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
“為什麽?”
曹澤不耐煩:“我要是知道還來找你幹嘛?”
說完才像意識到自己的态度不對, 胡亂撥弄頭發,走過來:“我剛跟幾個兄弟在打球, 她消息突然發過來說分手吧, 然後電話不接,微信拉黑, 我死活是找不到她……她家裏的變故我也知道了,從前在電話裏問她怎麽樣,她就支支吾吾撇開不談,讓我別擔心,年後她就來上學, 可……這突然來的短信就說分手……”
曹澤眉頭成川字, 渾身的肌肉跟石頭似的:“是我哪裏做的不對嘛?小白癡,她有沒有和你說過什麽?”
“我……”這問題是把白尺難住了。
因為這一個多月裏, 她對唐曉也幾乎是一無所知。
“你打電話給她,對,現在就打。你的電話她肯定會接的。”曹澤越來越激動,脖子上的青筋都爆起來, 大步流星撲向白尺。
“曹澤,你先冷靜。”安城伸手去攔。
卻被怒火中燒的某人一把甩開:“我怎麽冷靜?莫名其妙的就跟我說分手, 連個理由也不給我, 她把我當什麽了?真他媽玩玩啊?”
這小子本來就容易沖動, 又遇上這樣單方面宣判死刑的事情,整個人都暴戾起來。
唐曉的好突然間變得羸弱,倒是從前的那些閑言碎語這會湧上腦子。亂七八糟的。
再加上方才接到消息的時候, 幾個一起打球的哥們也勸他:“早跟你說了,唐曉那妞不是你能降服的了的,她從小到大談的男朋友比你投的籃都多。算了吧,阿澤,你和她不合适,這樣分了也好。省的到最後你真的動心了,卻發現她只是玩玩。”
曹澤越想越怒,搡開安城,拎着白尺的胳膊将人拖到自己面前:“快點,手機……”
話沒說完,身後被搡開的人突然回來手肘架住他的脖子,大力将人抵到牆上。
安城比曹澤還要高兩三公分,一向溫馴陽光的眸子冷下來,咬着牙:“你他媽是不是不會好好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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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開,”曹澤心裏也煩,眼看着兩個人沖突一觸即發。
旁邊徐岩州趕緊插到中間去:“你兩都冷靜。”
“好了好了,我打了,唐曉的電話。”白尺急吼吼的把手機遞過來,“打了打了。”
這才把僵局止住。
徐岩州趁機将人分開,把安城推遠,瞪了他一眼:“吃錯什麽藥了?他胡鬧也就算了,你還給他添柴加火?”
人不應話,把因扭打歪斜的羽絨外套理正,回頭看着丫頭:“你沒事吧?”
也幾乎是與此同時,手機擴音裏突然傳來一聲:“抱歉,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方才打球殘留的熱氣已經散去,曹澤的身子突然涼了下來,舌尖舔自己的後槽牙,叉腰原地打了兩圈,一拳鑿在牆壁上。
“艹!”
聲音跟灌進窄巷的風似的。又沉又重:“她到底怎麽樣了?讓我知道一聲也好啊。”
曹澤還是服軟了。
曹澤現在就想知道,唐曉她人是好,還是不好。
四個人圍在白家客廳的八仙桌上,屋裏開了空調,外套搭在椅背上。都低着頭,抱胸,默默不語。
手機貼在桌子中央。
“什麽時候吃飯啊?”廚房裏老白又懶懶地問了一聲,四個人坐那等了有十來分鐘了。也不說話,怪尴尬的。
“爸,再等一會兒。”白尺扭頭朝自家爹噓,“馬上。”
等了又有五、六分鐘,桌上的手機才終于亮了。曹澤運動神經敏感,幾乎下一秒就把手機攥在了手心裏,可迫不得已,在周圍三個人的注目禮下,又乖乖把手機交到了白尺的手上。
“歪,小白癡,你找我幹嘛?”闫盼晴的聲音跟棉被裏拉出來似得。剛才接電話是她們家阿姨,說人昨晚半夜回來,手機落在樓下,人還在房間睡覺呢。
“你知道唐曉怎麽了麽?”白尺急道。
“怎麽了?”
“我是問你啊,最近有沒有聽到唐曉的消息……或者唐家的消息。”
“……”那邊頓了許久,才慵懶的嘆了口,“小白癡,我不是和你說過了麽。少打聽別人的家……”
白尺聽這口氣就知道,她肯定知道什麽:“盼晴,你告訴我。”
“……唉,我說你怎麽這麽軸,都說了,那件事不是我們可以插手的,我們……”
“你告訴我。”
“……”闫盼晴惺忪的睡眼完全睜開,朝電話呸了一口,“真是怕了你了,死丫頭……”
她勾了勾睡衣裏的文胸肩帶,沒好氣的把自己摔在沙發上:“唐家的離婚官司也已經結束了。法院的判決書剛下來。”
“那唐曉呢?”
“不知道,估計在家醉生夢死呢吧。聽圈裏的朋友說……好像她爹準備把她送出國。”
“出國?”
八仙桌腳在地磚上刺啦一聲,整個桌子逆時針歪了過去。徐岩州撐着下巴的手肘一滑,差點磕在了桌面兒上。等回神過來,看看安城,又扭頭看向把桌子踢歪的曹澤:“你冷靜。”
“誰在說話,小白癡,你那還有別人啊?”
