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番外2
番外2
維持天道職責的生活漫長而枯燥,聞祀許久沒有關注另外一個半魂的動向。
當他終于收集完全部的天道碎片,結束亘久的閉關,與天通感的他冥冥之間感受到一股沖天的力量。
在天路斷絕,高階修士幾乎絕跡的當下,竟然有一個修士突破天路阻礙,成功修煉到渡劫。
離飛升,僅僅一步之遙。
這個世界還未完全恢複,仍需要休養生息。個別修士突破天網,成功成仙,消耗的靈氣與氣運并不會對世界産生根本性的傷害,可萬一這個修士是憑借他不知道的漏洞,成功通天,而這個漏洞被大量修士知曉……那麽後果,将無法設想。
同樣,凝聚仙體的修士擁有跨越世界的能力,這個修士是善是惡尚不得而知,萬一他發現涞化域的真正窘境,趁機奪取世界的生命力,創造神格,或者引來外界邪魔的觊觎……
帶着無盡的憂慮,他找到那位最有可能成仙的修士。
出乎意料的是,那個修士不是別人,正是俞闌舟。
他似乎在尋找什麽記載,瘋狂地搜羅兩儀仙宗遺跡中的秘法,而他的眼神,也讓聞祀心中一驚。
那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孤注一擲的意味。
那位名為邵沉夕的少年,出事了?
作為天道的代行人格,可以與天地同調的能力讓他很快了解到事情的真相。
當聞祀得知邵沉夕因為他而魂飛魄散,歷史又一次重現,已經失去情感的他升不起半絲情緒,卻仍然駐足許久。
甚至,奇異地生出一種果然如此的感慨。
他放棄原有的所有方案,在俞闌舟眼前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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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上俞闌舟警惕的眼神,他沒有多說別的,只是向他提了一個疑問。
“我知道你想做什麽。可遺憾的是,即便你上天入地,成仙成神,要想達成你的心願,仍然希望渺茫。”
俞闌舟沒有對他的這句話發表任何看法。他只是問:“你是誰?”
“與我出自同源,我是誰,你心中應當存在答案。”
俞闌舟沉默許久,仍然一手搭着膝蓋,坐在昏暗的石壁旁。
聞祀走到他身邊,緩緩蹲下身,對上他死寂無波的雙眼。
“也許我能幫你,只是需要你付出一些代價——其中一個便是放棄現有的修為,永遠不能成仙,你答應嗎?”
“我答應。”
似乎對他抱着莫名的信任,又或者,在嘗試了無數次失敗,在俞闌舟逐漸摸明白生死規則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自己的願望究竟是怎樣一種不可能實現的妄想。
哪怕他真的成仙,也不可能實現。
不如孤注一擲,将所有的信任托付給最後一絲希望,興許能有成功的可能。
聞祀将自己的半個玄族之印交給俞闌舟。
或許是過去的記憶重新誕生了欲望,又或許,當初與天道相合,剝離情感的時候,并未完全将他的執念剔除。
他在成為天道人格後,第一次産生了私心,第一次交出了不該存在于世間的禁術。
「記憶共享」,「傀儡術」,與「氣運獻祭大法」。
當初的他沒能用這幾個禁術複活玄鳴,如今的俞闌舟,能獲得那一份奇跡嗎?
“作為對我的回報,我這有一個傀儡——名為秦遠,希望你能将他寫入你的局中,讓他在爬到最高處,即将滿足所有欲望的時候——失去一切,所有謀算全部落空,重複無數次,周而複始。”
“秦遠……”俞闌舟想起他那位道貌岸然的師尊也姓秦,垂眼應道,“我明白了。”
之後的百年,或許是對私心的介懷,聞祀沒有再關注這件事。
直到百年之約迫近,他才心有所感,進入俞闌舟所布好的局中。
甫一進入,不需要溝通天地,他便意識到有什麽超脫了掌控。
不管是之于俞闌舟,還是之于他。
誰都沒有想到,當初被俞闌舟拼命找回的,屬于邵沉夕的靈魂碎片,竟然還留有所有的記憶與意識。
他與俞闌舟想要拯救的那個人,竟然就在這個虛假的世界,被迫目睹了所有“劇本”。
一次又一次,數以萬計地,親眼看着——另一個被冠上“邵沉夕”這個名字的存在,如何一無所知地傷害比他生命還重要的珍視之人。
而每一次世界重啓之後,源源不斷凝聚到他身上的力量與氣運,都在間接地告訴他,這一切是因為什麽。
所有伴着犧牲的拯救,都不可能是救贖,而是無止無息的痛苦與噩夢。
他們親手,将自己化為利刃,插入所愛之人的心房,為他帶來近乎絕望的痛苦。
正如當年死而複生的他,在通過天道之器,知曉玄鳴為他所做的一切的時候。
這是永遠無法掙脫的夢魇,如同詛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