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節

第17章節

坐,吹着山間輕風,微閉雙眸,露出幢憬未來的幸福神色。

她忍不住想跟對方說上幾句話,自樹後踱出,輕聲問。“姑娘,借問一下,前面是月老廟嗎?”

楊元敏霎時怔住,睜開雙眼,目光凝滞在她的花顏上。

“怎麽了?”她笑問:“我臉上哪裏不對勁嗎?”

“沒……沒什麽……”楊元敏這才反應過來,支吾道:“姐姐好漂亮啊,聽口音,不是棠州人吧?”

“我是狄國人。”果然是個單純的女子,初次見面,說話便如此直接。

“姐姐剛才是問我月老廟嗎?”楊元敏繼續回說:“對,那邊就是。”

“聽聞這裏的月老廟很靈的,”莊漣漪壓低聲音,“我跋山涉水好不容易到了這裏,可別讓我失望而歸……”

“怎麽,姐姐也想求姻緣?”

“不,我早嫁人了。”

“我就說嘛,”她不禁憨笑,“姐姐這樣的人物,哪裏還用求月老啊——”

三十四

“可我丈夫卻失蹤了。前些日子,他到棠州來做買賣,竟失去了消息!”莊漣漪嘆息,“我在家中等了又等,實在着急,所以就千裏迢迢趕來了……可惜人生地不熟,又不知從何打探,聽聞月老廟靈驗,打算去求支簽,請月老保我夫妻紅線不斷、婚姻平安。”

“姐姐真是不幸——”楊元敏很是同情,“不過,丈夫失蹤,報宮為妥,求月老似乎不太像……”

“官我也報了,可是衙門作風一向懶散,只叫我回去等消息,還不知等到猴年馬月呢——”

“姐姐不要這樣難過,我家在這地方上還有些耳目,或許可以幫姐姐打探一二。”

呵,這個人竟一點防備之心都沒有。令狐南會愛她,還真有幾分道理。多年的宮帏生活,讓他更喜歡這樣水晶般的人兒吧。

“如此甚好。”她笑道:“敢問姑娘府上是哪裏?改日我一定登門拜訪。”

“綠柳堡,”楊元敏坦言,“姐姐只需說找三小姐即可。”

“呵呵,綠柳堡的繡品聞名天下呢!我姓莊,名漣漪。”她又寒暄了幾句,趕在令狐南回來之前,轉身離去。

來時心情忐忑,此刻心情卻凝重,似有什麽郁結無法舒緩,她怔怔地,眼淚不由自主的一顆顆流下。

順着原路返回,司徒容若依舊立在馬車旁等她,見她歸來,俊顏泛起融融笑意,卻在注意到她的淚珠時,眉心一斂。

她一語不發,迳自上了車。他伸出手,想扶她一把,然而,沉浸在自己心事的她沒有察覺。

俊顏收了笑容,他眸中的神采淡下,沉默的坐到她身側。

車夫揚鞭,車身搖動,她依舊沉默凝思,沒有像往常一般,與他閑話家常。

“見着了?”良久後,倒是他率先開口。

“嗯。”她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

“見着了就好,”司徒容若低聲道:“咱們明日便離開棠州,可好?”

“明日?”莊漣漪一驚,總算擡起頭,“這麽急?”

“還有什麽事沒辦完嗎?”他淡淡看着她,“皇上派我去好幾個地方,不能在這裏耽擱太久。”

“可是……”她支吾道:“我……還想再住幾天。”

“哦?”他眉一挑,“為什麽?”

“就是……想再看看……”她也說不清什麽理由,只覺得一顆心羁絆在此,暫時不舍離開。

他忽然湊上前,伸手扣住她的後腦,狠狠地朝她櫻唇吻去,以前所未有的霸道吻她。

這一吻,令她駭然,本能地想後退,卻礙于被他箝住,無法逃避。

這是第一次,他這般粗暴地吻她,他的舌滑進她的城池,肆意掠奪,讓她腦中頓時一片空白。

待他撤離,她終于她明白了他的心情。

“若……你生氣了?”

他猶自淺笑,松開她,話中意味深長,“只是想吻你,怕你把我給忘了。”

“若,我是你的,”她連忙解釋,“早就是你的了!”

