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節

第19章節

一分真心。一旦發現她的心在別處,他便退避,狠絕和她切斷關系。

此刻,她終于懂他。司徒容若,原來也是平凡的人啊……

童年的坎坷,挫敗的初戀,讓他甚至連平凡人的勇氣都沒有。

為什麽她沒有早一點看懂,還讓他發現了許多她與令狐南之間糾葛的端倪,在她想解釋的時候,他卻已躲回了自己的蝸居。

她伸出一只手,想撫摸他的臉頰,卻終究放下,任衣袖随風飄揚。

“公主明日随太子回京吧,”他啞聲道:“容若還有皇命在身,須在江南多待些時日。”

她還能說什麽?再說什麽?他的心如開弓之箭,不可能回頭。

回京不久,已是嚴冬。

她素來不覺得南齊的冬天有多冷,但這一季,她卻每天躲在炭火明亮的房中,不肯出來。

司徒容若一直沒有回京,不知在江南替齊帝操辦什麽事。她曾特意派萬實良去打聽,然而始終杏無音信。

令狐南沒有再提起楊元敏,但她知道,他一直沒有放下這個棠州的女子,說不定還在暗中照顧着對方。

果然,年關将至,有了答案。

這一晚,大概是小年夜,令狐南破天荒來到她的房中。這些年,如此主動,真沒幾次。

綠嫣不愧是她調教出來的人,一看到他的神色,就知他有話要對她講,于是布了酒菜供兩人在桌上單獨小酌後,引領宮人退下。

如今令狐南待她不似從前冷漠,臉上亦有了淡淡笑容,自從在棠州兩人一番肺腑之談後,他倒還真與她親切了幾分。

“我已經派人去把元敏接來了,”他開門見山地道:“現就在宮中。”

她早料到有這一天,倒也不詫異,只點頭笑說:“如果安置方面有什麽不便,殿下盡管開口,叫綠嫣去協辦便是。”

“有一件事……”他忽然頓了頓,目光在她臉上停留,“還請公主成全……”

“太子請講。”

“我不敢耽誤公主青春,你我……仳離如何?”

呵,他說了,終于還是說了。

仳離,她早已動過這念頭,但或許就像某人認為的那樣,因為對令狐南情未了,所以才遲遲拖延至今,反倒由他啓口。

“太子不舍得讓楊姑娘做側妃?”她開玩笑道。

“元敏說,寧可為娼,不可為妾。”他道出令她吃驚的話語。

“什麽?”她不禁瞠目結舌,“楊姑娘真是……好大脾性。”

“就算是我辜負了公主,”令狐南滿臉歉意的請托,“元敏如此,我也只能由了她——”

楊元敏真是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只一句話,當朝太子便為她做出驚天動地之舉。

“此事事關兩國邦交,”莊漣漪冷靜分析,“須想個理由,好向我父皇解釋,他膝下兒女不多,一直最疼愛我。”

“這個我知道,”令狐南颔首,“當年狄皇寧可在箭上做手腳,也要成全這段姻緣,我便察覺狄皇對公主寵愛之深。”

“原來你知道啊?”她不由得笑了,“當年夏楚國皇子想必是氣炸了吧?”

“那自然,公主沒瞧見他當時的表情,真是逗趣。”令狐南亦莞爾,随後斂眉深嘆了口氣,“是我對不住公主,希望來世再償還,這輩子,怕是不行了——”

這話聽在耳裏,她心尖不禁泛酸。

錯過了,便是錯過了,如今的她真的不怨了。

“對了,”他又道:“司徒先生也回京了。”

莊漣漪一怔,臉上的表情明顯有異樣。

“恕我多嘴……”令狐南凝視着她,猶豫的開口,“公主與先生……”

她也不打算掩飾,“那時候在棠州,你也該看明白了。”

“我一向是沒什麽勇氣的人,”他忽然道:“當年母妃被害,明知仇人就在眼前,卻沒有擅自動手。後來,父皇建議我做北狄驸馬,雖然心底不情願,終究還是遂了皇命——公主一向比我大膽得多,為何這一次卻躊躇了?”

呵,真是難得,竟由令狐南來勸她呢。

現在的她,實在沒有像他愛楊元敏那般去愛司徒容若的勇氣……

不過,光有勇氣,就可以嗎?

