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番外3

番外3

一百年前，當聞未予從永無止境的黑暗中蘇醒的時候，他的意識一片混沌。

他記得他因為阿槎的死，剮了冉固豪，獨自一人跳下混沌域，被萬魔啃咬，最終魂飛魄散。

可若是他已經魂飛魄散，又為什麽還存在意識，還擁有思考能力？

他試圖調動靈力，卻無法調動絲毫。

當樹葉上的露水滴落，照出他的身影，他才發現自己變作一粒塵埃，飄在混沌域的上空。

“真的是你……殺了我的師尊？”

與他別無二致的聲音，沙啞地響起，聞未予不由一怔，随風飄向崖邊。

他看到他的阿槎正站在另一個自己的對立面，神色是他從未得見的漠然。

“那老道學藝不精，被我的劍鋒輕輕一掃就見了閻王，能怪得了誰？”

“俞闌舟！！”

“邵城主，我知道蘊和道人是你恩師，只是逝者已矣，如今雙邱城風雨飄搖，你不如與我合作，将那些對你我意圖不軌的人都殺個幹淨……這才是最明智的抉擇，不是嗎？”

不，不對。

這不可能是阿槎會說的話，他又怎麽會對阿槎說這些？殺死恩師的人根本不是阿槎啊。

“住口！”

那個與他有着同樣容貌的“邵沉夕”終于被這滿口利益，毫無負罪之心的言語激怒，不再克制自己，将注滿靈力的劍刺向“仇人”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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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手！”

他心焦地想要制止，卻是徒然。

附着在塵埃之上，無法動彈的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另一個他與俞闌舟反目成仇。

恓惶，痛苦，茫然，麻木。

與前世截然不同的發展，荒謬而可怖。

直到這個世界的邵沉夕成仙，他察覺到有一股玄妙的力量沒入他的神志，讓他對這個世界的認識更加清晰，他才意識到阿槎在做什麽。

「氣運凝魂。」

記載于玄族古典的秘法。

以大量氣運為引，凝聚靈魂。

可氣運絕不會憑空而生，即便有人施展這個秘法，也首先需要大量氣運。

施法的氣運究竟從何而來，莫非……

他心中生出不妙的猜測，而這個猜測，也在今後世界一次次的周而複始中，得到驗證。

快停下——

強烈的意念，沒有任何人能夠聽見。

盈千累萬的周而複始，将他內心徒勞的嘶鳴凝成一束——

停下！

世界終止。

他看見阿槎驀然看向他的所在，神色驚疑難辨。

盡管視線穿透他的所在，盡管阿槎無法真正地看到他，他還是借着風，将栖息的塵埃落在阿槎的身上，用意志輕輕抱住他。

停下……不要再做這樣的事了。

或許意志真的能夠跨越所有屏障。

世界再次重啓，卻不再是[劇本]的模樣。

他将自己做成[傀儡]，以玄族少主的面貌，再次出現在阿槎的面前。

“我姓俞名闌舟，你叫什麽名字？”

久居黑暗，渴望光明的人，在光芒降落的一瞬間，會是怎麽樣的反應？

渴望，畏怯……不敢靠近。

因為他早已失去接住光暈的資格。

“我是……聞…未予。”

未曾給予的深切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