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番外四
番外四
懷孕過七個月，謝笑書的肚子終于像充氣皮球一樣鼓出來了。寶寶不是顯懷的類型，五六個月時她穿上羽絨服幾乎都看不出來。可即便現在肚子出來了，從背後看她也不像個孕婦。
肚子小，但孩子可不小，個頭不小，勁兒也不小。第一次胎動後崽崽就開始頻繁跟媽媽互動，最近更是鬧騰得厲害，每天跟練功夫一樣咚咚哐哐的，還是個夜貓子，弄得謝笑書最近睡眠嚴重不足。
“你不要逗ta了呀！”謝笑書大眼睛橫老公，白淨的小臉上全是委屈，“ta好不容易消停了，你一逗晚上又該不睡覺了！”
“好吧……”陸北楊乖乖道，下垂的薄眼皮裏也有委屈。他白天工作忙，晚上回來就想摸摸老婆的肚子，跟裏面的寶寶說說話嘛。
寶寶很好動，也很皮，好幾次動得特來勁，他一叫ta寶寶反而不動了，成心跟爹對着幹一樣。聽說胎兒能感知光源，陸北楊就拿小手電照老婆肚子，小家夥亢奮的不得了，一個勁在裏面翻跟頭。
爺倆兒玩開心了，孕媽媽被騷擾慘了。陸北楊看老婆臉色，還是把小手電放下了。沒事兒，還有不到一個月孩子就出來了，到時候再和ta玩兒也不遲。
“昨晚又沒睡好？今天白天怎麽不多睡一會兒呢？”陸北楊問。他一條胳膊從老婆後脖子穿過去，攬上她肩膀。輕輕把人往懷裏一扯。
謝笑書搖搖頭，适時打了個哈欠，大眼睛表面湧上一層水汽。她最近憔悴了不少，巴掌臉看上去更白更小了，下巴都尖了，本就大的黑眼睛更加突出，眼下淡淡烏青兩片，櫻紅色的唇都跟着黯了些。
“下午本來想睡會兒的，一躺下ta就又踢我，可用力了……”缺覺的孕婦嘴角向下聳拉，一手在鼓出來的肚皮上畫圈，“ta好皮啊，還沒出來就欺負我！”
陸北楊低低笑了兩聲，聲線沉沉的，“等出來我幫你揍ta，好不好？”
他一手也覆上老婆的肚子，果然，皮孩子又在跳舞呢。
“精力這麽旺盛，估計是個兒子……”陸北楊喃喃道。
謝笑書立刻偏頭，“那你想要兒子還是女兒？”
陸北楊側臉，對上老婆黑眼珠和翹鼻子，忍不住壓上唇片，親了親她的鼻尖。
“兒子女兒都可以。”他頓了頓，淺褐色的眸眨了兩下，“最好是個女兒吧。女孩子比較乖巧聽話，省心些，你也不用那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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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笑書輕輕砸嘴，咬大拇指的樣子有點心虛。女孩子省心？這傻老公怕是沒見過她小時候的樣子。
她從能跑會走的時候就致力于鍛煉爹媽的心智，拓展他們的容忍度，并成功讓自己揚名鄰外。打遍院裏孩子的無敵手，招貓逗狗第一人，末了還能順便讓小姐姐給自己背個鍋……
不清楚老婆光輝幼年史的陸北楊還在繼續做女兒夢：“……是個女孩子的話你可以教她跳舞，我們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多好看~就像你一樣！”
