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那天之後,許緣凡和季令柔的關系突然變得很好。兩個人之間有種奇妙的意氣相投,很多話只說半句,對方就能立刻明白後半句。

對這種關系變化,徐慢慢先是在私下撒嬌表達不滿,讓許緣凡只許喜歡自己。後來見撒嬌不管用,開始撒潑地問她到底喜歡自己還是喜歡季令柔。

許緣凡每一次都堅定地選擇她,再陪上一堆好話,才能把她哄好。徐慢慢則哀怨地望着她,說:“你要記得自己說過的話。”

幸好她跟季令柔很默契。

兩個人在有徐慢慢的場合,幾乎不會多說話。

幾次下來,許緣凡有種怪異的錯覺,她仿佛是一個在跟徐慢慢談戀愛的同時,還在背地裏偷偷跟別的女人來往的渣女。

新的歌舞學完之後,公司大手筆地請來了業內專業的攝影團隊,送她們去北城著名的植物園裏拍視頻。

專輯的主題名字很春天:新生。

植物園是人工溫室,放眼望去一片春意,細細看去色澤濃郁不同的各季花朵都在綻放。清澄柔亮的陽光将整座植物園照得溫暖輝煌。

一進去,大家眼神都亮了下。

哪怕墜在地上的爛花和葉子雜亂,腳底靜靜流淌過混着泥土的渾水,也不會覺得肮髒,而是給人一種自然寧靜的氣息。

“哇塞,比想象中大好多。”

“好漂亮呀,這是什麽花呀?”顧紫宜指着旁邊的芍藥花,問徐慢慢,“你是學美術的,肯定認識吧。”

徐慢慢看了眼說:“玫瑰花。”

顧紫宜有點出乎意料,又問:“那那個白色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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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慢慢:“白玫瑰。”

顧紫宜沉默了幾秒,隐約覺得不太對,手指又往旁邊指了指問:“再旁邊的呢。”

徐慢慢敷衍道:“玫瑰,都是玫瑰花。”

“玫你個頭啊,我竟然還真信了你一會兒。”顧紫宜伸手推了她一下。

“我就喜歡管花叫玫瑰,不可以嗎?”

徐慢慢笑着推回去。

兩個人你打我一下我弄你一下,小學生似的玩了起來。

工作人員在旁邊調機器。

戶外拍攝的效果極仰仗光線,可以說效果裏有一小半是人為,剩下的一大半都要仰仗老天爺的配合。結果,剛還是清澄柔和的日光,突然有雲翳飄來,眼見天色一點點往下沉。

“看這天不會要下雨吧?”

“很可能,天氣預報說有陣雨,就是這個時間段。”

拍攝的主題是春意和陽光,頂着随着會下雨的厚重黑雲完全沒辦法拍,老天不幫忙。幸好這次拍攝時間很寬松。

“現在沒辦法拍,大家先去坐着休息會兒。”導演手一揮,直接說,“等雨下過再拍,其他的鏡頭明天補。”

許緣凡手裏拿着打印出來的歌詞和分鏡,低頭在看,聞言塞進包裏,說:“那我們去坐會兒,還是正好先逛逛這裏?”

徐慢慢眼神亮閃閃的,竟然從包裏掏出一副撲克牌道:“我們去打牌吧。”

幾個人坐在大理石的涼亭裏,為了不讓她們弄髒服裝,石凳和臺面都有助理鋪上的幹淨絨布毯子。

她們認認真真地打鬥地主。

頭頂的透明玻璃抵擋着潇潇大雨。

由于只有一副撲克牌,徐慢慢又制定了輸的人下牌桌換另外的人上場的規則。許緣凡被動玩了全程。

她當地主就是地主贏,她當農民則農民勝。

指尖順了下牌,許緣凡拿出一張“9”放在棕色絨毯上。對面的徐慢慢仿佛很緊張般瞪着她,小聲說:“過。”

“手裏一張五一張六,不知道你有什麽好緊張的。”許緣凡沉默幾秒後,擡手打了個哈欠說,“所有比你小的牌都出完了。”

眼見雨停下了。

許緣凡把手裏的牌全都攤出來,站起身看向工作人員。他們商讨了會兒,喊了句:“等會兒開拍。”

許緣凡轉眸,看了圈周圍,這才發現季令柔不知道去哪兒了。

她問:“馬上要開始拍了,季令柔呢?”

