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彭格列十代目候選
二、彭格列十代目候選
沢田綱吉最可怕之處在于，只要他對你笑一笑，你就會心甘情願原諒他的所有錯誤。
這是未來的Reborn寫進回憶錄裏的話，雖然那本回憶錄只存活了三天，就因為被綱吉無意中看到而毀于惱羞成怒的主人手中。
而此時，這位第一殺手先生還是個明明可以靠萌吃飯，卻偏偏要靠鬼畜的嬰兒。他與自己命中注定的情劫，也是初次見面。
“Ciao'su。”Reborn不輕不重地揮開綱吉戳自己臉的手，一邊驚訝于自己居然這麽溫柔，一邊勾起嘴角笑得純良無害，“我是Reborn，是一名殺手，同時将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擔任你的家庭教師。”
家庭教師？這麽小的孩子？
綱吉訝異地眨眨眼，好像有些不知所措，卻還是在片刻的猶疑後抱住Reborn小小的身體，笑得十分天然呆：“好吧，我的老師，我們進去再說。”
不習慣被抱着的Reborn掙開他的手臂跳到他肩上坐下，鼻尖動了動，隐約從他身上聞到了清淡的甜香，有些熟悉，但一時想不起是什麽。他也只是好脾氣地笑笑，并不在意。
推開門，綱吉換上拖鞋，往屋子走時揚聲說道：“媽媽，我回來了。”
舉着鍋鏟的媽媽下一秒從廚房裏探出頭來，看到他肩上坐着Reborn，想說的話立刻笑眯眯地換成了另一句：“看來綱君已經和Reborn君認識了，那就不用我再介紹了。綱君，從今天開始，Reborn就是你的老師了，要好好相處哦。”
“我知道，媽媽。”綱吉平靜地點頭，放下書包便走進廚房幫忙。
見這對母子毫無障礙地接受了自己，Reborn拉拉帽子，莫名感到哭笑不得。該說有其母必有其子嗎？他們兩人還真是如出一轍的天然啊。
不過，也可以解釋為大空的包容吧？畢竟兩人身上都有着天空的氣息呢。
Reborn眉毛下耷嘴角一彎，擺出了平時最常使用的無辜表情，心裏卻在暗自吐槽遠在意大利的好友，也就是綱吉的父親，奈奈的丈夫沢田家光。
那個胡子拉碴邋裏邋遢的大叔居然有那麽溫柔可愛的妻子和兒子，太不公平了。
綱吉并不知道此刻坐在自己肩上的家庭教師有多麽大的來頭，也不知道自己平靜的生活即将被打破。他專注地清洗便當盒，然後幫媽媽處理食材，眉眼安靜柔和，像極了某種毛絨絨乖巧的小動物。
也正因如此，Reborn一直沒找到合适的開口機會，總覺得不應該打擾這樣的他，所以只能壓下滿肚子的話，想着過一會兒，再過一會兒。
柔軟的夕陽在廚房中靜靜流淌，素來冰冷鋒利不近人情的時間似乎也變得溫柔下來。
綱吉認真剝着蒜頭，與媽媽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在學校裏的經歷。聊了片刻，他好像想起什麽重要的事，擡頭道：“媽媽，明天……能不能多做一份便當讓我帶到學校？”
“啊啦，綱君最近胃口很好嗎？”奈奈媽媽驚訝地笑問。
“不是，是我的一個朋友……”綱吉難得有些支吾，他實在不知道該把雲雀定義在哪種身份上比較好。
媽媽并未察覺他的猶豫，而是欣喜地捏捏他的臉蛋，幹勁十足地說：“這是綱君第一次向媽媽說到朋友呢，有空記得帶回來讓媽媽看看哦。嗯，那麽，他和綱君的便當就交給媽媽準備吧！”
綱吉哭笑不得地摸了摸被捏到的地方：“謝謝媽媽。”
Reborn雙手抱臂，若有所思。
晚餐時間，一如既往的豐盛飯菜一道道擺上桌面，甚至由于家裏多了個新成員——Reborn，所以媽媽又多做了幾道，幾乎快趕上節日規格了。看着一大桌子的菜肴，淡定的第一殺手先生也有些無語。
因為個子太小而沒辦法好好坐在椅子上吃飯的Reborn被綱吉抱在懷裏喂食，原本他是想讓奈奈媽媽給自己墊幾個墊子的，不過綱吉抱着自己的感覺也不壞，而且有人服侍，不用自己動手更方便，他也就沒說什麽。
至于不想被當做嬰兒照顧的自尊啊倔強啊什麽的，Reborn表示那不存在的。
綱吉實在是很細心的人。他會考慮Reborn的需要，将對他來說過大的食物分割成恰好能入口的大小，再和米飯一起裝到勺子裏，一勺一勺喂給他。間隔頻率不快不慢，每次都是在他剛好把嘴裏的東西咽下時再遞上，既周到又體貼。
其實，Reborn的确不喜歡別人拿自己當嬰兒看待，扮豬吃老虎時除外。但綱吉的照顧，老實說，他無法拒絕。