白尺皺眉,從位置上站了起來,不接她的問題:“唐曉家的地址,你給我。”
“給你?給你有什麽用?你找到唐曉又有什麽用?我們這些啃老的二世祖,沒得倔強。”闫盼晴頭倒挂在沙發沿兒上,長發給瀑布似得傾瀉而下,方和才戲谑的聲音這會子嚴肅起來,“小白癡,過家家的游戲适可而止才可愛。朋友不是這麽當的。”
闫盼晴和唐曉還有點不太一樣,她自打出生,闫家就是相城的大佬。在錦衣富貴鄉裏成長,從小到大,見多了這種一朝財聚一朝緣散的事情。也看得開。
離婚就離婚呗,出國就出國呗,她覺得挺好的啊!撫養費照舊給,吃喝不愁的。新的地方也有新的樂子。
至于朋友麽?有樂子不就有朋友了。
“……”電話這邊,丫頭擰着眉,許久後才憋出一句話:“死闫盼晴。我詛咒你這輩子找不到男朋友。地址你不給我,我自己找。”
“嘿,你個……”
電話被幹脆利落的給挂了。白尺跟個抽了鞭子的陀螺似得,左右難安,一腳踹翻自己的椅子:“他媽的……”
可這髒話剛說一半,耳朵瓣兒就給人揪了起來:“死丫頭,你最近脾氣大的很啊。”
“嗷哦~爸,爸,疼……”她墊腳跟着老白的力氣往上走。
“這紅木的桌子椅子都是我花大價錢請回來的,踹壞了你賠?還有……誰教你說得髒話?”老白說完,眼珠子盯着在坐的三個男生掃了一圈,“嗯?”
“爸,你放開我。”
“我是不是這幾月管不到你,你都要上房揭瓦了?啊?交的都是些什麽狐朋狗友,你……”
“我煩着呢。”老白的手被啪地一巴掌甩開,“我交的什麽狐朋狗友和你有什麽關系。我的事情你能不能少管一點。”
白皙的巴掌臉吼得面紅耳赤,梗着脖子,父女兩對峙。
“我……”老白一口氣填在胸腔,不上不下的,是真的傻眼了,這大概是十九年來的第一次。
連帶着安城和徐岩州都怔在原地,許久沒緩過來。
第一次見到白尺和白叔嗆聲,讓他不要管自己。
以往再多再大的過錯,白叔動手,她嬉皮笑臉頂嘴歸頂嘴,但都沒說過這麽嚴重的話。
也像是察覺到了什麽,白尺自己默默的轉過身去,衆人看不見她的表情,但是從肩膀的起伏狀态,她現在确實在生氣。自己不停的深呼吸,欲言又止了半天,才冷冷的撂下一句:“我不吃飯了。”
說完,頭也不回摔上自己的房門,躲了起來。
丫頭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
“我……”老白手僵滞在空中,望着那小不點的背影,心理咯噔一聲。正要擡腳去追的時候,手臂被人拉住。
是安城:“白叔,先讓她緩緩吧。”
“可是……”他凝眉,定了片刻擺擺手,“唉,算了算了,管你們掀了天了。飯菜都在鍋裏,自己盛。”
說完,拎着門口挂式衣架上的大衣也摔門走了。
“白叔,你去哪?”
“上你家,找你阿公下棋。”人留下這麽一句。
客廳裏,一下子只剩三個男生。安城手抄在兜裏又坐了回來。廚房裏的微波爐又滴了一聲。
“你們餓麽?要不然,我們先吃飯。”
“我沒心情。既然問不到,我自己去找。”曹澤說着,起身就往門外走。
“坐下。”安城安撫他。
可那團肌肉當耳邊風。
“我他媽讓你坐下。”這一拳砸在桌面兒上,震得茶壺裏的水都漾了出來。硬生生把曹澤跨出去的那條腿給掰了回來。
“唐曉以前總說你腦袋裏塞得都是肌肉,我還不信的。現在看來,真是。”
“你、這都什麽時候了?你取笑我?”
“什麽時候?是天塌了,還是地裂了?”安城起身去廚房盛飯,徐岩州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跟在後面端菜。
“曹澤,你能不能動動腦子?唐家怎麽說在相城,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上市公司。可為什麽那麽嚴重的離婚案子,除了他們那個圈子裏少有的幾個親近的人知道,對外一概沒有消息?”
徐岩州補充:“就是,即便我們這些人沒興趣,但買了唐氏股份的股民肯定是瘋了想知道內幕的。可是……我剛才上網查過了,財經,股市,金融,各大板塊都沒有任何相關的消息,連從闫盼晴嘴裏才得知的法院已經下了判決書,這離婚案最終的財産怎麽分配的?新聞上提都沒提,這說明什麽?”
“說明什麽?”曹澤皺着眉反問,雖然不知道他叽裏咕嚕說得什麽鳥語,但好像是有點道理的樣子。
“不知道。”
“你——”
安城把飯推到曹澤面前:“說明唐家除了離婚,還出了別的事。”
曹澤坐下湊到他面前:“別的什麽事?”
…….
安城睨了他一眼,自己夾了筷子百葉,就着米飯扒拉了一大口到嘴裏。
“那我們就真的管不着了,我想這也是闫盼晴不想讓小布丁參與其中的原因吧。不過,”他将飯咽下,“從剛才電話裏闫盼晴的口氣,應該可以斷定……她之所以死活不肯把唐家的地址告訴小布丁,多半是因為唐曉。是唐曉自己不願意告訴我們。”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