“許緣凡!你為什麽知道我手裏的什麽牌,”徐慢慢還在盯着牌,正反面看看,不敢置信地問,“我買的牌,全新剛拆,你不可能有機會做記號啊!”

“笨蛋,”南子琦從後面輕輕按住她的腦袋,“你還沒看出來她會算牌嗎?”

許緣凡只好又問了一遍:“季令柔呢?”

南子琦說:“雨剛停就出去了,應該就在附近轉悠吧。”

徐慢慢嘴裏“切”了聲,不懷好意地道:“可能去抓蟲子玩了吧,她最喜歡扭曲的蟲子啦。”

許緣凡:“……”

心想,你就算跟季令柔再不對付,也不用在背後說那麽幼稚的話編排她吧。

“我去找一下季令柔,馬上回來。”

許緣凡仔細挑選幹淨的路踩,走了幾步後,又想起分鏡裏的畫面根本拍不到鞋子。于是踏過淺淺水坑大大方方地往前。

驟雨初歇,鼻腔裏飄散濃烈的植物的凜洌氣息。

這味道确實能讓人聯想到各種昆蟲爬出。

許緣凡發了個呆,再擡眼,正好看見不遠處的季令柔手指劃過面前的葉片。

“你在幹什麽?”

她湊近,突然發現季令柔手上爬了條軟趴趴的毛毛蟲。

許緣凡臉色頓時一綠,快速倒退兩三步保持着安全距離後,語氣冷靜地指出:“季姐,你手裏有個蟲子。”

“我知道這是蟲子,”季令柔扭過頭,好笑地望着她,“我沒在幹什麽,只是觀察一下這個小家夥是蛾類幼蟲還是蝴蝶幼蟲。”

不怕不怕,沒什麽好怕的。許緣凡在心裏默念着,視線依舊不敢在那肥肥蠕動的黑色大蟲子上停留。

并且焦慮指數直線上升。

臉色也控制不住地沉下來,低聲道:“剛才慢慢說你可能在捉蟲子,我還以為她在揶揄你。”

“你害怕蟲子?”季令柔将指尖蠕動的幼蟲放回樹葉上,視線對着蟲子,語氣溫柔地說,“不要害怕,它們沒辦法傷害你。其實仔細觀察,會發現這些小家夥不但長得五彩斑斓,還有很可愛的個性。”

許緣凡神情有些難以言喻,只是笑笑說:“嗯,我們快點走吧,要去拍攝了。”

季令柔回頭一望,“不急,他們還在做準備呢。”

她難得像個小孩似的,視線反複留戀在植物堆裏的蟲子上,說:“機會難得,我教你怎麽大致辨別這個幼蟲是蝴蝶還是蛾子吧?”

哪怕她看不見,許緣凡還是皺着臉拼命搖搖頭。

“慢慢說她以前是拿毛毛蟲吓你的混蛋,我心裏還覺得她很過分。可是看這樣子……我……”

她又看見了一條鑽出來的黑黢黢的蠕蟲,聲音吓得哽住。

“慢慢她……”

季令柔臉上的笑意淡了,停頓的幾秒似乎在回憶,總是靜如深潭的眼眸這才流露出情緒的湧動。

她長睫垂下遮擋住眼底的亮光,仿佛在有意克制住什麽。

半晌才笑笑,“她是個好騙的小家夥。”

分明是很溫柔的聲音。

可想到她剛才才用“小家夥”這個詞稱呼了毛毛蟲,許緣凡默默咽了下口水,不可思議地道:“我一直沒問,你們之前到底發生過什麽?”