真是可怕的人啊，連他這個殺手都能如此輕而易舉地攻陷。
在給Reborn喂食的間隙，綱吉慢條斯理地吃完了自己那份飯菜，然後倒了杯熱氣騰騰的奶茶邊喝邊喂，耐心十足。
奶茶的香味從杯子裏飄出，Reborn鼻尖一動，恍然想起剛才聞到的綱吉身上的味道是什麽，正是奶茶的味道。
“阿綱，你喜歡奶茶？”舔舔嘴角，Reborn狀若無意地問。
“嗯，我最喜歡奶茶了。”綱吉微微一笑，用幹淨勺子舀起一勺遞到他唇邊，“要嘗嘗嗎？”
在他溫和的注視下，Reborn鬼使神差地喝掉了那勺奶茶。相對最愛的咖啡而言，這種飲品太過甜膩，但他奇異的并不讨厭。
“還要。”Reborn從不虧待自己，立刻張嘴等投喂。
“好。”綱吉笑容更深，有種自己喜歡的東西得到認可的小得意。
吃完飯，幫媽媽把碗筷洗了，綱吉在Reborn的暗示下以做作業為名回到房間。剛一進去，Reborn便跳出他的懷抱，在床上盤腿坐了下來。為了照顧他的身高，綱吉則是坐在地上，安靜地等他開口。
綱吉的“乖巧”與平靜，令Reborn感覺主導權喪失，他非常讨厭這種情況，卻出乎意料的生不起氣來，只能暗自郁悶。
不過魔王陛下畢竟是魔王陛下，雖然有短暫的無所适從，可很快便恢複鎮定，唇角微揚，屬于殺手的優雅和戾氣悄然擴散。
他是故意的，并想看看綱吉的反應。
強烈刺骨的殺機充斥着整個房間，霸道地壓迫過去。綱吉呼吸一窒，紅潤的嘴唇與面頰血色褪去，變成病态的蒼白，他就像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普通人，被Reborn的氣場逼迫得近乎窒息。
看到他難受地皺眉，揪着衣領不适的模樣，Reborn突然覺得很不舒服，收起釋放到一半的威壓。
“蠢綱。”他面無表情地盯着綱吉，列恩似乎感覺到他煩躁的心情，不安地在帽沿爬來爬去，“……你太沒用了。”
天知道他停頓前真正想說的話是什麽，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身為一個合格的家庭教師，他不能因為一時心軟而懈怠。
綱吉的呼吸重新恢複順暢，聽到Reborn毫不留情的話語，他無奈一笑：“我只是個普通人，承受不住你的殺氣才正常吧。”
Reborn突然卡了一下殼，随即掩飾似的捶了他腦袋一拳：“不許頂嘴。”
“是，是。”綱吉點頭，那一拳捶得還是挺疼的，不過在Reborn這裏，實在是溫柔到不能更溫柔的，換作他上一個學生，那都是用列恩幻化成的錘子直接砸的。
即使不想承認，Reborn也知道他是心軟了，對着那張溫柔的笑臉，鬼畜如他也難以下狠手。
強行拽回自己“不務正業”的思緒，Reborn從口袋裏拿出張紙展開，上面畫着複雜至極的樹狀圖，密密麻麻縱橫交錯的線條看得人眼暈。綱吉只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
“那是什麽？”他好奇地問。
“你的家族血脈回溯。”Reborn勾起嘴角，笑得狡黠，故意用十分複雜的措詞給他講了一遍他的血統由來，在他聽得暈乎乎都快不認識自己姓氏時才大發慈悲放過他，簡單明了地總結：“……所以，你是彭格列初代首領的後裔，我來這裏的目的就是為了将你培養成合格的黑手黨首領繼承人。”
綱吉晃晃發暈的腦袋：“什麽啊，明明是一句話就能解釋清楚的事……你、你說什麽？黑手黨首領繼承人？”
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的綱吉呆了。
“對，黑手黨。”Reborn特意強調這一關鍵詞，然後滿意地看到這個初次見面就把自己心理防線轟得渣都不剩的少年兩眼一翻倒了下去。
他不是暈倒，只是大腦暫時死機，需要重新啓動。
過了好幾分鐘，綱吉才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陽穴坐起身，猶猶豫豫地看了Reborn好幾次，看得他不耐煩地眯了眯眼，才嘆口氣表明态度：“我姑且相信你說的話。但是，我對當黑手黨首領繼承人毫無興趣。”
“你不信也得信。”Reborn撫摸着列恩冰涼的身體，忽然有點想念綱吉溫暖的體溫，于是猛地跳過去，被他手忙腳亂地接住，“而且，你沒得選擇。從我踏進這間屋子那一刻起，你已經脫不開身了。”