謝笑書細不可查地嘆了口氣，摸肚子的動作沉重了許多。如果她真的生個像她一樣的女兒，那估計就是替老太太來“報仇”的吧……
“還有，如果是個女兒的話，那我就可以再有個‘迷你版’的你了！”陸北楊最後這樣總結他的女兒夢。男人狹長的眼尾揚起來，眸底有亮閃閃的碎光，全是期待和向往。
謝笑書偏偏腦袋，斜眼看他，“你為什麽還想要個迷你我，我一個還不夠嗎？”
不等老公回答，她嘟嘴，“我問你，要是女兒的話，你将來是更疼我還是更寵她？”
陸北楊眼睛微微張大，氣音短促地笑了聲。這個問題真是可笑又可愛。
“當然，更疼你了！”他指尖點了點她嘟起的唇瓣，“你是大寶寶，生的是小寶寶，排你後面，好不好？”
謝笑書唔了聲，滿意地昂起下巴，眯起的眼睛像兩牙下弦月。
陸北楊輕輕搖頭，揚起的唇線無奈又寵溺。
居然跟自己肚子裏的孩子吃醋？這女人真是越來越嗲，越來越黏乎了。
不過，他喜歡。
“哎呀，你看我的手，戒指都要取不下來了！”嗲女人把白嫩的小手伸到老公眼前，繼續撒嬌。
她這些天手腳都開始浮腫了，臉上看不太出來，但手指和小腿很明顯。陸北楊接過她的手腕，垂睫微微皺起眉。他兩手揉了揉她無骨一樣的小手，然後坐直掀開毯子，把人一條腿放在自己膝上，一下一下給老婆按小腿。
腫得還真是有點厲害，手指壓下去，腳腕處立刻出現一個淺淺的坑。
就沖她懷孕這麽辛苦受罪，他也會好好疼她。
誰都別想排到她前面去。
“怎麽腫成這樣啊？檢查沒什麽問題吧？”陸北楊悶聲問。
“沒事兒的，好多孕婦都這樣。”謝笑書對老公的反應很滿意，翹起的嘴角喜滋滋。
“是麽？”陸北楊濃眉蹙更深，“後天是不是又該檢查了？到時候咱們再問問。”
懷孕這個階段謝笑書一個星期一檢，陸北楊每次都陪着一起去，十足的好丈夫準爸爸範兒。檢查就在安醫生的私立醫院，婦産科醫生是位省院退下來的老專家，頭發都白了，但精神矍铄的。
老專家做完B超，在謝笑書的肚子上摸了摸捏了捏，以她大幾十年娴熟手法和經驗做出結論：“肚子雖然小，但孩子不小啊。而且頭挺大的——”
專家醫生退後兩步，又瞅了瞅孕媽依然猶存的腰臀曲線，“啧，這盆骨可能不适合順産。”
謝笑書啊了一聲，臉色一僵。
“可是我想順産的，聽說不是自己生對孩子好嗎？”謝笑書摸着肚子問老專家，“而且還能恢複得快些。”
老專家笑眯眯的很耐心，“怎麽生還是要看個人條件和孩子情況的嘛。那順産也不是适合每一個人，我們要綜合考慮的，啊？”
陸北楊向前一步，從後面換上老婆的胳膊，柔聲：“還是聽醫生的，嗯？”
“我肯定是為你們考慮的。”老醫生以為這個漂亮的媽媽有別的考慮，潇灑揮手又補了一句，“放心，縫合的時候我給你縫個漂亮的，一點兒不影響！”
謝笑書：……才不是因為臭美呢。
這個孩子來得快，沒想到出來的時候也是急性子。在計劃剖腹的前一周，謝笑書半夜開始疼了。陸北楊聽到老婆喊他，還以為她又睡不着或者腰疼，結果開燈看見一張發白的小臉皺在一起，額上都冒了一層薄汗。
男人一個骨碌爬起來，腦子慌，但手不忙腳不亂的。謝媽也跟着兩口子去醫院，學校裏的謝昱書半夜接到電話，直接翻窗戶從宿舍跑回來了。
一切準備就緒，換好病號服，戴上小藍帽的謝笑書渾身發抖。長這麽大，除了捐骨髓，她連針都沒挨過。
“我覺得自己像待宰的豬……”準媽媽撇起嘴，看起來要哭了。
