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真相?
真相?
對着耐心已經告罄的俞闌舟,聞祀聳了聳肩:
“我說得還不夠通俗易懂嗎?既然失去的是情感、能力、記憶之類的‘承載’,那麽失去玄族之印的人,過往的情感、能力、記憶全都一筆勾銷,等同于一張白紙……也就是說,他的記憶、情感包括心智,都會回到新生兒的狀态,這樣說你可懂了?”
新生……
俞闌舟不由再次看向聞未予。
他覺得自己應當說些什麽,可呼之欲出的言語湧上喉口 ,卻發不出任何音節。
“倒也不用露出這樣的神色,這個狀态只是暫時的,類似于硬盤的格式化。縱然過往的痕跡都會全部抹除,好歹硬盤本身并沒有被損壞,你仍然可以幫他刻錄新的數據——就看你願不願意照顧這個一片空白的舊友了。”
這是根本不用考慮的事,姑且不論在他失去的那段記憶中,他與聞未予有着怎樣的糾葛,單論在這個世界中,聞未予的兩次救命之恩,他就不會将他一個人丢下自生自滅。
“看來你的心中已有抉擇。”聞祀将金色的光印收入雲袖,視線落向一側。
因為玄族之印已被取走,聞未予昏昏沉沉地倚着靈劍,漆黑的睫毛垂落淺影,已然進入夢鄉。
“‘代價’已經生效,接下來我要履行與你的約定,将其餘幾具傀儡收回,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畢竟那也算是‘熟人’。”
俞闌舟婉拒:“我對那幾個人不感興趣。”
他認真望進聞祀的眼中,“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所有的紛争也算是平安解決,你能不能告訴我所有的真相?我至今仍覺得雲裏霧裏的,對這個世界,對這個[局]……還有我的過去,像是眼睛一直被蒙着黑布,被人推着往前走,耳朵聽到越來越多的雜亂之聲,越來越困惑,始終辨不清一星半點的真相。”
如同看完一本繁複燒腦的意識流偵探劇,合上書只覺得頭疼欲裂,連兇手是誰都認不出。
“那可不行,我們的約定中,并沒有這項業務……”
“請你看看這個。”俞闌舟取出玄鳴給他的那團物什,遞給聞祀,“雖然那位玄族少主沒有明說,但他應當是希望我把它轉交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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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祀露出怔意,再看向俞闌舟的眼神中透出幾分複雜:“你……”
“當然,我不是慈善家,這東西不能白給你——就以你知道的真相作為交換,如何?”
聽到這話,聞祀斂去所有神色,恢複到最初那副公事公辦的模樣:“那不行,這東西對我沒用用處,我不需要。”
等成功地将俞闌舟哽住,他才轉口,“不過,你既然這麽想知道真相,那我不妨告訴你一點。”
“過去的你,是個挺有天賦的修士,千山宗最出衆的首席弟子,而且運氣不錯,總能化險為夷。雖然千山宗的那些弟子不當人,因為一些人心腸歹毒的陷害,毀你仙骨,将你丢出宗門,讓你幾度陷入死境;但是你命不該絕,幾次逢兇化吉,到西州,得到兩儀仙宗——對,就是當年我的宗門——的傳承,從此過關斬将,一路成為涞化域最強的修士。”
俞闌舟若有所思:“也就是說,如果沒有《原著》,我本來應該是涞化域最強的修士?”
“不是‘本來應該’,而是‘就是’,要不然,你以為自己為什麽能在金丹期擁有合體大佬的劍意?為什麽一個劫雷能将你從金丹劈到合體?那是因為你本來就擁有這樣的修為。如果不是你本來就擁有,低階修士對道的領悟比高階修士還強?低階修士被天雷一路喂到飛升?啧啧,無腦爽文都不敢這麽寫。”
“我一直以為是末法時代靈氣匮乏,以及這個世界不是真實世界的緣故,沒想到我以前就是合體期修為?”
“雖然你擁有這個世界最強的戰力,但是你并不開心,因為你最重要的朋友英年早逝,你就這樣不開心地修煉着,直到有一天,你發現了一個秘密……”
“什麽秘密?”