更何況你還有個彭格列門外顧問首領的父親。啧，想起來就讓人不爽，那家夥是怎麽生出這麽好的兒子的？可不是每一個大空屬性都有綱吉這樣的溫柔與親和力。
“可是，會連累媽媽。”出乎意料的，綱吉并未表現出太多關于黑手黨的排斥，他更關心的是奈奈媽媽，“我不希望媽媽卷入黑手黨的事，她不适合。”
“我知道。”Reborn拉了拉帽檐，再次在心裏抽打好友，有奈奈那樣的妻子是他不爽的另一個原因，“所以你要盡快強大起來，這樣才能保護她。”
從未有過的耐心和溫柔在今夜全數給予了綱吉，Reborn自己都意外，沒想到他有一天能與那兩個詞扯上關系。若是讓他的上一個弟子知道，恐怕要先掐自己一把确認不是在做夢，然後痛哭流涕以頭搶地表達對他差別對待的不滿，最終被他一腳踹飛。
Reborn心不在焉地想。
綱吉皺眉。他不喜歡麻煩的事，對現在這種平靜的生活很滿意。可是照Reborn的說法，他早已同那個所謂的彭格列家族綁在一起，密不可分，根本無從拒絕。
而且，他潛意識中有種模糊的感覺，這是他最該走的路。
在不清楚具體情況的前提下，綱吉決定跟着直覺走。畢竟這麽多年來，他的直覺從沒出過錯。
“那……我該怎麽做？”撇撇嘴，雖然不情願，但綱吉還是選擇接受。
Reborn大眼微彎，心情突然愉悅：“從明天開始，按照我說的去做就行了。”
我會把你培養成合格的彭格列十代目。
一定。
……
第二天早上，早早便起床梳洗完畢的Reborn看着床上熟睡的少年，低頭沉思。列恩變成的起搏器被他握在手裏，他卻沒想好要不要給他家蠢兔子嘗試“彭格列式起床法”，誰知道會不會出意外呢？
蠢兔子，是Reborn昨晚睡覺前給綱吉安的綽號，那家夥有時候就像只又呆又蠢的棕毛垂耳兔，這麽叫也沒錯。
正當他猶豫時，床上的人似乎感知到了危險，在被子裏動了動，探出毛絨絨的腦袋。綱吉扒拉了下遮擋視線的頭發，霧蒙蒙的眼呆呆地看向不遠處拿着奇怪儀器的他，好半晌才清醒過來。
“Reborn？”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麽，不好的預感卻使綱吉識趣地坐起身，甩甩腦袋甩開腦海中最後一點混沌，“你手裏的東西……”
Reborn笑得無辜而無害：“這是彭格列式叫人起床用的儀器，不過偶爾也會有人因此再也醒不過來。我本來打算再過兩分鐘你還沒醒就用在你身上的。”
綱吉打了個寒噤，扁扁嘴：“Reborn，這種危險物品你還是收起來吧，我保證不會遲到。”
“等你什麽時候不踩點到校，再來跟我說這話吧。”Reborn嘴上奚落，但起搏器還是依言變回列恩爬回帽子上。
在Reborn的催促下，綱吉以比平時更快的速度洗漱穿衣，然後抱着前者跑下樓。現在距離上課還有二十分鐘，他有充足的時間吃早餐。
“綱君，早上好。”媽媽正在泡奶茶，聽到腳步聲，回頭笑道：“今天起得很早哦，果然有個家庭教師就是不一樣。”
綱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着Reborn在桌邊坐下。
桌上擺滿和昨天份量相同的早餐，既有日式也有西式，無比豐盛。兩份便當放在綱吉位置旁邊，下面那份是用他常用的便當盒裝的，上面那份是用和他同款不同色的便當盒裝的，看起來頗有情侶款架勢。
不過都很天然的母子二人顯然沒發現。
Reborn掃了兩份便當一眼，唇角微彎——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每當他這麽笑，就說明有人要被算計了。綱吉雖然對他不熟悉，但作弊般的直覺隐隐讓他感覺不妙。
“Reborn，你想吃什麽？”指尖戳戳小嬰兒細嫩的臉蛋，綱吉打斷他思緒。
“那個。”随手指了一種早點，Reborn有些走神，卻還不忘說道：“我不要牛奶，給我咖啡。”
“小嬰兒喝咖啡不太好吧。”綱吉無奈地道，但依然依着他的話給他倒了咖啡，用比自己小好幾號的杯子。
安心享受綱吉的喂食，Reborn暗自思索調整着給他布置的訓練計劃。原本他是打算鞭策配合着死氣彈讓他做完基本的體能訓練，順便為他輔導功課。但經過一夜的相處，他覺得這樣不夠，這個少年應該擔得起更重的訓練任務，只是還應妥善安排。
端着奶茶一口一口喝得滿足的綱吉突然感覺背後一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