“父皇今晚設宴款待群臣,司徒先生亦已入宮,”他意味深長地提醒,“此刻若到天毓殿外,或許能遇見。”

莊漣漪再也忍不住,刷地站起來,順手拿了件鬥篷,便急忙推門而去。

她的心早已飛了,方才陪着令狐南小飲相酌之時,她早就不耐煩了。

她要告訴他,告訴那個退避的人,如今,她心裏真的完完全全只有他一人。

如此想着,微笑溢至嘴角,她足下飛奔,潔白的鬥篷像一只鼓風而起的紙鳶,體态因為心情而變得輕盈美麗。

終于,她又見到了他。

三十八

已經多久了?兩個月?她只覺得這一段,比曾經分離的兩年還要長。他立在天毓殿前,負手看着天際胧月。

禦宴已經散了,群臣紛紛離去,唯有他似在留戀什麽,面對東宮的方向,神情悵然。

他在想念她嗎?

莊漣漪壓抑胸中狂跳,駐足在他身後,微微喘息。

他似心有靈犀,猛地回眸,俊顏掀起不經意的波瀾。

“什麽時候回來的?”她氣息稍定,強笑道:“也不告訴人家一聲。”

“聽說太子殿下要與公主仳離?”他卻說。

這就是他要說的?分離兩月,他沒有半句噓寒問暖,卻有空管這些閑事?

“是又如何?”莊漣漪沉下臉來,興奮的心情一掃而空。

果然,一切沒有變。他并未因為思念就原諒她。

“皇上方才與臣商量此事來着,”他淡道:“請勸公主不要一時心軟,畢竟對女子而言,名聲最重要。一個被抛棄的女子,天下縱然可憐她,但也未必會再有優秀男兒敢再娶她。”

“先生倒是替我的未來打算得長遠,”她不由得動怒,“嫁不嫁,全不與先生相幹便是!”

這話讓他頓時苦澀一笑,“也對,臣原不配說這些。”

又來了!什麽配不配的?他那該死的自卑心,早不發作,晚不發作,這會跟她犯什麽急?

說來奇怪,為何最近他總是這樣呢?從前那個磊落大氣的司徒容若,到哪裏去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讓他的心情一落千丈?她真傷他這麽深嗎?

他施禮,冷漠道:“臣剛剛回京,有些勞頓,公主,恕臣告退了。”

“你真是……”她忍不住哽咽,“……不想要我了?”

生平很少用這樣哀婉的語氣,仿佛對他懇求一般,只希望,看她一片誠意的份上他能軟化。

然而,他怔了怔,終究轉身而去。月色清冷,映在他的白袍上,仿佛他曾是她的一個夢境,從未真實存在。

莊漣漪心中一駭,凝重的恐懼蔓延四肢。

她嗫嚅着,想喚他的名字,然而,終究沒有開口。

“奴婢進了那客棧,聽說最好的上房已經被人預訂了一個月。客人出手十分闊綽,為首的是個戴面紗的女子,手下有八九個随從。小二說,從他們的穿着與口音上判斷,像是北狄人。”綠嫣禀報。

莊漣漪躺在卧榻上,狀似悠閑地聽着,心中無比緊繃。

“沒過多久,司徒先生便來了,”綠嫣繼續道:“奴婢不會武功,又怕他認出來,便派阿大單獨去。阿大,由你向公主親自講述吧。”

阿大是她從狄國帶來的陪嫁侍衛,雖然武功不強,但偷聽點消息,還算可以勝任。

阿大颔首,恭敬上前道:“司徒先生似乎跟那幫狄國人很熟,也不用那幾個随從通傳,迳自進了那蒙面女子的房中。”

“他稱那女子什麽?”莊漣漪飲一口茶,淡淡的問。

“表姐。”

果然不出她所料,詩妃親自到南齊來了。

呵,詩妃可真夠大膽,只帶了八九的随從就敢擅入齊都,難道不怕被人察覺,押在齊朝充當人質嗎?

不過,有司徒容若在,應該會把她保護得很好吧。

到底發生了什麽要緊事,父皇會派詩妃親自前來?

“他們說了些什麽?”

“隐隐約約,屬下聽不真切,仿佛那女子強迫司徒先生替她辦什麽事,先生勃然大怒,差點兒動手打她。”

他居然會冒犯他最最親愛的表姐?莊漣漪愕然,簡直不敢相信。

“那女子對先生說,你這……妓女之子,真以為自己配得上她?”阿大道:“屬下沒聽清楚這個她指的是誰。”

妓女之子?莊漣漪驚得直從卧榻上彈起。

“那女子又對先生說,從前是我讓你接近她的,她若知道你另有目的,還會相信你嗎?”阿大又說。

此刻,她完全可以确信,他們說的人是指她。

“聽先生的語氣似乎十分傷心,他說,一開始或許是另有目的,但這些年來,我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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