徐慢慢說她欺負過季令柔,所以當做自己的黑歷史在躲着她。

但按許緣凡的觀察,這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完全是季令柔做了什麽錯事。

而且,就算徐慢慢真的欺負過季令柔,許緣凡也有理由相信是季令柔自己願意的。

搞不好還可能是季令柔設計的。

許緣凡盯看着她。

沉默幾秒,季令柔抿唇一笑,“說來話長,我們要去工作了。”

她徑直往拍攝地走去。

許緣凡只好無奈地跟上去。

當天的工作結束,回酒店的路上,大家收到了上個月收入到賬的短信。金額不少,頓時一片小小的歡呼。

許緣凡點開自己的賬戶,算了算自己基本的生活費,再扣掉一筆備用的錢。把剩下的錢全部轉給了裴昭華。

表白失敗後,她一次也沒有主動聯系過裴昭華。

只是時不時地通過紀沁打聽她的消息。

裴昭華竟然也一次都沒有聯系她。

許緣凡難受歸難受,心裏倒沒有害怕。畢竟只要紀沁還願意搭理她,就表示裴昭華在意她。

如果沒有暗暗的允許,紀沁怎麽可能随便透露裴昭華的行程和狀态。

這種微妙的單向線,簡直像一根從極樂淨土扔到地獄血海裏的蜘蛛之絲。纖細,珍貴,不容別人攀緣,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斷。

到酒店拿房卡。

許緣凡忽然收到紀沁的消息:

[剛才你姐姐收到了一條短信,好像是銀行的。不知道為什麽,她看見之後把手裏的筷子當成一次性筷子掰斷了。]

許緣凡:“……”

許緣凡抿唇忍了又忍,實在沒忍住,突然一下子笑出聲。

徐慢慢剛拿到自己的房間,轉頭看了眼她和季令柔,嘟起嘴巴。把房卡塞進門口袋後,拿出手機打字。

許緣凡收到一條新消息。

徐慢慢:[她跟你說什麽了,讓你笑得那麽開心。]

許緣凡擡頭看她一眼,察覺到小姑娘眼神裏湧動的微妙。

這個表情……

許緣凡心思一動,抿唇有點想笑。

明明還是在意的嘛。

心情好,就樂于助人許多。

許緣凡騙她說:[她跟我說了以前跟你的故事,好有趣啊。]

徐慢慢果然不敢再回複了。

她小跑幾步,追上走在前面的顧紫宜,抱住她的手臂。

幾個人辦理好入住,拿着自己的房卡往電梯間走。

許緣凡似乎在想什麽事情,腳步沒停,直直地撞到了徐慢慢的身上。

“抱歉。”她旋即輕輕摟了下徐慢慢的腰,手停留幾秒,問,“沒撞疼吧。”

“沒事兒,”徐慢慢好奇地問,“想什麽呢,專心到走路都不看路了?”

許緣凡笑笑:“我發了個呆而已。”

電梯很快到第六層。

停下。

許緣凡在背後伸出手,不着痕跡地拽住季令柔的衣服後擺,用眼神暗示她等一等。季令柔很快察覺到。

兩個人走出電梯間時特意慢幾步,停下來。

“怎麽了?”

許緣凡雙手插在口袋裏,直白地問:“你想不想有個跟慢慢單獨相處的機會?”

“想,”季令柔無奈地一笑,“可她一直在努力避着我。”

許緣凡從口袋裏摸出兩張房卡,将自己的那張塞回口袋,另外一張夾在指尖朝她晃了晃:“慢慢有點粗心,她的房卡剛剛不小心掉在電梯裏了。”

幾個人剛才是一起拿到的房卡,一起進的電梯。

季令柔完全沒看見許緣凡有任何彎腰撿東西的動作。

可房卡上的數字,确實是徐慢慢的那間房。

季令柔迅速想起在樓下等電梯時,許緣凡走過來沒看路,往徐慢慢的身上撞了下。

她眯了眯眼,旋即不可置信地笑出了聲:“你這……是哪裏學來的。你的學校還教這種本事麽?”

“聽不懂你在說什麽,”許緣凡把房卡遞給她,眼眸彎彎的笑容十分單純,“麻煩你去拿給慢慢吧,她一到酒店就丢了房卡,應該挺着急的。”

許仙女:一些些小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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