陸北楊從沒聽過哪個孕婦這樣比喻自己，他想笑，但臉部肌肉太緊，只很不自然地牽了牽嘴角，輕咳了一聲。
“不怕，等麻藥上了，你就一點不疼了。”他輕聲安慰她，不死心又問了一遍，“真不要我陪你進去？”
謝笑書咬唇，兩手可憐兮兮地搓着被子邊，堅定搖頭。
就算是待宰的豬，她也要做一頭精致優雅的豬豬。絕不要老公看見她任人宰割，嗷嗷大叫的樣子……
“我就在門口等着你，一步都不離開。”陸北楊兩手覆上凸出來的肚子，俯身親了親肚皮，“你一出來就能看到我了，好不好？”
謝笑書點點頭，嘴角又往下扯了扯，眼圈紅了。陸北楊握上她的手，十指相扣，兩只因為激動緊張的涼手纏在一起，給彼此力量和溫度。
手術室亮了燈之後，陸北楊就站在門口一動不動。他不坐也不說話，雖然看不到裏面也一直保持觀望的姿勢，活活一個望妻石。
緊閉的白色大門讓他不安。到這一刻他意識到自己隐藏的恐懼有多真實——生孩子都是有風險的，而他根本沒法容忍任何傷害她，或者失去她的可能性……
好心疼，也好後悔。幹嘛要讓她生孩子？再也不要生孩子了……
陸北楊心裏翻江倒海，像個木樁一樣不動彈。旁邊的謝昱書根本靜不下來，急得又抓腦袋又跳腳。
“哎媽你當初不也是剖腹産麽？”
“媽我姐進去這麽久了為啥還不出來？”
“怎麽裏面一點兒聲音都沒有啊？”
體育生跟掃雷一樣轉個不停，謝媽拉不住兒子，也勸不動女婿，兀自嘆息一聲，出去買吃的了。等老太太拎着宵夜回來，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場景。
謝昱書正企圖把他快一米九的姐夫舉到肩膀上，兩個男人耍雜技似的，想上天往門頂的玻璃後看。體育生咬着牙，像頭喘粗氣的小蠻牛一樣，粗壯的胳膊崩得緊緊的，可人到底是沒舉起來。陸北楊落回到地面，不死心地深深吐出一口氣，擡手開始脫自己的外套。看這架勢，是想換自己舉健碩的體育生？
謝媽沖過去給兩個男人膀子上一人一巴掌，“你們幹啥呢！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思鬧……”
謝昱書捂着胳膊，委屈得像個金剛寶寶，“才沒鬧呢！我們就是想看看為啥這麽久還沒動靜，對吧姐夫——”
轉身沒看見陸北楊，低頭才看見人居然趴在地上。男人大長腿窩着，膝蓋手掌撐着瓷磚，側耳貼地面——非常槽糕的姿勢，已經完全不顧形象了。
高冷總裁包袱掉一地的陸北楊很興奮跟小舅子報告：“下面門縫好像可以看見哎！”
“真的麽！”謝昱書也有學有樣地趴下來，撅着屁.股，姿勢比他姐夫還要糟糕。
謝媽：“……你倆給我起來！”
門倏地被推開了，摘口罩的醫生出來，明顯被地上的兩個人吓了一跳。
陸北楊也顧不上尴尬，一家夥從地板上跳起來了。
“恭喜！母女平安，是個女孩子！”老專家望着陸北楊笑，“快七斤呢，很漂亮的寶寶！”
陸北楊的嘴唇顫了顫，喉結狠狠滾了一下，整個人跟被定住了一樣。
旁邊的謝媽笑着抹眼淚，謝昱書嘴都合不攏了。
孩子先出來了，軟軟嫩嫩的一團，閉着眼，小手舉在胸口，擺了一個動感光波的姿勢。陸北楊瞪着眼睛，不敢置信般看了幾秒，想碰一碰又不敢，最後只小心翼翼地伸手點了點女兒的小耳朵。
