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六、新的指導老師(上)
十六、新的指導老師(上)
獄寺和山本吵了半天,才發現綱吉沒像平時一樣過來勸架,頓時覺得吵架什麽的變得索然無味起來——畢竟他們的吵鬧性質更接近于引起某人注意力,而非真的水火不容。
……好吧,獄寺單方面水火不容是真的,山本屬于被動防禦。
“阿綱,你在看什麽?”沒等來綱吉的勸解,山本索性暫停鬥嘴,一轉頭,就看到他正愣愣地注視窗外,而他視線所及之處空無一人。
“……沒什麽。”收回目光,綱吉心頭的危機感緩緩褪去,沉澱為更加怪異莫測的感覺,但他并沒有将這種感覺告訴身邊的兩個小夥伴。
“嗯?十代目怎麽了?”獄寺聞言,連忙緊張兮兮地望了過去。
至少現在,他的感覺只停留在直覺或錯覺的層面,不具備說服力,他不希望小夥伴們疑神疑鬼白白擔心。
“走吧,訓練時間快到了,不能讓Reborn久等。”整理好心情,綱吉回頭對兩人勾唇淺笑,柔軟的頭發在風中顫了顫,仿佛抖動的貓耳朵。
獄寺被萌得一手捂胸口,一手擋眼睛。山本則挑了挑眉,嘴角笑意稍稍變得有些高深莫測。
接下來的十分鐘內,三人前往Reborn安排的訓練地點,忙着說笑的他們并未發覺,自己身後被拉長的影子在某一瞬間扭曲成了非正常形狀。
“蠢綱,跟你說了多少次握槍的時候手腕不要抖動,你想親身體驗一下開.槍.手抖的後果嗎?”
“躲避時不要思考,把反應時間交給你的身體本能!指望你那比花生粒大不了多少的腦子判斷子.彈運行的軌跡,還不如相信母豬會上樹!”
“格鬥!你知道什麽叫格鬥嗎?用你學過的招式去攻擊他,打敗他,然後在他腦門上來一發人道主義的洗禮——對,我說的就是子.彈!再不認真動手信不信我一記掃堂腿送你上樹頂挂着!”
“你的力量、速度以及反應能力還不夠,遠遠達不到我的标準!以你現在的水平,跟獄寺山本打打還行,換個心狠手辣的黑手黨過來就完全不夠看了,只能被人按在地上摩擦……我說的是正常的摩擦,收起你腦子裏的黃色廢料!”
被Reborn一番連身帶心地碾壓下來,第一環節的訓練剛剛告一段落,綱吉就四仰八叉地癱倒在地,連一根手指頭都懶得動了。
站在樹上,Reborn冷哼道:“蠢綱,你不是大言不慚說要保護媽媽不受傷害?你覺得自己現在的實力,可以在黑手黨的腥風血雨中護她平安嗎?”
“……所以我正在努力。”聽他搬出媽媽這一大殺器,綱吉咬牙控制着酸痛麻木的身體,搖搖晃晃站起身,喘着粗氣,“我沒有退縮!”
被綱吉打得慘兮兮的獄寺倚着樹幹,對自己的傷勢毫不在意,卻心疼首領心疼得不行。只是Reborn積威深重,加上氣氛嚴肅,所以他沒敢貿然開口,默默在心裏計劃着訓練結束該往綱吉身上糊幾層繃帶。
“說得好聽。”Reborn縱身躍下樹幹,以全然違背重力規律的方式落在綱吉身前,雖然是仰頭看他,強大的氣勢卻讓他覺得自己是被俯視的那個,“你離我的标準還差得遠呢!”
綱吉龇牙咧嘴地捂住身上最疼的地方:“那你能告訴我你的标準是什麽嗎?”