“噓——”他點住她的嘴唇,示意她不要出聲,“什麽都不必說了,你想多待幾天我便陪你,只是——”

“只是什麽?”她心尖莫名一緊。

“別再把我忘了。”他的笑容裏平添一絲苦澀,看似玩笑,實則深沉無比。

從未見過他如此模樣,她有些錯愕,一時不知該如何應答——

許多年後,莊漣漪想起這一天,依然無比後悔。

這恐怕是她這輩子做過最惡毒的事,不知出于什麽想法,仿佛着魔了一般,逼着她一定要這麽做。

楊三小姐大概還不知道令狐南的真正身份,因為,她仍喚他“表哥”,那一天,她躲在樹後,聽得分明。

于是,她畫了一幅令狐南的畫像,在他們訂親的那一天,親自送往綠柳堡,當着楊三小姐的面,說這就是她失蹤已久的丈夫。

當時,她帶着幸災樂禍、隔岸觀火的心情,很想看看楊元敏的反應。仿佛只是想讓對方稍微不快,沒有太多惡意。

然而,她錯了。

她永遠都記得楊元敏當時臉上的表情,震驚、痛楚、難以置信……這樣水晶般單純的女子最受不得欺騙,她知道。

報複的快感瞬間而過,随後,她不禁歉疚。

萬萬沒料到,楊元敏性情這樣剛烈,當場堅決退婚,壓根不希罕那太子側妃的頭銜。

是她親手斬斷了這段大好姻緣,只因心魔作祟……

令狐南應該不會放過她吧?果然,當天傍晚,他尋到了她所住的客棧,一腳踢開了她的房門。

她靜靜坐在房中,從未見過他如此憤怒,甚至比他祭拜榮嫔那天的臉色更加吓人……

“殿下來了,”她維持着僵硬的微笑,“漣漪給殿下請安——”

三十五

“公主不待在京裏,怎麽跑到棠州來了?”令狐南盯着她,低啞質問:“有人知道公主擅自出京嗎?”

“特意來瞧瞧殿下納的側妃啊,”她雖然滿懷歉意,卻忍不住負氣道:“若非本宮親自前來,還不知道殿下另結良緣了呢。納妾難道不須本宮同意嗎?”

或許,她對楊元敏愧疚,可是對他令狐南……她實在不覺得自己有哪裏對不住他。

“公主是在怨恨我吧?”他沉聲說:“我知道,這些年冷落了公主——但公主何必連累無辜的人?”

“我只是想看看她的反應……”莊漣漪說得有些心虛,“卻沒料到她的反應如此之大……”

“若換了別的女子,知道我的身份定會興奮不已,但元敏,她是例外。”令狐南語氣中忽然凝聚無限辛酸,似體力下支,頹然坐到椅上。

聽說,自那日後,楊元敏就病了,他守在榻前悉心照顧,累得連續幾日不得好眠。看他雙眼通紅,臉色青白,就可知楊元敏在他心中多重要,他又有多心痛。

莊漣漪不由得鼻尖一酸,捧過一杯熱茶,遞到他手裏。

她已經習慣了他這樣的沉默,每次面對她,話說不上三句,随後,就是這死寂般的沉默。

可笑啊,他們甚至連架都吵不起來,如何做正常的夫妻?

她暗自嘆一口氣,糾結在胸中的郁悶,仿佛纡解了。

凡事看開了,也就好了。

這一回,他卻沒有拒絕她,默默飲了茶。人在脆弱的時候的确需要一點安慰。

“殿下有沒有想過,早一點告訴她,反而是好事,”莊漣漪猶豫道:“成了親後,她會更加怨恨殿下吧?”她不知自己哪裏來的好心,居然勸告他。

可她不得不承認,有時候自己是有一點點僞善。但這一次,她的确發自肺腑,就當是……給他的臨別贈禮吧。

“我就是怕她不肯,所以才瞞着她……”令狐南自嘲,“以為等到木已成舟,一切就好辦,可是……我也沒料到她脾氣這麽大。”

這還是第一次他對她敞開心扉,似乎終于把她當成親人,可笑之處在于——他是為了別的女子。

茶水霧氣氤氲,讓她思緒一陣迷茫。

“殿下……”她忍不住想問:“假如、假如我不是狄國公主,我跟周皇後也沒有任何相似之處,殿下會待我如何?”心中曾經假設過千萬次,也猜測過千萬種他的答案,沒料到有一天,她居然鼓起勇氣親口問他。

“可你确實是狄國公主,也确實像周皇後,”他擡眸實話實說,“曾經,我試着接納你,可一看到你這張臉,想到你的身份……所有的濃情都化為薄涼。”

薄涼?呵,好恰當的詞,原來,他自己也意識到了。

所以,他一直待她客氣,就算她毀了他與心愛女子的訂婚之禮,他也只激憤地責備幾句,又恢複了相敬如“冰”。

他把奇珍異寶堆到她面前,讓她掌管東宮諸物,只為稍稍補償她吧?

或許,楊元敏不出現,她再靠近他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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