謝媽和謝昱書看孩子去了，陸北楊又坐立不安了一會兒，終于等到老婆。謝笑書給推出來的時候臉色很不好看，大眼睛虛閉着，眼角處紅紅一片，平時水瑩的唇瓣也幹涸了，緊緊抿在一起。
陸北楊眼圈一下就紅了，他俯下身親了親她微涼的面頰，輕輕撫她頭發。
“疼不疼？感覺怎麽樣？”
謝笑書點點頭，小嘴一撇，眼淚就順着眼角滑到頭發裏。其實感覺還好，醫生剛才還誇她呢。可一見到老公她就很想哭，想告訴他她剛才在裏面好怕呀，也想問問他看見女兒高興不高興……可她什麽都說不出來，扁着嘴抓上他的手就掉眼淚。
陸北楊可見不得她不說話抹眼淚的樣子，心都要碎了。
“我錯了我錯了……以後我們不生了好不好？”
男人沒頭沒腦道歉，給謝笑書弄的又哭又笑的。陸北楊擡手擦了擦她腮邊的眼淚，跟着進病房了。
“醫生護士都說，沒見過剛出生就這麽漂亮的小姑娘！”謝媽抱着小孫女美滋滋，眼睛都笑得看不見了。
“當然了，她多像她媽媽呀。”謝笑書躺在床上笑，大言不慚。
謝媽不遺餘力拆女兒臺：“你可算了，你剛生下來的時候才不好看，跟小耗子似的！我看小寶貝兒像爸爸，看這鼻梁和眼窩，一樣一樣的！”
謝笑書：“……”
“讓我抱抱，讓我抱抱小侄女！”謝昱書在一邊急得跳腳。
謝媽一巴掌打開他的手，“你毛手毛腳再給摔着。還有這是你小外甥女兒，呆瓜！”
老太太慈眉善目地轉向床邊的陸北楊，“來，爸爸抱抱我們！”
陸北楊眸光閃了閃，挪開步子走過去。他話很少，整個人怔怔的神思恍惚，目光不是在老婆身上就是在小女兒身上，缱绻溫柔，眼眶一直在泛紅。
走到跟前，陸北楊手在褲邊上不自然磨了磨。其實他就想抱抱小寶貝了，但嬰兒那麽小，那麽軟，他又擔心弄疼她，只在一邊一直看着。但就是看着，他都覺着特滿足。
謝媽理解女婿的手足無措，她小心翼翼把軟包裹放進陸北楊懷裏，又手把手調整了一下男人僵硬的胳膊。
小寶寶的确很好看，粉團一樣嫩嫩的，皮膚吹彈可破。不像好些嬰兒一樣皺巴巴，他的小寶貝五官清晰又秀麗，長眼睛高鼻梁很像他，唇形和下巴像媽媽。陸北楊垂睫望着她，心尖上嘶的一下，就跟被什麽燙了似的，火熱又柔軟，滿滿漲漲的。
這是他和她的女兒，像她也像他，多神奇啊。
襁褓裏的小丫頭閉着眼，黑翹的睫毛一顫一顫的，小嘴吧唧了兩下，像在跟爸爸打招呼。陸北楊勾起唇角，眼前溫熱模糊一片。他伸出一根食指戳了戳小姑娘的肉呼呼的手掌，小丫頭指尖顫了顫，慢慢打開，條件反射式地環住他的指頭，握住。
陸北楊提了口氣，心頭緩慢地，悄悄地炸開了一朵小煙花。煙花騰空，散落，震得他整個胸腔，連帶心髒和大腦都是轟隆隆的。
小女兒呀，你這麽輕輕一握，就握到了爸爸的心坎裏~
從此，這裏又多了一枚女兒奴~
謝笑書：預備準備開始吃醋~
這幾天應該都會有番外更新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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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紮 3瓶；潇媚兒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