“這個就不能說了——我已經答應了另一個人,不能将這個秘密告訴你——總之,因為這個秘密,你更加不開心了,每天翻找兩儀先宗傳承下來的功法,想要複活你的好友。終于,你找到了禁忌之法,創造了[局]。”
“擺出這個[局]的真的是我?”哪怕知道這是對聞祀表達懷疑與不信任,俞闌舟還是這麽問了。
自從見到聞祀後,他就一直懷疑這個[局]是聞祀所創,此刻對聞祀的說法,他實在無法全然相信。
“不管你信不信,我只說我知道的。至于聽完之後你要怎麽想,那是你的自由。”聞祀沒有因為他的質問着惱,繼續道,“之後,你與我定下約定,用玄族之印為砝碼,換取傀儡與氣運獻祭術。你找到這個虛拟的世界,為你的好友制造了一個‘主角光環’,讓他成為這個世界的主角,不斷地成功飛升……
“當然,這個世界不是真正的世界,雖然痛感和身上的傷都是真實的,但在這,絕不可能出現真正的飛升。每當主角成功‘飛升’後,這個世界就會重啓,所有傀儡恢複到最初的狀态,繼續重走劇本。”
“這是氣運獻祭的條件嗎?”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至少,每一次作為主角的‘傀儡’飛升後,就會有一部分氣運流向‘邵沉夕’這個存在。久而久之,應當也算氣運獻祭之術成功發動了吧。”
“你之前說,我在跟你達成約定後就交出玄族之印,轉生到現代了,那麽在《原著》中扮演俞闌舟的又是誰?”
“你覺得這個世界的邵沉夕是什麽呢?”
“既然聞未予才是真正的邵沉夕,那邵沉夕就是你口中的傀儡……唔,你的意思是,之前也有一個叫俞闌舟的傀儡,在不斷扮演《原著》?”
聞祀笑而不語。
“那最後我穿回這個世界,有個神秘的聲音給我看《原著》,讓我努力成仙,又是怎麽回事?在這個世界成仙,是不是和涞化域成仙一樣,會化為仙氣,變成天地間的養料?還有後來那個突然控制我的身體,告訴聞未予‘只有殺死我才能讓他解脫’的家夥,又是怎麽回事?他真的是我嗎?為什麽要那麽說?”
“化為仙氣?”聞祀掩去眼中一瞬間的訝然,淡笑道,“你問題這麽多,我從何談起?簡單地說,這應該是過去的你提前設置好的‘機制’吧?類似于提前錄影,給未來的你看。之前提過一點,如果這個世界的邵沉夕成仙,這個世界就會重新啓動,周而複始。而你這個布局人,就是停止這個世界的關鍵。只要你在這個世界‘成仙’,世界就會終止,不再啓動。當時你被外力控制,說只有殺死你才能讓聞未予解脫,大概也是指的這個。”
這一番推斷十分合理,幾乎可以将他想不懂的地方全部解釋清楚。可是聞祀的說法與玄鳴截然不同,除了關于[局]的推測沒有異議,其他的,諸如成仙的說法,完全是兩個極端。
俞闌舟暫且按下這個疑問不表,繼續詢問:“秦淮近又是怎麽回事?他不是五千年前險些導致世界毀滅的‘潘多拉’嗎?為什麽他也出現在這個世界,還成為傀儡?”
“停停停——你的問題太多了,這要解答到猴年馬月?大致的前因後果,我已經跟你說清楚了,剩下的你自己琢磨吧。我趕時間,回頭見。”
說完,聞祀拎着被捆成粽子的巫遇肴跑路。
俞闌舟反應極快地出手阻攔,可到底還是抓了個空,只能在原地對着空氣瞪眼。
“等等,你先前不是說‘只要不去涞化域,就對我和聞未予睜一只眼閉一只’嗎?那你至少得送我們去別的地點吧,難道要讓我們在[局]裏過一輩子?”
已經消失的聞祀,不知從哪個方向傳來回答:
“傀儡離開,這個[局]就會潰散,至于去哪個世界,就看你們運氣了。”
果然,在一刻鐘後,俞闌舟所在的空間緩緩崩塌。
他帶着聞未予走出崩塌的空間,發現新出現的地點,竟是自己前世的公寓。
将聞未予安置在客房床上,俞闌舟立刻打開電腦,搜索日期——
正是他穿越的那一天。
他穿回來了。
又在電腦中搜索《原著》中的幾個人名,沒有搜到任何結果。
他松了口氣。正要起身,鬼使神差地,想到自己曾經和玄鳴的對話。
「怎麽樣才能分辨自己是在真實世界,還是在別人所創造的[局]中?」
「使用靈石擺成玄武陣,用劍刺入陣心,如果出現紅色紋路,就是虛假的世界。」
不知是出于謹慎,還是出于不可明說的心态,俞闌舟的眼中明明滅滅,最終按照玄鳴的指示,在地板上擺出玄武陣。
劍刺入陣心的一瞬間,他不由屏住呼吸。
金色的光芒溢滿整個房間,等光芒褪去,俞闌舟又等了五分鐘,仔細打量陣眼,沒有發現任何紅紋。
這确實是真實的世界,不是[局]。
[局]中那些亂七八糟,讓他無法理清的一切,都已經結束。
帶着最後的未解之謎。
俞闌舟松了口氣,聽到隔壁傳來動靜,想來是聞未予正好蘇醒,便拔出劍,前往隔壁房間。
他身後的玄武陣緩緩合攏,在徹底關閉的一瞬間,紅色條紋吞吐蛇信,将陣眼的靈石染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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