松吧。

路觀瀾抓住她的手,往旁邊隐蔽的小樹林走,“跟我來~”

茂密的樹林在夜色的掩護下格外幽密。

兩道窈窕的身影藏在樹影裏。

“呼......哈......”商銘容背靠樹幹,被路觀瀾貼着。

晶瑩的雙目互相勾拉,嘴唇含吻又分開,分開又親合。

商銘容蹙着眉頭,指甲緊緊扣着樹皮。衣擺擰成結卡在她的高腰,腰帶下面的布料起起伏伏,散開的褲鏈扣不停搖擺。

樹葉和小草沾滿露珠,在風中震顫。

商銘容低呼出聲,路觀瀾眼神深沉,把頭埋進她頸窩,張開嘴,齒尖輕輕地磕,手上愈加用力。

商銘容的手機忽然響了,路觀瀾幫她拿出來,是鷺鷺的視頻電話。

商銘容驀的張大眼,跟路觀瀾搖頭,路觀瀾勾着笑接通,把手機拿到她面前,手卻沒有停下。

商銘容羞惱地瞪她一眼,想着天黑看不見,硬撐着跟女兒通話:“啊,喂?寶、寶貝啊......”

鷺鷺什麽也看不見,湊到鏡頭跟前:“媽咪,你在哪裏?”

商銘容咬唇:“外、外面。”

鷺鷺疑惑地歪頭,大聲問:“媽咪你呼吸好快,你在幹什麽呀?”

路觀瀾忍着笑,肩頭微微顫動。

商銘容的心快跳出喉嚨,像要溺在甜水池子。

她嗔怪地一瞥,眼角的紅暈嬌嬈妩媚。報複,這絕對是路觀瀾的報複。

媽咪在幹什麽?問你媽媽去......

路觀瀾:在跑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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