Reborn猛然沉默下來。
他扯着帽檐低頭,詭異地沒有回答,而是以一句“你很快就會知道了”結尾。
緊接着,第二輪訓練開始了,這次與綱吉搭檔的人換成了山本。
躲避山本全力打出的棒球——鍛煉敏捷度的。
特訓被延長了半個小時,當Reborn說出“今天先到這裏”時,被殘存的晚霞覆蓋的天空外已經亮起了不甚璀璨的星光。
夜風是涼的,早已被暮色剝離了白天的灼熱,吹在身上很是舒适。不過對于“傷痕累累”的綱吉而言,在風掠過沒有一處完好的肌膚時,舒适就變成了折磨,好像刀片刮磨一般,鈍鈍地疼。
Reborn以“見老朋友”的理由去了其他地方,山本則輕輕松松一手一個扶着綱吉和獄寺走在回家路上,他甚至還有力氣陪身殘志堅卻實在獨自站不穩的後者吵架——因為他是三人中唯一沒有受傷的人,Reborn給他安排的訓練項目不包括與綱吉正面杠。
“抱歉啊獄寺君,讓你傷成這樣……”綱吉不安地來回打量着幾乎被繃帶包成木乃伊的獄寺——當然這也有可能是山本故意的,不能小瞧天然黑的報複心——歉意使他總是精神地翹起的發角都耷拉了下來。
一聽這話,獄寺立即中斷了與山本的鬥嘴,惶恐地說道:“不不不,能夠和十代目一起訓練是我的榮幸……而且我也沒在戰鬥中留手。”
說完,他蔫頭巴腦地垂下頭去。
見他情緒低落,綱吉趕緊安慰道:“沒關系的獄寺君,我身上的傷又不是你造成的……”
“……使出全力卻連十代目衣角都沒碰到,我這個左右手真是太失敗了!”獄寺更加垂頭喪氣了。
綱吉:“……”他安撫的話似乎給可憐的忠犬君造成更大的傷害。
實際上,雖然綱吉的實力被Reborn批得一文不值,但從一般人的标準來看,他已經算是半個高手了。
同獄寺交手時,獄寺的.炸.彈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只能赤手空拳與他搏鬥。然而綱吉的格鬥是由Reborn手把手教出來的,堪稱強到變.态,跟他交手,獄寺基本上只有被打得慘、打得很慘、打得特別慘三種狀态。
不是黑忠犬君的身手,而是事實就是如此。他看似廢柴,身體可塑性卻高得令人難以想象,仿佛生來便是為戰鬥而生。若非如此,Reborn也不敢制定那麽苛刻的訓練計劃……說起來,綱吉身上的傷,九成以上都是Reborn親手造成的,剩下的一成屬于疲勞型損傷。
綱吉的努力毋庸置疑,他甚至覺得他如今的實力遠超夢境裏那無數個面容模糊的自己。
然而Reborn還嫌不夠。
他所謂的“标準”究竟在哪裏?這個“标準”背後又代表着什麽?
綱吉越來越看不懂那個高深莫測的小嬰兒了。
在路口與獄寺和山本道別,綱吉拖着疲倦的步伐慢吞吞走回家,放空的大腦像平靜無波的湖面,倒映不出任何思緒。
在玄關處推開虛掩的門,他一邊換鞋,一邊盡可能以有力的語氣說出“我回來了”幾個字,但藍波單純的詢問卻讓他知道,自己失敗了。
“阿綱,為什麽你的聲音聽起來比幫媽媽收衣服的藍波大人還累?”
好吧,這句話的重點其實是他幫媽媽收了衣服。
綱吉哭笑不得,用力按了按他柔軟的爆炸頭,疑惑于他到底把“十年火箭炮”藏于頭發的哪裏的同時,努力走心地誇獎道:“嗯,知道了,藍波很厲害。對了,媽媽和碧洋琪呢?”
因為乏累而反應遲鈍的他這時才想起來媽媽沒有回應自己,屋子裏也沒有碧洋琪高挑的身影。
“她們出門買菜了。”藍波興奮地在沙發上蹦了蹦,通常這種表現就是晚餐有他喜歡的食物,而不出綱吉所料,他的下一句話便是:“媽媽說今晚吃牛排!”
“……好吧。”跟吃貨完全沒有共同語言的綱吉撓撓頭,“那你乖乖在客廳看電視,我先上樓休息一下。”
“知道了!”藍波歡快地應道。
與藍波不費腦子的幾句交流,多少使綱吉打起了精神。揉着酸痛的後頸慢慢踏上樓梯,他推開房門,懶洋洋地一掀眼皮——
居然看到雲雀以灑脫不羁姿勢坐在自己房間的窗臺上。
一定是太累導致眼花了。
綱吉第一反應是把門關上,默念三聲“哈利路亞”,然後再次打開門——這次他看到了一根拐子。
鋒銳的銀芒如劈過夜空的閃電,寒意逼人,毫不客氣地砸向綱吉的頭,頗有一往無前之勢。
砸不中你不收回,砸中了更不收回!
面對來勢洶洶的攻擊,點滿了躲避技能的綱吉榨幹自己體內最後一點力氣,腳下一晃閃開了這記重擊。随後,不等自己的大腦和拐子的主人回過神來,他順勢抓住拐子一扯,另一只手結結實實打中了……雲雀的肩膀。
“砰”的一聲,雲雀皺着眉頭後退半步,肩膀微抖卸掉了尚未徹底爆發的力氣。綱吉則抓住機會折身退出房外,雙手交錯擋在胸前,做防禦狀。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兩人皆未反應過來。
摸了摸肩上被擊中的地方,雲雀舒展眉頭,眼底亮起幽藍的戰意,氣勢升騰出無形的火焰:“哇哦,你成功引起了我的興趣。”
委員長畢竟是委員長,這種三流霸總臺詞從他口中說出來,只有滿滿的霸氣,而毫無違和感。
綱吉卻吓了一跳,連蹦帶跳退出幾米,忙不疊揮手道:“雲雀學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嘶!”
話沒說完,超負荷的身體便傳來了抗議,疼痛一直從神經末梢蔓延向四肢百骸,他頓時趴在了地上。
“啧。”見狀,雲雀掃興地放下剛剛舉起的浮萍拐,“算了,跟病貓打沒意思。”
“謝、謝謝雲雀學長……好痛……”機智的綱吉吞下了跟在“學長”後面的“不殺之恩”,龇牙咧嘴地從地上爬起來。
整理好碎得可能不剩什麽的儀容儀表,綱吉不解地問:“對了雲雀學長,你怎麽會到我家來?”
确切地說是到他的房間。
懶懶地坐回窗臺,雲雀大半個身影籠罩于漆黑的夜色間,神秘而悠遠,翻飛的襯衫衣角卻一塵不染,格外顯眼。他沉聲道:“晚餐。”
“晚……啊!我忘了!”綱吉懊惱地一拍額頭,這才想起自己還身負給委員長做飯的重任,“對不起學長,今天訓練時間延長了,要是不介意,請您再稍等片刻,我這就去給你做。”
“不用了。”目光冷淡掃過完全藏不住倦意的綱吉,雲雀皺了皺眉,“今天不用,明天再說。”
“呃?”
“還有,以後不要對我用敬稱。”
不理會腦子突然轉不過彎,犯傻的草食動物,雲雀跳下窗臺,衣擺在夜幕中高高揚起,轉眼消失在綱吉的視野中,只有冷漠的聲音從遠處的漆黑裏傳來。
綱吉愣在原地,沉思了好久,都沒敢确認雲雀剛才是不是體諒了自己。
……
在綱吉與雲雀進行“友好交談”時,Reborn與他的“老朋友”也做了一番“和平”的交流。
用.槍。
捷克CZ59對上□□M92F,冷酷、淩厲、犀利、霸道,這是一場足以載入教科書的槍.法對決,結果是兩人互相爆掉了對方的帽子。
能夠與最強殺手打成平手,Reborn這位老朋友的實力堪稱驚世駭俗,雖然自從他所在的組織被端掉之後,他就已淪為全世界範圍的通.緝.犯,一旦被逮住就是先殺後審的那種。
當然,組織被端掉之前他也是一樣的處境。
“可以讓我說話了?”吹了吹.槍.口飄起的輕煙,Reborn挑眉,似笑非笑的神色宛若一張面具,在黑暗中釋放出詭谲意味。
與他交手的那人一身黑衣,銀白長發從破了個洞的帽檐下流淌而出,華麗冰冷得像一泓化為實質的月光,連同他高大卻瘦削的身影,一起散發着冷冽寒意。
他很奇怪,明明是活生生的人,氣質卻如同幽靈般內斂至透明。他有耀眼的傲氣,凜然的風采,然而黑衣一罩,便仿佛不存在似的,連Reborn都只能堪堪感受到他的氣息。
這還是他克制了自己斂息本能的結果。
“你應該知道我在躲避.警.察的追蹤。”那人低着頭,漫過鼻尖的劉海完美擋住了他的臉,卻遮不住發絲下霜雪般冰寒的視線,“此時聯系我,不管對你還是對我,都不是個聰明的選擇。”
Reborn勾起唇角:“我來跟你做一樁你一定會感興趣的交易。”
“哦?”低沉的聲線轉了兩個彎,充滿華麗的質感,“說來聽聽。”
“我要你教我的學生槍.法。”Reborn直截了當提出要求,并立刻補充條件,“條件是,一個重新走在陽光下的機會,和一個溫暖的容身之處。”
那人似乎愣了愣,繼而大笑兩聲:“高傲如你,居然也會有為自己的學生另尋指導老師的時候?”
Reborn眯了眯眼,并未立即回答。他低頭默想片刻,快速擡手開了一.槍,沖着那人身後的樹。
笑聲戛然而止。
“現在,你明白了?”Reborn把變回原形的列恩放回帽子上,坦然自若道:“我要你在兩周內,幫他突破身體極限,激發他真正的潛力。”
那人沒有說話。
Reborn也不需要聽到他的回答,轉身邁開步子從容地離開。
周圍陷入極端寂靜,連風聲,也不知在何時停止。
那人回頭看向被擊中的樹,上面有個光滑的彈.孔,卻不見彈.頭。
那一.槍,居然沒有殺氣!一個沒有殺氣的槍.法老師根本教不好學生,難怪他要找自己。
這麽想着,那人勾起唇角,饒有興致地擡頭,望向天邊明月。墨綠色眼瞳折射出幽暗色彩,宛如從地獄深處燃起的火焰。
……
Reborn從窗外跳進房間時,綱吉正好擦着頭發從浴室出來,看到他先是一愣,然後目光就被他帽子上的洞吸引過去,眼睛猛然瞪大。
“Reborn!”他一把丢開毛巾,急忙沖上去抱起殺手小小的身子,“你怎麽了?有沒有受傷?”
這世間居然還有能攻擊到Reborn的人?即使只是打破了帽子,也很了不起了,在綱吉心裏,Reborn可是個無所不能的超人!
“……沒什麽,跟老朋友交了回手,順便讓他來教你.槍.法。”将複雜心緒壓到心底,Reborn斜眼看了看綱吉,忽然一拳揍上他的腦袋,“都是你的錯!”
讓殺手失去殺氣,讓他不得已找人幫忙,簡直罪無可恕!
綱吉捂着腦袋,滿頭霧水:“……唔?”